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恩似笑非笑。
女生们拿她没办法,泄了气。
“算你今天走运,改天再教训你,我们走!”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周云恩跳级的想法变得格外强烈。
她真的不想再待在小孩堆里了啊。
背起书包垂头丧气地走回出租屋,顾银杉还没回来,家里冷冷清清。
她烧水煮了一锅面条,自己先吃了一碗,剩下的留在锅里,给顾银杉吃。
洗澡洗衣服,写作业,转眼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顾银杉怎么还没回来?
该不会又和张雅雯过两人世界了吧?
她不想插手他们的事,强迫自己关灯睡觉,然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好饿啊,出去买夜宵吃。”
周云恩给自己找到一个很合理的借口,当即跳下床,抓了把零钱跑出门。
时间太晚了,街上并没有几家店铺在营业。
她顺理成章地往火锅店方向走,却看见张雅雯蹲在路灯下哭,吓了一跳,忙跑过去。
“雅雯姐,你怎么了?”
对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涌出惊喜。
“云恩?太好了,你快帮忙报警去!”
“为什么要报警?”
“街角那家火锅店的人报复咱们来了,刚才我跟你哥一起下班回家,突然被他们的人堵住,你哥让我赶快跑去找警察,自己留下来对付他们。但我穿了一双高跟鞋,没跑多远就摔了一跤……”
她边哭边露出自己摔破皮的右腿,“现在我走都走不动了,你快帮忙去找警察呀!”
上哪儿找警察去?她都不知道警察局在哪儿。
“他们在哪里堵你们的?”
“就前面那条街。”
“有多少人?”
“七八个吧,都是男的,有纹身有耳钉,还有人拿刀呢!”
“你先打车回家吧,我去看看。”
周云恩说完朝前跑去。
张雅雯着急地喊了些什么,她没有回头,一口气跑到对方所说的位置。
可是街上空空荡荡,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难道顾银杉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千万别出事!
周云恩心里急得要命,在周围搜索起来。
第23章
她是跟着惨叫声找到的。
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没有灯光,只靠着天上微弱的月光,她看见顾银杉被七八个壮汉围住,犹如陷入绝境的孤狼。
他身上带了伤,脑袋再次被人开瓢,鲜血糊了满脸,只有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
对方也损失惨重,好几个人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他们毕竟人多,依然保持着百分之八十的战斗力,各个握紧自己的武器,铁棍、木棍、匕首……
大喊着朝他冲去。
顾银杉使出最后的力气,准备迎接凶猛的攻击。
一具娇小的身体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他面前。
“你往后退点。”
“云恩?!”
对方没搭理他,一脚将他踢得往后退了好几米,然后自己往前冲去。
那些人见对手换成个又矮又瘦的小姑娘,不禁愣住。
“你给老子让开!”
为首的人怒骂。
周云恩神色平静地问:“谁打得他脑袋?”
“什么?”
“他脑袋上的伤是谁弄的?”
“老子弄的,有意见吗?”
下一秒,周云恩的砖头已经拍到那人头上,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竟与顾银杉脑袋上的伤一模一样。
他的同伴们怒喝:“艹!你自找死路!”
话音未落,一群人已经朝她冲了过来。
顾银杉看得心急如焚,捡起地上的空酒瓶子想去帮忙。
然而根本没抢到机会,只见周云恩的身影在人群中闪来闪去,不时传出惨叫声。
只过了半分钟,那群壮汉便全都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哀嚎。
“救命……救命……”
那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恶魔!
周云恩走到为首的人旁边,抬脚踩在他脸上。
“要是敢报警,我会揍得你们连亲妈都不认识。”
对方连忙求饶,“不报警!绝对不报警!”
“哼,谅你们也不敢。”
本来就是□□,不知道屁股后面粘着多少官司呢,要是去报警,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周云恩弯腰摸他们口袋,摸出一千多块钱和几包香烟,连打火机都没放过,挑了挑眉梢道:
“这些当做医药费。”
那些人哪里敢有意见,一个个蔫儿鸡似的看着她。
周云恩将东西装进口袋,回到顾银杉身边,搀住他道:
“我们走。”
两人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顾银杉十分担心,“你没有受伤吧?”
“对付一群小流氓,我要是受伤都嫌丢人。”
周云恩说这话只是想让他安心,然而忘记了他的情况。
顾银杉自嘲地低下头,“你一直很厉害,不像我。”
她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摇摇头,“没关系,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周云恩忍俊不禁,“追上我?我除了力气大点,还有什么优点吗?”
“你学习成绩也很好,长得也漂亮,最关键的是……你从来不会害怕。”
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她永远底气十足,从不自卑,只要她想,就能跟别人打成一片。
这是他最羡慕,也是最喜欢她的地方。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守护这份珍贵的信心,让她永远不必为了一点小钱对别人卑躬屈膝。
周云恩十分诧异,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是这样的。
“既然我这么优秀,那你得多听我的话了。”
“你想说什么?”
她嘿嘿一笑,“以后再被人埋伏,你可千万别再傻乎乎的一个人对付他们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顾银杉叹了口气,“今天是特殊情况,当时张雅雯也在,如果我跑掉的话,她就……”
他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这个人,“对了,雅雯呢?我记得她跑去报警了。”
周云恩下意识看向那个路灯,下面已经没有人影。
“她跑太快摔伤了腿,我让她打车回家了,估计早就到家了吧。”
“那就好。”
顾银杉彻底放下心来。
“你还有心思管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看你这血流的。”
刚才有个环卫工人路过,差点没被他吓飞魂儿。
去大医院太远了,两人就近找了家诊所,将伤口清洗干净上药,带着一大包消炎药回到出租屋。
顾银杉还没吃晚饭,周云恩将面热了端给他吃,特地卧了两个鸡蛋。
吃完他要去洗碗,周云恩无语地说:“你是不是想在水池里再摔一跤,摔成傻子,好赖上我一辈子啊?”
顾银杉:“……”
“拿来吧,给我乖乖躺着。”
周云恩抢走碗筷,清洗干净。
回来时顾银杉仍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你伤口不能沾水,今天就别洗澡了,明天再说,睡觉吧。”
“好。”
他单手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往下爬。
“诶诶,你干嘛?”
“这是你的床,我去地上睡。”
周云恩扶额,“你都受伤了,我还霸占着床让你打地铺,我有没有点人性了?今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睡上面!”
大约她语气太重,顾银杉被吼成了小绵羊,乖乖躺回被窝里。
周云恩铺好被子,关灯,也躺下睡觉。
睡地铺比她想象中要难受得多。
地板硬且凉,根本不适合当床,而且潮气较重,被子摸起来黏糊糊的。
躺下不到十分钟,她就开始后悔了,抬头朝床上看了看,说:
“顾银杉,我看这床挺大的,咱俩一起睡呗。”
“哈?”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爬上去,在空出来的位置上躺好。
顾银杉浑身僵硬,背上像长满了刺。
“我还是下去睡吧……”
回应他的是一串平稳的呼吸声。
“……”
睡就睡,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
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忽略不了身边人的存在。
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水藻般冰凉的发丝……
顾银杉舔了舔嘴唇,低声呼唤,“云恩,云恩?”
无人回应。
他壮起胆子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燥热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幸福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顾银杉是被压醒的。
一条胳膊大大咧咧地横在他脸上,压得鼻梁发酸。
被子底下,一条腿搭在他胸口,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练过舞蹈,否则腿怎么能抬这么高。
“云恩,醒醒……”
他想推她,又担心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只好小心翼翼地推她胳膊肘。
睡梦中的周云恩大概讨厌被打扰,条件反射地捶了他一拳,正好碰到伤口。
顾银杉惨叫。
她猛然惊醒,跳了起来。
“没事吧?我打到哪里了?”
顾银杉捂着脑门,“你故意的是不是?反应那么快。”
“我睡迷糊了,以为你跟平时一样叫我起床呢。”
“你是该起床了,都六点半了,再不出发赶不上早读。”
“啊?遭了遭了!”
周云恩惨叫一声,跳下床开始生死时速,一阵风似的刮到那边,又刮回这边,短短几分钟就拾掇完毕,准备出发。
“不行!”
她突然说:“我今天不能去学校。”
顾银杉皱眉。
“我去了,你怎么办啊?你伤成这样得有人照顾才行。”
话音刚落,敲门声便响起。
她满头雾水地去开门,看见张雅雯站在外面。
她很难得地穿了条长裤子,遮住包扎过的腿,“我听说银杉他受伤了,你今天得上学是不是?放心去吧,我来照顾他。”
周云恩:“……”
顾银杉扶着墙慢慢走过来,“你不是也摔伤腿了么?”
“我是小伤,没事的。”
张雅雯说完推了推周云恩,“你快走吧,千万别迟到了。”
后者的目光在二人中间扫来扫去。
一个伤了头,一个伤了腿,看起来绝配。
只有她在这里格格不入。
走就走,她又不是不照顾人就难受。
周云恩背起书包上学去,走到楼梯处听见背后传来张雅雯的笑声,很娇羞的样子。
她心里又跟堵了块石头似的,走了一路都不爽。
抵达学校后,依然提不起精神,便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学习里去,将本学期剩下的课外作业也全都做了个精光。
同桌看得目瞪口呆,“咱们开学才不到一个月,你要不要这么猛?”
她趴在桌上幽幽叹气,恨不得马上把初三的作业都完成。
下午放学前,英语老师来班上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全国中学生英语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能踊跃报名参加。不过这次大赛是全国性质的,难度会很高,报名后需要接受为期半个月的特训,所以大家要酌情考虑,考虑好之后明天再来找我报名……”
“老师,我参加!”
周云恩手举得高高的。
顾银杉的伤估计得养十天半个月,张雅雯肯定会照顾他到痊愈为止。
她可不想每天回去当电灯泡,参加培训正好合适。
英语老师嘴角抽搐,“我很高兴你能有这么高的积极性,不过这次比赛的难度真的很高,拿到第一名的话有一万块钱奖金。听说你是从外省乡下转学过来的,那边英语环境应该不怎么样吧?还是不要浪费珍贵的参赛名额比较好。”
这话几乎是在明着说她肯定拿不到名次了。
周云恩不为所动,“我英语特别好,我一定要参加。”
“下次区级比赛我一定给你报名,这次就算了吧,行不行?”
老师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
“不行,我英语特别有天赋,如果不能参加全国比赛的话,我的天赋会被浪费的。”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俩,英语老师下不来台,只好咬牙切齿地说:
“行,你这么有信心,我就等着你勇夺第一,为全校争光了。”
“谢谢老师!”
周云恩坐下来,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放学回家,张雅雯果然还没走,不知从哪儿买回来一堆菜,要给他们做晚饭吃。
顾银杉帮忙打下手,周云恩懒得掺和,直接去房间看英语书。
今天搞得英语老师那么难堪,如果自己不拿到像样的名次的话,大概比赛回来会被她咬死。
所以即便对自己的水平很有信心,她仍决定恶补一番,毕竟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但耳朵还是忍不住竖起来,听屋外的两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