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攻略录——一程晚舟【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6:39

  见她也点头,又扫了眼随着来的两个丫鬟纷纷如此,朝云略一思忖,也觉着自己衣裳大多为绯红一色,她便放下了这匹料子。
  一番挑选后,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才算满意地离开蒹葭斋。
  算着时间,此刻也当是午膳时分,二人出门时本就有约,晚膳前倒也不必归家。
  正好的是,广聚轩也在这甜水巷之中,因着未提前约位置,她们调转了方向便直奔广聚轩的一楼大厅处。
  广聚轩内一阵琴音袅袅,前调悠扬绵长,似在诉说一段缠绵情爱,弹琴之人技艺倒是上佳,每一次拨动筝弦,都似拨在了人的心间上。
  雅阁屏风后,朝云与青鸾携着贴身婢女缓缓落座,点了几道菜,随后便仔细听着曲子。
  “这曲是叫什么,倒是怪好听的。”青鸾托腮。
  透过那彩绘屏风,影影绰绰的一道倩影端坐台上,指尖不断拨动,到了尾端,便已是拉长那缠绵爱意,让人心头涌上浪潮。
  朝云轻啜了口茶,掀眸看去,淡声:“应当是她自作的曲子,倒是个有才气的。”
  因着家族关系,青鸾对琴棋书画是都有涉猎,但都不精通,眼下也只得干巴巴地赞同。
  二人等菜闲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屏风外几道身影晃来,青鸾眼前一暗,掀眸便被吸引了目光,只见竟是几名衣冠仙姿的儒雅青年正缓缓走着。
  她素来有些好奇与八卦在身的,便低声唤朝云猜测着身份道:“绾绾,秋闱还未贴榜呢,这些公子便已入都城备考了。”
  闻言,朝云似想到什么,也随之掀眸看去,只见一行素衣青年正穿过这道窄长屏风。
  罅隙间,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恰逢回首与旁人交谈,朝云眼底一震,瞧见那白衣公子身旁之人也与她看来,那人正言笑宴宴,眸光透亮,清秀的面容上透着一股苍白的病容。
  青鸾也顺眼瞧去,嗓音一抖,极轻地一声“二皇子”。
  二皇子身旁的白衣公子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旋即扭头看向那屏风处,猝然地,与朝云四目相对。
  白衣公子心中微滞,定定地看着那双美若秋水的眼睛,一时顿觉四周皆静,只有那端佳人的一颦一动。
  二皇子贯来心细如发,此刻感受到白衣公子的一丝变化后,少时唇边便扯出一抹笑,低眸与他轻声道:
  “这位便是长明郡主,你们也算有缘,在此相遇。”
  说完,也不待那白衣公子愕然,二皇子便迈着不疾不徐地步子朝秦朝云走近,他略一颔首,朗声道:
  “郡主,别来无恙。”
  朝云心头微梗,本就不太情愿与皇子过多往来,又加之樊山一些事,便更是警戒眼前之人,她不冷不热地答:
  “不劳殿下挂心,朝云一切安好。”她说完似怕二皇子再多言语一般,速速地又再补了一句,“也不敢多叨扰二殿下,您的友人还在等您。”
  蓦地,二皇子眼底淌过笑意,是被她这副巧言令色的模样给气的。
  但一思及身后那人的身份,二皇子又耐下心来,细细地扫过秦朝云那张脸,眼底黝黑而深的,轻笑一声,他朝她俯下身子,宽敞曲裾随着他的幅度勾勒出他清癯的身姿。
  耳边一道寒气,秦朝云下意识朝后退,却被二皇子倏然压住肩胛处,她眸中一颤有些痛感。
  竟想不到这病秧子,居然力气也不小。
  “郡主,你可知晓云娘娘近来在为你筹谋何事?”
  姨母娘娘为自己筹谋?
  朝云眼瞳生疑,肩上传来阵痛感觉,使得她眼底疑窦转为一星怒意盯向二皇子。
  眼下隔着屏风与他颀长身姿外头人是瞧不见他们此刻的动静的。
  唯有,青鸾与随从婢女,朝云侧眸瞥见青鸾攥起粉拳已然生怒的模样,尽量让自己平息心情,睇给青鸾她们一眼后,才看向二皇子。
  “殿下为何揪着臣女不放?”她反问道。
  “呵,”二皇子眼底浮起轻佻笑意,目光坦荡的在她脸上逡巡,“你知道。”
  三个字,足以让朝云喉间一哽,她垂下眼睫闪过一丝惶然,心中紧骤。
  他知晓了……
  脑中不断琢磨应当如何为自己开脱,肩上那素白的手亦是在不断收紧,痛感袭来,朝云眼前泛起白光。
  她努力镇定心绪,不让人瞧出她有任何慌乱。
  “臣女时刻铭记姨母娘娘教诲,与殿下是桥路各处,不会相织。”
  她已说得直白了,断然不会去触碰朝堂之事的,不知道这二皇子或会放下这份敌意。
  听她十分谨慎答话,二皇子长眸微眯,心中转动着。
  “郡主紧张什么,我不过是个失势的皇子,你该防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身边人。”
  嗓音压低拉长,二皇子瞧见她的脸色微动,眼底溢出满意笑意,却并无离开之意。
  这一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正待她千思百想之际,自外而传来一道清琅男声,使得朝云眼底稍松。
  “二殿下。”
  忽而,一道稍有熟悉的声音从二皇子身后传来,他面色稍顿地缓缓松开手,恢复了先前的清润模样看向来人,瞧清那人面容后,他的目光稍有挪揄地在他与秦朝云身上来回逡巡。
  随后开口,“原来是燕世子啊,广聚轩真是个好地方,一时之间让吾倒是遇见好些熟人。”
  “是很巧嘛,小二啊。”
  又是一道极为清润的男声。
  众人抬眸看去,便间一旁的楼阶上缓缓而下一名翩翩公子,少年风流眉眼,扫了一圈在场众人,侃侃地轻笑一声。
  “小皇叔。”
  二皇子脸色稍沉,朝程明璋揖礼一拜跟随他的一应公子也纷纷躬身行礼。
  程明璋手中转动折扇,幽幽地掠过二皇子的脸,语气倒是温和清朗:
  “不必多礼,凑巧遇见罢了。”
  说完,他又掠了燕淮一眼,唇畔扯动,目光一转留在那扇彩绘薄蚕屏风上,影影绰绰地映出里头之人的身影,程明璋眼睫微动,轻缓步子停在了燕淮身旁。
  燕淮眸色微冷,透过二皇子那清癯身形朝里头看去,见秦朝云面色无恙后,才朝二皇子揖拳作礼一息,又旋即看向他身周的一应儒雅青年们,开口:
  “殿下既有人相伴,臣等便不自请作陪了。”
  说完,他便伸手作请之姿势,二皇子未曾想燕淮竟会如此狂妄,眼底稍纵即逝的不霁之色,随即又温润笑着与程明璋、燕淮颔首作别。
  转身之际,二皇子冷哼一声,极轻的,无人察觉的。
  程明璋便算了,到底是他势弱一时,燕淮与秦朝云如今也不放他于眼中。
  随他而来的一行人是不敢多事的,只继续探讨着诗词歌赋朝前走。
  唯有那白衣公子,回身长长地望了一眼朝云方向,眼底尚有些留念之意,猝然地,他流连目光与燕淮的厉瞳撞上一瞬。
  燕淮本是来甜水巷送燕妙妙选衣裳的,方到蒹葭斋便瞧见广聚轩外秦家马车,紧随着便来了此处寻她,却未曾想二皇子竟也与她搭话。
  角落候着的春莺瞧见燕淮神色低沉,上前几步替他拉开了屏风迎他进来。
  待他坐下后,青鸾才瓮声开口:“子廷哥哥,多谢你来——”
  尚未说完,她抬眸间便瞧见程明璋也一道入内的身影,一时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几日前的醉酒零星片段,双颊“砰”地透红,也便止了声音,低下脑袋。
  朝云轻咳一声后,对上燕淮的眼神,她拈起茶盏啜了一口才解释:“方才与那二皇子说多了话,喉咙痛。你怎这般及时便来了?”
  “恰巧来此处用午膳,”燕淮觑她一眼,思及方才的二皇子回归正题,“你与二皇子怎么回事?”
  他记得这从小至大,秦朝云因着云娘娘之事,是鲜少与皇子来往的,怎会就与二皇子有牵扯。
  眼下朝云还暗自心悸着二皇子是否已然知晓她那时偷听之事,又有二皇子先前那句姨母娘娘在为自己筹谋何事……
  一时之间,有些心乱,她只得胡乱说道:
  “或许他只是心情好打个招呼吧。”
  她未敢多说,眼前自己已然有些惹火上身,断然是不能再让兄弟与自己一道遭祸的。
  她将情绪掩下,燕淮观摩了她的反应片刻后,也不再逼问于她。
  只一旁落座的程明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二人,他忽而想起在樊山时,那二皇子也是这般逗衅于秦朝云,一时有些琢磨不透那二皇子又是犯了什么疯病。
  不过与其思索这事,程明璋更在意于方才那白衣服的和燕淮之间的气氛。
  想到此处,程明璋“啧”了一声,略有遗憾的语气。
  燕淮略疑地看向他,“小王爷可是觉得有何不对?”
  他面色一哂,语气稍缓地开口:“哦,本王就是瞧见那白衣公子颇有些眼熟,像极了……”
  故作停留地,他瞥见燕淮眼底紧张,随后才坏心地吐出:“没看错的话,那是国公爷的学生,现是翰林院学士吧。”
  翰林院三字,程明璋故意咬得重些,眸子飘忽地游离在青鸾身上。
  经他提醒,朝云忽而想起了日前母亲说的话。
  脑中茅塞顿开,遽地明白了过来。
  母亲哪里是想让自己操办父亲寿辰,分明是与姨母娘娘思量着为自己择婿。
  思及此,朝云心情有些低沉。
  “绾绾,过几日便是秦伯父的寿辰,方才那些人都会去赴宴吗?”青鸾突然想起此事,随口问道。
  一刹,燕淮心中微紧,方才白衣服的眼神,他最为明白,此刻他将目光落在朝云身上。
  几道目光齐齐撒来,朝云垂眸盯着陶壶里的茶水,讪声:“宾客名单乃是母亲拟定,我不知晓。”
  燕淮心口又松,压了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程明璋一览众人神色,心中暗笑着,这番热闹,他断然要去瞧一瞧的,可怜周无绪也不知在关州如何了。
  正这般想着,眼前的青鸾忽然打翻了茶盏,他觑去一眼,压下唇角,用身上锦帕亲自给她仔仔细细地擦了袖口。
  “小心些。”极淡的一句,不待青鸾反应,他便又作那风流公子派头收了手,面带笑意地看向朝云:“本王听闻,此番寿宴是郡主姐姐一道操办的,还望届时给我留个位置啊。”
  “或者多留一个,也成啊,郡主姐姐。”
  作者有话说:
  总在吃瓜前线的小王爷程明璋:呼唤周焰,是翰林院的学士哦!
  下午6点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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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璇-15瓶
  喃喃-2瓶
 
 
第30章 
  漏夜时分,关州。
  城郊码头处。
  一行黑衣男子隐匿在树丛暗处,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夜阑人静时,码头空无一人,只有天穹清月散辉,照着那处粼粼江面。
  暗处的几人倒也不着急,他们来关州也有小半月。齐霄之那撕倒是极为缜密行事,从而最前的三日倒真的只是商队往来之举。
  直至昨日才得以探到齐霄之他们今夜将会在码头行动一事。
  夜里秋风涌来,灌入人的衣袍中。
  周齐近来有些水土不服,此刻打了个颤栗,惹得树丛响起轻微动静,周焰侧目睇他一眼,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踏笃声,周焰旋即目光冽然,只见一支骑兵正缓缓朝着码头而行,骑兵之间还运了数百箱铁匣。
  周焰心中稍滞,盘踞起一个念头。
  不待他思索,江面便迎来一束远光,一架巨大的商船正悠悠驶进码头。
  “铁匣里是火炮。”周焰叙述道。
  周齐等人闻言霎时心中一悚,随即明白过来,夏荣这番不仅仅养私兵,还建造了私炮营,如此这般,要反之心已昭然若揭。
  “主上,我们可是要现在行动?”周齐肃声问。
  周焰敛睫,声音凛了几分:“火炮数量巨大,待他们上船后再作行动截走。”
  他带的人太少,要稳中求胜。
  众人听他吩咐,只待那列骑兵与商船之人接头。骑兵为首之人戴着分外严实的头盔看不见容颜,倒是那商船靠岸之时,一名清儒文人从船上而下,那人已入中年,面容倒是和善,与骑兵一番交流后,便吩咐着人搬运铁匣。
  江面一点点泛起涟漪,随着铁匣一箱箱地搬入将几人的心也跟着紧起来。
  渐渐地,只剩最后一箱。
  那骑兵与男人交接完后,扫了一圈周围,目光忽地落在他们藏匿的树丛中。
  几人即刻将腰间佩刀握紧,一阵晚风拂动树丛枝叶,秋叶洒落在地。
  寂静的四周只听得见树叶沙沙与风声作合。
  黑夜里的几双眼睛一目不动地与那骑兵凝望许久,直至那骑兵收了视线,领着身后人打马离去。
  商船已然启航,在码头处渐渐离开。
  “主上。”众人只待周焰吩咐。
  周焰眸中闪动,目光移动至树丛一旁,大概览了一圈后,才沉声道:“沿这条路线朝前行,要快,而后在前方江流口登船。”
  “是!”
  一行人紧随周焰朝前速行,沿着江岸一刻不敢耽误。他们如同黑夜里的一群狼,跟着头狼,迈着矫健步伐在树丛与月色下穿梭而行。
  直至那江流急湍之处,只见那艘商船随着江流漩涡方向而缓缓靠近江岸。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众人对视一眼,眸中凛然。
  下一刻,寻准时机,一行人身形似一道刀光般凌厉,朝着那船尾而上。
  月光折透在他们身上,窥见了他们眼里不灭的血性。
  众人稳当落船。
  船上一应护卫见此行来人,纷纷目露凶光。
  手中刀剑混乱举起,方才那清儒男子只见这一行蒙面之人骤然心悸。
  “阁下何人?”中年男人眼波微闪,脚步朝着身后护卫退去。
  周焰声线过于有辨识,他未开口,也烦于多说,只瞥了一眼周齐,瞬间周齐会意,命着锦衣卫其余几人掏出腰刀直接朝这些护卫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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