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和小伙伴们被大巫抓过壮丁,虞羡才意识到,这野地,其实不是真的野地,是一块半人工半天然的实习野地。
老弱并存的聚居地范围,不可能放置不可控的危险存在。
春天的野菜,就要吃鲜,吃多少采多少,浪费会挨打。
虞羡挑着鲜嫩的采了一背篓,就住了手。
她和羍子都是有意靠着野地边缘走,因为偶尔会有小动物从隔壁真正的野林子禁地窜出来。
今天运气不错,正好遇上一只野鸡突然蹿出来。
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羽,阳光下流光溢彩。
虞羡想,长得这么招摇,一定是公的。
原始鸟类世界里,不好看的雄性,都找不到对象。
不知有人暗暗觊觎它漂亮肉.体.的长尾野鸡,在灌丛中的空地上,姿态优雅的走来走去,宛若闲庭信步。
这个绅士的小漂亮,一身春天的荡漾气息,绝对是在做求偶演习。
近了,近了,距离够近了!虞羡不动声色,屏住呼吸,凝神静气,手心向下,抖腕,弹指,一块鸽卵飞石打过去,正中细长的野鸡腿子。
受袭的小漂亮花容失色,瘸着腿子,扑棱着翅膀,慌乱狂奔。远处的羍子见状,捡了块石头,甩手补了一下,恰巧命中脖子。
但更可能是擦过去了,小漂亮没倒,挣扎着往老巢扑腾。
虞羡紧追不舍,目测距离,干脆一个飞扑,直接按住。
羍子很快跑过来,手上还抓着虞羡情急扔掉的背篓,一脸惊喜:“羡子,我打中了!”
虞羡利索的把野鸡腿子都折了,抓了把柔韧的菟丝藤把野鸡翅膀绑住,拎起来塞他怀里,“拿好,我先回家做个饭。”
心里暗呼侥幸,其实她也才结束静物投掷练习,正儿八紧对上活物练习,还是头一次。
上上个冬天,她憋在屋里,练的是摔跤,打磨的是力气和用劲技巧;刚过去的冬天,揣崽闲得无聊,飒飒妈教她练飞石攻击。
飞石这玩意,是人类史上历史最悠久、运用最广泛的武器。
成本近乎无,随地取用,小孩老人都能使。
用作启蒙学习刚好,在屋内挂个靶子,就能开搞。
虞羡现在就习惯随身带一小袋石子,大小差不多,一端打磨得尖尖的,用来练习打活物。
她其实早有打算,趁着采摘野菜的时候,打点小野物。
既能练习攻击技巧,又能收获加餐,一举两得。
把打出去的鸽卵飞石捡回来装好,虞羡拎着小背篓,抬头看了眼头顶有些晒人的太阳。
是该回家了,草叶上的露水都晒没了。
羍子抱着漂亮野鸡,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小伙伴身后,笑得牙不见眼,“羡子,我们还是去香叶子溪边吃鸡吗?”
第25章 求个吉利,请鸡牺牲下
回到家, 飒飒妈并不在,憨憨爸抱着出门吃奶的弟弟回来,看到大崽, 就眼巴巴的道:“崽, 阿爸饿了。”
虞·没眼看·羡:“......”
她突然好羡慕吃饱就憨睡的新弟弟,更羡慕‘崽崽饿饿饭饭’的憨憨爸,她也超想要个自己这样的崽,养她自己。
冬天出生的弟弟,现在四个月大,长得白白胖胖, 比地球崽发育得更好,看着像六七个月的婴儿, 已经很灵活, 很爱乌龟爬爬。肠胃也很棒棒, 闻到肉香就狂流口水, 可惜没牙。
虞羡寻思,再过段时间,给小崽子弄点辅食吃。
夏天野果子多, 还有新鲜鱼肉,都是能吃的。
部落今年出生的小崽子, 特别多。因为前年飒飒妈带人大扫荡过, 去了凶兽过度繁衍的威胁,接下来的两三年内, 狩猎任务都会相对轻松,获得食物也会相对容易。
一个简单的道理, 凶兽数量少了, 在凶兽食谱上的动物, 繁衍机会就多了,部落人可以捕猎的对象自然就更多了。
这也是飒飒妈答应憨憨爸,生二胎的底气。
部落人生崽,确实有计划。而且,要生一起生,不生都不生。
憨憨爸跟在大崽身后,上了屋顶,继续眼巴巴:“崽,羍子阿姆给小崽喂了奶,我们送点什么过去?”
虞羡在脑子里扒拉了一下食物储备,摇头,“家里没有好肉好菜,要等阿姆回来。我下晌去河里摸条大鱼,给姨炖个汤先送去。”
嗯,这就是为什么大家会选择一起生了,合作育儿。
部落里的小崽子,都是吃“百家奶”长大的。
如此,哺乳期的妈妈就可以轮流出去放风,啊不,是工作,狩猎。
在外耽搁个十天半月,也不用担心崽会饿坏。
虞羡觉得,部落人相处这么融洽,可能和这个习俗也很有关系。
听到崽说炖鱼汤,憨憨爸亮晶晶的眼又控制不住了,随着年岁增长越发俊朗的脸上,直白的写着,鱼汤好喝,想喝。
白瞎一张好脸,动不动就变二哈表情包。
虞羡忍笑,凑到憨憨爸面前,捏了把弟弟肉呼呼的肥肥脸,“阿爸想吃什么?”
两年了,她现在叫阿爸阿姆,已经很自然了。
扮演幼崽已经如喝水般自然了,哦不,她本来就是幼崽啊。
憨憨爸看着崽背后装满新鲜野菜的背篓,眼睛大亮,BIUBIU闪光:“吃卷卷。”
瞬间忘了鱼汤。
哦,吃春饼啊,春天吃春饼,正合适。
正好她才利用地热室烤了一批薄薄的饼皮子,这回是用真正的小麦,野小麦,大巫叫黄金谷,磨成面粉烤的。
烤出来的成品,也是漂亮的金黄色。
这玩意是去年帮大巫搞秋收的酬劳,就一小袋成品,不到十斤,还夹着麦麸,被她小心珍藏到了现在。
这会飒飒妈不在,要不要先用疙瘩果面粉替代呢?
虞羡正琢磨着呢,憨憨爸忽然就一个蹦跶,抱着弟弟跳下了屋顶。
虞羡抬眼看过去,飒飒妈正从远处走来,步履矫健从容,身上扛了好几只猎物。
她忙跳起来挥手:“阿姆!阿姆!”
好了,不用纠结了,吃黄金饼,熏肉野菜卷春饼,搞起来。
飒飒妈抬起神光锐利的眼,裹着一层漂亮肌肉的肩膀微抬,将猎物往颈侧挪了挪,腾出一只手,随意朝崽挥了下。
处于育崽期的她,相较前年,身材变化极大,显出了地球女性的典型特征,却也更加丰满健美,依然充满强大的力量感。
她上身仅着一件柔软透气的羔羊皮裹胸,裹住重新发育的丰满.乳.房,小腹已恢复紧致平坦,走动间漂亮的腹肌若隐若现,深刻的马甲线线描般,没入紧绷的皮半裙。
臀部挺翘饱满,其下大腿修长,肌肉紧实,流畅线条一直延伸至小腿,又至骨感结实的脚踝,显露在外的肌肉纹理宛若雕琢,美到炸。
虞羡看得目眩神驰,就很喜欢现在的飒飒妈。
无论母性光辉如何耀眼迷人,依然无法掩盖其温柔又有力量的光芒,充满着坚定不移的强大意志,总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虞羡笑眯了眼,欢快的收拾食物,准备好好犒劳她帅炸的飒飒妈。
野菜她在回来路上,在溪边洗过了,只要再过一遍清水,不能生吃的再用开水焯一下,就妥当了。
地热烘干的咸熏肉也是现成的,直接削片烤出油,和野菜用饼皮一包,麦面香甜,野菜鲜嫩,熏肉劲道,味道超绝。
憨憨爸飒飒妈猎物都顾不得收拾,吃得头也不抬。从头到尾,她白白嫩嫩的新弟弟,都睡得呼呼的,没醒来。
虞羡烤肉的时候,憨憨爸很有心眼的把小崽抱出去了。
不想他闻香醒来,又影响自己吃卷卷。
虞羡住了两年的小家,如今多了一个小崽,感觉拥挤了不少。
她把自己的床搬到了那两个巨大的石缸之上,与憨憨爸合力,在上面架了个藤编小床,还弄了个软草芯藤枕。
堪称高床软卧,边上帘子一拉,就是自己的单人房,巴适的很。
受崽启发,憨憨爸给小崽编了个藤筐式小吊床,挂在屋顶,悬在大床旁边,紧邻大崽的架子床。
这样,他和伴伴嗯嗯就不会被打扰了。
小屋墙壁和屋顶又经历了一年热烈的烟熏火燎,被精心涂上了一层灰泥作为修缮,看上去又焕然一新。
厨房区的火光依旧跳得十分欢快,胖肚子的汤罐冉冉冒着热气,肉香逐渐香浓。
一家三口团团而坐,表情享受的吃着稍微显早的美味午餐。
虞羡吃了两个春饼,卷了四个,打包了一堆调料,放进小背筐。
飒飒妈忽然看过来,“明天要去训练。出去玩,不要受伤。”
明天是入少年营的日子,虞羡顿时明白,大概率有惊喜,或者说,下马威。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到了溪边,羍子已经把火升起,野鸡都拔毛放血,剖腹挖肠,处理得清清爽爽,连香叶子和白芽子都准备好了。
虞羡拎着小背筐,晃悠悠走过去,“你的野菜我给你阿爸了,他让你留根鸡腿给他,不然等你回家就打断你的腿。”
羍子没回家,一直呆在这里等吃,闻言掰着小树枝,一把扔火里,哼哼,“我给他带鸡骨头。”
七岁的崽,不再是一句“崽你真棒”就能骗走鸡腿的崽了。
丧心病狂的羍子阿爸也改变了策略,换成了暴力恐吓。然而,部落的小幼崽们,最不怕的就是暴力恐吓了。
又不可能真的把崽打死,只要不死就没啥可怕的。
小溪地是虞羡和小伙伴的秘密基地,两个人特别喜欢躲在这里偷吃。
就是因为家里有个同款的贪吃阿爸。
特别不要脸皮的,会和崽子抢好吃的,前有小鱼干,后有小果干。
年年回回,已成惯犯。
这旮旯少有人来,清幽偏僻,溪水自山上留下来,清澈又干净,岸边长了一种带防水膜的阔叶草,特别清香,用来包叫花鸡正好。
水中则长了一种类似篙菜的水生菜,剥去绿色的海绵状软皮,细细的芯芽子又白又嫩,塞在鸡肚子里煨熟,鲜嫩得能吞掉舌头。
嗅着春天鲜嫩好闻的草木气息,虞羡的小脸上浮现明媚的笑容,把小背筐递给羍子。
都不用她示意,闻到食物香味的小伙伴,欢快取出了一个春饼,大口吃起来,并含糊点赞:“羡子,好好吃。”
虞羡再次失笑,小伙伴这话,都成口癖了。她也在大石块上慢吞吞坐下,自己也拿了一个,看着闪着碎光的溪水,悠闲的吃起来。
叫花鸡做起来花时间,她把剩下两个留给了小伙伴,先垫垫肚子。
一只野鸡不过三四斤重,两个七岁的大胃崽分吃,囫囵个七分饱吧。
从家里带点吃的过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吃完美味的春饼,虞羡和小伙伴开工。
先调出一碗香辛腌汁,给可以当选健美先生的野鸡绅士,里里外外,松筋按骨,来了个全套“马杀鸡”。
馅料,除了白芽子,羍子还摘了不少现成的菌子。
他这方面的功课学得特别好,比虞羡还好,不用担心吃到毒菌子。
小伙伴一塞好馅料,羍子立刻奉上洗干净的大片香叶,还有从溪底挖出的细泥。
虞羡就严严实实包了三四层叶子,拿泥裹了厚厚一层。
羍子默契地扒开火堆,露出里面早挖好的坑,让小伙伴把鸡放进去,然后很自觉地把烧热的泥沙填回去,继续加柴焖烤。
接下来,就没虞羡事了。两人从前这么烤过不少兽肉,分工老熟练了,羍子知道掌控火候。
虞羡坐着歇了会,就穿着皮制的背心和半裙,光腿光脚,踏进清凉的小溪中,低头看指长的小鱼苗们在她脚丫子里游来游去。
等玩够了,她才慢悠悠的,弯腰扯起近岸的白芽子,看火的羍子见状,过来帮忙,问小伙伴:“你家野菜不够吃?”
“晚上给你阿姆煮鱼汤,下进去鲜,好吃。”
虞羡直接掐根,打算带回家拿水养着,吃的时候再剥皮,新鲜。
虽然阿姆已经回来了,她计划不改,说话算话。
羍子明白过来,是因为奶小崽的缘故,‘啊’了一声,“我阿姆也好想出去耍。春猎她去,阿爸留下,不然她要疯给阿爸看呢。”
又问,“你是不是还要去河边捉鱼?我和你去。”
羍子并不在意大人的闹腾,虞羡也不奇怪,她家情况也一样。
她飒飒妈表现得更加大方直接,憨憨爸毫无抵抗之力。
——被、睡、服、了!
虞·我就不该在屋里·羡:“......”
原来,这个家,最会炖肉汤的是飒飒妈。
把憨憨爸当肉炖的飒飒妈,超飒!
把少儿不宜画面一击拍飞,虞羡崽突然想起飒飒妈的嘱咐,一时忽略了小伙伴组队申请,直直看向他胸口,“你的伤怎么样?”
羍子扯开无袖交领的皮子外套,给她看,“还是肿的,不骗你。”
小伙伴捂了一个冬天,皮肤又白回来了,不再是个黑皮小子,胸口的血痂淤青,看着就特别醒目吓人。
虞羡伸手,轻按了一下结痂的伤处,“明天入训,你能不能打?”
“疼!”羍子龇着小白牙,皮骨结实的小胸口反而前挺,低头看着面露担忧的小伙伴,眨了眨眼睛,“羡子,你会保护我的吧?”
虞羡觉得奇怪,小伙伴也没这么柔弱吧,瞄他一眼,“你跟羔子打架打得那么欢,受伤比这严重都能反击,哪需要保护?”
羍子气愤的争辩:“那是羔子太气人!老欺负我!是她老拉着我打架,我才不喜欢打架!”
哦,这家伙,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不爱打架。
虞羡有些替小伙伴发愁,以后当大巫吗?大巫不用跟人撸袖子吧?
他又一向很喜欢植物、草药、种植之类的,倒也专业对口的样子。
虞羡这念头一闪而过,小手顺便把对方衣领还原,决定负个伤责,“那明天我和你一组。”
羍子哼哼,高兴又不高兴的样子,“你不和我一组和谁一组?”
虞羡顿悟,这小子别别扭扭好几天,原来是担心分组的问题啊,不由好笑,“你说得对,我不和你一组和谁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