是啊,他回来了。
兄弟。
裴衡今天来是为了替家人送礼,却无意中看到了梁知夏也在。自从几年前祁燃自我放逐,就和他们断了联系。谁曾想半月前,祁燃突然联系他们,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个女人。
那可是梁家大小姐,还需要他们照顾?
这照顾,是祁燃的私心。
而梁知夏,更是他的私心。
他只是给祁燃发了个信息,没想到祁燃真的出现了。只是他好像忘记跟他说,那杯酒里加了东西。
裴衡走出宴会厅,意外发现祁燃竟然没走。
他倚在车上,嘴里叼了根烟,星光明灭,男人朝他看过来,眉眼漆黑深沉。
裴衡走过来,笑着道:“好久不见啊。”
“谢了。”祁燃指尖夹着烟,淡声道。
“这不是应该的。”裴衡语气吊儿郎当的,“毕竟咱们燃哥第一次求人办事。”
他有些八卦的瞥了眼漆黑的车窗,只能隐约看见女人清丽的侧影,“什么时候带过来给兄弟几个介绍一下?”
祁燃眉眼舒展,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很快。”
“等我这边的事处理完。”
“行,哥几个等着。”裴衡说完了正事,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祁燃看他,“怎么了?”
裴衡笑着摇头,“没事,那什么,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路上耽搁了,这时间也不早了。”
祁燃点了点头,“知道。”
他转身打开车门,“回见。”
裴衡看着祁燃开车离开,感觉后背有些凉嗖嗖的,他搓了搓后脖颈,喃喃自语:“这跟我可没关系啊。”
车里光线昏暗,梁知夏侧头看向正开车的男人,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脸,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男人没说话,侧脸冷硬。
梁知夏见他不说话,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只是这车速却越来越快,倒像是急着去做什么。
梁知夏想起了那杯加料的酒,刚刚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阻止他喝下那杯酒。算算时间,大概药效已经发作了。
上辈子祁燃跟在她身边,替她喝了这杯酒。没想到这辈子重来一次,祁燃最终还是替她喝下了这杯酒。
即便她改变了一些事情的轨迹,可总有些事仍会发生,结局也不会变。
回程的路有些陌生。
梁知夏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慢慢垂下眼。
第三十章
夜晚雷声轰鸣, 云层中不时传来几声闷响,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顿时亮如白昼。
要下雨了。
梁知夏记得那晚也是这样的天气, 似乎是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 她并不担心, 只是安静的接受。
祁燃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他一路拽着她的手腕,一言不发的往里走,梁知夏勉强的跟在他身后, 她能感觉到手腕处传来滚烫的触感,以及男人的急切与隐忍。
到了家, 祁燃连灯都没有开, 只匆匆落下一句, “在这等着。”
他便进了浴室。
梁知夏愣愣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在鞋柜里翻找,只有一双男士拖鞋。
她勉为其难的穿上,然后摸黑在沙发上坐下。她将阳台的门关上,双面玻璃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屋里静悄悄的, 似乎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梁知夏望着地面某个点发呆,渐渐的, 思绪有些飘空。
那晚也是像今天这样,她被祁燃带到了这里。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后来,他在浴室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不放心就跟过去看看, 却没曾想看到了不该看的。
祁燃冷声让她出去。
可她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挪动一步。她想, 祁燃的罪是为她受的,如果自己能帮他缓解痛苦,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毕竟她那么喜欢他。
将自己献给最心爱的男人,她心甘情愿。可那个时候她不明白,她的心甘情愿在别人眼里便是一厢情愿。
祁燃将她赶了出来,甚至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她羞愧又难堪,却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我?”
你为什么总是在拒绝她?
祁燃背靠着墙,仰着头,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可怎么也浇不灭心里的火,身体越来越滚烫,脑海里浮现的身影全部都是梁知夏。
是她,又不是她。
他看到自己冷声呵斥她,冷言拒绝她。看到她被自己赶了出去,孤零零的站在门外,哽咽着声音问他:“你为什么总是在拒绝我?”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救我?”
“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
祁燃痛苦的闷哼,眉头紧锁,心越来越痛,只要闭上眼他就能看到梁知夏泛红委屈的双眼。
他没有不喜欢她。
没有要拒绝她。
他喜欢、想要。
可怎么能在这个时候?
梁知夏,梁知夏。
祁燃在心里唤着她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滚烫的热度终于降了下来。他缓缓睁眼,看向浴室的门。
门外静悄悄的,从他进来到现在,她都不曾来问过。可心里总有一个念头驱使着他打开门看一眼。
梁知夏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口。
里头已经没了声音。
梁知夏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不想让自己那么难堪,正当她想转身离去的时候,浴室的门突然打开。
她与男人的目光相撞,有一瞬的慌乱。
男人脱了外衣,里头的衣服被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他将湿发往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不断从他身上滑落,他的眼神里还藏着未灭的火。
梁知夏告诉自己要冷静,要装作若无其事。她不敢看他,便看着他旁边的墙,“我,我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祁燃紧紧盯着她,当他打开门看到梁知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些还未完全浇灭的火再次席卷全身,并且更甚。
他不想再压抑,不想克制,他想在她的眼里再次看到那些柔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无波。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入自己的世界。
浴室的门再次关上,空间瞬间逼仄,暧昧直线上升,梁知夏被他抵在墙上,男人滚烫的身躯紧贴着她,她被他包裹住,无路可逃。
“要不要在一起?”男人沙哑着声问。
梁知夏脑袋嗡嗡的,怔怔的看着他,男人低着头,挡住了头顶的灯光,他的瞳仁漆黑,深沉,倒映着她的脸。湿发垂落两缕,水珠从他优越的鼻梁滑落,滴在她的胸口,晕染出一朵花,也烫的她心一颤。
为何不一样?
是梦吗?还是她的记忆发生了错乱?
她难以自持的抬眸看向他,那句她曾经期待过、幻想过无数次的话,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他竟然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祁燃低眸看着她迷茫又胆怯的眼神,心不可遏制的再次痛起来,他喉结滚动,抱紧她,鼻尖蹭了蹭她的软颊,又偏头轻轻一吻,“在一起吧。”
“行不行?”
他的声音又轻又软,像是怕惊着她,又带着无边的宠溺与深情,梁知夏几乎被他蛊惑,沉溺在他的柔情里。哪怕这只是一个骗局,她也甘心入局。
她抬手轻轻的触碰着他的眉眼,一点一点描绘他的模样。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年,他在自己心里的样子仍然清晰。
她的心理医生曾说,她执念太深,所以放不下。
是不是只有得到过,才能放下。
祁燃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虔诚又温柔。
梁知夏没有抵抗的权利,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好。”
下一秒,她被火热吞噬。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与他的第二个吻。
灼热、滚烫,充满情/欲。
他想要她,而她也想。
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成为了一种不甘。
屋外雷声阵阵,大雨滂沱。
屋内红浪翻滚,喘息不止。
梁知夏被祁燃压在身下,周身都是他凛冽的味道,她难耐的仰起头,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泪水。两人肌肤相贴,女人肤白如凝脂,与他暗色的床单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梁知夏绯红的唇瓣紧抿,一股子天然的娇媚风韵,尽显在她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眸里。
祁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强烈的占有欲侵袭着他的理智。他只想将她占有,让她彻底成为自己的。
“梁知夏,知夏……”祁燃与她十指交扣,将她的手按在脑侧,唇舌侵占着她,留下一道又一道暧昧的痕迹。
“夏夏。”男人含着她的耳珠,喃喃道:“叫我。”
“祁燃……”梁知夏被他掌控着,唤着他的名字,每唤一声,他的力道就重一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满他荒芜又不安的心。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屋里云雨初歇。梁知夏窝在男人的怀里,眼角鼻尖红红,都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还疼吗?”男人的指腹拂去她脸颊上凌乱的碎发,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脸颊。
“有一点。”梁知夏的声音也哑哑的,但眼神却清澈明亮,直勾勾的盯着他。
祁燃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带着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像是梦一般。
梁知夏朝他伸手,“你抱抱我。”
祁燃俯身抱紧她。
“你清醒了吗?”过了好一会儿,梁知夏问他。
祁燃眉头一蹙,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抬头紧盯着她的脸,气笑了,用力捏住她的两边脸颊的肉往中间挤,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清醒?骗你上床?”
“……我没有。”梁知夏声音含糊。
“你有。”祁燃低头重重的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听到怀里的人呜呜咽咽的,顿时又舍不得,松了力道,含着轻/舔安抚。
“梁知夏,那酒里只有催/情的功效,没有让人失智到不清醒的状态。”祁燃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所有发生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梁知夏“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啊?”
她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要对我负责吗?”
梁知夏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祁燃拒绝了她,如今却没有拒绝。
祁燃薄唇紧抿,他知道自己是趁人之危,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让她误会,可他还是忍不住做了。只因他有预感,如果他再次拒绝了她,那么他会永远失去她。
他做不到。
“我会对你负责。”祁燃捏住她的下颌用力往下按,逼迫她张开嘴,唇舌抵入,与她纠缠片刻才分开,他垂眸凝视着她,指腹轻轻拭去她唇上的水渍,一字一句道:“但是梁知夏,我们是先在一起然后才上的床,不是先上床再在一起,这个顺序你记清楚,不许误会!”
“你答应了跟我在一起,更不许耍赖。”
“……”梁知夏缓缓眨了下眼,“我要是耍赖会怎样?”
祁燃感觉气不顺,又舍不得弄她,只能用力吻她,吻到她喘不过气来,吻到她精疲力竭,再无心辩驳。
“你要是敢,可以试试。”
“……知道了。”梁知夏窝在他怀里,小声的控诉,“你就会欺负我。”
祁燃揉揉她的脑袋,又低头亲了亲,“你乖乖的,我就不欺负你。”
“我好困。”梁知夏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嗯。”祁燃抱着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能够睡得舒服些,他轻拍她的背,低声道:“睡吧。”
梁知夏几乎是一秒入睡。
祁燃抱着她,听着她平软的呼吸声,整个精神都放松了下来,心被填满,灵魂都变得完整。
渐渐的,他也有了困意。
后半夜的时候,梁知夏突然从梦中惊醒,心跳如鼓。她梦到梁建国被抓进去的那天,她苦苦哀求祁燃帮帮她,让他相信她,梁建国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可祁燃明明对她说相信她,让她等。
可她最终等来的,确是梁建国的“畏罪自杀”。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连日来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疯狂的打他、质问他,“你不是说相信我的吗?你不是说,会查清楚的吗?你不是说,让我等吗?为什么我等来的是这个结果?祁燃,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告诉我这个真相?”
男人紧紧抱住她,任由她打骂,沉痛道:“对不起,梁知夏,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害了他的。”
可是她情绪激动,听不到他的任何话。
……
梁知夏出神的盯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熟睡时的样子,卸下了防备,原来他睡着时这么乖巧。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男人眼角的伤痕,直到现在她仍感觉到一丝不真实,就好像这是她做的一场梦。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她希望这场梦可以久一点。
再久一点。
第三十一章
再次醒来时, 天光已大亮。
梁知夏愣愣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已经10点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
她翻身下床,却发现自己身上空空的, □□。她愣了一会儿,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祁燃的公寓, 而昨晚自己穿来的裙子已经被他弄得没法穿了,被扔在了浴室里。
“……”
梁知夏正纠结着,房门突然被打开, 她慌忙的缩回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瞪着他, “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