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双重生)——莽日羲河【完结】
时间:2022-10-27 17:50:37

  望舒依旧不服,“治水有功说成无功,清正廉洁说成骄奢淫逸,奉公守法说成勾结党羽,忠孝两全说成大兴巫蛊,意图夺位。太子多年来兢兢业业,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到头来平白无故多了这么些罪名,当真是可笑至极!”
  “究其原因,还不是得罪权臣,圣人不喜。”
  祖父嘱托她,“望舒,慎言。”
  两相沉默。
  祖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缓缓开口:“望舒,日后太子处境也只会愈加艰难,若是你不愿,我便是舔着脸也能求求圣人,趁着还未结亲,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最多不过背些骂名,日后不用淌这趟浑水。”
  望舒有些惊讶,大父终归还是,向着她,希望她好。
  她摇了摇头,“大父,您糊涂啊。与天家的婚事岂能这般儿戏,说退就退。祖上拼死拼活为大周打江山,也只得了一块免死金牌,可救不了九族的命。”
  祖父说道:“太子殿下这次治理黄河水患,一路收集证据,拉了太多贪污官员下马,他那些兄弟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戚家本就功高震主,只怕从此以后啊,更是遭到圣人猜忌。”
  他这话便是默认站在太子阵营了。
  “圣人有好多次旁敲侧击,说我跟萧丞相都老啦,是该好好享享儿孙满堂的福气,这一个两个都盼着我罢官归隐呢。”
  说到这望舒就无端来气,上辈子祖父便是迫于压力,主动请辞,她翻了个白眼,生气道:“享什么福呢,您现在身强体壮,戚家从太宗皇帝揭竿而起之时,便从龙有功,这些年替大周打江山,守江山,折了多少儿孙,您那些个儿子,我那些叔伯,哪一个不是死在疆场?若不是父亲早早弃武从文,我现在都不知身处何处!”
  “怎么着,用完了便要卸磨杀驴,您便是替戚家想想,也要厚着脸皮站在朝堂上膈应人,叫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次嘱托道:“望舒,慎言。”
  “我是愚昧无知,看得不必你们远。反正,这兵权不能交,这官不能请辞。”
  祖父最后也未曾表态,望舒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望舒很在意很在意,她风风火火找到晏妙年,想问问晏希白身处何处,如今怎么样了。她支支吾吾,说他得了一场大病,父皇还顾念一些父子亲情,他搬出东宫之后便在破落的小王府住下了,正在养病,叫她不要担心。
  她又怎么能不担心啊。
  晏妙年给她带了路,再次见到晏希白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好像心都碎了。
  他身子虚弱,眼底是化不开的忧郁,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可他说:“望舒,上辈子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望舒手指微微颤抖,心跳都慢了半拍。
  作者有话说:
  减少内耗,笑对人生(ー_ー)!!
  笨蛋作者不太会写权谋(ー_ー)!!
 
 
第59章 月亮沦陷
  她难免有些不可置信, 慌乱地向晏希白走去,步伐凌乱,她挽上他的手, “殿下,你说你都想起来了?”
  她声音都在颤抖, 最终哽咽着说:“不要骗我。”
  晏希白张开双手, 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头埋在望舒脖子上, 贪图她的每一寸肌肤, 没一寸气息,他说:“那日父皇盛怒,下旨要废黜太子,萧丞相拉着我在宫殿前跪了一夜,不断磕头, 也没能等来他的回心转意。”
  “那些狗仗人势的宦官,摔坏了望舒送我的小金龟,还阴阳怪气让我赶快搬离东宫。”他说着说着, 便握紧了拳头,手中青筋暴起, 语气也格外的冷。
  “天好黑,风好大, 我搬到这个破破烂烂的王府,又遭人陷害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还好侍卫及时赶来,逼出了毒药, 当晚却高烧不退。”
  “浑浑噩噩, 我想着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可我明明还没来得及迎娶望舒。从小到大肖想了无数次的事情,到头来怎么能含恨而终!”
  望舒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殿下,我在呢。”
  “荒唐大病一场,枕中一梦黄粱。前世那些记忆发疯似的涌入脑海,生前身后红白事,空余恨,嗟叹兰因絮果。还好,还好,哪怕再痛苦不堪,我都想起来了,爬尽地狱十八层,上穷碧落下黄泉,望舒,你知道的,我必须重回过去,再见你一面。”
  她这会儿只觉得鼻塞得难受,眼泪止不住留了出来,整个人都好像泡在了酸水中,皱巴巴酸到不行。她回过神来,带这些小鼻音,紧张地问道:“殿下,那你身子可好些了,体内可还有余毒?”
  晏希白用袖子替她小心翼翼擦去了脸上未干的泪痕,又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嘴角,湿漉漉,黏糊糊的。他在望舒耳边,委屈巴巴地说:“嗯,好了,就是还有些虚弱,闻到油腥味便想吐,一连好几日只能吃素,你摸摸,都瘦了好多。”
  望舒还能怎么样,只能哄着说:“我过几日找人把院落里里外外翻新一遍,再聘个手艺好的厨子,把我库房里那些燕窝人参灵芝炖了,给你好好补补。”
  他笑道:“你养我啊?”
  虽然他身量比自己高出许多,如今却像个小猫儿一样依偎着她,她没声好气地说:“有银子不给你花给谁花!”
  又继续埋汰道:“被人陷害了就揪出来,狠狠报复回去啊,晏希白,难道留着一口恶气自己受着啊吗?让你当老好人,现在太子都没得当了吧。”
  “嗯,会的。”这话倒是分不清喜怒哀怨。
  两人一起在榻上坐下,望舒搂着他的腰,闷声道:“晏希白,说说上辈子我死后的事情呗,还有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又许了什么承诺,才有如今这般机遇,逆天改命,回溯时光。”
  他说:“我曾经想过,要是你走后,我便吞药自尽,一死百了。可你扇了我一巴掌,硬生生又将我骂醒。”
  “望舒,我一直都记着你的话呢。守疆土,轻赋税,重民生,重农抬商,新修水利,人人都夸我是一个好皇帝,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与爱人携手共赴盛世。”
  “我想你,发了疯的想你,劳累与思念像是无形的巨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松懈,不敢一个人静下来,一想到我们蹉跎了半生,擦肩而过的那些年月,便难受死了。”
  “那些老大臣,一个个在朝堂上操碎了心,磕破了头,说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让我多纳几个嫔妃,为皇室开枝散叶。”
  望舒沉着脸,问道:“所以呢,殿下娶了几房娇娘,坐拥江山美人,再怎么情深我也不过只是心头那抹白月光,早早忘了好入身红尘。”
  他连忙握着望舒双手,目光灼灼看着她,“不是的,我说我身子弱,早年伤了根本,我在床上不行。所以一直把五弟养在身侧,教他君子之礼,帝王之道,将他培养成为一个称心如意的储君。”
  “我啊,劳累奔波了几年,身子愈发虚弱,只好退贤让位了。”
  “直到,小皇帝羽翼渐丰,再也不需要我这个庇护他的兄长,甚至在旁人的比对声中,如同现在的父皇一般,忌惮,害怕。最后我一心求死,他亲自动手,利剑刺破我的胸膛,望舒,我终归是回来找你了。”
  望舒心中只剩慨然,皇权相争,幼弟弑兄,天家真情难料。纵是愤懑,纵使不甘,他们这辈子长长久久,便好。
  “上辈子临死前,你塞我手里那块玉佩是怎么回事?”
  “老国师送的。”
  她想了许久,追问道:“为什么它跟着我重生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谁知道呢,自从你走后,那老国师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一个疯子罢了。”他含含糊糊什么也没有说清,却又重新亲吻望舒,企图让她意乱情迷,好蒙混过关。
  望舒推着他,“晏希白,你还没喝药呢,都快凉了。”
  他目不转睛,伸手将桌子上的草药端到面前,一口气闷了下去。
  他凑过来想要继续,却再次被望舒推开,“晏希白,你一身苦味儿,我受不了!”
  他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吃了颗蜜饯,便又亲昵地缠了过来,甜腻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望舒像是脱了水的鱼儿,干涸到就要断气,她紧紧拽住晏希白的衣角,慢点,轻点,真的要喘不过气来啦!
  晏希白面色潮红地放开了她,明明前不久还是颓唐忧郁,如今却像枯木逢春一般。
  望舒喘着气,说道:“殿下好好歇息,莫要玩闹了。”
  他说:“望舒,可是你分明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望舒羞涩到直接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说出些恼人孟浪的话来。“晏希白,还有三四个月才能完婚,你别再胡说了!”
  他说:“这不一样的,上辈子欠的债怎么能留到今生偿还。”
  望舒听到这话,心中好像塌了一小块,罢了罢了,任他索求,只要是他,就好。
  他那双漂亮的眸子,盛满了情意,水光潋滟呆呆看着她,眼前人是心上月,是追逐了两辈子的戚望舒,是他执拗到底,孤注一掷迎娶的新娘子。
  他起身将所有门窗关好,床榻上的帷幔也悄然落下,亲吻,抚摸,爱意上涌,秋风也比春风多情,白日亦比夜晚温柔。
  情浓之时,望舒却抵着他的胸膛,想要开口阻止:“殿下,殿下,你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康健,实在不宜……”
  他闷声道:“不行。”
  “娘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我要。”
  望舒受不住,搂上他的后颈,摸摸闭上了双眼。
  踮起脚尖够月亮,月亮沦陷,欢愉无边。
  太阳下山,鼓楼的钟声响起,望舒看着皱巴巴的衣裳,还有坐在床榻上迎风咯血的晏希白,她狠下心肠,“殿下,我走了,过几日再过来看你。”
  他小声问道:“娘子,明日可好?”
  “不好!”她气鼓鼓地摔门离去。
  恢复前世记忆的晏希白,终归是有些不同了的,患得患失,也更加喜欢黏人。他好像开始变得懒懒散散,无心政事,事实上圣人疏远,他也确实少了许多机会参与朝政。每日上了早朝,去秘书省逛上一圈,翻了翻文书,全是些闲事,随便给几个小官员安排了政务,便满京城寻找望舒,犹如一个人形香囊,非要你挂在身上,不离不弃。
  但他做起事情来,依旧气定神闲,万千算筹皆在鼓掌之中,好些个泼他冷水,蓄意构陷的官员都悄无声息落了难,先前那些嚣张跋扈的宦官见了他,都两股战战,往地上一跪,磕头高呼:“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日子久了,便有人忘了他两都是狠角色,各种千奇百怪、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便就此传出。竟然有人会觉得她未来夫君成了废太子,这些不入流的便都能压她一头,平日里大街上,宴会上,遇见了居然埋汰她,“哎呀,有的人啊,离开长安之时,还是准太子妃,谁料回来之后,天翻地覆,恐怕天生便是注定没有那个凤命咯。”
  “说不定问题就是出来她自个儿身上呢,上一任未婚夫君还是楚家的小将军,谁料那小将军竟对这个打小的未婚妻嫌弃得不行,后来好像是跟一个哑巴医女私奔了,你说这可不可笑。”
  “不说了不说了,以前太子殿下容貌俊美,又端方有礼,温润如玉,京中不少娘子都盼着能得他搞看一眼,可他现在啊,一朝落了势,便天天围着戚娘子转,生怕戚家悔婚,到手的妻子也飞了哈哈哈哈。”
  望舒翻了个白眼,实在忍不住,一盏热乎乎地茶水便泼了上去,那小娘子咋咋呼呼道:“哪个狗东西,不长眼呢!”
  望舒氤氲着怒气 骂道:“是你这个狗东西不长眼,天家嫡子可是容你非议的?我戚家在京中什么地位,谁人不知,真以为我需要如同你们这般,找个有权有势的糟老头子,维护那点仅有的体面?太子殿下才能出众,贤名在外,便是遭了废黜也轮不到你们置喙!”
 
 
第60章 杀了他好不好?
  论起来, 仗势欺人、嚣张跋扈这种东西,望舒可最在行了。
  晏希白从来不会在意外边人怎么评价,望舒起初也不在意的, 但若有人敢对晏希白评头论足,给他泼了一桶又一桶脏水, 那不行, 望舒必须将他护得紧。
  十几年饱读圣贤之书,苦苦钻营治国之道, 夙兴夜寐, 虽不敢说功在千秋,霸业宏图值得放进史书歌颂,但不久前,他刚刚解决了黄河水患,惩治一大批贪官污吏, 论起功绩来,非但无人嘉奖,更是直接因四方妒忌与陷害, 惨遭废黜。
  这些束之高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门女郎可以不懂,那些闭目塞听、劳于生计不问他事的平民百姓可以不懂, 但他们万万不该冠以恶名,甚至用这些臆想的男男女女桃色故事, 将他塑造成一个庸碌滑稽的角色。
  现下,眼前的贵族小娘子挺直腰杆, 正嘚瑟着,想趁着墙倒众人推, 阴阳怪气说上几句, 望舒却冷笑着说:“今日你若敢顶嘴半句, 明□□野上下便全都知道,你孙家得罪了我戚家,我大父与阿耶深得圣人宠信,幕僚与亲信也实属不少,到时候黄的可不仅仅是你刚定下的好婚事,还有你全家的青云路。”
  她这就被唬住了,哑口无言。
  小惩大诫过后,这些无关痛痒的流言蜚语便少了许多。
  护是护着他,却也躲着不见他。
  不是不想见他,只是……说不清道不明。那日被他忽悠着春风一度,满头珠钗凌乱,衣衫不整,揉着酸胀的腰,在素娥掩护下走出门去,却被晏妙年堵个正着,她看着那些暧昧的痕迹,一拍脑门,说了句:“完犊子了,戚望舒,你糊涂啊。”
  望舒也觉得自己糊涂,但漂亮的小郎君太过磨人,又足够温柔,她实在招架不住。
  经此一事,实在不知道该与他如何相处。
  晏妙年出了个馊主意:“干柴烈火最易生事,男人都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要我说,得冷着他,吊着他。”
  可望舒哪里舍得啊,上辈子本就衷情难述,这辈子又分离许久。
  当晏希白托着病体残躯找了过来,听到望舒在人前这般维护自己,原先受了冷落,满腔的幽怨的阴霾也被一扫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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