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沫五官皱成一团,声线微颤:“医生,我这个会不会留疤?”
别看她对陆云和放话那么狠,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好好保养,别碰水,就不会留疤。”
姜沫一听松了一口气,她的盛世美颜保住了,还好还好。
一颗石头落地,姜沫开始有心情打量客厅的布置。
轻奢风的设计,总体色调蓝白相间,地上铺的地毯与总体风格相适应。角落摆了绿色的琴叶榕作为点缀,桌上放着花,花瓣上还带着氤氲水汽,看得出经常有精心打理。
看着看着,姜沫忽然怔住。
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客厅的设计风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可她明明是第一次来。
医生包扎完毕,打算擦试一下桌子,找了一圈没找到纸巾。
“哎,纸巾呢?”
姜沫垂眸,试探着拉开桌下的隐藏式抽屉,果不其然里面有一包抽纸。
医生接过纸巾,看了看宛如桌子表面的装饰的隐藏式抽屉,感叹道:“这个设计妙啊,你不说我都找不到。”
姜沫沉默了好一会,猛然起身,蹬蹬蹬跑上旋转楼梯。
作者有话说:
男主和女主之间有误会。
男主从来没有伤害过女主。以后慢慢揭晓。
第6章
◎陆云和,我恨你◎
陆云和这套别墅有四层,姜沫走得很急,脚步声在旋转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路过二三层时没有停留,直奔顶层。
顶层没有开灯,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姜沫大概能看出顶层做了个半露天花园。
姜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踩到花花草草。
“吱啦。”
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桌椅,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音。
姜沫没站稳,好在及时冒出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
姜沫不用回头,猜也猜得到是谁。
“灯在这。”
陆云和牵着姜沫的手,走了几步,将她的手指放在墙壁一个按钮上。
指尖一压,啪嗒一声,满室灯光亮起。
整个玻璃花房种满了花,花卉种类齐全得仿佛一脚踏进了春天。
各种颜色的花在姜沫的眼瞳里绽放。
姜沫指尖摩挲着兰花花瓣,很久以前的画面蓦地闯入脑海中——
当时的陆云和已经是声名显赫的设计师了,在集团设计部坐稳了一把手的位置。
于是姜沫拿着自己随手画的别墅设计图纸,闯入他的办公室让他帮忙看看。
陆云和正在看文件,听到姜沫的请求,略显无奈:“沫沫,我学的是服装设计,不是建筑设计。”
当时的陆云和戴着银色框架眼镜,眉眼深邃,气质斯文沉稳,禁欲风扑面而来。
他越是禁欲自持,姜沫越喜欢逗他。
于是姜沫直接抽走他的文件,将图纸塞进他手里:“不都是设计吗?总有共通的地方。”
陆云和扫了一眼她的设计稿:“怎么忽然对建筑设计感兴趣了?”
“这是我给自己设计的新家。我想搬出去住。”
姜沫的眼神告诉陆云和,她是认真的。
姜沫的处境他大概知道,她在姜家住得不愉快。
陆云和沉默着拿起铅笔,给她修改完善图纸。
看到陆云和认真的模样,姜沫很高兴,在旁边指指点点。她没有设计知识,加的东西只考虑自己喜好,不考虑实用性,更不考虑美观。
好在陆云和能懂她,在满足她的要求的基础上尽量保持整个设计符合常理和美学。
姜沫指着别墅最顶层:“我要在楼顶建玻璃花房,在里面种满我喜欢的花。”
陆云和笔下一顿:“玻璃花房设计难度大,还要考虑安全性。槐城风大雨多,不太适合在顶层建玻璃花房。”
姜沫一听,沮丧得跟泄了气的皮球,双手扶着脸:“姜芸对花粉过敏,家里别说花了,一片花瓣都没有。好想有自己的家,家里从客厅到卧室到花园,每个地方都有花。”
陆云和沉默片刻,道:“选用特殊材质的话,在楼顶建玻璃花房还是可以做到兼顾安全性的。”
说话的同时,他的笔尖落在顶层,开始勾画花房的结构平面图。
姜沫闻言高兴得眼睛都亮了,凑上前去看他画图。
毛茸茸的小脑袋在陆云和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偶尔还挡到他的视线。陆云和嘴角的笑容宠溺,并没有说什么,还把胳膊往里收了收,给姜沫腾位置,边画图边给她讲解。
陆云和:“花房顶部和立面的玻璃采用特殊进口材质,能应对极端天气。另外加装一套恒温系统,保证花房的温度适合花草生长。”
“姜沫,任何时候你都可以在这里看到四季的花。”
时光交错,陆云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昏黄日光下老旧唱片机流淌出的音乐。
他说的内容跟以前讲解时一样。
可能跟今天精神不济也有关系,有那么一瞬间,姜沫分不清过去与现实。
姜沫缓缓迈开脚步,指尖抚过嫩黄月季,心里清楚,这个地方是按照当初她的那张设计图建的。
姜沫问道:“你不是说你对建筑设计不在行吗?”
陆云和走到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前工作之余在曼大辅修了建筑设计专业。”
姜沫手指一顿,说是工作之余,其实站到了SKY集团最高的位置,已经不会有工作之外的自由时间了。
他是硬挤时间去进修建筑专业的。
至于原因,或许是工作需要吧。
姜沫不愿细想。
回到一楼,医生调配了药膏,交代擦药的时间间隔,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事无巨细,说话的语调又慢,颇像唐僧在碎碎念。
陆云和眼睛盯着医生,听得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专注是在听几十亿的项目汇报。
姜沫被念得头疼,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
送走医生,陆云和回过头来,发现姜沫蜷缩在沙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陆云和下意识放轻动作,姜沫的睡眠很浅,以前如此,现在亦是。陆云和本想把她抱到卧室,手刚伸到她脖子下,还未使力,她便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不行,这样她会被弄醒。
陆云和放弃抱姜沫回卧室,转而拿了一床棉被,轻轻给她盖上,捻了捻,被子圈住了脖子,只露出一个脑袋,毛茸茸的小小一团。
姜沫的下巴抵着棉被,侧脸细腻白皙,像一颗皮薄馅厚的雪媚娘。
陆云和注视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夜越来越深,周遭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姜沫忽然又蹙起了眉头,似乎是做了噩梦,急促的呼吸打破了夜的宁静。
陆云和一改放松的姿态,坐直了身子,轻拍着姜沫的背。
姜沫的唇张了张:“哥,别走。”
陆云和动作一顿。
姜沫的眼角渗出了湿润,很快泪珠一颗颗滚下来。
姜沫从来不哭的,至少在人前绝不。
陆云和沉默片刻,用指尖揩去姜沫的泪,手忽然被攥住。
姜沫沉浸在梦中,手上的力道却一丝不肯松。
她喊的是陆纬廷,她的亲哥哥。
陆云和一直都知道,在姜沫心里,陆纬廷的位置是无可替代,最为重要。
姜沫的泪还没止住,梦里,哥哥双手背在身后被警察押走了,任凭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伸出的手怎么都抓不到哥哥。
姜沫的呼吸越发急促。
陆云和反握住姜沫的手,轻声:“我在。”
姜沫的梦境里,陆云和站在围观的众人中,冷眼看着陆纬廷被带走。
“陆云和,我恨你。”
即便是梦话,姜沫依然说得咬牙切齿。
陆云和呼吸一滞,眼瞳蒙上了一层雾霾,晦暗得看不清。
而他另一只手依然保持着轻拍姜沫背部的节奏。
也许是梦境有了转机,也许是因为后背的安抚,姜沫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后半夜,姜沫的睡眠总算有了质量。
***
姜沫醒来后,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房间,一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坐起来后,被子顺势从身上滑落,姜沫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这是在陆云和家里。
晕眩感再度涌上来,姜沫揉了揉额头,昨晚参加活动时就总觉得冷,今早鼻子堵,喉咙疼,果然是感冒了。
姜沫掀开被子,余光瞥到沙发旁边的人,动作一顿,陆云和,他倚靠在沙发旁,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是床不舒服,还是被窝不暖和,非得坐地上睡?
无法理解。
姜沫摇了摇头,穿上拖鞋径直走进洗手间。尽管是第一次来,这套房子面积也大,但总体设计基本就是按照她以前那张图做的,她一点也不陌生。
姜沫在洗手间的柜子找到了一些全新未使用的洗漱用品,洗漱完毕后,整个人感觉精神了一些。
美美地收拾完毕,姜沫准备离开。
路过客厅,看到陆云和还保持着坐着睡觉的姿势,他的手是搭在沙发上的。
姜沫忽然回忆起刚醒来时,自己的脸颊似乎枕着一个温热的东西,看位置,她枕的就是陆云和的手。
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手也是握着他的手掌不放的。
姜沫原地驻足了好一会,最终脚步一转,走回来,拿起旁边陆云和的外套,给他盖上。
就当是还他昨晚的照顾吧。
玄关的门打开,又合上,发出一声微不可微的闷响。
几乎同时,陆云和睁开了双眼,眼眸清明。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嘴角浮起笑意。
第7章
◎会咬人,眼睛红红的,不是兔子是什么◎
姜沫打车回了丽庭湾。
大平层没有开灯,厚重的遮光帘挡住了所有光线,室内残留着昨夜的冷空气。
姜沫摘下口罩,目之所及一片黑暗,有点冷清。
她忽然想起了陆云和的家,那种灯火通明的感觉,莫名地令人有一丝丝怀念。
这种想法只冒出一瞬,便被姜沫按了回去。
大概是因为感冒了,神经变得敏感,才会生出莫名其妙的想法。
睡一觉就好了。
姜沫躺上床,将自己裹在被窝里,疲倦感涌上来,很快沉沉睡去。
这一觉就睡到了黄昏。
醒来后,头疼欲裂,喉咙发紧,吞咽唾沫都有痛感。
看来症状并没有减轻。
姜沫起身倒了杯水,边喝边拉开窗帘。
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是灰色的,就像她的人生一样。
姜沫捞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有很多未读信息,有来自晴姐的、柒柒的、小李的问候,还有一些工作有关的信息。
姜沫一一回复后,走到客厅,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翻找出感冒药,看了看包装盒底下的日期,还有一个月过期,还好还好。
姜沫回到茶几桌旁烧水,趁此期间打开平板,开始看资料。
这是她安插在SKY集团内部的线人发来的资料,关于SKY集团近期的业务明细,还有即将开展的项目。
姜沫浏览着资料,注意到了里面的内容有大半篇幅是关于SKY集团的时装大秀的。
据她所知,SKY集团的时装大秀一年一次,一向在国外有影响力的城市操办,是集团每年重中之重的项目。
每年这场大秀之后,集团的股价都会直线上涨,品牌全线业务量暴增。
这么多年来,SKY时装大秀只在集团出事那年没有举办。
那一年,外界都在传“时尚界变天了”,SKY集团龙头位置即将不保。
在一片叫衰的喊声中,次年,陆云和顶着压力,亲自操办了SKY集团的时装大秀。那场秀姜沫通过电视直播看完了全程。
可以说,正是那场秀令SKY集团真正起死回生。
从那以后,SKY每年的时装大秀陆云和都会亲自盯着。
姜沫盯着平板里的黑色字体思考,陆云和说过他接下来都会留在国内。照这么推测,今年的SKY时装大秀难道是在国内举办?
这可是史无前例。
姜沫不禁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毕竟国内在时尚大秀这方面的资源积累对比国外仍然有些差距,在国内办意味着SKY集团要面临比以往都大的压力和困难。
陆云和真的会冒这个险吗?
“叮咚。”门铃响起。
姜沫家有固定雇阿姨过来打扫,是以姜沫没有多想就开了门。
一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姜沫下意识要把门关上,记错日子了,阿姨应该是明天来。
陆云和手撑在门板上,四两拨千斤般阻止了姜沫的动作。
姜沫抬起眼皮正视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欢迎”三个字。
不用想,姜沫也知道是郑巧玲告诉他她的地址的。
陆云和笑着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你的药膏忘了拿。”
是昨天的医生给她用的药膏。药效不错,今天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姜沫接过药膏:“好了,你可以走了。”
陆云和笑意不减:“你过河拆桥的动作还是那么熟练。”
姜沫挑眉:“过奖。”
陆云和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收敛笑意:“生病了?”
他抬手想触碰姜沫的额头。
姜沫后退了一步。
陆云和一僵,只一瞬,又若无其事道:“你昨天在我家待了一夜,礼尚往来,现在总得让我进门坐坐吧?”
提起昨晚,姜沫终究少了些底气,加上喉咙疼得厉害,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
陆云和进门后,边走边打量着大平层环境。
姜沫跟在后面,在他路过茶几桌时快步上前,合上平板。
陆云和若有所思地看向姜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