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府兵冲进来的时候,江鹤同便飞身而出,引得那些府兵在院中兜了个大圈子。
石敬瑭被这一番变故吓得不轻,当下也没了睡意。
只是此刻夜深人静,他不回卧房也无事可做。
于是石敬瑭更衣过后,便往床帐边走去。
突然,他鼻翼翕动了两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石敬瑭毕竟出身行伍,见惯了血腥,一靠近帐子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听见有水滴在被褥上的闷响,拨开最外层的帐子,向里望去。
薄纱之下,朦胧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挂在帐子中央。
石敬瑭咽了一口口水,猛地拉开最后一层薄纱。
只见桑维翰的人头大睁着双眼,被人用他自己的头发当做绳子,悬挂在了石敬瑭的床帐里。
粘稠的血滴得锦被上到处都是,甚至还有血液流到了地上,石敬瑭惊慌之下,踩在一滩鲜血之上,登时滑了一跤,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这时卧房里响起嗖地一声,一枚铜钱裹挟着一条白绢手帕,击破窗户,飞到了石敬瑭面前。
白绢上写着两行字:
“上斩昏君,下诛奸佞。执迷不悟,有如此僚。”
石敬瑭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并不害怕桑维翰的人头,在行伍多年,他自己砍下来的人头都已经不计其数,又怎会害怕此物呢?
他怕的是防范不了的刺杀。
飞进房中的白绢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有人在他的房中待了几个时辰,听尽了他与属下的谈话,而他们所有人都对此一无所觉。
且此人武功奇高,提着人头在他的卧房里做了这许多布置,他的府兵当时一直在左近,却无人发现此人的踪迹。
这样的人想取他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事到如今,石敬瑭哪里还敢惦记什么“儿皇帝”?
只要他稍微动一动这念头,便感觉背脊发寒。
权势再重要,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河东节度使府上一片大乱,林鹿春和江鹤同却已经回到了客栈当中。
“师父,如今中原各地争权夺利,令人厌倦,若我要浪迹天涯,你会陪在我身边吗?”
“会。”
“那我要是想归隐山林呢?”
“亦可。”
“哪有你这样纵容徒弟的?”
江鹤同发出一声轻笑,“不做师父倒也无妨。”
林鹿春明知故问地追问道:“那做什么?”
“做……夫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