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汐看了一眼哥哥,看来他倒是比想象中还要急。
这般仓促,别说哥哥了,沈欲那边都不一定能准备好。
虞汐一直想找机会留信号,南延玹早就看穿,气定神闲道:“不必担心,从你们来起,我就把跟着你们的尾巴都甩掉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去哪里的。”
虞汐:“……”
连续赶了几天的路,难得休息的时候,南延玹才把他们放出来。
虞汐看着这日渐荒凉的周围,便已明白了。
“你要带我们出境?”
“当然。”
“再出去就是胡人的地界了。”
南延玹笑而不语。
虞汐有些着急,真到了胡人的地界,想要做什么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沈欲:宝贝,对我有点信心。
第65章 第六十五欢
这一路走的都很安静。
只是, 时不时却能听到一些突兀的声音传来。
南延玹虽不曾与马车外交流,却还是像知道发生什么一样,浅笑道:“这一路老鼠倒是不少。可惜了……”
南延玹的语气里很是嚣张。
他自小经历太多, 对人的情绪尤其敏感,即便虞汐极力在克制和伪装,他也还是察觉到了她的焦虑。
所以,故意说给她听的。
虞汐又怎么会听不出他的画外音。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的人被处理了, 她都需要尽快阻止他们去往胡人那的步伐, 让沈欲他们找到自己。
可是, 她知道,常规的办法想要拖延时间是没用的。
他们来参加南延玹的鸿门宴,本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如今沈欲和净观的人马, 一直没有跟上, 可见被甩掉的几率很大。
或者说,南延玹用了什么别的办法将他们引开了。
毕竟,以他的谨慎程度, 不可能不做安排。
所以,只需要告诉他们, 她的位置,想必很快沈欲也就能跟上了。
虞汐脑海里过了无数种方案,但都不太好实施。
不过, 比起虞汐的焦虑, 哥哥反而淡定不少。
“这茶倒是不错, 尝尝?”
哥哥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
看着哥哥心平气和的样子, 虞汐想到了他之前说过的话。
瞬间平静下来。
是了, 她怎么忘了, 即便他们没来, 哥哥也是不会让南延玹去往胡人地界的。
哥哥肯定准备的更久也更早。
她应该放心的。
可是,看着虞汐平静下来,南延玹却有些心烦意乱了。
马车上的每个人都各怀心事。
忽然,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他们乘坐的马车都跟着晃悠起来,走着走着蓦地停下了。
甚至还有不少马车被掀翻倒地的声音。
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外面就传来了部下的声音,“少主,这里有埋伏。”
“哪来的埋伏?”南延玹皱眉问道。
“像是捕猎的。我们的马都受伤了,没法往前走。”
南延玹的脸色不太好看,当即下了马车。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他们这一行的马匹全都倒在了地上。
有些甚至当场死亡了。
还有一些马车因为马受伤失控,导致翻车,里面的东西和人都摔了出来。
看上去一片狼藉。
虞汐扭头看了一眼大哥,看来这就是他说的动手的地方了。
南延玹当即下令:“去找新的马。”
部下有些为难,“这里很难。”
“那就先把这些马治好。”
部下不敢耽误,立马前去给马治疗。
他们这一路全程都在赶路,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现在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天色已晚,为了不被发现,南延玹却不允许他们点火。
部下治疗起来费劲不少。
虞汐等人被迫坐在马车里,小声地讨论着。
“哥,你接下来要如何?”
“我的人会趁机行动。”
“他们稳妥吗?”
“嗯。”
这么说,虞汐就放心等着了。
可等了很久,似乎都没什么动静。
正当虞汐打算再问什么的时候,一小支暗卫队伍忽然出现了。
“少主,老鼠都清理掉了。”
南延玹故意开了马车的门,正好让虞汐等人全都看到了。
暗卫队们,将好几具尸体堆在了一边。
虞汐注意到哥哥微微地愣神。
看来这些人都是哥哥找好埋伏着的。
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南延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从马车里飘过,冷漠地摆了摆手,“丢一边去,恶心。”
“是。”
虞汐看到哥哥的手指蜷曲起来。
要不是南延玹不能死,她现在就想上去弄死他了。
虞汐忽然意识到,对付南延玹这样的人,越是心眼多弯弯绕多,他反而就越容易发现问题。
因为他习惯了玩手段玩心眼,所以任何事情他必定都会把各种可能考虑进去。
索性不如直来直去,或许反而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虞汐决定试试。
虞汐看了一眼净观,示意他照顾好哥哥。
自己则趁着他们忙于整顿马匹的功夫,在马车里找来了易燃的物料,用火折子点燃。
南延玹这一路还给自己备了些酒,虞汐正好将酒都洒到了马车壁上,火势随之沿着酒迅速蔓延。
虞珉知道她素来胆大,却没想到几年不见,倒是越发敢了。
马车的忽然起火,顿时吓了南延玹一跳。
虞汐等人也趁此机会下车,燃烧起来的马车,照亮了四周。
南延玹跑了过来,狠狠地抓住了虞汐。
他虽然瘦弱,力气却不小。
“你在做什么?”南延玹质问。
虞汐坦白道:“这马车我看它是不顺眼,想换一个。”
南延玹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想给你的人留信号?”
虞汐不置可否。
南延玹不出所料地慌了。
“卸了东西,立马走。”南延玹下令。
他们的人很多,他们三个的确不占优势。
南延玹让走,他们也很难拒绝。
但是,虞汐想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觉得能走得了嘛?”
虞汐说着,袖子里早就藏好的发簪,直接刺中了他的大腿。
南延玹吃痛放手,怎么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把她给我带走。”南延玹生气下令,要不是考虑到净观和她一直在一起,他需要用虞汐稳住净观和虞珉,他现在就宰了她了。
可部下却犯难了,“少主,这里距离边境还有好几里地,走过去的话情况恐怕不好预估。”
“有什么不好预估的?”
“这周围到底不太平,他们只认马车,不认人。”
“你的意思我们不坐马车还走不了了?”
“确实是这样的。”
南延玹迅速地思考了片刻,虞汐这一出烧马车,打得他措手不及,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走。”
虞汐找了棵树坐下,根本不动。
南延玹眼皮直跳,“把她抬走。”
部下立马就要来抬人。
净观却忽然拔来剑,“我的人,你们最好别碰。”
南延玹强忍着大腿上的疼痛,横眉冷竖,“太子殿下你最好想清楚,是要复国,还是在这里耽误?”
净观故意摆出犹豫的样子。
南延玹确定他还是和自己一伙的,稍微放了心,扭头对虞汐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你若不动,我便像废了你哥的腿一样,废了你的腿。”
还没等虞汐回话,一道慵懒中带着狠厉地声音蓦然传来。
“你可以试试看。”
南延玹回头,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火光倒映着他的面容,那一眼睥睨天下的气势,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退却的压迫感。
“沈欲。”
南延玹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什么时候靠近的,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沈欲打量着对面,眼底似乎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认出来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几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窝囊啊。南延庭生出来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料子。”
“你闭嘴!”
“你还真以为你找人分成几路走,我就追不到你们了嘛?”沈欲冷笑,“南延庭玩剩下的东西,你也不不知道换换。”
“……”
儿时瞎眼的经历让沈欲的嗅觉非常灵敏,从闻到血腥味起,他就已经开始改道追过来了。
说来还得多亏他们杀了人。
不然,沈欲还真不见得能找对方向。
好在虞汐这马车烧的及时,沈欲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
南延玹从部下丢了一个眼色,部下当即从净观背后,绕了过去,用匕首对着虞汐的脖子。
南延玹斜睨一眼沈欲,“看来她对你很重要,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快要过门的妻子。”
“……”
南延玹这下倒是震惊住了,但似乎想到两人过去的种种,又莫名觉得很正常。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看虞汐就更加不顺眼了。
南延玹:“那真是不巧了,你的未婚妻在我手上,你打算如何?”
沈欲目光冷冽:“自然是抢回来,还有……带你回去。”
“哈哈哈哈……”南延玹大笑,“就凭你们这点人?”
沈欲:“我们怎么了?人很够。”
“不自量力。”
南延玹忽然从身上掏出笛子,伴随着怪异的笛声,寂静的周围都开始发生异动。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骑兵,把他们都给包围了。
火光照不尽黑暗,却也还是能勉强照亮周围。
绵延一片的马声嘶鸣,这群人出来,沈欲带着的这么点人,显然就不够了。
南延玹叫出来的这些骑兵少说也是数千人。
他们这几十个,和人家数千人比的确不占优势。
可沈欲丝毫不慌,“我若偏要硬抢呢。”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南延玹下令。
铁骑们当即冲着沈欲而去。
沈欲翻转手中的□□,和他们打了起来。
虞汐被南延玹的部下死死按住,困在里面,紧张不已。
谁也没能想到,南延玹竟然在这一路,还埋伏了近千人护送。
怪不得他可以有恃无恐地只带着这么点人上路了。
只是,打着打着,虞汐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沈欲按说应该不止这些人的。
怎么会都没有出现?
而且,虞汐看得出来,沈欲并没有尽全力,甚至还在故意表现自己好像不行的样子。
两人之间的默契,让虞汐瞬间明白了沈欲的意图。
显然他也看出了,要对付南延玹,就得免去心眼,才能打他措手不及的思路。
沈欲没带着人,都敢如此嚣张,那南延玹势必会有所保留。
只要他有所保留,沈欲的计划就能得逞。
所以,她一直找机会往南延玹的身边靠。
很快,沈欲就被他们轻松地抓住了。
沈欲看上去狼狈不少,甚至也毫无反抗之力。
南延玹一开始还有所忌惮,看到他如丧家之犬一样,瞬间也就松懈下来。
“当年让你跑掉了,父亲一直心里不忿。今天我就替父亲,了结你好了。”
南延玹走到沈欲面前,眼底透着兴奋,拿起匕首想要亲自动手。
可就在南延玹手里的匕首要刺中沈欲的时候,跪在他面前的沈欲,忽然单手接过匕首,任由其穿过自己的掌心,然后趁机抓住了他。
南延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沈欲抓住了手腕。
擒贼先擒王,沈欲非常快速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后拧,硬生生断了他的两条胳膊。
南延玹痛的大喊出声,想反抗根本动弹不得,沈欲手上的血浸透了他的肩膀,却依旧将他死死按住。
“现在,你觉得我有这本事没?”沈欲俯身问道,低沉的嗓音里带着让人胆颤的疯狂。
南延玹的亲卫们,也没有料到沈欲会用自身当肉盾来突袭。
他们眼看着南延玹被沈欲擒获,当即想要冲过来,却被净观拦住了。
南延玹难以置信,“太子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没有我,你的计划就泡汤了。”
净观语气平和,“那就泡汤吧。”
南延玹懵了,“你不复国了?”
净观此时终于不再伪装了,“我已经出家了。”
“为了虞家,你有病?放着权利江山不要,真去当什么和尚?”南延玹看着他光秃秃的头顶,只当他是一个伪装,没想到是真的?
“财富与权力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得。”
“……”南延玹以为自己听错了。
甚至都忘了身上的疼。
虞汐冷笑,“你机关算尽,却忽略了,人也不都是追逐欲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