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个倔脾气啊,世子妃可有得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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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蹲了半晌,姜知柳渐渐止住哭泣,刚站起来,腿上一软,差点跌倒。
绿枝赶紧扶住她,担忧道:“小姐,你怎么了?”
“腿麻。”
姜知柳红着眼,幽怨地瞅着她。
“...”
幸好幸好,她还以为她家小姐怎么着呢。
绿枝暗自侥幸,连忙蹲下,给她的腿按摩了片刻,这才扶着她往屋里走。
坐下之后,姜知柳便呆坐在桌子边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见她如此,绿枝心疼不已,绞着手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小姐,不然我让人把那丫头胖揍一顿?”
姜知柳摇摇头,无奈道:“你当这是姜家吗?任谁都能让你胖揍?更何况那丫头的母亲与他有恩,他能眼看着你打她?”
她挑了挑唇,眼里含了丝凄冷。
绿枝小脸一皱,气的跺了跺脚,那就看着她胡作非为吗?
姜知柳望着虚空,没有言语,瞳孔渐渐失了焦距。
就这样,她从早上坐到天黑,滴水未进,绿枝急的满屋乱转,却又劝不动她。
到了晚间,她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绿枝气不过就准备去找书庭撒气,刚出去不久,却提着一串竹风铃回来了。
“小姐,翟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并让我问你,是风动,还是铃在动?”
“叮、叮...”
清脆的铃声传入耳畔,姜知柳转头望去,见竹风铃正随风摇曳。
见她看着风铃不说话,绿枝好奇道:“小姐,翟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释迦牟尼在佛陀大会上曾指着摇曳的蜡烛问,‘是风动还是烛动’,他的弟子迦叶尊者说,‘是心在动’。”
“翟先生是想告诉我,不要被外物干扰,要保持平和的心态,才能看清真相。”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一回事。
她勾唇笑了笑,眼里笼起淡淡的苦涩。
“绿枝,把蜜瓜给翟先生送去。”
绿枝凝了凝,朝桌上冰镇的蜜瓜看了看,犹豫道:“可这是世子专门送来给小姐吃的...”
“不必多说,送过去。”
见她神情清冷,绿枝只好拿起蜜瓜,走到院外。
晦暗的天光下,翟无期立在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简素的灯笼。
“翟先生,小姐说你的意思她都明白了,让我把这些蜜瓜给你送来。”
翟无期怔了怔,朝蜜瓜看了看,温然一笑,伸手接过。
“绿枝姑娘,替我谢谢世子妃。”
“先生,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家小姐?”绿枝歪着头,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因为她...和世子救了我。”
翟无期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一边走着,一边瞧了瞧蜜瓜,唇角扬了扬。
翌日清晨。
姜知柳正梳妆的时候,陆行云进来了,静静立在门口。她淡淡瞥了一眼,没有言语。
屋内的气氛凝固到冰点,绿枝大气不敢出,随手拿起桌上的红玛瑙发簪。
“用碧玉簪吧。”语声清冷,似寒澈的泉。
“是。”
按照吩咐,绿枝换了另一只发簪。
望着妆奁旁的那抹沈红,陆行云拢起眉头,眼里露出不悦之色,板着脸出去了。
瞥见他走了,姜知柳勾了勾唇,让绿枝把她的青锋剑找出来。
绿枝凝了凝,连忙从箱子里把剑取出来,递给她。
抚摸着冰凉的剑刃,姜知柳眼眶一酸,自她嫁入陆府,这剑就成了压箱底,再未碰过。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她顾忌那么多作甚么?
眼里泛起一抹凉薄,姜知柳几步走到庭院里,捏了个剑诀,挥剑舞了起来。虽停了几个月,却没有丝毫的生疏。
晨曦中,树影摇曳,她的身影如同旋风,上下翻飞,时而快如闪电,时而若行云流水。
一整套下来,她已香汗淋漓,心里的那股阴云似乎被剑劈散了些。
粗粗用了两口早膳,她简单沐浴了一下,就领着绿枝出府了。
本就压抑,她可不想再像之前一样闷在院子里。
一路上人声鼎沸,车如流水,她们主仆二人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时而看看杂耍戏曲,时而喝茶逛殿。
她买了好多东西,也打赏了好些钱,她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可绿枝看的出来,她眼里分明笼罩愁雾,她笑的越欢乐,那愁雾便越浓。
逛了许久,二人走入一家酒楼。
姜知柳嗖嗖点了满桌陈酿佳肴,看着满当当的食物,绿枝咽了口唾液,感觉自己会被撑死。
“小姐,也不必点这么多吧?”
“多什么,咱们可是两个人呢!来,坐!”
姜知柳爽朗一笑,拉着她往旁边一座,到了盅酒满口灌了,辛辣的感觉在口腔里炸开,激得的她差点落泪。
“哈,爽快,再来!”
她又倒了慢慢一杯,绿枝担忧道:“小姐,你喝慢点。”
“做什么要慢点,我们江湖儿女,向来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哪像那些读书人,磨磨唧唧!”
说完,径直灌入口中,喝完还觉得不够劲,拿起酒杯径直往口中灌。
就在此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从门外经过,见她仰着头,酒水顺着脖子流入衣领下雪白的肌肤,脸颊熏然,艳若玫瑰。
顿时咽了口唾沫,冲了进来,脸上满是yin笑:“小娘子,是不是你的情郎不要你了,来,爷来陪你!”说着舔了舔嘴唇。
这句话如刺刀扎入姜知柳胸口,她眸光一厉,把酒杯重重摔碎,冷声道:“你说什么!”
见她是个性烈的,公子哥更是兴致勃勃。
“我说让爷来疼疼你,可好?”他凑过来,摩拳擦掌,伸手往她xiong口抓。
姜知柳面上陡寒,身上泛起杀气,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啊!”公子哥捂着鼻子尖叫,鼻血顺着手往下流。
“好哇,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一个过肩摔,姜知柳将他踩在脚下,扭了扭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打我,我要去大理寺告你!”公子哥怒不可止。
“去就去,谁怕谁!”
姜知柳冷冷一哼,径直往外走,公子哥爬起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几人刚走了,旁边就有看客窃窃私语:“这李公子吏部尚书的儿子,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楼梯上,李公子朝姜知柳得意一笑,满脸轻蔑,姜知柳翻了个白眼,傲然往下走。
过了片刻,几人到了大理寺。
当身着墨蓝官服的陆行云,和大理寺卿一同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姜知柳几乎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
陆行云自然也是,他眉头一蹙,本想在旁听的位置坐下,可大理寺卿却说身体不适,却让他主审。
他下意识看了看姜知柳,犹豫了片刻,坐到主位拍响惊堂木。
“啪!”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姜知柳还未发言,那李公子抢险跪倒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青天大人,在下李秉,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方才在酒楼我看这娘子独自喝闷酒,颇有些凄凉,就好言安慰了几句,不料她竟然好心没好报,把我痛打了一顿!”
“我的仆人,还有酒楼的店小二都能作证!”
衙门外,李家仆人纷纷附和。
“啪!”
陆行云再度拍响惊堂木,喝道:“案妇,这李家公子说的可是事情。”
姜知柳昂起下巴,语声冰冷:“不错,我是打了他,可那也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出言不逊?”
“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望着她冷傲的面容,陆行云的眉越蹙越紧。
第13章 不要叫我柳儿,恶心
眼前二人剑拔弩张,绿枝连忙跪下:“回大人,是这位李公子见我家小姐貌美,出演调戏,我家小姐气不过,这才打了他一顿,要说有错,也是他自找的。”
李秉连忙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贱蹄子,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就要去打绿枝。
见此情形,一直守在屏风后的书庭连忙冲出来,将他拦住。
“李公子,这可是衙门,我们大人都在上面看着,麻烦你好好说话!”
“啪!”
陆行云拍响惊堂木,冷声道:“肃静,是非曲直,本官自有论断,尔等不可惊扰公堂,来人,去酒楼请人证。”
话音刚落,几个衙役立即出去,将几个人证从酒楼里请出来。这几人虽有心包庇李秉,又害怕陆行云的严酷之名,当下便将事实说了,证明是李秉有错在先。
沉吟片刻,陆行云眸光一凛,高声道:“是非曲直现已查明,是李秉有错在先,其当街调戏民妇的行为,触犯本朝律法,故判十杖以儆效尤!”
“至于案妇,虽事出有因,但私自动武亦触犯律法,罚三百钱予李秉治伤。”
姜知柳远山眉一蹙,抿着唇,拱手道:“民妇...谢恩...”
这样的判决没有任何不公,可到底还是罚了她。
若是以往,她自会体谅他为官不易,可她本就余怒未消,现下自然难给他好脸色。
旁边,李秉听到自己要被打十杖,吓得脸色发白,怒吼起来:“姓陆的,你不念旧情就罢了,你已经对不起我妹妹了,现下还想让人打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肃静!尔触犯律法事实俱在,岂可容你冒犯公堂,来人,行刑!”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走过来,朝陆行云耳语了两句,他眉头微蹙,思索了片刻,起身朝后堂走去。
见他突然离去,姜知柳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须臾,陆行云便出来了,朝她看了看,这才走到主位坐下。
“案犯李秉罪证确凿,本该立即行刑,但念在你往日多次捐建学堂、救助孤寡,又重病未愈,允你回去修养十日,再来领罚。”
清冽的话语传入耳畔,姜知柳的心沉入谷底,摔得粉碎,手脚冰凉一片。
她死死盯着他,脸上忽青忽白。
他不会无缘无故拖延行刑日期...除非...
她转眸往窗外望去,透过窗纱隐隐看到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容颜娟秀婉约,气质娴静端雅。
只一眼,她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熟系的名字。
拳头越攥越紧,姜知柳眸光一锐,转身就往外走,衙役连忙拦住:“大胆,大人在此,尔等怎可先行!”
“罢了,让她走。”
台上,传来一声叹息。
姜知柳冷然一笑,快步走出去,绿枝愤愤地瞪了陆行云一眼,赶快跟上去。
回府之后,姜知柳便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理,不吃不喝。
傍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夫人。”
姜知柳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到声响眉头一蹙,连头都没抬。
许是知道她不会开门,只听砰的一声,陆行云已将门踢开,他走到内室,盯着姜知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在床畔坐下。
“夫人。”他伸手,朝她探去。
姜知柳却一把打开:“出去。”
目中露出些许无奈,陆行云叹了叹道:“我知道你生气,可李秉是李静姝的二哥,李静姝和大理寺卿家的姑娘是闺中密友,今日又正好在那里。”
“你知道的,当初我允诺答应替她做三件事,所以她就求我免了李秉的刑罚。”
抬起眼眸,姜知柳冷笑:“所以根本不是延后,而是没有杖责了,对吗?”
“...是。”他抿着唇,如实回答。
“哈,哈哈!”姜知柳满脸自嘲,眼底蕴满了萧瑟凄凉:“所以你为了李静姝,连你一贯的秉公办事的原则都抛弃了,甚至为了她,原谅了调戏你妻子的人?”
面上一滞,陆行云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似被堵住了。
“柳儿...”半晌,他再度伸手。
“不要叫我柳儿,我恶心!”
姜知柳狠狠打开他的手,眼里满是厌恶。
“...罢了,我明日再来看你吧。”
陆行云叹了叹,转身往外走,身后却传来她冷冷的声音:“不必!”
脚步一顿,他面上泛起无奈之色,举步往外走,到了院外,他忽然停下来:“书庭,替我做一件事。”
说着,朝书庭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书庭连忙点头,朝身后的翰海苑看了几眼,飞快地跑了。
这一晚,姜知柳坐在床上,半宿都没合眼,脑子里乱成一片,一会儿是他对她好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陆行云坏的样子。
尤其是今日的事,她相信他不喜欢李静姝,可他为了李静姝竟然一再让步,甚至不喜让她受委屈。
这口恶气,她着实咽不下去。
越想越气恼,她感觉胸口都要炸开,便起身拿起青锋剑,到院子里一阵乱舞,连院里的树都遭了殃,被砍得七零八落。
累到极点,她这才罢手,回屋歇下,晚上还梦魇不断。
翌日醒来时,眼角顶着两圈乌青,面容也很疲惫,但她不想让人发现,便让绿枝铺了厚厚的脂粉。
用早膳的时候,她更是对陆行云没个好脸色,看都不看一眼。陆行云自觉有愧,只得保持缄默。
晌午的时候,绿枝从外面进来,喜笑颜开的:“小姐,你不知道,我刚从街上回来,听闻那李秉和他的爹的爱妾私通,被他爹狠狠抽了一顿,没个十天半月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