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着灵力指导手册里布置结界的方法,用灵力覆盖住刀身,做出了一个隔绝的屏障。在结界的笼罩下,其他人只能看到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
“三叶,在这稍等一下,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卷绷带。”
既然没有刀鞘,那就用绷带暂时应付应该没有问题。背着一把刀上路的确引人注目,但被绷带包裹住的未开刃的太刀就算被警察拦下来盘问检查,应该也不会有被缴收的风险――最终还是要采用cos道具这样拙劣的借口。
只要不注入灵力,那么刀尖付丧神就不会被召唤。但是最开始的幻境让铃木葵不得不在意,而且这柄刀在接触到她的一瞬间就重新变回了崭新的模样――明明她那时根本没有使用灵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破碎的刀身只是障眼法,而她可能触发了某种开关,才让太刀原本的模样显现出来。
......
铃木葵背被绷带包裹住的太刀走在无人的小道上,一个坏蛋突然从侧面朝她飞过来。没有犹豫,少女直接抽出别在腰间的手杖,将它敲了个粉碎。遇到坏蛋的次数越多,她和三叶的配合也越来越熟练。
接着,有一只长着翅膀的□□也从侧面跳了出来停在铃木葵面前,两只鼓鼓的眼睛盯着她,‘呱’了一声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是妖怪吗...”就外形而言,这东西的确和妖怪很像。但是,这只‘妖怪’对她似乎没有敌意。有些急促的的脚步声从相同的方向传来,铃木葵将视线从□□的身上移开,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个穿着咒术高专的校服,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看到道路尽头的少女,原本奔跑的动作逐渐放慢,最后停在了式神的面前。
咒灵的残秽...到这里就消失了。而眼前的金发少女,身上也没有咒力流动的痕迹。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铃木葵,伏黑惠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没有连累到普通人。许多狡猾的咒灵都会挟持人类要挟咒术师,所以即使咒术师本身的能力足够,但行动也处处受阻。
本以为将咒灵逼到这种无人途径的地方是最优解,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了一个没有咒力的少女。更糟糕的局面是――咒灵也不见了踪影,连残秽的痕迹也在这消失了。
......
式神和少年穿着的高专校服已经非常明确的指明了他的身份――咒术高专的一年级生伏黑惠。
两个陌生人在狭窄的小路上相遇然后相顾无言,这本是非常尴尬的场面。但在场的两人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伏黑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那个不知所踪的咒灵身上,全身上下都高度警惕着。而铃木葵天生脑子里就少一根筋,本就十分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两人沉默了半晌后,少女率先朝着少年微微颔首,抬步继续向前。见状,伏黑惠回过神来,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后,收起式神跟了上去。
“这条小路很危险,有很多不良经常在这里聚集。”这是一个并不高明,却也不显得拙劣的谎言,“你是想去车站吗?”
“嗯。”
“我们同路。”
......
除了最初的寥寥几句交流,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伏黑惠明白这样突兀的上前搭讪,估计自己在少女的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为了防止那个咒灵突然袭击连累无辜的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三叶非常乖巧的坐在铃木葵上衣的口袋里,看起来就像个玩偶,并不引人瞩目。她和葵约定过,以后在咒术师面前尽量不要出现,免得他们会像五条悟那样想要祓除她。而眼前的少年,正是一个咒术师。
......
两人一路走到车站,那个咒灵也并未出现。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少年送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眉头皱起――那个咒灵还是不知所踪。这样反而更危险。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身旁的少女已经将那个咒灵祓除了。由于铃木葵祓除咒灵的方式十分特殊,使用的也并非咒力,所有的咒灵只会像被净化一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朝着少年微微颔首,铃木葵走向了与之相反的方向。他们并没有交换联系方式,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完全只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
过安检的时候,她果然被拦下来检查身后的太刀。
“没有开刃,只是cos道具。”
工作人员将信将疑的缠绕在刀身上的绷带解开,把手指轻轻的放在刃上摩挲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将太刀交还给少女。
“下次不要再带这么可疑的东西上电车了,我们完全有权利把它没收的。”
“谢谢,下次一定不会了。”朝着安检人员道谢后,铃木葵走上了回横滨的电车。
......
夜晚
铃木宅
将所有的知识点全都复习一遍后,铃木葵合上笔记,侧头看着立在墙角的太刀。它的刀身仍然被绷带束缚着,让人看不出原貌。
“流落在异时空的刀剑付丧神...”它原本该被放在本丸里,跟着审神者一起生活。而不是残破的躺在废弃的神社,被她带回家。
“葵不打算将它唤醒吗?”守护灵已经在书里找到了许多关于付丧神的资料。
“它有自己的主人,也许不会愿意被陌生人唤醒吧。”她只负责暂时保管,当它的主人找上门来时就将它归还给对方。若是那位审神者一直不出现,那么这把刀也会一直被封存下去。
洗漱完毕,铃木葵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片刻后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看到了大片的樱花林,还有立在不远处身影模糊的一群人。她想走进看清一些,脚上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覆盖住。
低下头,一只面部有着红色纹路的小狐狸映入眼帘,它的鼻子上方还有一道蓝纹。
“初次见面,被命运选择的少女,我是狐之助,时之政府创造的式神。”
一阵微风吹过,粉色的花瓣扑朔着落在少女的发间,金色与粉白色互相交缠。
“要成为审神者吗?”小小的狐狸就这样仰着头发出邀请,“如你所感受到的,你的世界充斥着许多不同的能量,无比混乱。”
“时之政府发现,这个世界原先的秩序被改变,无法挽回。但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越来越多的能量混杂进来,这个世界会崩溃。”
“你和你在意的人都会因此消失,世界会变为空白废墟,无法再诞生任何生命。”
狐之助的话让少女握紧了拳头――她知道眼前的式神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它所描绘的一切,就是在三叶诞生的那天次元壁的破裂。
观察着少女的神色,小狐狸继续道:“我们发现,你的存在让混乱的力量重新往秩序靠拢,所以时之政府特意派我来与你交接。”
“有兴趣成为审神者吗,审神者与时之政府是十分简单的雇佣关系,审神者用灵力来交换想要报酬,不会影响任何现世的事情。”
“当然如果你没有兴趣,我会去找下一个有潜力的人。时之政府的工作就是维持每个时空的稳定,你的世界需要一个审神者作为锚点,所以我选择了你,仅此而已。”
严肃的东西说完后,小狐狸朝着铃木葵眨了一下眼睛,俏皮的补充道:“福利很好哦,而且人生安全会有100%的保证,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签下保密协议后,直系亲属也遇到危险也可以随时进入本丸哦。”
这只小狐狸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事先将少女的生平调查的一清二楚。因此才无比清楚她的软肋,对此做出精准打击。
可爱的外表下完全是一副精明的模样。
第22章 22
铃木葵思考了片刻,提出疑问,“审神者...是锚点?”
“是的,政府的计划是在每个世界都安置一个‘锚点’,也就是审神者。而通过锚点,政府所掌控的秩序的力量会加固世界基石。”
“世界壁垒也得以维护,让外来的混沌无法再融入这个世界,被隔绝在外。你们的灵力会通过契约变成秩序的一部分。”
“我们的敌人是外来者和特异点,审神者不需要出面――这也是付丧神存在的意义,战斗就交给那些力量强大的神明吧。”付丧神分为许多种,从不同的器物中诞生。但刀剑和其他兵器是主流,因为战斗的意识已经刻入他们的本能。
“不光是人类,付丧神也守护着属于他们的世界。”因此末位神明们与政府签订契约,而审神者则是链接本世界付丧神和时之政府的纽带,主要负责力量供给。
“少女,你今天遇到的那一把太刀就是已经与政府签订了契约的刀剑付丧神――名为三日月宗近。”狐之助毛茸茸的大尾巴左右摇摆着,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们,“不止是他,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可以将他们唤醒的人。”他们都是从刀剑中诞生的付丧神。
“如果选择成为审神者,那就用灵力将三日月唤醒吧。”小狐狸慢慢的朝着人群的方向走去,似乎打算离开。铃木葵也察觉到,这个梦幻的梦境正在崩塌。
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在最后一片花瓣彻底消逝之前,少女在这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里伸出手,将手掌往上展开,任由花瓣落在手心――现在说话,狐之助应该还听得见。
这样想着,少女低下头看着掌心已经沿着边缘消散的粉白花瓣轻声道:“请给我一份审神者与时之政府的最具体的合同。”
狐之助所说的的确很吸引人,但契约并不是能够轻易被订下的东西,如果咒术界的束缚一般――不能一味的享受利益,必须付出一些东西来等价交换。
话音落下,樱花瓣彻底融入了她的掌心。一股暖流顺着手心涌入了身体,只是片刻,她的脑海里就有了有关合约的最具体信息。
......
睁开眼,熟悉的布置映入眼帘――她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现在是凌晨两点不到,月光透过透明的玻璃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一缕光落在了被放在墙边的太刀上。铃木葵并未开灯,只是下床将窗帘拉开,让月亮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她走到那柄太刀面前,伸手握住刀柄,将包裹住刀身的绷带慢慢解开。白色的绷带掉落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灵力集中在手臂上,少女轻松的拿起了这把沉重的太刀,横在身前静静注视了许久。刀纹在月光下流动。
终于,少女将灵力沿着刀柄注入刀身,白莹的并不刺眼的光将它包围了。
......
空间缝隙的本丸迎来了第一个客人,那柄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太刀从沉睡中醒来,来自现世的灵力充盈了刀身。他微笑着,转身看着巨大的武器架上仍然沉睡着的同伴――快了,待那位审神者正式入驻本丸,他的同伴们都会从沉睡中苏醒。
“老爷爷也想要人陪伴呀...”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座孤独的本丸里消磨时光,就算是物资充足景致优美,也总会少几分意趣。
......
时之政府的契约中,最吸引铃木葵的一点,就是绝对的自由――政府不会干扰审神者现世的生活,而审神者唯一的义务就是定期去本丸补充灵力。更甚者,掌握了先进科技的时之政府十分乐意成为审神者们在现世的后盾――即只要成为审神者,只要不滥用力量肆意伤害他人,违反法律以权谋私,时之政府会保证他们在现世的绝对安全。
当然,品行低劣的人也不会被选为审神者。而铃木葵更看重的,是她的母亲也拥有了出入本丸的权力。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契约会将铃木春传送到本丸,签订了保密契约后才能离开。
根据合同中的说法,这是为了让审神者在现世安心的修行。审神者的力量越强大,付丧神的力量也会随之增长。
三日月宗近和狐之助的出现让所有她所忧虑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从次元壁破裂起,心上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到了地上。
握着手中的刀柄,铃木葵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淡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她低低的笑出声,干脆往后一仰躺倒在地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胸腔的震动。直到最后,脸颊上都泛起了红晕。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的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喉间的痒意让她止不住的开始咳嗽。
也许――她能在时之政府找到次元融合的原因。
“葵...”被吵醒的三叶飞到她的身边,随即彻底清醒了过来,“葵!快起来!不能躺在地板上!”春夏之交的夜晚温度仍然不高,葵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这样躺下去一定会感冒的。
“不要让我和妈妈担心啊...”守护灵用手拉住少女衣袖,试图将她带起身。
伸出手将正在费力拉扯的守护灵捧在手心,铃木葵微笑着注视着她的守护灵。
“太好了...三叶。”她终于能够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她珍视的存在了。
守护灵扯着衣袖的手缓缓松开,对上了少女那纯粹的喜悦和温暖的目光――自诞生起,她从来没有在葵的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这种无忧无虑的,纯粹的快乐、幸福和满足。
......
第二天
也许是灵力使用过度,又或者是因为昨夜躺在地板上着凉了,少女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晕乎乎的状态。
躺在医院的私人病房里,铃木葵迷蒙的睁开双眼,侧头便看到自己坐在一旁的母亲。
“妈妈...”
伸手将冰凉的手放在少女的额头上,这个职场上一向十分强势的女强人竟然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女儿虚弱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剜着她的血肉。
“葵...抱歉,真的很抱歉...”
她的孩子从出生起身体就比其他的小孩要差,本以为小心呵护着长大就会变得健康起来,可女儿的状态却一年不如一年。以至于现在成为了学校医务室和医院私人病房的常客。棘手的是,所有的医院都检查不出原因。只能像现在这样,出现了症状才对症治疗。
铃木春一直很自责――一直认为是自己拖累了女儿。
十八年前那个信誓旦旦要与她一起共度一生的男人――那个花言巧语的意大利男人,在葵七个月大的时候突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段时间她浑浑噩噩,悲伤过度,却为了女儿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就这样一路走来成了横滨出版社的主编兼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