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惟还没有这样被揉过脑袋,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磕磕巴巴地说,“不是现在摸呀,我还、还没变回猫呢!”
她这样一说,谢剑白顿时将手抬了起来。
“抱歉。”他又这样说了。
谢剑白和虞承衍明明长得那么像,可真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人。
虞惟其实被他摸头摸的很舒服,过去连她自己都下意识认为猫形和人形要分开,所以大家都喜欢摸她的猫形,确实从没有人这样摸过她的头发。
感觉和猫形时一样舒服呢?
于是,虞惟又眯起眼睛,她抬起下巴,用头顶去蹭谢剑白的手心。
谢剑白僵了一下,便又一点一点轻柔地摸起她的头发。
小猫妖可能是太舒服了,摸着摸着,谢剑白忽然感觉到手指间多了一个柔软又毛茸茸的触感,虞惟的猫耳顶着他的手,耳尖正好在指缝中探出头。
谢剑白真的是本能反应――他用手指轻轻地夹捏了一下猫耳的耳尖,虞惟顿时浑身都颤了起来。
手背一痛,皮肤上的三道爪痕瞬间充血,谢剑白抬起头,便看到小猫妖已经变回原形窜出去八丈远,湛蓝色的猫眼里尽是震惊。
它整只猫看起来有些发蒙,眼睛睁大得圆溜溜的,好像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猫猫:一整个弹射起飞
・
我本来想写的是两个小学鸡纯情搞对象,可是一写起来就莫名变成干柴碰烈火随时可能瑟瑟的感觉了,怎会如此(躺平)
第45章
隔日,再和父母碰面的时候,虞承衍便感觉二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怪怪的。
因为有饭票属性的加成,平日里虞惟很喜欢和谢剑白坐得近一些,经常需要虞承衍监督他们之间的距离。可是今天,虞惟竟然罕见地自觉和谢剑白拉开距离,没有贴一块。
“你们俩怎么了?”虞承衍一边把早饭端上来,一边有些莫名其妙地问。
他在虞惟身边坐下,二人一起对着谢剑白,顿时有一种多对少的感觉。
虞惟拿起筷子,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端起碗吃饭。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种感觉很怪,麻麻的,像是一道闪电直接从耳尖劈过身体,让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战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反正和谢剑白脱不了干系!
虞惟一看到谢剑白,就不由想起昨晚触电般的感觉,顿时心有戚戚地拉开距离。
她一心想忘记那种感觉,偏偏虞承衍一直好奇地追问,虞惟干脆将一块花卷塞进他的嘴里。
“好好吃饭。”她将自己从话本里看到的知识临时套用,一本正经地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许说话。”
虞承衍咬着花卷,他看看谢剑白,又看看虞惟,好奇心已经快溢出来了,偏偏二人都不说话,他也只能跟着安静地吃东西,只有目光还在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时不时偷看他们。
如今他和虞惟同样吃一日三餐,二人这边吃早餐,便显得坐在对面的谢剑白格格不入,他面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什么食物都没放。
谢剑白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地坐着,好似一尊没有情感的神佛之像。
虞惟本来心里有点小小的别扭,倒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而是因为她过去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以前她被寝舍的其他女修们撸毛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耳朵,顺手捏一捏也没什么感觉,她自己都没印象。
可谁晓得到了谢剑白这里,一切便天翻地覆了,虞惟有点无措,导致一时对谢剑白的感官也有些复杂。
她本来想多躲男人一段时间,不跟他说话的。
可是谢剑白这家伙长相太优越,看着他这张冷峻而没有表情的冰山脸,虞惟便总是会想起他们私下吸血时他的样子,让她心痒痒。
小猫妖也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反正一看到他面无表情严肃的样子,她就总想打破那层冷硬。
想了想,虞惟将装着四块桂花糕的盘子推向谢剑白的面前。
“你也吃点嘛。”她说。
谢剑白微怔,他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虞惟竟然会主动搭话。
桂花糕和谢剑白,是一个看着名字就感觉完完全全不搭配的组合。
虞承衍咽下口中的花卷,他解围道,“阿惟,他不吃东西的。”
“你刚开始也不吃东西呀,现在不是也吃的很开心吗?”虞惟收回手,她理直气壮地说。
虞承衍不由苦笑,他和他爹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记忆里只看过谢剑白做饭,但从来没有见他吃过。
而且如果萧琅说的是真的,那谢剑白之前应该也没有味觉,恐怕他从万年前飞升时、甚至更早便不再进食了吧。
虞承衍如今的心情很奇怪,他确实不希望他爹娘擦出爱的火花,可是也不希望他们误会彼此。
他仍然没有原谅谢剑白,只是心里将记忆里的那个谢剑白定为有过错的,而面前还没经历过那些事情的谢剑白自然无辜,如此划分之后,反而能放下过去的成见与隔阂,态度平和地面对他。
这个月他们三人朝夕相处,这对虞承衍而言,是十岁之后极少能见到的场景。
虽然知晓这是自欺欺人,他们三个早有一天会分道扬镳,可虞承衍还是不由得沉浸在这样的普通日常里。
虞承衍本来想开口再为谢剑白说几句话,省得永远耿直、永远说话不留情面的男人得罪虞惟,便听到谢剑白说,“吃了你便会原谅我吗?”
嗯?!到底怎么了?
虞承衍又看向虞惟,小猫妖看起来更别扭了。
她本来就没生气,只是有点受惊了,也谈不上原谅之类的词。
只是男人的眼神看起来总是专注又深沉,注视着她的时候,好似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如此全神倾注的目光,让猫压力很大,感觉后背又开始麻麻的。
她撇开脸,嘟囔道,“是好吃的才和你分享的呀,怎么弄得我像是欺负你一样。”
于是,谢剑白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落回桌面,他注视着桂花糕,眉宇微蹙着,如临大敌。
过了半响,他拿起其中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他吃的速度太快,看起来很像是直接吞了下去,就像是吃药一样。
小猫妖震惊了,“你怎么不嚼呀?直接吞下去不难受吗?”
谢剑白拧着眉,十分勉强地又吃了第二块桂花糕,他僵硬地咀嚼着,动作无比生涩。
就好像他吃的不是桂花糕,而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咽下去的时候,虞惟甚至从他的眼神里中看到苦大仇深的情绪。
虞惟成功将虞承衍拉入和自己一起胡吃海喝的阵营,如今将希望同样放在谢剑白的身上,虽然他表情看起来不太对,她还是期待地问,“怎么样?”
“很奇怪。”谢剑白如实说。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看着永远诚实,永远不给人面子的谢剑白,旁观的虞承衍不由陷入沉思。
虽然他爹不是什么正常人,可幸好他娘也不是正常人,不然就以谢剑白这个情商,换了其他人,恐怕这辈子都别想有孩子了。
果然,虞惟一点都不在意谢剑白的态度,她说,“那你都吃了嘛,吃多了说不定就喜欢了。”
谢剑白顿了一下,他低声问,“还要嚼吗?”
“当然啊。”虞惟说,“你没有常识的吗,吃东西一定要咀嚼的!”
“每次要咀嚼多久?”谢剑白声音清冷地问。他的声音一向如寒泉般动听磁性,可问的问题简直匪夷所思。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按照规矩来的。”旁观的虞承衍无奈地说,“生活里的许多事情都没有规章可循,这种小事,自然是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谢剑白又蹙起眉毛,继续苦大仇深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虞承衍叹息一声,他问道,“你吃的第二块便是随意咀嚼的,难道感觉不好吗?”
“二十次。”谢剑白说。
看着他的样子,虞承衍哀叹一声,捂住自己的太阳穴。
旁边的虞惟好奇地问,“什么二十次?”
“他嚼了二十次!”虞承衍看着面无表情、独自正直的谢剑白,他崩溃道,“我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虞惟不知晓虞承衍对谢剑白的无奈,她开朗地说,“二十就二十嘛,挺好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谢剑白的神情终于好看了一些,他将剩下的两块糕点都以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流水行为解决,连吃东西的动作都几乎一模一样。
吃完之后,他再一次注视向虞惟。
“不生气。”他说。
一直在饶有兴致看谢剑白吃东西的虞惟这才回过神,想起了他们之间昨天的事情,她撇过目光,小声嘟囔道,“本来也没生气。”
谢剑白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她和他的距离,既然不生气,为何不坐过来?
虽然无法理解,但他没有问出口。
“你们俩到底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吵架了?”虞承衍怀疑地问,“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又背着我偷偷见面了?”
很明显,虞惟和谢剑白都不是圆滑的人,虞惟目光漂移,一脸心虚,谢剑白则是更明显了,他没头没尾地忽然开口道,“要不要切磋?”
虞承衍:……
你这转移话题的方式也太明显了吧!
接下来的半个月,虞承衍加强了对虞惟的知识输出,他每天都要给虞惟看一则短文故事。
从花了三百年时间修炼、最后将妖丹送给书生治病自己却惨死的狐妖,再到掏空娘家给夫婿买官,反倒最后被抛弃的乡下元配,各种朝代和背景的故事应有尽有。
每天看完了之后,虞承衍还要考虞惟,“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虞惟摇摇头,虞承衍便认真地说,“远离男人,独自修炼,努力变强才是真谛!爱情那种东西只能害人性命!”
虞承衍本来的想法倒是挺好的,用这些故事警示虞惟。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以前虞惟看的那些话本充其量都是孩子读物,里面一丁点爱情元素都没有,虞惟反而是从他这里打开了新世界。
而且她发现,这些稀奇百怪的人性小故事比儿童读物好看多了!虞惟从未像是最近这半个月以来这样听话又乖巧地学习。虞承衍以为她开窍了,其实她只是在单纯看故事而已。
虞惟没有人类的三观,看得多了,她好奇地说,“可是这个书生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很厉害吗?”
虞承衍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他说,“可是如果在狐狸的视角,她被骗得最后什么都没有了,连性命都失去了,难道不可怜吗?”
“为什么可怜?”虞惟疑惑道,“输了被吃掉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也吃过很多肉啊,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一瞬间,虞承衍才切实感受到,他娘是没有善恶的妖,甚至是个本该天生向恶的凶兽。
她的反应完全和他本来的想法背道而驰,他只能下意识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谢剑白――没错,谢剑白本人就在这里,每天看他讲各种渣男的故事。
谢剑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人性本就如此阴险狠毒。”
……你们两个怎么这样黑暗啊!
虞承衍这次的教育活动算是彻底失败了,这还不是最气馁的,关键是他不干了,虞惟反而总是缠着他想继续看其他故事。
这算什么事,他差点就把他娘教坏了!
凶兽的教育真是任重道远。
在遭到严词拒绝之后,虞惟叹气道,“哎,也不知道阿宁什么时候回来,她答应给我带好看的话本呢。”
一转眼,宁素仪已经离开门派快三个月的时间了。
宁素仪之前最久的时候也差不多离开门派三个月,本来以为她会按时回来,没想到几天之后,外门教习竟然亲自来查她们的住的寝舍。
虞惟这才发觉,宁素仪告假两个月,如今已经超时半个月没有回门派。教习下了通牒,如果这个月末前她还不回来,很可能会被门派惩罚。如果这个月赶不回来,那恐怕就要被除名了。
虞惟也有些担心,她一向话痨,这三个月每天都给宁素仪发消息,宁素仪第一个月还在回复,后面便没有声音了。
隔日,她心事重重地将这件事告诉了虞承衍,虞承衍神情也严肃起来。
按理说,他来的那个世界里宁素仪不仅好好的活了很久,而且也算是完成了她的人生夙愿,可他穿越到了过去,万一无形中改变了什么走向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安慰虞惟不要着急,然后看向谢剑白,“门派玉牌能查到她在哪里吗?”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谢剑白查到玉牌最后落在了沧云仙州的某个地点,但这不代表什么,如果宁素仪将玉牌藏起来或者弄丢了,便无法确定她是否真在那里。
这件事关系到虞惟最好的挚友,还是自己的义母,虞承衍打算亲自走一趟,也要让虞惟放心。
没想到,虞惟也想跟着一起去。
虞承衍有些犹豫,这件事没有立刻定下来。
三人一般在虞惟吃完晚饭回外门之后便散了,这一日,虞承衍却沉默地又回去找谢剑白。
“怎么了?”谢剑白问。
虞承衍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我真的遇到了我记忆里所知晓的某些事情,我是该任由它按照原有方向发展,还是插手改变?”
“你来到这里,已经改变了你记忆里的过去。”谢剑白说,“你已是变数,既然如此,便谈不上是否插手了。”
“如果做这个事情,会让我的身份暴露,或许只能说出实话来让他人信服,或许可能会透露未来的事情。”虞承衍低声道,“我可以将未来的事情告诉她吗?”
谢剑白看向他,“你是指虞惟的好友?”
虞承衍轻轻点头。
“我不知晓如今她没有回来,是不是因为我想的那个事情。”他说,“但我只知道,宁素仪血洗了宁家,后来以铁血手段收服世家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