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极人臣后我回家了——白桃青盐【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4 18:06:29

  “这是在干什么?”常意本来就一晚没睡,唢呐铜锣声齐响,吵得她头痛欲裂,一脑子浆糊:“抬什么玩意?”
  她随意披了件衣裳,走到窗边一看,府里乐师、火盆、一应俱全,还有喜婆在唱喏。
  常意一头雾水,不知如何评论:“他犯了什么病?哪个纳妾不是偷偷摸摸从侧门抬进来,哪有他这样办的?”
  她揉了揉鬓角,继续问道:“我这二叔纳了什么女子为妾,我那二嫂怎么也不出来管管。”
  “不是别人,是皇上之前赐的那个美人。”
  张辟比她打探清楚些:“二夫人不敢落皇上的面子,没跟二老爷闹,二老爷便日日都宿在美人那里,前几日就说要给这美人补足礼数。”
  今日怎么还真让他这样胡闹了。
  真是老房子着了火,美人在怀,把常成工本就不好的脑子一把火烧的更糊涂了。没想到皇上本意惩罚,还正重他下怀,真是个又酸又旧的色胚。
  府里这样吵,常意这下也没法再睡了,只好穿戴好平日里的衣服,对张辟说道。
  “走吧,去看看热闹。”
  ――
  沈厌是在一片黑暗中醒过来的。
  什么柔软的东西密不透风地覆盖着他。
  沈厌睁开双眼,单手掀开脸上弥漫着药香的毯子,书房里刺目的阳光一下就照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胳膊挡了一下,看到书房对面的人已经从常意变成了端坐的皇帝。
  他摸了下腰间,出入通行用的牌子不见了。
  难怪昨晚盯着牌子看了这么久,原来早起了坏心。
  皇帝看他醒了,笑他:“睡得可好?”
  沈厌立刻起身向皇帝请罪。
  “没事。”皇帝笑眯眯道:“有个事情需要你办,常意那缺个人帮忙。”
  他把常意的事慢条斯理地说了一遍。
  沈厌说道:“臣不想去。”
  “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帝笑容不变,直接无视他的话:“那改日就去吧。”
  看着沈厌还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皇帝无奈。
  “说多了你们俩又烦,真不知道结了什么梁子,气性能这样大,几年了都不见好。”
  皇帝翻阅着常意已经批改好的奏折,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灵儿现在这个样子,朕也不求什么子嗣福缘。说实话,朕和灵儿把你们当成亲生儿女一般看待。”
  “朕不想看到你们离心。”皇帝拿了本常意批好的折子,招呼沈厌来看:“看到了吗,这可都是她帮你批的,知点好歹。”
  “这次去帮她,收敛点你那臭脾气,好好哄哄她,别又把人气吐血了。”
  “别忘了,你当初还是常意从坟包里捡回来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眼里:欢喜兄妹
  常意眼里:主人与狗
  沈厌眼里: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周灵帝是谥号哈,周朝没了,这谥号是现在皇帝给的
 
 
第10章 玉簪其十
  前院乐队齐奏,自然更热闹些。
  常意一路走来,没看见淮阴侯等长辈,知晓他们大约也是不赞成的。
  老夫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房屋门窗都紧紧闭着。
  倒是小辈这时都醒了,零零散散,好奇地出来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常熙回今日也不用去国子监,常意一眼便看见他携着常笑莺在长廊下张望。
  他们也瞥到了常意。
  常熙回看她远远走过来,脸色苍白如玉,难掩疲惫之色,一袭弱柳扶风之态,好像是被风吹着推来似的,不由得担心地皱了皱眉,招呼她到旁边来。
  常意被他熟稔的态度弄得一愣神,才想起来她已经和常熙回开诚布公地“和好”了,常熙回前日里还托人带了京城最大的点心铺子玉翎阁的糕点给她吃。
  他们俩现在应该算是和睦友善的一对兄妹。
  虽然那些点心都赐给张辟吃了。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常意头微微向下一点,走到了两人身边。
  常笑莺抿着嘴,小脸鼓鼓囊囊的,看到常意走过来,她身体紧绷着躲闪了一下。
  常熙回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胳膊。
  他明明已经跟常笑莺说好了,他已经跟常意解释坦白,将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撇清了她。
  以后她就态度照常,和常意正常相处。
  十年前的确是常笑莺犯下大错,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但他也不忍心看亲妹妹为这件事折磨自己,常家随着朝代变迁几番变化,常熙回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傲慢单纯的大少爷,也懂了何为责任。
  身为哥哥,保护妹妹是应该的。
  ――即使背负杀人的罪名。
  好在常意没有计较的意思,上次说开以后,对他们也毫无怨怼。
  这让常熙回心里稍微放松了点,也更加复杂了――他既感动于常意以德报怨,又觉得她生了这样柔弱不堪的善良心肠,以后嫁人,如果遇到不讲理的夫家,日子恐怕不好过。
  常笑莺还是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心里有鬼。
  常熙回瞪她一眼,让她放开手从他身后走出去。
  常意假装没看见旁边兄妹二人的眼神官司,打量着踏过火盆的“新娘”。
  她这二叔虽然敲锣打鼓办的响亮,也不敢太过越矩,程序还是纳妾的程序。
  纳妾不需三书六礼,也不能拜堂,这终究还是场不伦不类的闹剧。
  常成工有贼心没贼胆,虽然被美人迷得神魂颠倒,也不敢太出格,只能在底线试探。
  说实在的,若不是这美人是皇帝赐的,别说二夫人,淮阴侯都得把这弟弟亲手收拾了。
  跨了火盆,便没了下文。穿着一身红色长裙的女人一伸手便大大方方地揭了盖头。
  常意只看了一眼,便感叹她确实有迷住男人的资本,姣好的面容顾盼神飞、艳若桃李,明艳又勾人。
  常成工在她身边,眼睛跟生了勾子似的移都移不开,那一脸垂涎的磕碜样子,看了直让人倒胃口。
  这美人叫什么……檀回?
  常意在记忆里翻找了一瞬,想起张辟曾经说过她的名字。
  檀回没看身旁讨好的常成工,反而和常意对上眼睛,礼貌地笑了笑。
  她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美艳中透露出几分俏皮可爱。
  常意有些意外,也礼貌地向她点点头。
  常熙回抬起袖子遮住两个妹妹的视线,语气有些不好地说道:“走吧,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今日我不用上学,带你们俩去街上好吗?买什么东西,我付。”
  常笑莺刚刚还抗议,一下子就被“我付”转移了注意力,又亲亲热热地喊哥哥了。
  常意心里了然他是看不惯二叔纳妾,又觉得檀回以色事人,肮脏了妹妹的眼。
  但他作为小辈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找理由赶她们走。
  “哥哥,姐姐还有三妹怎么在一起。”常步箐莲步款款,不知在旁边看了多久:“真是稀奇。”
  常步箐歪头,那双纯然无辜的眼睛打量着站在一起的三人。
  常熙回和常笑莺自然不用说,锦绣堆里养大的,从来都是傲气逼人。
  常意小时候明明像个猴子,又瘦又黄,旁的人甚至都记不住她的脸,这次回来后,却早就不同往日,虽然还是消瘦的样子,却自有一股气质在身上,好像家里娇养的小姐。
  明明是个不知道从哪爬回来的低贱东西……
  常步箐下意识地想咬自己的指甲盖,又硬生生憋住了,改为狠狠地掐手心。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倒是和谐,唯独融不进去她。
  常熙回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他心里本就瞧不起常步箐的做派。经过十年前坠井之事,他怕作为目击者的常步箐把妹妹供出来,不得不耐着性子和她周旋,哄着她别说出去。
  但他现在既然已经和常意说开,自然就不需要再顾虑常步箐什么了,他连面上的表情都不愿遮掩。
  常笑莺看看他,又看看常步箐,犹豫了一会,开口邀请道:“二姐姐,我们要出府逛街,一起去么?”
  常笑莺算不了什么,又不是做主的人,常步箐自然还要去看常熙回的脸色。
  常熙回没说话,面色淡淡,显然没有邀请她的意思。
  常步箐粲然一笑:“老夫人最近老头痛,我正想去为她按摩,就不和你们一起出去了。”
  不去就不去,还拿出这样的理由,显得他们几个没她孝顺,只会贪玩似的。
  常笑莺虽然这几年和常步箐关系不错,心里不悦,脾气也是一阵一阵的,当即也没说什么,撒手便走了。
  常步箐在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牙齿无意识地磨蹭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一双纤纤玉手,唯独大拇指的指甲盖破破烂烂的,平日拢在袖子里,也没人留意。
  她难得有些焦虑。
  为什么她把当初坠井的真相告诉常意,常意不但没和常笑莺撕起来,还关系变得更好了?是常意在谋划更大的报复计划,还是没有相信她的话,心里还在怀疑她?……又或者是发现了别的、比她自己坠井还重要的事。
  不、不可能。
  她不可能发现的。
  常步箐站在原地回忆了一遍,确保自己天衣无缝,心中还是对常意起了杀意。
  她苦心孤诣数年,才插入常熙回和常笑莺兄妹二人中,费尽心思讨好老夫人,得到了现在的位置。
  常意一回来,她不仅要小心揣度常意心思,一朝经营还全部成了白纸,常熙回也不知为何对她恢复了以前的态度,只有常笑莺这傻子还好糊弄一点。
  常意……她当初为什么没死在那井里。
  ……她不回来,就什么麻烦都不会有。
  她死在当年才是最好的结局。
  ――
  京城繁华不必赘述,这是自古以来最繁华的都会;荣朝也是唯一南北合并,一统国土的朝代,其开放、其繁荣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东市是离皇城最近的商业区,一坊中有百家商铺酒肆、百工作坊,沿街的小摊小铺挤得满满当当,都是各类风味小吃、各地的新鲜玩意。
  甚至还有些异域商人,沿街兜卖香料、异域服饰不等。
  虽然荣朝风气开放,没什么约束女子的礼教,但是大夫人管得严,常笑莺很少像别的女子那般随意出来逛街。
  常笑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简直挑花了眼。
  常意和常熙回闲庭漫步跟在后边。
  常熙回作为家长独子,常常和同窗好友出来应酬,该去的不该去的都去过了,没什么可新鲜的。
  他考虑到常意可能是手头拮据,从荷包里拨了些银子出来,塞到常意手里:“你也和笑莺一样去逛逛吧,不必拘谨,如果有不够的,找我要便是。”
  常意哪里是没钱,这京城她比南迁回来的常熙回还熟悉,实在没什么东西能勾起她的兴趣。
  不管是当初战乱破败的样子,还是现在繁荣的模样,都是她亲眼见证。
  东坊的布局图纸,还是她在枢机堂一笔一画修改而成。
  她把常熙回塞给他的银子捏在手里,没有拒绝,快步跟上了常笑莺。
  常笑莺正站在一家装饰精美的铺子前,愣怔怔地望着摆在阁柜最顶层的簪子,眼里满是心动。
  那枚簪子通体为白玉所造,光是材质就很稀奇,尾部缠绕银莲,芯为细如发的金丝,周围缀了十几粒大小不一的珍珠。
  既奢华又清雅,制作者技巧高超,两者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眼睛。
  若是常家还似以前,常笑莺必然是眼睛都不眨地要拿下这簪子,可现在,她还得想一想……
  这簪子实在太好看了,在她见过的所有簪子里,美貌当属第一。
  价格肯定也不会低到哪去。
  她心里又是纠结,又是心动,脚跟扎了根似的站在人家店里不肯动。
  店里的伙计轻咳一声,常笑莺头微动,看见常意也走了进来,就站在她旁边,而哥哥却不见踪影。
  常意也顺着她渴望的眼神看向柜子顶部,轻笑一声,突然开口说道。
  “你想要这簪子么?”
 
 
第11章 交心十一
  “关你什么事?”
  常笑莺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那张嘴,她警惕地剜了常意一眼,眼睛又黏了回去。
  常笑莺直接无视了常意,开始在心里计算这簪子到底要多少钱,自己的小金库加上哥哥的荷包,够不够拿下的。
  常意被她顶了一句,脸上表情也没什么波动,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手拨弄着荷包,好看的五官因为纠结扭成一团。
  “喂……最上面那个簪子多少钱?”
  常笑莺大致数完了自己的银子,终于开口问道。
  店里的伙计早就注意到她的眼神了,当即堆满笑容说道:“小姐好眼光,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我们老板亲手雕刻的,不二价,只要八十两。”
  “什么!?八十两?”常笑莺捏着荷包的手顿时就放下了,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咬着牙骂道:“你们怎么敢卖八十两的,金纺阁最贵的簪子也就三十两。”
  金纺阁可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
  那伙计的眼神翻了翻,从讨好瞬间变成了对穷鬼的不屑和怜悯,整个人也变得傲慢起来。
  “小姐,这可是我们家老板的作品,你也是赶了巧,这件簪子我们今天第一天摆上,不然你连看见的机会都没有。”伙计说道。
  “你买不起,京城自然有的是人买的起。”
  “我们这些店啊,最怕的就是买不起还要面子、装模作样的人了。”
  常笑莺气得手发抖,区区八十两,淮阴侯府又不是拿不起,只是出来逛街,她身上没有带那么多现钱罢了。
  她眼里含着泪,想找哥哥哭诉,用钱砸死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却只看到站在她旁边隔岸观火、没有一点帮她意思的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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