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后悔了——璃原风笙【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0:17

  此时罗饴糖抄经已经抄得七七八八,听闻有人来找,立马起身,这时珍儿已经来了。
  “冯姑娘和居士好生聊,奴婢去给你们沏茶。”阿九和带珍儿来的十七对二人一笑见礼后,就下去了,把屋里空间留给罗饴糖她们。
  “糖糖,王府真的...好大,我第一次进,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珍儿还沉沦在刚才一路来看见的景象中。
  “而且,她们真的是侍婢吗?穿着打扮也太像富裕人家的千金了,她们...她们竟然喊我冯姑娘...真的...我头一回被这么喊。”珍儿激动得抱着包袱的手都在微微震颤。
  罗饴糖只微笑以对。她第一次进府的时候,大概也是珍儿的想法。
  “上次你差点就被我害了,幸亏你没事,那天一个自称是王府的替你传口信的童子来敲门,我真的大吃一惊,所幸你被王爷救下了。”珍儿说着说着,又抓着罗饴糖的手自责地落泪。
  “前事不用再提了,你现在过得怎样?那人差点把你害了,你还跟着他吗?”罗饴糖问。
  珍儿擦干泪水,将怀里包得妥善的包袱递给她,“这是你上回落下的匣子,我替你收好送来了。”
  “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在那宅子有吃有喝,总比在外边强的。”她强颜道。
  罗饴糖见她不肯再提,叹息一声,也不说了。她其实也明,珍儿她也是难,倘若不难,当初就不会同亲姐姐留在云烟楼了。
  “哦,对了,你在府里大概不知道,听说那荣安侯世子犯了很严重的罪,云烟楼那场火大概跟他脱离不了关系,他还曾经和几个弟弟一起强抢猥`亵过良家妇女,被摄政王当街正法,去了势,今后不能人道了。”
  珍儿又把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她,脸蛋发亮起来:“青烟姐姐和我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送走珍儿,罗饴糖带着包裹好的匣子,回到她翠月庵的寝屋,关上门后,才打开。
  打开匣子,里头有一个滴满蜡封存的锦囊,和一个上了锁雕刻精致的金丝楠木小方盒,那开锁的钥匙她没有,她只记得师父同她说过,方盒里的是她佛门中的东西,将来她要是没找到小凤哥,就帮她带回南国的金銮寺。
  而滴了蜡的锦囊,师父说得等她决定要去南国的时候,才能打开来看。
  现在她嫁小凤哥无望了,两人的恩义也扯平,自然是想遵照师父遗愿,去南国的。
  罗饴糖用裁纸刀的刀背小心翼翼把锦囊表层的蜡一点一点刮掉,因为那锦囊的纸质有一段时间了,她怕把纸刮破,所以颇费了些时间。
  等她把蜡刮干净,发现里层的锦囊里层的纸质依旧完好,里面是师父那熟悉的笔迹,看得罗饴糖一时无措,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糖儿吾徒:
  当你打开这封信,师父大概下地狱吃恶鬼的肉去了。
  你不要担心师父,正如当年为师凭一己之力怂恿河头村村民把贪官绑了,上交巡抚,继续在山上建庙受供,带吾徒吃香喝辣一样,为师现在定当已经迅速在地府扎根,鬼差见了也得礼让三分了。”
  罗饴糖忍不住“噗”一声抹泪笑出声,但笑完她又觉得难受。
  “糖儿吾徒,师父有件事一直瞒你,大概一直到死,也没勇气直言相告。
  你其实并非为师从茅坑捞来的孤儿。你有母亲,已经死了,你母亲是为师恩人,是她给了黄金十两,托付为师好生将你抚养长大,银子已花光,你也有份吃的。”
  “你父尚在人间,请恕为师仍不能相告其身份,你只消把为师给你的盒子带到南国金銮寺,寺里方丈自会为你引见。
  到那时候,你父若然见你,你自然知道其身份,他不愿的话,金銮寺方丈乃为师旧识,定会妥善安排你,你无需为生活担忧,至于你父,既不见,也无需相知,免得伤怀。
  谨记,
  爱你的师父”
  罗饴糖看着这封看似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连格式都不怎么对的信,一时感到头大。
  她师父个性向来如此,大大咧咧的,带点任性,一个出家人,说吃肉就吃肉,说喝酒就喝酒,哪个压榨村民的贪官看了不顺眼,说带头绑了就绑了。
  那时候,罗饴糖那副随心所欲的个性,也是受了她师父的影响,所以少年时候的凤剑青,没少受她磋磨。
  后来师父没了之后,她独自游走在偌大的天地间,磕绊过,吃过亏,方才知道自己实在无知得可笑,也深深地感受到世情险恶,官和权,到底不是她说惹就惹得起的。
  她师父去惹了,但她如今也已经付出生命的代价,就连她好生保护着过了几年的村民,也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罗饴糖又擦了把泪,好生把师父的信收好。
  她决定,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得去南国找回她的父亲,至于他肯不肯见她,如师父信上说的,一切随缘,至少她努力过,无憾了。
  ·
  凤剑青下了朝,照例在后殿同新帝交流处理朝务。
  “陛下提到的新政,孤以为过于急躁了,不妥。”
  辛辛苦苦准备好些时日,一下就被驳回的新帝,显然有些不服,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忍着心里的难受,竭力说出自己的观点:“可是皇叔,朕知道,母后已经悄悄朝靖国公府抛出橄榄枝了。她明明知道,先帝驾崩的时候,靖国公他狼子野心...”
  “陛下,”凤剑青喝止了他,“靖国公府毕竟是太后娘家,陛下不能因为太后跟娘家人有所来往,就要出策把人端了,更何况,靖国公在先皇时期曾为我大晋掰回几城,这让朝中人见了,未免太让人心寒。”
  新帝低着头呛咳,他知道心急不得,□□安侯府刚刚因为世子的事被摄政王掰了一局,荣安侯手里一些权又分到了摄政王手里,如今他若不抓紧时间从靖国公那里讨回些,何时才得以同他扳平局势?
  再加上,太后已经同他离心,最近突然把已故敬王仅几岁的儿子接来宫中,养在膝下,他不得不慌。
  “好了...皇叔,不说政事,说说你府上新来的青莲居士吧,朕赐她金册,她可欢喜?”
  皇帝试探性道。
  “陛下赐下金册,当日安公公去了,她该有当面谢恩,陛下只管问安公公便是。”凤剑青面无表情道。
  一旁的安公公一噎,这是无故被人安上没有回禀不够称职的罪名了。
  皇帝没能从摄政王的冰硬的眉宇间得窥到什么情绪,有些悻悻,随后又道:“对了,皇叔,永平她最近看开了,一心修佛,想去佛寺参禅,可朕不放心让她去太远的寺庙,不若就让她去皇叔府上的翠月庵。”
  皇帝始终不死心,他觉得他这个皇叔冷清了那么多年,连他找借口塞进后宅那么多的美貌宫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突然自己让人收了个妙龄女子进府,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他想找个眼线亲自过去盯着。
  不料凤剑青一记不悦的目光冷冷投了过去,如冰寒刺骨:“陛下,臣今日寅时未到起来,为陛下整理资料教案,不是为了让陛下费心臣子后宅那些事,而跑神的。”
 
 
第17章 
  摄政王即便是教导帝王时,说话依旧毫不留情面。
  皇帝袖下指节不禁屈起,深掐进掌肉中,良久又松开,脸上带笑:“皇叔所言甚是,是皇侄唐突了。”
  凤剑青从后殿出来,啸风迎了上去:“王爷,您就这么毫不留情面地悖了陛下,这...”
  摄政王冰凉的目光投了过来。
  啸风一噎,呛咳了一声坚持把话说完:“这不妥。王爷您想想,您先前孤家寡人...不是,您身后无人,一心朝政,站得正行得端,自然没什么,可您现在不还有个救命恩人吗?罗姑娘她还那么年轻,难道真的甘心日日吃斋念佛了吗?”
  啸风可太了解他家王爷,他家王爷可以把一个承诺看得比他性命还重,倘若不是因为在先帝辇前立下那个不娶无嗣的誓言,大概真的会打破时人门当户对的观念,坚持把一个青楼出身的姑娘娶了当王妃的。
  啸风也幸亏他王爷没有,不然大概他们肃王府的人会被满京城人指着笑话了吧?不过,婚约抛了,他家王爷绝对不会不管那姑娘的,他现在给陛下落了脸,而收回金册的事也只有皇上有权力收回,这样闹不愉快了,日后开口也难。
  可他觉得自己的话,王爷未必会听,正当他以为接下来会得一顿训斥,凤剑青突然皱眉道:“这么麻烦?”
  他想了想,“那你安排一下,让永平住进府里吧。”
  ·
  永平公主和新帝并非一母同胞的,永平的母妃是先帝宠妃,先帝在时,她和母妃一样养成娇蛮惹人厌的性子,可后来先帝去了,她母妃第一时间被害死,她从一个天之骄女沦为被人四处打压的可怜虫,更被宫女关了起来,新帝见她可怜,随手帮了她后,她就一直是新帝的小尾巴。
  永平公主只比新帝小两岁,新帝幼年登基时,那会的小永平比新帝还厉害,踩着夜明珠摇摇坠坠的虎头鞋,小胳膊拦到圣驾前,娇憨道:“你是皇叔也不能欺负我皇兄!”
  这会她只听新帝说让她去摄政王府上当个眼线,她就连忙收拾情伤,二话没说答应了。
  她进王府那天,后院上下都被告知了,有事没事别出来瞎晃,省得招惹了永平公主。
  倒不是说王府担待不住她这尊佛,而是永平公主出了名心眼多如蜂窝,还爱阴阳怪气,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她。
  阿九亲自从前庭过来提醒罗饴糖这件事的时候,如兰就坐在罗饴糖屋里同她说着话。
  从二门处一路过来,这位只在前院主子书房伺候着的管事丫头所到之处,下人们争先同她问好,博取好感。
  进了立雪院,再绕路到翠月庵,罗饴糖她们在屋内就已经听见阿九明快爽朗的笑声。
  “青莲居...呀,如兰姐姐怎么也在?”阿九刚要敲响内门的时候发现了如兰,立马先同她打起招呼。
  如兰只微微一笑,提醒道:“来找居士?她在这呢。”
  阿九又大笑一声,略过她的提醒,拉着如兰继续说话。
  罗饴糖也只是笑。
  如兰只与她说了一会,又把她注意牵回到点子上:“你不是找居士有事吗?等你说完待会再聊吧。”
  阿九只得笑着收回话题,同罗饴糖道:“居士,是这样的,永平公主今日到府,为让公主在府上住的这段时间能舒心自在些,后宅人员这段时间还是少些出来活动吧。”
  罗饴糖笑着点头:“多谢阿九姐姐提点。”
  如兰一听,也笑了:“阿九你这就不够意思,就你跟居士好,还特意来提点她这个,你就不会跟我说这些,尽会拉我调侃别的。”
  阿九又笑着转头来同如兰说话,间或还大笑出声。
  一旁的罗饴糖颇没有参与度,但她始终含笑看着两人,并不怎么在意。
  如兰本意想提点阿九这个粗神经的,不料她以为如兰又想和她聊了,便生生在罗饴糖屋里同她聊了许久。
  因为找不到时机打断,如兰只得一脸为难地不时看看罗饴糖,不时又敷衍那低声讲大声笑的阿九一两句。
  直到阿九舍得离去,如兰才歉意道:“糖儿,她这人就这么大咧咧的,但没有坏心眼,你别介意。”
  “嗳,她这么没心眼不知道眼色的,也就咱们王爷不嫌弃还提拔她去了前院,要是在宫中,怕不是早被处理了吧。”说着如兰又感叹一句。
  罗饴糖也只是笑:“阿九姐姐她同府上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大家都喜欢和她说笑,哪就像姐姐说的那么差了。我倒是看她做事很妥帖的,这样的事她不差十七来说,竟亲自过来同我说了,王爷才会放心的吧?”
  罗饴糖得了阿九的提点,自是整整一天都没踏出房间半步,只除了晚课的时候到禅堂做课外,一直不曾到过别处。
  可永平公主是专门为了打听她而来的,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不同她碰面呢?
  当天傍晚她就从隔壁正仪观跑来翠月庵了。
  “仙姑,公主殿下呢?”阿九隔着青石台阶下袅袅升烟的大香炉,脆声问。
  只见惠阳仙姑因生气而绷直的脸庞,被缕缕白烟强行掰曲了,眉一紧,“殿下矜贵人,自是想去哪去哪,贫道哪里留得住大佛!”
  阿九笑了笑:“我知道了,仙姑别恼,我这就去把殿下请回来。”
  听了阿九这么说,惠阳这才舒心了一些。
  最近不止徒弟日日跑隔壁庵去,就连这位殿下也是听她说道听不到半刻,就开始走神,趁她不备也溜隔壁去,难道隔壁的大肚子秃老儿真能比得上她们高贵的元始天尊嘛!
  罗饴糖此时在禅堂里敲着木鱼,永平一身华衣走上木阶,往神龛旁的佛像前轻轻一靠,就挨着佛像坐了下来。
  旁边的宫婢赶紧过来给她递茶、扇风。
  “大家说佛祖慈悲为怀,才叫凡夫俗子心甘情愿日日朝拜,可大师你看,本宫不过生了一条好命,也不必像佛祖那样辛苦,可这下子往它身上这么一靠,你不也得把本宫当佛祖供了吗?”永平讪笑出声。
  罗饴糖停止了念佛,单手举起念珠,对永平略施一礼后,就往旁边挪开一点,从没被永平挡住的佛像另一侧坐下,继续闭目念经。
  “哦?你瞧不起本宫,觉得本宫是为虎作伥、狐假虎威,不愿搭理本宫是不是?”
  永平开始撒泼起来,站起,来到佛祖的大肚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下,她彻底把整个佛像挡住了。
  罗饴糖没法继续做课,身后两个小尼姑都吓得不敢说话,默默退到柱子后藏着。
  “你两个躲什么躲?瞧不起本宫是不是?觉得本宫只会下三滥的招儿,怕本宫这只疯狗反咬你一口了是嘛?清流、清颜,把那两小孩抓住!”
  “殿下请息怒。”罗饴糖这时候终于站起,平静地解释道:“贫道今日与殿下初次相见,却并未见得如旁人口中所说专横刁钻的殿下,贫道只看见一位明明很孤单很渴望被重视被爱,却偏偏不爱诚实不愿低头的殿下。”
  “殿下明明...”她一口气说了好长的话,这时稍稍深吸一口,“可以很可爱,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伪装起来?”
  永平一下子听愣了,双颊缓缓飞红。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着别的小姐妹三三两两地牵着手走在一起,十分融洽的样子,而只有她,只要一来,大家就会笑得很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是因为她而感觉不自在,每每这时候,她就少不得尖酸挖苦一番,这就让人更加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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