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讶然:“二公子不是……”
话没说完,注意到孤身一人的徐皎然和过于安静的房间, 他们立即明白。两人脸色一变, 当即退出去。
徐皎然非常生气, 端坐在软榻边眉宇之间都结了冰。不管是不是锦王,也不该孤身一人涉险。阿瑾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太冲动了!
锦王可不是徐浩然那个软蛋,她这个舅舅。自从被她那个母后排挤出京城就从来没消停过。
这么多年过去,一直在西南这一代搅风搅雨。虽然行径令人不齿,但如今确实是势力不可小觑。如今她的状况,根本不适合与锦王对上。徐皎然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牵扯到喉咙里的痒意,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她羸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在昏暗中越发的单薄。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刮起了风,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门外的奴婢听到屋里的动静立即赶过来。见房门是关着的,不敢上前打扰。在门外交集地拍打着门:“主子,主子?您身体还好吗?需不需要请雁大夫过来?”
徐皎然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把喉咙里这股痒意给压下去。许久,才哑着嗓音让他们离开。
与此同时,长风带着一批人快马加鞭去追赵瑾玉。结果阻截了几条道,都没有阻截到要找的人。一群人勒住马在官道上打转:“首领,现在怎么办?”
“去各处搜,”长风急道,“必须在二公子惊动锦王之前截住他。”
第98章
锦王的秘密
长风去的再快, 也没有截住赵瑾玉。赵瑾玉行事诡谲狠辣,说杀人就杀人。也不知他怎么摸到锦王的老巢, 还真将那老男人给堵在了榻上。此时锦王□□地被一个健壮年轻的男子抱在怀里, 两人在做什么苟且,一目了然。
锦王似乎也没想到闯进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美若妖精的男子,眼神在他俊秀的身形上黏腻地滑过。丝毫没有自己此时不堪入目的窘迫, 反而欲色满满地问他:“何人派你来的?”
赵瑾玉才懒得跟他说话,这种不男不女的老男人, 多说一句都嫌脏了嘴。
他倏地抽出腰间长鞭, 带刃的长鞭一鞭甩到地上就是一道裂缝。凌厉的风啸伴随着利刃的寒光, 甩到床上,床榻瞬间列成两半。床上黏在一起的两人被迫分开,锦王原地一滚。他身后那壮硕男子就那么挺着硕大的东西被赵瑾玉一鞭子勒断了脖子。
那脑袋还没闭上眼睛, 就这么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锦王是会武的, 且武艺不低。只不过这些年养尊处优, 早已不如年轻时候敏捷。他赤身裸体的,身后一片狼藉。这般被赵瑾玉的鞭子甩得满地打滚,着实难看!
许是意识到姿态难堪,锦王看着赵瑾玉的目光从垂涎到愤恨, 渐渐的染上一层血色。他扯起地上一片破布裹在身上, 怒斥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个住所是锦王藏得极深的一处私宅。养了四五个身强力壮又年轻的男子。因着爱好颇有些见不得光, 锦王平素在部下面前秉持得都是清心寡欲一心为民的贤王形象。但男人, 尤其是颇为重欲的老男人,是半点忍受不了长时间的寂寞的。
他每隔一两个月都要来这栋私宅静养,说是要休养生息, 实则是来享受鱼水之欢。
享受年轻强壮的□□。
赵瑾玉鞭子挥舞的破空之声令人心惊, 但即便动静如此之大, 似乎没有人发觉他闯入。这栋宅子有多隐蔽,锦王如何深藏自己龙阳之好这宅子就有多隐蔽。
两人在屋子里打得天昏地暗,瓷器木屑乱飞。许久之后,才有护卫闻讯赶来。
但那些护卫人在屋外根本不敢进来。因为能留在这个宅子里的人,都知道锦王的秘密。而锦王有多忌讳他在榻上是如何行事,外头那人就有多害怕这时候推开他的屋门。哪怕里面动静听着都不对劲,外面的人依旧不敢擅自推门。
曾经有人不知所谓地推开过锦王卧房的门,当天便被剜去了一双眼睛割掉了舌头。
锦王开始还能躲过,到后来挨了一鞭子。那带刃的鞭子从他的身上刮过,除了留下鞭痕,还刮下来一层血肉。锦王最宝贝自己的一身皮,这么多年一点疤痕都不留。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妖精居然敢伤他的皮肤,不可原谅!
锦王从墙上取下劲弩,一个滚滚到角落,对准赵瑾玉扣下扳机。
第99章
上卷完
劲弩破空声咻咻的响动, 守在门外的护卫们面面相觑,心中焦急却不敢靠近分毫。从破碎的门扉里惊鸿一瞥的场景让他们心中止不住的胆寒。无论锦王对外如何礼贤下士, 近身伺候的却十分清楚他暴戾的秉性。阴晴不定, 时常一个不顺心就会割人舌头。
听到动静赶来内监们软趴趴地跪在地上,恨不得将一双招子摘下来。脑袋低垂着,无一人敢进去。
锦王越大越吃力, 哪怕借住劲弩也无法灵巧地躲避赵瑾玉甩过来的鞭子。
美人儿再美,带了毒就让人憎恶了。锦王一个不留神, 被一鞭子笞在了背上, 痛的他一声尖叫:“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有刺客?还不快护驾!”
随着他一声怒斥, 门外的护卫才回过神冲进来。
赵瑾玉却不恋战,眼看着护卫们呼啦啦一群冲进来他便一脚点地,身轻如燕地跳出了卧房。这边的动静已经彻底惊动了整个院落, 霎时间灯火通明。
他转身往院子外面飞身而过, 直往院墙的方向跳。
护卫们持刀追上去, 内监们看着地上赤身裸体死去的年轻男子和一身狼藉的锦王,恨不得将自己眼睛戳瞎。而慢一步没有追出去的护卫们更是汗湿了内衫,虽说他们早已对锦王不为人知的癖好有些猜测,但从未这般当着锦王的面撞见过这样不堪的场景。
锦王仿佛才察觉到现状的窘迫, 当即大怒:“来人, 今日这别院里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半句, 本王就摘掉你们的脑袋!”
说罢, 大喝着让内监奉水伺候。
赵瑾玉身形敏捷如豹,闪进黑影之中便不易捕捉。这别院本就隐蔽,为了防止消息外泄, 护卫也不过两手之数。这般追出来的几个人在院墙附近徘徊。
赵瑾玉立在黑影之中冷笑一声, 悄无声息地又折返了。
上辈子, 锦王好男色这桩事一直隐藏的很深,直到锦王落败,阖府被抄才曝露出来。
彼时,徐皎然命人秘密包围了这处别院里,引得锦王一党投鼠忌器。她将此处窝藏的一绝色男子押送去刑场,那男子形容狼狈却难减风姿。清正贤明的锦王见到此男子大惊失色,顾不上体面死前诉起衷肠,锦王乃断袖一事才算是广为天下知。
此消息一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多年来锦王偏安一隅,又素有贤明。天下推崇锦王之士甚多。虽偶尔有人诟病锦王府中无子嗣。但仍旧认可锦王为正统。毕竟千百年来,都是男子为尊女子为卑。前朝皇后大逆不道取而代之已经是违背伦常。但等级数年,清河海晏,政治清明,也算有治世之才。兼之先女皇手握权柄,能号令千军。文人再是嘴硬也抵不过人刀剑无眼,对于女子君临天下便也捏着鼻子认。
可这事儿有一便已经算是特例,不能再有二。奈何女皇子嗣不丰,唯一的男嗣好男色且昏聩。锦王乃是众望所归,结果也是个断袖!
因着这件事促使徐皎然坐稳了帝位,赵瑾玉曾深入调查过这件事,细枝末节他都记忆深刻。他太清楚这栋别院守备是如何松懈,若是想让锦王暴毙,现如今就是个非常好的时机。
赵瑾玉做事从来都是狠辣且孤注一掷的。
他早就想替徐皎然铲除这个老断袖,也下了点功夫暗中部署。原本打算徐徐图之,不声不响地安插暗装,为长期谋划做准备。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忍不住嫉妒,爬了徐皎然的榻,还与徐皎然育有一子。孩子体弱拖垮了徐皎然的身体,也耽搁了他太多的心神。
心中想着,他忽地屈指放入口中,一声尖戾的哨声响起。
黑暗中忽然冒出来四五个黑影。来人身法轻巧,落地无声。赵瑾玉无声地摆了几个手势,几个黑衣人便迅速贴墙往主院的方向奔去。
主卧之内,锦王迅速沐浴更衣,人已经在护卫的护送下往后门走去。
只是他们再快,也没料到赵瑾玉会中途折返。他们才走到院中,就被四五个黑影围住。锦王府的人还没有来,护送的内监尖叫着让人护驾。
可护卫还没来得及赶到,刀剑已起。锦王身上还有鞭伤,赵瑾玉的鞭子里是掺杂了利刃的,一鞭下去能打烂皮肤。锦王见躲闪不过,伸手抓着内监挡在身前。利刃刺入肉中,血花四溅,一瞬间就死了四五人。赵瑾玉身形如鬼魅,贴上去便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
他速度快,一匕首刺入了锦王的后脊。狠狠一划,锦王的尖叫声便破空惊鸟。
徐皎然的人来时,别院的护卫已经全部死绝。锦王则靠着最后一口气,夺了一匹快马冲入了树林。赵瑾玉的人穷追不舍,这番动静惊了一路。
赵瑾玉晚了一步,正准备追,被远兰拦住了去路:“二公子,殿下在后面等你。”
赵瑾玉一顿,眉头皱起来:“她怎么来了?”
“二公子,殿下要见你。”远兰没有回答,只是肃着一张脸冷冷道。
赵瑾玉眉头拧得打结,心中负气。锦王那个死断袖,只差一下就要去见阎王。他不懂徐皎然为什么要拦他?但是想到徐皎然那副病歪歪的身体,自从生产以后就没有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收了鞭子,径自越过护卫去到后面的马车上。
徐皎然正半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假寐,听见动静也没睁开眼,只眼睫颤了颤。
“回来了?”
清冽的嗓音淡淡响起,令赵瑾玉面上的紧绷之色微微舒缓。他有些懊恼地瞪了一眼徐皎然,却还是担心她身体又压住了火气:“为何要拦我?”
“不拦你,你待如何?”徐皎然掀起了眼帘。
“自然是擒贼先擒王,斩草除根。”赵瑾玉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明明不是很冷的天气,她的手凉的像冰。将这只手揣入怀中,他走过去自然地挤进了徐皎然的软榻,将人搂到怀中。
“斩草除根以后呢?”徐皎然甚少斥责赵瑾玉,她对赵瑾玉从始至终就多了一份旁人求不来的耐心和温柔。没计较这人莽撞,只是平静的问他。
赵瑾玉喉咙噎了一噎,默了片刻才道:“自然是由你接手锦王的势力。”
徐皎然没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
赵瑾玉皱了皱眉头,将头低下去。锦王在西北已经营多年,他手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吞并的。徐皎然躲到此处,打着马商的名号做事,就是在避其锋芒。虽说这次锦王把主意打到东一城来,试探徐皎然,但并未触碰到根本。
若非触碰到了底线,没必要九死一生。
“罢了,”徐皎然摸了摸他的脑袋,虽然聪慧,但毕竟还年轻,“也不算全是坏事。”
别说,若非赵瑾玉冲到这个别院,此处还真的不好找。就是不知赵瑾玉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两人说着话,远兰已经带人将别院全部搜了一遍。除了后院住着几个姿色身段十分傲人的男子,里头也只剩几个眼瞎口哑的老仆。
远兰带着人将这些男子赶到马车近前,徐皎然端坐在马车上,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滑过。
还没开口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捏紧了。她无声地瞥了一眼赵瑾玉,倒是有几分了然。说来也可笑,徐家人约莫是作孽作多了,女子的心性一个比一个强,男嗣却不是断袖就是阳/痿。徐浩然一个断袖便罢了,声名远播的贤王居然也半斤八两。
徐皎然嗤笑了一声,冷声道:“全部押回去。”
“是。”远兰手一挥,立即有人将几个男子赶上了马车。
男子们面色惊惶,含情脉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徐皎然。约莫是以色侍人久了,忘记了身为男子的尊严,企图用美色祈求徐皎然的垂帘。
徐皎然眼神不动,赵瑾玉手一挥,车厢的帘子便重重地垂下了。
远兰瞥了眼晃动的车帘子,心中暗恼赵瑾玉心性凶戾霸道,面无表情地让人安排了下去。锦王虽说不能杀,却不代表徐皎然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这个王叔就仿若那恼人的狡兔,旁人等闲摸不着行踪。赵瑾玉竟然有这个本事把人堵到,活捉也是好的。
常风已经带人去追了,徐皎然便也不必等在此处。拍了拍赵瑾玉不规矩的手,对外面吩咐:“走吧。”
次日,锦王遇刺失踪一事便在西北传开。
而锦王遇刺当晚,屋中如何□□的场景也被绘声绘色的传说开来。赵瑾玉狠辣,徐皎然只会比他更狠辣。她命人编制脍炙人口的打油诗,写香艳话册子,排戏,将锦王是个断袖的事情广而告之。此事如风过燎原,一时间锦王在别院中大开男色,蓄酒池肉林之事天下皆知。
且不说,锦王经营了几十年的名声一朝尽毁,就是朝堂上下也为之震动。
如此,朝野之中忽然涌出了新的论调,奏请圣上寻大皇女归朝。
销声匿迹了许久的皇长女,忽然成了一些知情老臣的希望。一时间京中无数人离京,遍寻徐皎然的踪迹。徐皎然的人在沉寂许久之后,终于开始频繁动作起来。
“时隔多年,也是时候回京了。”
徐皎然披着外衫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淡漠的嗓音仿佛消散在雾气中。
作者有话说: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