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寒暄了一阵。
原来昨晚他们是在追捕一名逃犯,那逃犯刚好进了她栖息的林子,所以他们才会碰上她。
她则是在心里松了口气,住宿问题暂时解决了。
“既然宁姑娘说是在外地而来,身上可有户籍证明及路引?”符墨突然问道。
她怔了怔,户籍证明?这个她好像听历史老师说过,古代的户籍证明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她努力回想了下,“我的包袱,被我藏在之前租住的屋子里,里面应该有小女子的户籍证明。”
于是她根据梦里的记忆,把原主之前住的地址告诉他们。千万保佑原身没有把这些重要的东西弄不见,不然她不知怎么办了。
在古代,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没有户籍证明和路引,到时候她怎么回乡!
小捕快听了很爽快的便派人去取回来。情况问完了,二人嘱咐她好好休息,起身走了。
***
直到下午,他们终于把她的包袱带回来了。在那里,不但找到了她的户籍证明和路引,包袱里还有她父亲的户籍本子,及几件换洗衣裳。
杨捕快拿着她父亲的户籍本子,神情十分激动,双手颤抖,“宁姑娘,你的父亲是宁昊泽先生?”
“是啊,杨捕快,有何不妥吗?”宁如玉奇怪的看着他。
看他的样子,杨捕快似乎认识她的父亲?
第4章 杨小捕快
“原来宁姑娘竟是宁捕快的女儿,在下失礼!”
“……?”
宁如玉疑惑的眨眼,她父亲难道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连裕华城的捕快也认识他?
杨捕快激动的心情仍然未平复,“杨某从小便听着宁大人屡破奇案、冤案的事迹长大的,一直对宁大人敬佩有加。曾多次想去拜访,却总因杂事繁忙未能去成。”
顿了顿,情绪又突然低落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天忌英才,宁大人还这么年轻,竟然就这样染病身亡了……我……”
她这才恍然般想起,对了,原主的父亲也是个捕快。
“我父亲,他很厉害?”她试探着问。
“那当然了!”杨捕快拍案,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道:“十年前的武状元中毒之事,还有八年前的张家寨寨主离奇失踪事件,那可是轰动了整个中原,幸好宁大人不畏强势,明察秋毫才将凶手找出来。宁姑娘你当时年纪小不知晓,宁大人当时可受江湖的英雄好汉欢迎了。”
我当时年纪小,难道你就大了?宁如玉腹诽,嘴上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没听我爹说过呢。”
“女子还是不要听比较好,胆子小的还会被吓到呢。”杨捕快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言语的不妥,仍沉醉在自己的思维里。
她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杨捕快一把抓住她,“宁姑娘你放心,宁大人的事便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事,以后便当衙门后院是你的家,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抽出被抓住的手,勉强的笑了笑,“那真是多谢杨捕快了。”
他倒没留意,继续自顾自话,“不知宁大人的葬在哪里?我们这些小辈的总要去拜祭下。”
好吧,古人也是流行崇拜偶像的。
宁如玉如实的把坟墓所在之处告诉了他,和他大谈了下关于她爹的丰功伟绩,最后杨捕快才意犹未尽的一副“跟你说话我很开心”的样子,满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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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借着她老爹的光,她成功的住了下来。
为何说是成功呢?自从衙门里的人知晓她是宁昊泽的女儿后,对她的态度总带着那么一份敬意,将她从头打量到尾,不过仿佛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去寻找宁大人的影子般,这一点令她颇是无语。连那日面无表情的符大人,也不再对她抱有敌意。
直到过了几天,大家才恢复如常。
不过宁如玉可没有那么心思管那么多,她正在努力适应着古代的“简朴”生活。
晚饭是肉丝炒木耳和一碟青菜,宁如玉喜出望外。
翠竹笑着道:“这是杨捕快吩咐的,姑娘身子弱,要多补补才行。”
定是杨捕快知晓她是宁大人的女儿后才给她的特殊照顾!她感慨万分,有个受人尊敬的老爹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别人看在面子上也不敢对她怎样。
这么一想,好像穿越到宁如玉的身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之,她因无故穿越到古代的忐忑和彷徨少了几分。在此之前,虽然表面上她看起来镇定而游刃有余,但其实只有自己才知晓那种到了陌生之地、无依无靠、彷徨不安的感受。
叹了口气,她甩去脑子里的念头,既来之,则安之,一步算一步吧。她调整心态,利索的吃完了晚饭。
晚上翠竹又来帮她换了一次纱布,告诉她,明日大夫会再来为她看一次。接着端了熬好的药给她,黑糊糊的一大碗,散发着浓烈的药材味。
她皱着眉苦着脸,双手颤抖的接过去。
她最怕的就是吃药,而且还是这种苦得要命的中药。
为了早已康复,她端起来,一口气把它喝完。
白日应付人,累了一天,而且古代的晚上是没有娱乐的,于是她早早便睡下了。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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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早上卯时起床,刷牙用的是牙枝,是用柳枝做的。她盯了半响,将就着刷了牙。这自然是比不上现代的牙刷,刚开始刷完牙还会牙龈出血,直到过了好几天才习惯。
吃完早膳,翠竹引了大夫进来帮她看头上的伤。她偷偷打量眼前戴着儒帽,背着药箱子的中年大夫,跟电视上演的那些很像。
突然生出逗乐之心,在大夫帮她切脉之时,她“懵懂”的道:“大夫,我伤的明明是头,为何是为我把脉呢?”
那中年大夫面色不虞,“姑娘莫非不信任老夫的医术?”
“大夫说笑了,宁姑娘只是好奇罢了,”翠竹忙笑着打圆场,“不知宁姑娘的伤如何了?”
大夫缓了缓脸色,“宁姑娘头上只是磕得重了些,幸好脑里没有於血,平日若是头晕、胀痛、反胃,都是正常现象。”哦,就是所谓的脑震荡。
说着大夫又开了几味药,很高傲的走了。
“宁姑娘,以后切不可如此直接的质疑大夫,这样对大夫很不敬的。”待大夫走后,翠竹低声对她道,“若是有什么不妥,可私下请教便是。”
……古代的大夫都这样高傲吗?她惊愕半刻,须臾无言而对。
不过她没有郁闷多久,过了一会儿,杨捕快双手提着满满的东西进了来,有洗漱用得木盆和牙药,新的被子枕头等等,称这些东西都是为她置办的。
宁如玉感激万分,不好意思的道:“小女子在此养伤,本就是打扰了,还要劳烦杨捕快为我置办这么多,我实在心里有愧。”
杨捕快抹了把汗,年轻的脸上正气凛然,“宁姑娘是宁大人的女儿,我们这些晚辈照顾也是应该的。”
宁如玉竖起拇指,将他好好地夸赞了一番,直夸得他不好意思的挠挠了头,顺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熟络了起来。于是她趁机问了很多关于裕华城的情况。
杨捕快爽快的一一答了。
据他所说,裕华城虽然名字上是一个城,但是非常繁华,百姓安居乐业,这里聚集着十几个江湖帮派,比如罗山派,武当派,还有江湖第一大堂正和堂。
“那昨日和你一起来的符大人是谁?”宁如玉道,“我看着他十分的威严,不言苟笑,应该是位厉害的人物吧。”她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在别人的地头,多打探些是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免得无意得罪人家还不知怎么回事。
不过昨日那位符大人给她的印象确实很是深刻。一身平常的靛蓝色捕快服穿在身上,并不能掩盖他身上苍劲挺拔之势,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漠冷静,双目凛冽,仿佛什么也逃不出他的法眼,给人一种冰冷且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每每与他对视,她的心里总是无端的生出一种敬畏和心虚,气势顿时便低了一个层次。
提起符大人,杨捕快立马就精神了,脸上带着满满的憧憬,“符大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人,他是我最崇拜的人!”
她乐了,“你最崇拜的人不是我爹吗?”
“那是小时候的事,自从我跟着符大人一起办事,心里便十分崇敬他了。”
“哦。”宁如玉拉长尾音。
“符大人是衙门最厉害的捕头,”杨捕快说得很激动,“整个裕华城的人莫不知晓符大人的名声,就连江湖上的人,对他都十分敬重。宁姑娘你有所不知,自从符大人来了衙门后,衙门大大小小的案件都让他给破了,把整个城治理得整整有条呢!”
“确实很厉害。”她附和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拿起他刚刚和生活用品一起拿过来的几本话本子,翻了起来。
“宁姑娘,你不信?”他一副痛心疾首、“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居然这么不识货”的样子,急道:“我可没有骗你,裕华城里的人都知晓!而且我告诉你,江湖上不只有多少侠女爱慕我们符大人,想尽办法都想要见我们大人一面呢!”
“所以呢?”她懒洋洋的道。
他被问得愣了愣,“什么所以?”
宁如玉看他呆呆的样子很是好笑,挑了挑眉,狭促的道:“符大人把城里的贼都抓完了,杨捕快没事做,只好改行去做媒人了?”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怎,怎么可能,我只是随便说说……哼,宁姑娘不愿听便算了。”最后对她摆出一副“不识好人心”的受伤表情,黯然伤神的离开了。
宁如玉抱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怎么会有这么呆萌的捕快,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哎,也不知平时出差时别人会不会欺负他。
翠竹端着药进来,“姑娘和杨捕快说了什么,他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没事,”她笑眯眯的摆摆手,见了她手上黑糊糊的一大碗药,立马苦了脸,“怎么又是汤药?”
第5章 适应生活
“你的伤还没好。自然要继续喝了。”
“好吧。”她深锁着眉头接过去,只喝了一口,便觉得一阵苦涩涌上心头,恶心得想吐。突然眼珠一转,对她道:“翠竹,你先出去忙吧,待会我喝完后再拿过去给你。”
翠竹想起厨房里确是还是要事忙,点点头,便出去了。
宁如玉喝了几大口,看着还有小半碗,实在难以下咽,端着药朝门外的大树走去,随便挖了个洞,便把汤药一股脑倒了下去。
这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谁知一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一身墨衣的符大人,一口气卡在喉咙里。
符墨在门外面无波澜的站着,一双深邃幽深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的举动。
宁如玉尴尬不已,第一次做“坏事”,还被人抓包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在他的目光下,她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忙呐呐的行礼道:“符大人.....”
片刻后,他抬脚进了院子,直直朝她走去。
她心里直打鼓,他不会要来骂她一顿吧?他好心收留她,还特意请了大夫来,她却如此不领情,暴殄天物……
在她的忐忑中,他终于来到她的面前。却是缓缓地从衣袖里抽出一物,递给她,“宁姑娘,这是你的户籍证明和路引,衙门的人已经查实过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勉强的笑笑,刚想伸手接过去,却发现自己手上沾着泥土,一下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尴尬不已。
符墨把户籍本子放在桌子上,像是无意的扫了她头上的伤一眼,淡淡的道:“宁姑娘有伤在身,还是不要乱走动较好。”也不拆穿她刚刚的事,说完便准备离去。
她叫住他,“符大人,我想问下,有了路引,我可在裕华城停留多久?”她记得古代对百姓的管理是严格的,凡是外出,都要去衙门开一个路引,上面还要写清外出日期。
“据你路引上的日期而定,你的路引写着的是来裕华城半年,半年后便要回到原来的镇子,若是姑娘想要继续留下来,便要重新来衙门开具申请。”
“哦,”她想了想,估量着待自己伤好,赚够路费后,定要回去的,毕竟父亲留下的屋子还在,道,“那半年后回去的话,是否还要在衙门重新开一个回去的路引?”
“过去要,但如今不需要了。”
“明白了,多谢符大人。”宁如玉朝他行了个礼。
他对上女子那清澈坦然的眼眸,看她仿佛正在认真思考着刚刚的问题。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身上也没有银钱,回去的路恐怕艰难险阻。
他有些不忍,怎么说也是宁前辈唯一的女儿,况又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宁姑娘身无长物,又受了伤,回乡之路恐怕不易,不必急着回去,在此处住下便是。”
她错愕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感谢的道:“谢谢符大人及杨捕快的好意了,不怕符大人笑话,我现在确是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一直麻烦你们,又觉得心里有愧……”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今日她可总算体会到间中滋味了。
她寻思着待她的伤好了,定要想办法好好挣钱养活自己才行。
符墨道:“宁姑娘不必客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安心在此处住下。”
宁如玉推辞不过,感激的应了。
这次有了符大人的金口玉言,应该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了吧。
古人是多么的淳朴呀,她的心暖暖的,同时也坚定了,一定要在古代好好挣钱混下去的熊熊决心!
她拿出刚刚的户籍证明,看了看。上面的字皆是毛笔写的,她的名字上还盖着官府一个大红印。
原来古代的户籍本子是这样的。
正想着,翠竹突然又端了一碗中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