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岸昨晚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喝醉的。
如果是清醒的,为什么今天会是这个态度,如果是喝醉的,为什么在吻她,和她说那些话的时候,又是那么认真。
还是他只是在故意装傻,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难堪。
宋枝蒽思绪好像陷入到泥潭里,在这刻拼命想要一个答案。
然而祁岸却未必事事有回应。
在她问出这句话后,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安静的时候,宋枝蒽就死盯着屏幕,情绪也莫名忐忑得像是在等高考成绩。
终于,差不多五分钟后,祁岸显示正在输入。
宋枝蒽心跳都跟着沉了几分。
不想祁岸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落到她的预判范围。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没忘】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你后天生日】
宋枝蒽:【……】
小蝴蝶唯一指定靠山:【是不是很贴心?】
作者有话说:
你还挺骄傲????
————
不要骂我不直接,两人说开了讲明白肯定要拉扯着写才好看,要是写的太直白怎么精彩!
放心,就这两天了,让我写好看一点!
第四十七章
成年人的世界里, 有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也是一种答案。
而对于宋枝蒽来说,太清醒地明白这个道理就更是一种痛的领悟。
不过短短一分钟,她就体会到了无语, 气闷, 荒唐, 甚至有那么一丝的好笑。
但这种好笑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再往下就是冷漠.JPG。
宋枝蒽不想跟他说话了。
甚至连他送来的东西也不想吃。
刚好蔡暄没事儿过来找她闲扯,宋枝蒽就把那份很不错的日式鳗鱼便当推给她。
蔡暄晚上吃的不怎么地, 倒也应承下来。
宋枝蒽心不在焉地看着书, 过了会儿没忍住, 借着这个机会问了问蔡暄。
蔡暄听她欲言又止的, “怎么, 跟岸哥感情遇到问题了啊。”
“……”
宋枝蒽哑然一瞬,瞪着清凌凌的杏眼扯谎,“我跟他能遇到什么感情问题, 我是帮一个学姐问的。”
蔡暄咬着天妇罗,含糊哦了声,“那你问。”
宋枝蒽斟酌了下, 尽量简明地把她昨晚的遭遇替代成某位关系不错的学姐说出来,不想她还没问这个“男的”到底是怎么想的,蔡暄就开口打断。
“你这学姐不行啊。”
“脑子感觉不大聪明。”
“……”
宋枝蒽眼神闪烁,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
“没有啦, 就是客观评价, ”蔡暄抽出纸巾擦手,“毕竟你看哪个正常姑娘会答应一个男的做假情侣, 这摆明着是她对这男的有幻想, 甘愿被这男的耍着玩嘛。”
没想到蔡暄会这么说, 宋枝蒽一口气提上来,脸色也青白交加,“她没对这男的有幻想,她就是觉得彼此可以互利互助。”
“那就是没意思呗。”
“……嗯。”
“那她还在意个屁,亲就亲呗,谁也不吃亏。”
“不是你说的,那男的条件不错,还挺帅。”
三言两语说下来,宋枝蒽无话可说。
蔡暄瞧着她表情不对,又来了个峰回路转,“不过也没我说的这么绝对哈,万一是那个男的对你学姐有意思呢,故意借着喝醉拉进感情,反正都有可能嘛。”
“最主要的是亲都亲了,憋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早点说清楚,省得浪费感情。”
宋枝蒽默了默,“她问了。”
蔡暄挑眉,“那男的咋说?”
宋枝蒽抿抿唇,“用别的话题岔开了。”
此话一出,蔡暄无语住,拨浪鼓似的摇头。
“你赶紧告诉你这学姐放弃吧。”
“这男的摆明就是想玩玩不负责。”
“再这么下去小心被占大便宜。”
听到这话,宋枝蒽递到嘴边的吸管停住。
顿了没几秒,奶茶也不想喝了,眼神几缕愤愤,蹙着眉心直接丢到旁边的垃圾桶。
-
当晚宋枝蒽一条信息没再回祁岸。
祁岸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她的回复,当晚剩下的一大半时间里,都沉着不大痛快的脸色,深眸冷淡得像是藏了锋,周身气场也格外生冷勿近。
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还有意无意地撇手机。
明明在此之前,收到信息也懒得回。
次数多了,对面的邹子铭也从笔记中抬起眸,悠悠打趣他,“早跟你说了,惦记人家就叫过来一起,省得像现在一样,说句话还要费心惦记。”
祁岸低眸看着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倒是从厕所回来的赵远纳闷道,“宋枝蒽要过来一起复习?”
听到这三个字,祁岸喉结微哽,掀眸面无表情地撇他,“你觉得可能么。”
赵远跟个傻白甜似的,“怎么不可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没等祁岸开腔,陈志昂摇头叹气,“说你傻你是真傻。”
“要是她过来,你觉得这地儿还有我们的份儿?”
“岸哥早就带人家找地方单独摸小手了好吧。”
话音落下,邹子铭也跟着笑起来。
某根神经被挑起,祁岸喉咙滚过一道痒意,调子放纵不羁地笑骂了声滚。
却也没心思再往下复习,隔会儿就从桌上捞起手机和烟出了咖啡厅。
邹子铭跟赵远的视线一直追着他到门口。
赵远蓦地叹了口气,“得。”
“……”
“又栽一个。 ”
六月的北川刚刚入夏。
夜风里裹挟着花草香气,温度还算舒适。
祁岸站在户外,对着川流不息的繁华街景,单手抄兜抽完一根烟,到底拿自己没辙地给宋枝蒽打了个电话。
只是时间太晚,她可能早就睡了,一直没接通。
怕再打反而吵醒她,祁岸只好作罢,只是心中仍蕴着说不清的不快,于是又不甘心地给她发了条信息。
不大成熟的口吻,蕴着几分傲劲儿,和没由来的憋气。
【我说的不对?为什么不回信息】
结果刚发出去,就觉得这语气有点儿冲,于是撤回,重新敲了一句——
【我惹你不开心了?】
发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够意思。
祁岸再度撤回,压下一口气,秉持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巨大耐心,字斟句酌给宋枝蒽发了条信息。
确定这次没什么问题。
他才打电话给谢宗奇。
接通没几秒后,祁岸垂着长睫,音色是一贯的疏淡低朗,“明天有时间没。”
“……”
“下午陪我去选个礼物。”
-
大概是心情不佳,那晚宋枝蒽确实没复习多久就准备睡了。
只是在上床前,宋兰时打电话过来,问她最近忙完没,说又新上了两套首饰需要拍照。
还说她上次拍的写真在客户那边反应很好。
工作上的事情宋枝蒽不敢含糊,便告知宋兰时她明天有空,可以去拍照。
再后来,她就把手机开成免打扰,早早去睡觉。
也就因此错过了祁岸打来的电话和消息。
准确来说,是三条。
但这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撤回了两条。
宋枝蒽能看到的就只有最后一条——【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去找你】
宋枝蒽:“……”
找她干嘛?
找她当面解释?
还是说别的事?
宋枝蒽不敢想。
还有一丝微妙的抗拒。
她到现在仍旧能回想起昨晚蔡暄告诫她的话。
什么不想负责,只是玩玩,占便宜,就像俄罗斯方块一样在她脑中无限刷新。
宋枝蒽一整晚都没睡好。
甚至想起许多过去的事。
她想到祁岸莫名其妙地离开平城,一声招呼也不和她打,一走就是好久,说不和她联系就不联系。
想到何恺亲口告诉她,祁岸只把她当妹妹,想起她鼓起勇气给祁岸打电话,却听到祁岸父亲站在制高点让她不要缠着祁岸的话。
还有那个大雪隆冬的夜,她一个人从火车站坐公交找到祁岸所在的学校,可看到的却是他和别的女生接吻,手上却戴着那枚送给她一模一样的手环。
曾经她以为,随着时间流逝,她早已忘记那种呼吸都滞闷的钝痛感。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她只是暂时将它们封存起来。
是祁岸亲手将装着那段记忆的罐子打开,再告诉她,她曾经为了一个人很清晰地痛过。
痛到现在,她依旧畏首畏尾,惧怕重蹈覆辙。
更惧怕成为像过去那样自作多情的笑话,自寻烦恼的傻子。
所以,她索性什么都去不想,什么都不去做,反而会轻松快乐许多。
于是在这个阳光四溢的清早,宋枝蒽任性地把祁岸晾在一边,随后赶忙收拾好前往澜园。
宋兰时知道她要忙着复习后面的考试科目,特意让化妆师和小助理也早点开张。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效率高出许多,再加上这次拍照只需要拍两套,大概到十一点,宋枝蒽就结束工作。
宋兰时依旧像上次一样,想开车送她回去,但被宋枝蒽婉拒了,“兰时姐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坐地铁很快就到了,你要是送我的话,也耽误你的时间。”
化过妆的宋枝蒽看起来比以往明艳娇美许多,此刻站在东院阳光下,更有种剔透玲珑的美。
宋兰时越看宋枝蒽越喜欢,抬手摸了摸她黑亮的长发,柔声道,“那行,我不送你,但你先别走,我让小赵给你带了糕点和咖啡,是你喜欢的口味,她等会儿就过来。”
宋枝蒽动唇要说什么。
宋兰时却打断她,“别跟我客气啊,都是祁岸女朋友了,我要是怠慢你那家伙指不定多不乐意。”
提到祁岸。
宋枝蒽眼神先微妙地闪了下。
继而又黯淡下去。
默了默。
宋枝蒽乖顺点头。
糕点那边在西院,小赵一来一回也要等上好一会儿,再加上咖啡都是现做的,宋兰时就让宋枝蒽坐在一楼这边等,顺便再多熟悉一下这边的珠宝样式。
只是没想到,她先等来的不是助理小赵,而是宋兰时手下的另外一个负责接待的员工,带着一位新客人过来。
宋兰时接到电话,赶忙出去迎接。
这位客人宋兰时也跟她提过,说是某位富商的新婚妻子,因为要办婚礼,想选一些能撑场面的首饰,经熟人介绍,知道澜园在北川名气很大,就想着今天过来看看。
反正也是无聊,宋兰时那会儿还跟她多八卦几句,说这位新太太岁数不小,之前离过婚,之所以能“上位”,不止仗着美貌,还有肚子里刚怀上的孩子。
宋枝蒽随便一听,根本没挂心。
也完全没想过,她会与这位富商的新太太,那么有缘分。
有缘分到,宋枝蒽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而同样,那位富商太太也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她,原本正和宋兰时说笑着的美丽面庞,也在看到她的一瞬全然凝滞。
此时此刻,宋枝蒽就坐在白色布艺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珠宝玉器的册子。
李望秋则和宋兰时亲昵地并排站在一起。
明明是四十几岁的女人,身材却依旧保持很好,衣着打扮也优雅大方不失贵气,那张打从娘胎里就美丽的脸更是没有留下岁月的任何痕迹。
一瞬间,就与宋枝蒽十岁出头记忆中的李望秋重合在一起。
只不过那时的李望秋,是和父亲离婚后,远去日本工作的母亲。
她会记挂着宋枝蒽,会赚钱给她买礼物,会逢年过节回过弥补她成长中缺失的陪伴。
而现在的李望秋,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面熟的陌生人。
宋枝蒽好像一下就明白,为什么李望秋会一次又一次无视她,忽略她。
不是因为她不再重要。
而是李望秋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人生,以及……新的孩子。
然而可笑的是,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宋枝蒽眼眶控制不住地发酸发胀。
盯着李望秋的目光却没有半瞬移开。
像是在炙烤,也在责问。
李望秋也确实不是无动于衷的,她看宋枝蒽的目光从不可置信,到惶然,再到羞愧歉疚,甚至到最后,躲开了她的目光。
是宋兰时发现了不对劲,带着笑腔询问,“怎么枝蒽,跟季太太认识?”
“不认识。”
在李望秋开口之前,宋枝蒽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清冷,如同带着割袍断义的生分。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李望秋眼波闪动,看起来十分挣扎,最后却没多补充一句话。
刚巧小赵在这时候拎着一大盒糕点和咖啡回来,宋枝蒽便借着这个机会和宋兰时说了再见,拎着糕点离开。
走的时候,她从李望秋身边擦身而过,然而李望秋身上的香味和从前再不相同。
就好像从今天开始。
李望秋再也不是宋枝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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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澜园回学校要转两次地铁,再走十一分钟。
一共一个小时的路程,宋枝蒽却仿佛走过了漫长的山海。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宋枝蒽进了趟卫生间,发现自己的生理期果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