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加了微信。
两人走后,整个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姜荔转身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步伐很焦急,等到了门口,推门的动作又变得格外轻缓。
房间内温度比外面高点,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借着门外走廊上的光,她隐约看见了床上侧躺着的人。
胳膊放在脸侧,半张脸陷进枕头里,走近点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姜荔原地定定地站了几秒,确认他睡得很熟之后,没再靠近,反而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这里太空了。
想到盛予没有吃晚饭,一会儿醒来可能会饿,她探查了一遍崭新的厨房,连厨具的塑膜包装都完好无缺,冰箱里更是没有任何食材可用。
好在距离够近,姜荔思索了一瞬,决定快速回家一趟。
因为担心盛予随时都会醒,干脆拿了一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小跑着下来,搬家似的。
好在厨房的设施不是摆设,只是不用而已。
皮蛋瘦肉粥小火慢熬,她顺便做了一些简单开胃的小菜,再将多余的食材用保鲜膜包好,打算先放进冰箱里。
内嵌式的冰箱只有一面放了些水和玻璃瓶,姜荔随意拿起其中一瓶,低头仔细研究上面的中文翻译。
“那是酒。”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低哑无力,尾音在如此空荡的空间里都难以捕捉。
姜荔被吓得肩膀一抖,随即转过身,便看见盛予正站在她不远处。
宽阔的骨架撑起深灰色的开襟家居服,他没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裤子的长度盖过脚面,衬得他身高腿长,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再往上,那张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脸此时神色疲惫又憔悴。他前额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不少,颓然地散落于眉眼之间。
姜荔对上了那双半眯起的眸子,幽不见底,让人瞬间联想到冰岛的黑沙滩,空洞寂寥,辨不清真正的视线落点。
总之,看上去不太清醒。
姜荔将那瓶酒放回原位,小声迟疑道:“你醒啦?”
短暂的安静过后,盛予重重地阖上眼皮又费力撑开,过程极为艰难,然后抬脚一步步朝她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视角上移,姜荔慢慢抬起头:“你是不是——”
话音未结,高大的身影蓦地往前倒,滚-烫的体温附上来,盛予几乎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冰箱门还打开着,姜荔猝不及防地撞上去,退无可退,只能双手往后,勉强撑住中间用来隔层的透明板。
太突然了。
她脸上显露出惊讶,长睫轻颤,一时间忘记惊呼,也忘记作出反应。
后背冰凉,身前灼-热,两重天的温度中间夹着她失控的心跳声。
没等她适应,盛予便抬手将人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微微偏头埋在她颈窝。
姜荔后背僵硬,感受到了坚-硬的发丝,有点扎扎的触感,滚-烫的呼吸一股脑喷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
侧面长方形的窗户视野开阔,夜幕低垂在高架桥的上方,霓虹跳跃,带动了空气中的暧-昧因子。
盛予手臂慢慢收紧,明明贴得很近,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回来,“你好久没出现了。”
模糊,轻缓,每说一个字呼吸就会多染上一份灼-热。
燎原之势,将那片的皮肤烧成一片,连带着耳根的温度节节攀升。
姜荔脑袋乱糟糟,像是被填充了太多东西,一时间卡机闪退难以运转。
她抿抿唇,艰难地支撑着身上的重量,难以思考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以为他认错了人。
“盛予,抬头,你,看看我是谁。”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尾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好闻的淡香萦绕在鼻尖,撩动着本就异样的神经。
盛予愈发不清醒,他脑袋往前拱了两下,慢慢从姜荔身上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注视着她,像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从眼睛,到鼻尖,最后停在了被咬住的唇-瓣上。
眸色慢慢染上了侵略性,锁定了亲自送上门的猎物。
姜荔不由自主地瑟缩着肩膀,可惜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逃无可逃。
紧接着,她清晰地感觉到后背上的那只手缓慢游走,危险磨人。
坚实的手臂霸道地横在她全部后腰上,五指在腰侧扣紧。
他的手掌很大,薄薄的布料勾勒出玲珑的线条,指腹陷进软-肉里,散发着毫不收敛的占有欲。
盛予低头凑近了些,停在鼻尖即将碰上的位置,他轻声说:“在我的梦里呆久一点。”
震惊,不解。
姜荔咬住下唇,眼尾带红,有点胆怯地仰着下巴看他。
喉结滚动,盛予抬手捏住她的脸颊,虎口卡在精巧的下巴上,拇指轻轻掰开了她紧咬的下唇,蛊惑道:“乖,别咬。”
下一秒,他代替她的牙齿。
低头咬在了粉莹的唇-瓣上。
作者有话说:
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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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夜在下沉, 昏暗中氤氲着别样的暗昧。
气息缠-绵间,姜荔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血液在极速沸腾之后倒流回胸腔, 又快速汇聚到酥酥麻麻的嘴唇上。
全身的感官顷刻间失灵,她化为一株弱小的植物,生命力被失控的野兽包裹, 啃-噬,毫不怜惜地在上面打下标记。
一切进攻止于表层。
牙齿放过了红-肿发麻的叶片经络, 换做形状好看的薄唇,柔风细雨般地亲吻轻贴, 离开时不可避免地发出“啵”的一声。
五感被唤醒, 粗重的喘-息声重新传入耳膜,姜荔侥幸逃脱再获新生,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依旧灼-热的空气。
想说话,
却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
扣住她下巴的手慢慢抚摸至脸侧,盛予视线一寸不离地看着她, 额头相抵, 鼻尖触碰厮磨,仿佛下一秒就要重复刚才的动作。
他们如同两块密不可分的磁铁,总有一部分受到不可抗拒的磁力紧密贴在一起。
盛予闭上眼,鼻尖带着烫人的温度, 划过她的脸颊, 耳侧, 最后落于最初的颈窝上。像是完成了全部的仪式,单方面为自己的幻梦印上了休止符。
“很乖。”他低声夸赞。
姜荔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松懈, 身上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盛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电量不足, 整个人疲惫颓然地依偎在最安心的柔软之中。
撑在后方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掌心紧贴着冰箱内壁,腕骨的位置又凉又麻。
但姜荔没动。
他们长久地保持着这样亲密的姿-势。
身后呼呼冒冷气,温度慢慢降下来,让人终于寻回理性思考的能力。
姜荔睫毛迟钝缓慢地眨了几下,越过盛予宽阔的肩膀,她看见了沙发后那面墙上的油画,色彩丰富而抽象,宛若在急于诉说故事。
顾忌到病人的状态,姜荔不得不费了好大力气将人扶回卧室,好在盛予迷迷糊糊间下意识配合她。
打开床边的落地灯,姜荔机械般地把他摆弄好,捡起掉了一半的薄被盖在他身上。小腿有点发软,她站起身正好离开,右手突然被轻轻拉住,带着病人使不上劲的虚弱感。
徒劳无功的挽留。
卧室的床帘遮得很严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夜灯的光晕落在他们连接的手上。
姜荔回头,视线从指尖移到床边的位置。盛予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睡姿,侧躺,半张脸陷进枕头里,手肘放在脸侧,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扇形的阴影。
他收敛起平日里的冷傲凌厉,柔软得像是一只乖顺的巨型犬,没有任何攻击性。
这真是今晚最大的错觉。
姜荔轻轻地把他的手放回原处,没再多看,关了灯又关上门。
站在卧室门口,她缓慢抬手,指腹碰了碰嘴唇,然后突然捂住脸,耳根发烫,感受着后知后觉泛上来的羞涩。
这是她的初吻!初吻!
不打招呼被人夺走。
“呜呜呜……”姜荔蹲下去,独自小声哼唧了好一会儿,嘴里碎碎念,反复咬住刚才被亲过的地方。
直到从厨房里传来提醒声,她才恍然起身,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挪过去。
粥香四溢,最后被盛进小锅里。
姜荔遵循着机械化流程,悉心盖好小菜,收拾完厨房,她又在冰箱前站了几分钟。
盛予刚才的样子看起来很不清醒,万一真的是认错人或者醒来后完全不记得怎么办?
她可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状况。
跑吧。
先消失再说。
临走前,姜荔还没忘记在盛予的床头放了杯温水,然后捞起手机轻手轻脚地出了大门。
心跳完全不听使唤,她的脸上愁云惨淡,忍不住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和感知,忘记按电梯,甚至没注意到电梯旁正在往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姜荔低头习惯性挪动步子,不经意间抬眸,蓦然撞上一道视线。
电梯内的女人身姿窈窕,穿着剪裁独特的浅蓝色中裙,墨镜半挂在鼻梁上,正好奇地打量她。
空气流转,姜荔全身僵硬,杏眼睁大眨巴了两下,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留下一道做贼心虚的背影。
秦知意摘下墨镜,踩着高跟鞋走出电梯,冲着快得像道风的人影轻喊:“你不坐电梯了吗?”
楼梯间的门慢慢关闭,回应她的只剩下空荡的长廊以及悠远急促的脚步声。
“奇怪。”她在门口站定,觉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一层没有其他人了。”
-
盛予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喉咙如同荆棘刮过,火辣辣地疼,身体很重,脑袋里也木木的难以思考。
这种感觉让人极度不爽。
他在床上睁眼躺了好一会儿,还想再睡,却听见了卧室门外的动静。
不管。
就算今天家里进贼,也不能阻止他睡得昏天黑地。
很显然,他的母亲秦知意是比小贼更离谱的存在,硬是将他从床上拽起来,作势要展示那稀缺的母爱光辉。
“吃点东西后吃药,然后再睡。”
盛予单手撑在床边,一口气灌下床头桌上的水,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怎么来了?”
“来照顾你啊。”
这话听起来比八月飞雪还要离谱。
他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洗漱完刚说要借着洗个澡,就被秦知意强制性地拉到餐桌边。
更离谱的是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瞬间勾起了盛予那丁点食欲。
“味道不错,你做的?”他随口问道。
要知道秦知意从结婚到现在,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某人心血来潮尝试□□心午餐,差点把厨房点了。
盛予下意识扫了眼自己基本不怎么用的厨房。
还好还好,没有烟熏火燎的痕迹。
秦知意摆好小菜,说:“不是。”
“嗯,订的哪家?”
“我来的时候就做好的呀。”
盛予手上一顿,勺子落碗,蹙眉看向她:“连岳?”
“不是吧,昨晚我打给他的时候,他都醉得语无伦次了。”
他家真的进贼了?
还是个贴心到帮他做好饭的贼。
“我想起来了。”秦知意一拍桌子,情绪有点激动,“昨天我来的时候,在电梯口碰见个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可惜见到我就跑,我还没来得及——”
盛予怔了三秒,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餐桌上,重复道:“女孩?”
“对啊,现在想想好像有点眼熟。”
思绪变得清明,记忆藤蔓缠绕出一些零碎的画面。
他脚步飞快地走回房间,在乱糟糟的床上翻出手机,调出昨晚客厅的监控画面,随着时间进度条,脸色开始一点一点变得怪异。
秦知意好奇地从门外探出头,“发生什么事了?那女孩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啊。”
“艹。”
盛予低声骂了一句,一边给经纪人拨电话,一边拖出行李箱,随手往里面丢东西。
“怎么了?”秦知意不明所以地走进来,半蹲在行李箱边帮他整理衣服,“小连不是说这期给你请了假好好休息,不用参与录制吗?”
盛予语速飞快地交代着,挂了电话后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后的航班应该来得及。
“我必须得去。”他顶着冒烟的嗓子,坚定地回她。
“很重要吗?”
“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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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期的录制地点定在临市的一处古城。
节目组总算不再刁难他们,将本期的主题定为放松和寻觅,无需规则,自然捕捉。
五人碰面,柯向泽照例忘不了嬉皮笑脸地调侃:“呦姜荔姐,搭档不在状态不佳啊。”
姜荔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拉起行李箱,往侧面贴着她名字的小屋走。
入乡随俗,节目组给他们准备了一处巷内小院作为住处,建筑风格偏古朴典雅,院内正中央有一颗粗壮的槐树,年岁久远,周围还修葺了不规则金鱼池,很有旧时慢生活的风格。
“我帮你拿。”柯向泽二话不说夺过他手里的拉杆,“听说盛哥生病了?严重吗?”
姜荔停住脚步,忍不可忍偏头看他。
这人真奇怪,问她干嘛?
没走出两步,柯向泽就被宋泠揪住了后衣领,“你,一边去。”
“啊!”柯向泽惊呼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宋泠的眼神吓到,立马闭嘴溜之大吉。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两人并肩走。
姜荔舒了口气,面带感激地冲她笑:“试镜还顺利吗?”
“嗯。”宋泠抿唇,“但是还没收到通知。”
“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