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朗舔了舔有干燥的双唇,略微头疼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今天呀。钱都交了,还怕...什么。”
看到周嘉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刘千文的声音逐渐降下去。
“诶,走吧。我现在就陪你回家说。”
“嘻嘻!明天还想吃河粉吗?”
“......”
可惜两人预料中的‘火山喷发’并没有发生。
黄秋菊手里不停织着毛衣,眼里只有电视剧,毫不在乎地说:“反正是寒假,想学就去学呗。而且你现在有嘉朗管着学习,我还操心什么。”
这真是意外之喜,刘千文喜不胜收地说:“我就知道妈妈你最好啦,那能不能把学费报销一下?”
“这个我倒有意见了,你之前要求涨零花钱。没想到才涨了不到一年,你就存了差不多一百块,所以这零花钱还是降回以前的标准吧。”
刘广进两手举起,正在和刘老太绕毛线,一想到刘千文掏光他的私房钱添补自己的小金库,就气得牙痒痒的。
刘千文看黄秋菊也是一脸赞同的表情,唯有痛心疾首地接受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周嘉朗看没他事了,笑着说:“我先回家了,明天记得给我带河粉。”
刘千文暗戳戳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地看着周嘉朗,希望他不要让她本就贫穷的钱包雪上加霜。
可惜,周嘉朗已经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刘千文追出去,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狠心走远的身影,撇嘴:“明天我买半条河粉。”
*
放寒假意味着新年正在走近,刘千文和周嘉朗走在熙熙攘攘的腾云街,说:“这条街好像越来越多人了,连骑自行车的人都要下地推着走。”
周嘉朗警惕地看着周围的过路人,说:“你不要只顾着想今天下午学的鼓点,多留意周围的人。”
“怎么了?是有什么情况吗?”
刘千文马上警醒地左右张望。
周嘉朗说:“是曾爷爷说这边最近出现了扒手,趁人不注意就割开口袋把钱包偷走。”
“嗐,那我肯定不会有事,我口袋里根本没钱。”刘千文大大咧咧地说。
“......”
周嘉朗眼睛不忘留意走在他们身边的人,偶尔拽拽还在练着节拍的刘千文,说:“你脸上又没写着‘没钱’这两个字,万一那些人看你是女孩子觉得更好下手呢?没偷到钱还恼羞成怒用刀子伤人呢?所以你在这边走动还是要留神。”
两人才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个阿姨的惊叫:“快抓小偷!大家快帮我抓小偷!”
本来就挨挨挤挤地街道变得更加混乱。
有人害怕波及到自己,赶紧往一边躲却踩到躲闪不及的人;有人想看热闹却被躲闪的人挡着,赶紧把人推开;有人想帮忙,却被左右的人挡住去路。
刘千文就在这时挣脱周嘉朗拉着她的手,冲进混乱的人群里。
作者有话说:
1单车变摩托:通过自身拼搏努力或许中大奖,从自行车换成摩托车
第62章 抓小偷
刘千文没听到周嘉朗大惊失色地喊她的声音, 冲进人群后就往小偷逃跑的方向迎去。
屏气凝神等着人跑近,一伸腿把人绊倒在地。
看他还想爬起来,立刻一脚重重踹在小偷的背上。把人压得脸都重摔在地上, 闷哼一声,扑起灰尘。
周嘉朗这时也追到刘千文身边, 使劲摁住小偷的头不让他动。帮忙一人一边扣住小偷的手臂。
小偷一直扭着身子挣扎, 嘴里骂骂咧咧:“扑街!冚家铲!快点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让我的兄弟炮制你们!”
周围的人看到是两个小孩把小偷抓住, 一些大人赶紧上前帮忙把人抓牢。
刘千文和周嘉朗这才松手,正想趁人多的时候离开现场。
那个被偷了钱的阿姨终于蹿到刘千文他们面前, 二话不说就给小偷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把人的头都打得歪向一边。
犹不解气又朝人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双目瞪圆, 凶狠地说:“老娘的血汗钱你也敢偷!我看你是不知死了!年纪轻轻就当贼仔,你才是冚家铲, 死净种没人养才会出来摸人钱包。你就是......”
那位阿姨一直用指头戳着那个小偷的头,一口气不带歇地骂。
就算两人从小在街市长大,还是听得目瞪口呆。
有老人看到不忍心,劝道:“诶哟!算了吧,看他也就是个初中生的样子, 就算了吧!”
“是啊, 反正你的钱也找回来了, 就算了吧。”
“年纪这么小就敢偷钱, 以后说不定还会进屋偷呢!怎么就能算了!抓他去看守所劳改!”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谁知道他是不是从小就偷啊?这样的惯犯不能放了!”
“当做好事嘞, 这么小就进去吃‘国家粮’, 以后怕是做不成事。”
“不是你们的钱不心疼!一个个在这说风凉话!我就要报公安,治治这个没娘养的贱种!”那个阿姨面对众说纷纭的街坊,铁青着脸吼道。
刘千文刚才没看清小偷的正脸,一直听人说他年纪小,不禁好奇地绕到小偷的正前方,探头看去,惊道:“汪全?!”
周嘉朗紧紧跟在她身边,皱着眉问:“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是我六年级的同学!就是那个被我抓到勒索同学的汪全!他怎么现在还做小偷小摸的事啊。”
刘千文嫌弃地瞥了一眼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汪全。
周嘉朗连忙把刘千文的身体挡住,一边把人拉走,一边急道:“刚才他说还有兄弟,那些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让他认出你,我们还是快走吧。”
反正小偷已经被控制住,刘千文也就顺着周嘉朗的力道往外走。
惊魂未定的周嘉朗一路把人拉到巷子里,越想越生气,扭头就低吼道:“你只是一个初中生,怎么就这么冲动!你不想想冲上去的后果?!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刘千文看他眼睛都气红了,不敢呛声反驳,只好软着声音说:“我听到那个阿姨叫抓小偷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那个小偷逃跑的路线。观察到他身形瘦小,觉得我有把握能把他绊倒才冲过去的,不是一时冲动。你...不要生气了......”
“你叫我怎么能不生气!如果他有同伙在附近接应怎么办?你还在这一片生活下去,将来他们报复你怎么办?你一双手能打得过人家几个成年人吗?!”
周嘉朗脸色青白交加,张着泛白的薄唇喘着粗气。
刘千文被他一连串的话质问得哑口无言,不敢看周嘉朗的脸色。
微微垂着头看向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动了动手指,气弱地说:“我知道错了,你...你的手都是汗,能不能放开我呀?”
周嘉朗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刚才情急之下握错地方了!
马上甩开刘千文的手,背过身去。
脸色急剧转红,羞涩难掩地说:“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刘千文在裤腿上擦了擦手上的汗,觉得周嘉朗这个人突然变得莫名其妙,不满地轻哼:“我还没嫌弃你的汗,你倒是像甩脏东西一样把我的手甩开。”
周嘉朗不敢回头,眼里满是懊恼,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只是担心你不喜欢...”
“行啦!现在几点?我都饿扁了”刘千文揉了揉“咕噜”叫的肚子。
周嘉朗抬起手腕说:“快六点半,我陪你回店里。”
“为什么突然要陪我回店里?你看,我手脚还能动呀。”
刘千文甩动四肢证明自己还是健全的。
周嘉朗无奈地转身,看了一眼正在做伸展运动的‘大番薯’,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去那边买东西,总行了吧?”
刘千文愣在原地,看向径自往前走的周嘉朗,快步追上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你是不是要去小卖部?老实交代,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出来?!可以请我吃辣条吗?”
周嘉朗痛苦地捂住耳朵,说:“我去买条毛巾!”
“诶~我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汗。你不需要这么伤心,还专门买条毛巾擦手。”
周嘉朗看着刘千文那得意的小表情,幽幽地说:“我买来堵你的嘴。”
“喂!是不是又想吵架!”
“你每次都是歪理,我不想吵。”
周嘉朗为了避开她的喋喋不休,快步转出巷子到了腾云街,站定说:“你回家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店里就去买毛巾。”
刘千文狐疑地说:“还真的是买毛巾啊?”
“嗯。”
刘千文走在前面,突然回头说:“不用担心我啦,你快去吧!拜拜!”
周嘉朗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她奔跑的身影,微微勾起了唇呢喃:“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不放心你啊。”
刘千文跑回店里发现只有刘老太一个人,问:“奶奶,爸爸和德全哥呢?”
“你爸去第二市场那边看工人装修。你爸一再吩咐我,说德全现在的下班时间是六点半。我一到六点半就让他走了,哪敢把人扣下。”
刘老太话里话外都还是对钟德全的不满。
父女俩对这两人的相处都感到头疼。刘千文有学上还好,只是苦了这段时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刘广进。
一整天不但要尽心尽力给钟德全传授经验,介绍错货物马上帮他描补,还要安抚看不过眼的刘老太。
刘千文尴尬地笑了笑,说:“那我们现在吃饭吗?还是等爸爸回家才吃?”
“现在吃吧,都六点多了,我给他把饭菜放在电饭煲里温着就行。”
“好,奶奶,你不用动,我来摆桌开饭。”
刘老太听她这么说也就顺势坐回去,等着刘千文把饭菜摆好。
祖孙刚吃到一半,刘广进就满身是灰地出现在店门口。
刘老太连忙起身给他拿毛巾先擦擦,可不能让灰尘掉饭菜里去。
刘广进在门口拿着毛巾把全身的灰尘都拍得差不多了,又被刘老太催着去洗澡。
才刚洗完澡坐下,刘千文就已经吃饱了,看到刘老太留的饭菜里有不少鸡肉,趁刘广进不注意,偷偷夹了一块进嘴里。
“你这人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吃饱了还要偷吃我的菜。”
刘广进干脆把菜盘子拉远一点,不让刘千文夹。
刘千文嘟起嘴,说:“只是吃了你一块肉,就这么小气!”
刘老太敲敲面前的碟子说:“这里还有呢,就是觉得别人的饭菜香是不是?诶,广进,新店装修还要多久?我看钟德全那小子还没上手呢,到时该怎么办呐?”
刘千文马上讪笑两声,放下筷子不再逗刘广进。
“年前是来不及开张了,只能指望年后尽快赶工。二嫂的店也在装修,让她帮忙,顺便看看我那边的工人。后面这几天我就不过去,留在店里再教教钟德全。”
说到钟德全,刘广进不禁摸摸自己缩小了一圈的肚子。
他每天夹在刘老太和钟德全之间打圆场,累得都把肚腩给消下去了。
刘千文好奇地问:“爸爸,你们只有三个人,到时要怎么分配人手?”
刘广进瞄了瞄刘老太的脸色,说:“我本来是打算留钟德全在这边跟着你奶奶,我自己去新店那边发展新客户。可是现在看来嘛,我还是把钟德全也带过去,再请多一个人在这边给你奶奶打下手。”
刘老太只要一想到又要多花钱请人就心疼,气道:“早叫你不要钟德全那小孩。现在又要花钱另请人,真是钱多烫手了你!”
“诶,就算现在把他炒了,也来不及再教新人。将就着用用吧。”
刘广进也挺无奈,这钟德全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值得三嫂特意请他和黄秋菊去酒楼吃了一顿饭。叮嘱他把最苦最累的活都交给钟德全做,让钟德全多和人说话。
三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已经两年没见的刘远山背着一个大包,还牵着一个女人走进店里。
刘老太立刻蹦起来,走到刘远山面前摸摸他的手臂,又仔细把人打量了一番才热泪盈眶地说:“我的大孙子终于回来了,你是回来过年吗?厂里这么早就放假吗?”
刘远山把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往前推,羞涩地说:“奶奶,我和丽芬谈了三年朋友,今年请假回来扯结婚证。”
孙丽芬红着脸喊了声:“奶奶好。”
刘老太听是自己大孙儿媳,连忙凑到孙丽芬面前想把人看仔细。
刘广进看那女孩子都不好意思了,劝道:“妈,您凑这么近看,都把人吓坏了。既然远山把人带来给您瞧,就有的是时间给您看,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远山,你们找凳子坐,在幺叔这里不用客气。”
刘远山拉过一张凳子放在孙丽芬面前,说:“这是我幺叔,那个女孩子是我堂妹,叫刘千文。之前都和你说过,现在就认认人吧。”
刘千文马上说:“我是最小的妹妹,大嫂子!”
这一声脆生生的‘大嫂子’又惹得孙丽芬脸更红,忍着羞意和父女俩打招呼。
刘老太坐在两人对面不错眼地盯着人瞧,欣慰地说:“远山都27岁了,我终于能盼到你结婚的一天。”
“妈,您还会有抱上曾孙的日子。”
刘广进截住她话头,省得又说些丧气的话。看了一眼孙丽芬,说:“远山,你回来的事,你爸妈知道吗?”
刘远山心无芥蒂地说:“幺叔,丽芬知道我家的事。我在深市听说三叔把我爸他们三个都抓去废铁场当搬运工,我妈自己一个人打理养鹅场,这才敢下定决心和丽芬扯证。”
“诶,都是你那临老糊涂的爸妈害了你。好端端把我的大孙子拖到27岁才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