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废后之子(重生)——德兰【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9:09

  鸿祎瘪着嘴:“四叔,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周显旸捏了捏他脸:“你要是每天哭得跟只花猫似的,我就真的不喜欢你了。”
  鸿祎赶紧收敛了一脸苦样,说:“我在锦王府吃到了安南进贡来的新鲜水果, 可甜了。我都带来了,四叔尝尝吧。”
  周显旸笑了:“难为你还惦记着, 我才吃了中饭,晚点再吃。”
  鸿祎又讨好地摸摸周显旸的膝盖,“四叔, 以后我常常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也算替我父母给你赔罪。”
  提到启王夫妇,周显旸就心寒, 他并不买账:“你父亲犯的罪, 自有陛下惩罚。大人犯的错无需小孩来偿还。你若想来煜王府看我, 是你的情谊。只是别再提赔罪这两个字。”
  鸿祎似懂非懂,点点头。
  周显旸又问:“锦王府住得还惯吗?”
  “七叔爷待我极好的,比家里还好。可是我还是想要我自己的家,我想我母亲了……”说着,鸿祎又想哭了,因记着周显旸的话,改为了抽泣,眼泪也只在眼眶里打转,绝不流下来。
  周显旸看到他,瞬间想起了崇华殿里的梦。母亲被废黜,幽禁于皇陵,他跟随母亲而去。
  这个梦不似从前,醒来后就逐渐淡忘,反而历历在目一般。
  鸿祎又给周显旸磕了个头:“四叔,叔爷爷和五叔都不敢带我见皇爷爷,怕皇爷爷生气。求您了,给皇爷爷写一份手书,让他把我也送去西京吧。我要跟我爹娘在一起。”
  周显旸叹了口气:“你想好了?你去西京,见到了爹娘,然后会是怎样,你想过吗?”
  鸿祎愣住了。
  周显旸语气冰冷:“你去西京,会和你爹娘一起,生活在比这个院子还要小的地方。一辈子出不了门,只能抬头看看这一方蓝天。每日吃的,都是别人送进来的饭菜,不能挑食,也吃不到你爱的安南水果。”
  说到这里,鸿祎已经有些懵了,周显旸继续道:“这还罢了,你们一家三口苦中作乐也未为不可。可总有一天,你会长大,你爹娘会老去,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尸首被拖出去,葬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从那以后,你就得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小院子,一无所有。你确定,你要去陪你爹娘吗?”
  随着他的话,鸿祎仿佛看到了从未想象过的凄凉画面,他打了个哆嗦,“我不要我不要……可我想我娘……他们都有娘,我没有娘了……”
  周显旸靠在摇椅上,有些无奈,刚才说了太多话,有些累。
  荣相见给他递了碗茶,自己蹲下拉着鸿祎的手,“鸿祎,你不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娘亲的人。我四岁的时候,娘亲就死了。你看飞云,她爹娘都没了。我们如今还过得不错。即便你去了西京,总有一日你也会失去你娘。这世上所有人,总有一日都会失去娘亲,一个人独自走下去。这很难,但是早一日面对这一天,就早一日长大。鸿祎,你是陛下的长孙,是最大的孩子,你能做到的对吗?”
  鸿祎抽泣着,想了一会儿问:“四婶,你想你娘吗?”
  荣相见笑了:“当然想,只是她死得太早了,我都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想也无处可想。我只是想着她在天上看着我,她希望我好好长大,平安活着。你娘至少还活着呢!你想她,她也在想你,你们还可以看着同一轮月亮,牵挂着彼此。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她,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鸿祎茫然了片刻,才回忆起来,“她叫我听先生的话,把新学的文章好好背下来。叫我别偷偷把夹袄给脱了,如今风还大着。叫我别玩灯花,仔细烫着。”
  “这就是了。你娘想你好好读书,好好保重身体,这才是你要做的事。她要是知道你被送去了西京,一辈子关在那里,她会高兴吗?”
  鸿祎想了想:“她会骂我的……”
  “就是了。”荣相见把他拉起来,给他擦了眼泪,“你在锦王府好好的,你好好的,你娘自然就高兴。若有什么不好了,来跟我们说。”
  鸿祎抓着她的衣袖问:“四婶,你不讨厌我吗?我还能来煜王府吗?”
  荣相见笑道:“你又没做什么坏事,哪有叔叔家不许大侄子上门的。”
  鸿祎这才放心了,叫下人带了水果进来,要给周显旸吃。
  “真是难得,天还这样凉,他们就有新鲜的荔枝和葡萄了。”
  荣相见剥了一颗葡萄,递到周显旸嘴边,他张开口还没来得及吃,荣相见就收回了手。
  周显旸吃了个空气。
  荣相见告诉鸿祎:“太医说了,你四叔现在有许多忌口。我这里有个单子,得照着看看,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再者,这一路上来,难免沾了灰,我叫人拿去洗洗。”
  周显旸知道她谨慎,心里说不出的滋味。鸿祎并不知情,乐呵呵地把水果递给飞雪。然后,缠着相见要看太医拟的单子。
  “哇,这么长啊。”鸿祎看相见从书桌上拿起一张长长的单子,上头写了好些忌口,更加不好意思了,“四叔,你受苦了,这么多好东西都不能吃。”
  周显旸笑笑:“等我养好了就无妨。到时候,四叔再带你去打猎,如何?”
  一说起这话题,鸿祎来劲了。
  “四叔,春猎咱们是赶不上了,秋狝总可以的。听说这次神箭营演武,所有人都被您的箭术惊着了,我还没看过呢!您能不能传授我几招?”
  周显旸点点头:“好啊,你这几个月除了好好读书,也得好好练练骑射,等四叔好了再带你去。”
  “是,我这就回去,求叔爷爷给我请个好师傅。四叔,我瞧你没什么力气,我就不吵你,改日再来看你。”鸿祎一改来时的苦闷,恢复了几分孩子心性,带着人回去了。
  荣相见跟着,送客出门。孙明悦见鸿祎精神好了许多,道:“难为你们两个,不迁怒于他。”
  荣相见淡淡道:“迁怒又有什么用,平白多个可怜孩子罢了。”
  回到书房的时候,飞雪已经将水果都洗干净,拿了来,说:“我刚才喂了猫,应该没事。”
  荣相见先自己尝了两个,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剥给显旸吃。他很过意不去:“何须你亲自试毒呢?”
  荣相见鼓着嘴:“我就是馋了。”
  ……
  相逢满月的时候,周显旸已经能下地了,行动也逐渐恢复。
  只是,金陵风波迭起,孙太医按照他的嘱托,刻意隐瞒了他恢复的状况,对宫里只说煜王还需要静养,不能再劳心伤身。
  在家里拘了这么些日子,也就是相逢满月,他终于坐上马车,头一遭跟相见出门,去英国公府。
  虽然不办满月酒,但家里亲戚之间,还是要庆贺一下英国公老来得子的。
  永定侯一家,还有英国公的堂兄弟,老国公爷那一辈二房的亲戚们都来了。
  一时问起周显旸的伤势,皆是惊心不已。他受不了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更是把装病进行到底,一副说不了几句话的样子。
  幸而因是家宴,没那么多约束,钟姨娘自己抱着孩子过来,给亲戚们看,立即解了他的围。
  “你瞧,这孩子长得真像国公爷。”众人围着小孩儿,暂且让周显旸喘了口气。
  今日除了荣相知待产没来,其余晚辈都到了。荣相予夫妇也一早来了,趁着一个空档,他们夫妇拉着荣相见和周显旸去了扶风轩的湖边,似乎是有要事交代。
  二姐夫手下管着皇陵护卫,周显旸心里没来由地紧张,生怕出事。
  果然,二姐夫告诉他:“皇陵守军听说了校场你受伤的事,私下议论的时候,被余氏听见了。她以为你不行了,哭着要闯出来,要求陛下恩准见你一面。侍卫们哪敢传这个话,余氏也是着急,就直接撞柱上了……冒死要见你。”
  周显旸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但没说什么,二姐夫立即宽慰:“殿下别担心,她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撞伤了,下面的侍卫瞒不住,才来报我,找郎中救治。我跟父亲商议,便将这事上奏给皇上……心想说不定皇上会念着你救驾的功劳,开恩呢。皇上派了个太医去看她,听太医汇报了她的伤情,又送去了上好的药材,把她的份例翻倍,还命我们在京中置办些摆件,把她住的地方重新布置一番。”
  周显旸点头:“多谢姐夫,现在她伤治得如何?”
  “她精神不好,不吃不喝。无论我们怎么跟她说,煜王已经脱离险境,她只是不信,觉得你已经被人暗害。太医说,她这个样子伤很难好……你也知道,伤着头部,问题可大可小。殿下,要不要给她写一封信,嘱咐她安心养病?”
 
 
第177章 
  周显旸不动声色地说:“她是罪人, 皇上明令禁止我与她有任何往来。既然伤已经无碍,那就劳烦姐夫手下的人用些手段。军中之人,迫人吃药吃饭这点事应该不难吧。”
  这话说完, 二姐夫怔了一下,答应了。
  荣相见也有些意外, 待姐夫离开后, 她借口要回自己的扶风轩取东西,进了小书房才悄悄问显旸:“你怎么不着急呀?”
  周显旸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姐夫没有完全说实话。”
  “?”荣相见有些不解。周显旸肯定地告诉她:“母亲, 绝对不会做出撞柱受伤,以死相逼要见我这样的事。小北曾经去过一次皇陵,她再三叮嘱我,不要与皇陵有过多牵扯,保住自身。她又怎么会如此?”
  荣相见不认识余娘娘,但周显旸这样说,她自然毫无疑问。而后, 有些愧疚:“二姐夫为什么要这样做?”
  荣相见回想了一下,上一世二姐夫并未加入庆王, 或厉王阵营,不涉党争,只是因为带兵打仗的本事, 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
  便自问自答:“二姐夫是个纯臣,依我看, 他只是在替皇上执行命令。”
  “你是说皇上借机试探我?”
  荣相见忖度着:“其实,要知道他是谁的人, 也有法子。”
  “什么法子?”
  “按他说的做, 托他往皇陵送一样东西。”
  荣相见走到大书案前, 从画桶里拿一幅画,铺展开来。
  周显旸凑过去一看,画的竟然是文仲卿来英国公府迎亲那一日。
  一片海棠伸出墙头,一个青年坐在那头的小亭子顶上,手里抱着黑猫,这头一个姑娘站在梯子上,伸手去抓墙头的黑猫。
  画风简洁明快,多用黑色笔墨勾勒,唯独那海棠花,渐染堆叠,绽放出蓬勃春色。两厢对比,煞是好看。
  昨日情景,陡然浮现,周显旸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王妃对那日墙头私会之事,颇为留念?”
  荣相见脸一红,把画收起来,“拿错了,不是这张。”
  周显旸一把接过去:“送我吧,我要好好珍藏。”
  荣相见笑着看了他一眼,随他去,自己又拿了一幅。
  这画的是当初東园马球场,周显旸救她于纷乱马蹄之中。
  这幅画浓墨重彩,可要费工夫多了。
  周显旸看了,啧啧称赞:“这马像是要活了,一脚就要踩上你。”
  又道:“这幅画极好,让她见见自己儿媳妇的英姿。”
  说罢,又研墨,用左手写了:自有长鸣须决胜,能驰迅走满先筹。
  这字和周显旸平时的字迹全然不同。
  似乎是知道她有疑惑,周显旸解释道:“小时候,父皇喜欢柳体,师父们也教我柳体。可是母亲喜欢颜体,我就悄悄用左手学了颜体,虽然写得没有右手好,不过她能认出来。”
  荣相见被他那副孩子气的得意给逗笑了,“这样让母亲看看,知道你好了,她也能安心些,别让那些人拿你当幌子哄骗她。”
  周显旸问:“你不怕这幅画送出去,连累你吗?”
  荣相见摇摇头,抚着他的背:“皇上禁止你与她互通消息,又没有禁止我。再说,这算什么互通消息,大不了被骂一顿罢了,你别担心。”
  看着相见一心为自己,一心为母亲,周显旸捧着她的脸,满心感动,“你是我的妻子,真好。”
  相见眼神微动,依偎着他:“既然为这么好,你就要给我当牛做马,好好伺候我一辈子。”
  “是!”
  他低头吻了王妃,吻到动情,而后把她托起来,放到那张大书案上,一行吻着,一行把手向下滑去。
  “你疯了?”荣相见意识到他不只是想吻她,忙撑着他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周显旸很快就承认了,“嗯,回家以来,我的自制力已经被消耗完了。”
  看着他委屈兮兮的样子,暧昧动情的眼神,荣相见心里的火也压不下去。
  她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撑着书案:“那你斯文一点,别把我衣服头发弄坏了,还有,别打翻了书画砚台和笔架。”
  周显旸笑着啄了一口她的唇,“遵命。”
  案上案前两具躯体,只看上半身,一个端庄矜持,一个风度翩翩。
  相见的步摇晃动时,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为她喉间溢出的□□伴奏。
  周显旸一手撑着案几,一手把着她的腰肢,书案的高度正好,他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得到她。
  在她的房中,在她出阁前为他作画的书桌上,身体与心,得到了受伤以来,最好的慰藉。
  当他们偃旗息鼓,马球图上那句诗的墨迹已经完全干了。相见依偎在他身前,红着脸,闭着眼睛,不动,只挤出一句,“坏死了。”
  周显旸俯下身,亲了亲她鲜红欲滴的唇:“你说得对。”
  他们知道白日宣淫的行为,当世为人不耻。可是他们难以抗拒彼此,何况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而他们自己,都很快乐。
  收拾好彼此,他们携了两幅画卷出门,让守在院外的飞云先拿出去。
  正好前头来人传,长乐堂开席请他们去入座。
  刚到时,听见钟姨娘准备留下孩子,自己回屋去,英国公发话:“你是咱们家的有功之人,家宴之上不必那许多规矩,今日你就坐在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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