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脾气的啊,小富婆。”
宁桃觉得郁景和在讽刺她,所以紧抿着唇不说话。
但郁景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时,宁桃却没有躲。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可怜兮兮地喃喃道:“是不是我对你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郁景和微微怔了一下,正摸着她头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中。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皱了皱眉。
原本哄她时候的声音和语气都很温柔,此时却又一下子变得有几分严肃。
“反正你结婚也只是因为父母在催,然后我又正好喜欢你。你不想跟别的女生谈恋爱,觉得麻烦耽误工作,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
宁桃看向一边,闷闷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说完之后很久,郁景和都没有回话。
空气中一下子安静得让人心慌,也让宁桃莫名有些紧张和心揪。不由得抬起头,瞄了一眼对面的那个人。
其实刚刚那些话只是她自己气头上的瞎想瞎编,信口胡诌而已。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但她抬眼看过去时,却很不巧的对上了郁景和正看着她的那双眼睛。
双眼皮褶皱很深,眸子深邃漆黑。
只是眼睛里好像突然没有了温度,也没有光。
他表情也是莫测的,有些严肃且距离感。好像一下子变得就换了一个人,而不再是刚刚那个还在哄着她的,温柔的哥哥。
“我们已经领证结婚相处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想?”
他看着她问。
宁桃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有些理亏。可明明是他先抛下她一个人在先,现在却又轮到她被训。
她眼睛酸了酸,随意放在胸前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很快眼泪便盈满了眼眶,从下眼睫处跌落下来,硕圆的泪珠顺着脸颊滚到了枕头上。
很快,她枕头上的那个位置便有了一小摊明显的湿迹。
“可我就是觉得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她哭着说。
“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宁桃一口气说完之后哽咽了一下。因为视野已经被泪水糊住,便抬手抹了抹眼睛。
郁景和莫名冷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但他的笑让她身体缩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戒备和自我保护。
随后郁景和便沉默了很久,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仅此而已。
宁桃就也憋着不说话,两个人躺在一起,明明是极其亲近的距离,但对峙中却有一种难解且冰冷的僵持。
直到很久过后,那人才回了一句,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警察么?”
宁桃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他。然后迷茫的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
而且不光是她不知道啊,郁父郁母也不理解。否则当初就不会跟郁景和大吵一架,以至于后来郁母还动不动就唠唠叨叨这件事,每次都是带着怨念的语气。
郁景和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家里之前也没有人是从事这方面的。
“为什么?”宁桃问。
但郁景和却只是看着她,很久之后才开口,表情平静而认真。好像还夹杂了一点点对宁桃满脸迷茫的无奈。
“因为你。”他说。
说完,叹了一口气,身体像是终于稍微松懈下来。
但宁桃却比刚刚更迷茫了,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跟郁景和当警察之间的联系在哪里。
“因为我?”她不解道。
“为什么是因为我?”
“你小时候看柯南的动漫,一直在说里面一个角色很帅。”
“还说长大之后就要嫁给这样的人。”
“一直重复了整整三个月。”郁景和说,“还一定要让我看,不看都不行。”
“啊?”
宁桃愣了一下,连哭声都暂时止住了。
三个月,自己小时候居然这么长情吗?她现在二次元的老公们基本上几个小时就能换一个。
“是松田阵平吗?”
如果提起来的话她好像才有了些印象。
她从小就很颜控,看动漫也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角色。
喜欢松田阵平首先就是因为他很帅气,年轻、意气风发,再加上有一种刑警身上特有的正义光环,最后为了保护民众而因公殉职,临死前才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发短信表达好感。
宁桃就很难过,好像心口上插了一刀似的,所以就念叨了很多。
就算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觉得意难平。
“嗯。”郁景和应了一声。
宁桃忽然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脸略微红了红。
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今天扔下她的理由啊。而且,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帘,心里有点甜甜的但是又还有点小别扭。
“还有你说不是一次两次了。除了上次在动物园还有这次,还有哪一次是我对你这样了?”他问她。
宁桃又哽住了。
她反驳不上来,但心里却比刚刚还不舒服。就觉得他在训她似的。
可该生气的不应该是她吗?宁桃心里犯着嘀咕。
“那我一辈子也就结一次婚,试一次婚纱啊。”她反驳说。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也吵不过你。就这样吧。你工作需要我可以理解,对工作负责也是好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刚刚那些话都是我瞎说八道的。”
她说完便转过身去,顺便闭上了眼,后背对着郁景和。
摆出一副强硬的,拒绝沟通的样子。
可即便闭上了眼,耳朵却依然竖着,保持着敏锐的状态。
因为她总感觉郁景和还会说些什么。
只是空气中寂静了很久很久。久到宁桃心里都有些打鼓,不知道郁景和在做什么,想什么。
可是她才刚刚放了狠话,态度也很不好,所以又不好意思再转过身去。
早知道自己刚才就应该给郁景和一个台阶下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僵持。
她正在心里想着,却陡然听到郁景和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过来: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你心里的标准。”
“好像不管我怎么做。”
“你都仍然会坚持自己心里的想法,觉得我并不爱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尽快成家,节省时间。或者只是把你当成普通的家人。”
“不如以后你来教我应该怎么做。”
他说。
郁景和的声音冷静,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严正和距离感,以至于显得有些冷漠。
让她觉得自己离他很远很远。
一点也不亲近。
他以往很少这样对她发脾气,除了最开始第一次跟他提分手那会儿。平时无论自己怎么作他就是好好先生的样子,尽管无奈也会哄着她。
今天却不知道是怎么了。
宁桃心里难过得又酸又痛,好像有根粗针在扎一样。
她在被子里捏紧了拳头,身子板也绷着一动不动。
“很晚了,睡吧。”
她听到郁景和最后这样说了一句,冰冰冷冷的,然后便是他身后那盏台灯被关上的声音。
房间内忽地一下便重回黑暗。
宁桃睁开眼睛,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她突然有眼泪想流,但是眼睛酸胀酸胀的,却又什么都流不出来。
她很失望。他也很失望。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宁桃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说着说着,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郁景和这次没有再过来抱她。
她好像一丁点那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即便,她和他就在这同一张床上,却感觉离了好像有银河那样远。
远到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宁桃忍不住转过身去,扭头望了一眼,却只看到了对方宽阔的背脊。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睡觉背对着她。
宁桃心里的委屈瞬间被放至到无限大,感觉自己冥冥中弄丢了什么似的。
既不舍,又害怕。
她眼睛酸酸的,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背,但那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一动不动,冷硬如磐石。
宁桃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半似的,又不死心的戳了戳。
可对方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重新转过身来,往枕头下面滑了滑,然后悄悄拉过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偷偷地哭了。
用手在被子里抹眼泪。
虽然有些闷,但宁桃不想出声,也不想被对方听到。
可她哭着哭着,却觉得头顶的被子忽然被人掀开。
一大股清新凉快的空气瞬间从上方扑面过来。
紧接着,后背便重新贴上了一面干燥的温热,一只手伸到她腰前把她勾了勾,使她回到了某个熟悉而有安全感的怀抱。
郁景和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把她头顶的被子拉开,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将下巴放到她的肩头。
然后再从后面,稳稳抱住在怀里。“不要哭了。”
她听到他说。
“对不起,我不会说很甜蜜或者哄人的话。让我撒谎或做出什么虚假的承诺我做不到,以后应该也学不会。”
“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要照顾。”
“且想照顾一生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宁桃听到这句话的同时, 心脏好像被猛烈撞击了一下。
一切思考都化为了虚无。
她的耳旁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一下比一下更剧烈。
血液在那一刻也如同静止了一般, 直到很久之后才重新流动开,但却比刚刚的温度要来得更加滚烫而沸腾。
半晌后, 宁桃才微微动了动手指,然后转过身来。
“真的吗?”她问他,语气小心谨慎。
“真的。”
那人回道, 声音平静低沉,有种让人踏实且心安的感觉。
宁桃心里又酸又软, 但这次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某种其他的东西。
她跟郁景和和好了。
这种感觉真好,甚至让她有点想哭。
否则的话, 就好像一直有一条很深的沟壑在心里挥之不去。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和心力。
她伸手缓缓抱住郁景和的腰身, 将侧脸贴在上面蹭了蹭。
这是一直以来让她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郁景和只穿了一件很薄的T恤。她将脸贴在上面时,隔着衣服还能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
还有妥帖而有节奏的心跳。
扑通扑通的, 强而有力。
周身被温暖包围,同时内心又有一种被填满的充实。
郁景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抚摸得很慢很慢,直到那双微微凉的手指从她的头发上慢慢下移, 又顺着耳朵到下颌的那条线滑下来。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脸蛋上细细摩挲了一下, 然后轻捏了捏。
宁桃不喜欢别人捏她的脸, 会很反感。
但郁景和是个例外。
她掀起眼帘, 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但房间内此时已经关了灯,黑漆漆的, 只能大致看清对面人的轮廓而已。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仍然会心下一动, 凑上前去, 突然亲了一下郁景和。
两唇相贴。
唇瓣上瞬间传来某种夏季般温热而又湿润的感觉。
有一小股电流从嘴唇的皮肤上一直蔓延至背脊和头顶,酥酥麻麻的。
令她微微颤了颤。
但宁桃只是亲了对方一下便很快退了回来,充其量就只是唇瓣碰了碰。
相比于某种缠绵的深入,自己似乎更喜欢这样蜻蜓点水的一下。
很亲密,甚至于没有任何□□色彩,单纯因喜欢而引发的身体本能。
“你是啄木鸟吗?”
待她缩回原位时,郁景和轻轻笑了一下,低声道:
“每次都是这样很快的亲一下。”
但宁桃才不管郁景和说什么。
她就是喜欢这样亲郁景和。因为有时候那种想要亲他的冲动会忽然一下子涌上来,控制不住。
而且亲他的时候,宁桃会有一种美妙的刺激感。
这可能也跟以往她想亲却又不敢亲的情况有关。现在确定了关系,终于可以无所顾忌随着自己的冲动来了。
“我不是……”她小声辩解着。
却不想下一秒,自己的脸便被那人抬起,随后唇上便很快多了某种湿热。
那人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耳垂和脖颈。
细密的吻如雨般落下,印在其外露的皮肤上。
又痒又湿热。
可这时,那人却又忽然停下了,有力的长臂撑在她两侧然后问:
“婚礼相关的钱还是我来付,以后不要一任性就这样。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
“不是说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不要自己憋着生气么?”
男人低沉磁性的在上方响起。
“又不听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坐热气球,可上升到一半的位置却又忽然停下,不上不下。
让人难受得紧。
刚刚被吻过,宁桃还处于一种晕晕的状态。郁景和却忽然说起了正经的事。
她大概听了听,便应了声。
“嗯……”
宁桃皱了皱眉,觉得不开心。她才刚刚进入了状态,觉得那样躺着被他亲真的很舒服,想让他一直亲下去,却不想对方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