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邹涅
时间:2022-10-12 23:58:31

  等到人发卖出去,山高水远,再也不用碍眼了。
  管事娘子看着杨氏,犹豫片刻,低声问道:“可是老爷那边……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生气。”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为了那一个丫头,将我们的儿子女儿都舍弃了?到时候编一个私奔的名头,自然悄无声息掩盖下去。”杨氏冷哼一声。她可是养了三儿三女,六个孩子,再加上几个侍妾的儿女,十几口人等着喂呢。
  “更何况,这一次老爷上京谋官,也需要大笔的银子打点。”
  是那个小丫头不识相,死活不肯将当年的嫁妆契书交出来,既然她不仁,她也只能不义了。习惯了富贵日子,她是决不能再落入那种贫瘠的生活中去的。
 
 
第21章 劫杀
  马车一路向前,走过街道,又沿着河边走了好长一段路,逐渐到了小镇最北边。
  从白瑞楼买好彩墨,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色阴沉沉的,点点莹白飘落,竟然开始下雪了。
  白瑞楼旁边是几个售卖彩灯花束的小贩,见两人出来都围拢过来,推销货物。
  橘儿围着看个不停。摸摸这个,瞅瞅那个,满脸热切,却舍不得拿银子出来买,陆家的月例银子并不多。
  吴婕盯着那兔子灯,一时间心绪翻涌。索性上前,买了两只灯笼,又拿了一盒窝丝糖。
  橘儿见到她用一粒儿银片来换这些,瞪大了眼睛:“这个比灯盏值钱多了,很不划算的。”
  吴婕将兔子灯和糖果递给她,堵住了她的嘴巴。
  两人上了马车。橘儿一边吃着糖,嘀咕着:“难怪之前小姐说你必是好人家的女儿。”
  吴婕笑了笑,并不言语。
  陆家不是久留之地,这几日她就准备离开。橘儿是救了她性命之人,她并非陆家的家生子,只是家乡遭灾,无奈发卖的。等联络上父亲,她会帮助橘儿赎身出去,按照她的心愿送她返乡。
  马车拐过一道弯,走过无人注意的小巷子时候,骤然一个身影蹿上来。
  车夫防备不迭,口鼻被人捂住。
  紧接着脖颈上一凉,竟然被人横抹一刀,立时血花四溅,气绝身亡。
  凶手手臂用力,圈住车夫往下拖拽,迅速将尸体拖进了巷子深处的柴门里。
  同时另一个壮汉跃上车前,捞起缰绳,继续赶着马车。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只有拉车的骏马不安地打了个鼻响儿。
  这时,马车堪堪从小巷拐上大道,路上行人如织,没有任何人察觉就在片刻之前,这马车上发生了什么。
  吴婕和橘儿只觉马车骤然颠簸了一下。
  橘儿抱怨了一句,就兴致勃勃地摆弄起新买来的彩墨,一边啧啧称奇,“这玩意儿竟然要足足六两银子,真是昂贵。”
  百瑞楼的彩墨是时下最好的颜料,绘图色泽鲜明,经久不褪。六两一盒的只是中等,最高端的价值百两呢。
  摆弄了片刻,橘儿没了兴致,叹道:“难得小姐肯让咱们坐她的车出来。可惜天色晚了,咱们不能趁机多玩玩。”
  吴婕本来正在沉思,闻言猛然抬起头来,“什么小姐的车?”
  “咦,你的喉咙已经好了?”橘儿一怔。
  吴婕点点头,她的喉咙在昨天就已经说话无碍,只是声音还是沙哑。
  她再一次问道:“这车子是陆娉婷的?”
  “是啊,是二小姐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善芳姐姐竟然让车夫将这辆车子赶出来给我们用。”
  吴婕悚然一惊,突然想到,自己今日穿了件紫色的裙子,临出门的时候,善芳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两个帷帽,递给两人,笑道:“外面风大,你们遮掩一下。”
  吴婕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念头。同时警觉,马车怎么会突然如此颠簸,似乎走得太快了些。
  她立刻掀起车帘。探头望去,天色昏暗,驾车的青衣汉子低着头,听见身后响动,却没有回头,反而用力挥动鞭子,马车越走越快。
  橘儿目光跟着扫过四周,大惊失色。
  从白瑞楼到他们落脚的客栈,是这个镇子最繁华的所在,遍地商铺灯火。如今马车急奔,路边却灯光昏暗,行人稀疏,四周景致全然陌生。
  橘儿惊叫:“这不是往回走的路!这是哪里?!”
  车夫不回答,只是更加大力抽动骏马。
  马车在路上狂奔起来,很快冲出的街市,四周景色更加荒芜。
  橘儿冲出去要拉扯车夫,却被车夫闪避,举动之间,橘儿看见了车夫的脸,竟然是一张面目猥琐的中年汉子脸孔,不禁惊叫起来:“你不是我们的车夫,你是谁?”
  吴婕也察觉事情不对,立刻冲上车门口。
  车夫眼见已经被发现了真面目,也不遮掩了,嘿嘿一笑,反手挥动马鞭。
  鞭影飞舞,重重抽打在吴婕和橘儿身上。
  橘儿因为冲在前面,受了大多数鞭打,顿时头脸手臂都是血痕,皮肉翻卷,失声痛呼。
  马车狂奔速度越来越快。眼看着四周树影重重,竟然渺无人迹了。
  吴婕知道事不宜迟,果断高呼一声:“跳车!”
  车夫大惊,立刻飞踢一脚,吴婕闪身躲过,身子不稳,立时摔进了车里。
  就在这时,马车奔过一处石子滩,剧烈颠婆起来,橘儿本就抓在车门口,更兼手臂受伤,顿时惊呼一声,直接摔下车去。
  吴婕大惊,转头望去,橘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她想要冲出车门,却被那车夫反手一鞭重重抽在她手臂上,又一次摔回车内。
  撞得头晕眼花之际,却听见快马疾驰的声音逼近马车。
  透过剧烈晃动的窗帘望去,是一个面目陌生的中年汉子策马疾驰,先是凑到了橘儿身边,俯身查看。之后冲着地上啐了一口,策马跟上了车子。
  车夫问道:“有一个摔下去了,怎么办?”
  中年汉子操纵骏马,让两者齐头并进,一边回答道:“别管了,是个丫环,已经死了,反正人家委托的只是车里这个。”
  两人是同伙!吴婕一颗心直直坠下去。
  “真是可惜啊,刚才那丫头身段儿苗条的很呢。”车夫啧啧了两声。
  “车里这个更好,听说是个小美人,咱们还从来没有尝过贵小姐的滋味呢。待会儿咱们先享用了,再送到船上去卖掉,哈哈,山高水远,谁能知道。”
  “蔡老大英明。”车夫溜须拍马。
  “人家出了那么多银子,咱们怎么着也得把事情办好不是?”
  两人满嘴污言秽语。吴婕倒在车内,听得又惊又怒,更有深深的恐惧漫上来。
  她奋力抓住车门框,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眼看四周越来越寂静,已经是荒山野岭了。中年汉子左右看了看,吩咐道:“在这里就行了。”
  车夫大喜,连忙吆喝着停下马车。
  然后急不可待从座位上跳下了,一边嚷嚷着:“我先验验货。”掀开车帘,钻进了车厢。
  之后便听到车内一声女子惊呼,惨叫连连。
  蔡老大皱起眉头,骂了一身,“猴急的东西,还有没有尊卑了。”然后下了马,也凑到了车前。
  掀开车帘,他探头进去,正要喝骂一声,突然对面的少女手一扬。蔡老大一愣,眼前似乎闪过一道光芒,然后就感觉脖颈发凉。
  一种天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慌忙后退闪避,却只是让死亡来地更快一些。
  细细的银线缠绕在脖颈上,瞬间切割出惨烈的伤口。
  蔡老大体型矫健,一时不得死,双目瞪着冲上去,要一拳将这个阴险狡诈的丫头打死。
  吴婕死死攥住手里的银线,用力拉扯,纤细柔韧的细丝已经切入掌心,她却全然不觉。
  蔡老大扑到车上,往前攀爬着,努力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气绝身亡。
  吴婕依然不敢放手,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绞杀着对方,直到半个头颅都被切开,眼看着对方再也不可能有活路了,她终于松开了手。
  银线深深地切入肌肤,掌心剧痛,却比不上心中的惊惧。
  马车里一片狼藉,从两个绑匪脖颈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几乎整个马车,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端,吴婕忍不住开始呕吐,她掀帘子冲了下来,在路边的树下,呕吐了大半天,直到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吐的了,她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深冬的风寒气凛冽,直透骨髓。吴婕双臂环绕,抱住自身,只觉悲从中来,泪珠止不住掉落下来。
  她蜷曲着身体,缩在马车一边,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动物,被扔到了凛冬的季节。
  良久,良久……
  也许是经历的刺激太大,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的不适感竟然很快消退。
  那两个人,本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徒,自己也算替天行道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忍住大哭一场的冲动,吴婕最终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同样的陷阱,自己竟然会中两次,不用多想,她立刻判断出,这又是陆娉婷的李代桃僵之计,只是这一次,未免太过恶毒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随身带着衣服上拆下来的银线,本来想着找个传说中的当铺,换些路费银两的。因为计划改变,一直没有当掉。
  德王府的银线柔韧细长,宛如蛛丝,质地绝佳。刚才发现自己无法逃脱两个绑匪之后,她立刻将银线取出,横在车门处。这个法子本是她从书里看来的,能否成功也无把握。
  幸而车夫是个急色鬼,爬上车来只想着一亲芳泽,轻易就被她绞杀。
  之后她将尸体拖进来,一边假装惨叫,一边迅速将银线套在门框上。
  蔡老大警觉多了,而且有些功夫在身。但因为太过出乎预料之外,也没有逃过这个杀局。
  其实蔡老大和手下都是老江湖了,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一个深闺教养的小姐,竟然会有这样决绝的手段。
  寒风吹过,飒飒作响,时间已经不早了。四周树林密布,非久留之地,自己必须尽快设法返回镇上。还有橘儿怎么样了,也得赶紧去看看。
  出了一趟门,险些性命都没有了。陆家不能回,不如索性就这么离开吧。
  金芜城还在封闭当中,先去附近的镇上寻个落脚的地方,等待父王他们一行人抵达。
  对了,这两个劫匪应该都是本地的江湖人物,说不定身上有银子,这样自己连当铺都不用去了。
  一念及此,吴婕凑到车门前,强忍着恶心和不适,她伸手摸了摸两具尸体的腰间口袋,果然取出了两个钱袋,里面有一张银票,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堆铜板。碎银子她无法分辨数额,但银票上清晰地写着五十两整。
  又翻看另一个口袋,银子没有多少,但是里面竟然有一张本地官府的路引。想必是这两人准备作案之后就立刻远遁他乡。
  这让吴婕大喜过望,之前她唯一发愁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可以立刻离开了。
  正想着,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有人向这边走过来,而且人数还不少。
 
 
第22章 重逢
  吴婕大为惊慌,略一犹豫,先将尸体推了一把,塞进了车厢里。又将车厢角落的香炉翻开,洒遍香料,掩去血腥气。最后从马车里翻出一件披风,遮住满身血迹。
  刚做完这些,马蹄声就由远及近,转眼到了面前。
  是一队骑兵,大约百余人,气魄精悍,清一色穿着黑底青纹的武士劲装,外面是银灰的铠甲。吴婕震惊,这是大魏禁军骑兵的装束。
  远远看见了吴婕和马车,领头的骑手一勒马,停了下来。
  中间一个明朗清润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打头的骑手回答道:“这里有位姑娘,似乎马车出了故障,正好挡在路上。”
  因为一路狂奔,吴婕的马车确实看起来很狼狈,而且不偏不倚挡在了路中央。吴婕强忍住内心的慌乱,上前牵住缰绳,想要将马车赶到路边。
  奈何她越是驱赶,马匹越是不听话,抖动鬃毛,反而横过了身体。
  生怕马匹动作太大,将后面的血迹抖落下来,吴婕折腾地满头大汗。两个骑兵见状,翻身下马,走到近前,替她拽过缰绳。
  这些骑兵都是驾驭马匹的行家,很快将马车驱赶到了路边。
  短暂的时间里,骑兵分开,一个骑士策马而出,他年龄只有二十上下,生得俊逸端正,气度温雅,天然一双桃花眼,未语先笑,观之可亲。
  他在旁边看着两名骑兵将马车赶到旁边,转头望着吴婕,笑问:“姑娘为何停留在此?”
  吴婕脑筋急转,“诸位将军大人,民女随同父亲和叔父趁着节日,来这附近走亲戚,一时找不到亲戚住处,父亲和叔父去附近寻找了,让民女暂且在此等候。”
  已经拿到了路引,她不想横生枝节。
  可惜事情不会顺利按照她的期望发展。那桃花眼左右看看,面露震惊:“你亲戚住这里?真是口味独特。”
  吴婕一看,心叫大叫糟糕,刚才忙于脱身,竟然没有仔细观察,这附近土地起伏,杂草横生,竟然是一处乱葬岗。
  “咳,家中亲戚贫寒,金芜城居之不易。”吴婕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圆谎。
  “哎呀,几年未至金芜,竟已富庶至此。连贫家女都能穿得起金绒锦了吗?”年轻人调侃着,眼中满是笑意,像一只小狐狸。
  吴婕眉梢抽搐,他竟然能认出自己衣服的料子。金绒锦价值昂贵,价格绝非平民百姓能问津。
  吴婕扯着裙裾,低头道:“民女其实是在大户人家当差的丫环,这身衣裳是我们小姐穿旧了所赐下的。并非民女购买。今日节庆,请假回家,才穿了出来。”这番话真假掺半,这身衣服本来就是陆娉婷送的。
  一番话合情合理,可惜对方却似乎不相信。
  “什么大户人家能随意将这样的衣料赏赐奴婢。”
  你管的真宽!吴婕忍无可忍,只想咆哮一句。
  她刚刚经历了生死之劫,又惊又吓,精神濒临崩溃,再加上掌心剧痛,一切什么礼仪教养都见鬼去了。要不是因为武力值不够,她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呱燥的家伙一脚踢飞!
  偏偏某人毫无自觉,还在念叨着:“这里荒芜至此,姑娘单身一人,不怕遇到劫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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