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偏执皇子火葬场了——锯梨【完结】
时间:2022-11-04 18:34:18

  “把衣服脱了。”江以衎盯着她,话音刚落,就看见赵芸嫣红透了的娇靥上露出震惊、迷茫和不敢置信来。
  “我、我……”赵芸嫣心跳炸开,紧张得结巴起来,与眼眸绸黑幽深的年轻男子对视,连骂他一句登徒子的勇气都没有。
  江以衎的手指撇下了她的发丝,那缕发丝卷翘着搭在少女绵软的起伏上,他抬手把人从他腿上拎起来,音色微冷:“穿着中衣,去暖床。”
 
 
第6章 
  赵芸嫣被净白清瘦却有力的大掌攫着手肘推起来,她慌张地站稳,退后半步与江以衎拉开距离,脚不小心踩到巾帕上,耳根通红俯身捡起帕子。
  待站好后,她不顾害羞,清透的水眸直楞楞地低下,凝神望着矜贵疏离的男子,心跳如擂鼓,声音低弱:“暖、暖床?”
  纤弱少女扭捏的芙蓉面映在江以衎凌厉的眼瞳中,他挑起眸光,“别自作多情,只让你暖床。”
  他的语气凝了一层细霜,凉意沁人。赵芸嫣抿唇噤声,偏过螓首,看见不远处那张整洁的楠木大床,攥紧衣袖,赧然地小步挪过去。
  软塌上置着一只竹叶银丝绣纹的云锦枕头和一叠单薄光滑的玄色锦衾,赵芸嫣从来没有靠近过异性这般私密的空间。
  江以衎身上的沉香气息在床榻间若有似无,源源不断地侵入她的鼻息,她羞得眼白都红了,把巾帕搭回架子上,才按照江以衎的吩咐脱下宫装暖床。
  素手覆上宫装的第一粒螺纹扣,细嫩的葱指轻轻一戳,扣子便从钮门松开,露出缃色外裳里温软洁白的中衣来。
  她颤巍巍地挪动玉手往下移动,开始解第二粒扣子,眸光瞄向重新拿起书卷细读的江以衎。
  他眉宇温敛,莹黄灯盏的静谧烛光偎在他周遭,给他镶上一层云雾般的烨烁华光,一只无形的手撩拨着赵芸嫣的心弦,她突然不是那么紧张了。
  她三两下脱掉宫装和绣鞋,只余一身白色中衣和素袜,动作轻巧地钻进玄色锦衾。她不敢枕在江以衎的绣纹枕头上,于是把宫装叠成方块充当枕头。
  避开背后伤痕,赵芸嫣微侧着身子躺在江以衎的床上,她的身体和半张小脸都缩在锦衾中,只余一双盈着水光的晶亮瞳眸,正盯着头上的缎质幛幔发怔。
  被褥上有江以衎身上清冽的沉香味,赵芸嫣努力平复东西摇荡的心旌,她想起江以衎问她用了什么香料,拎起中衣衣领轻嗅,她怎么没有闻到味道?
  她掐着细指,心头数种复杂滋味翻涌。她很感激江以衎,愿意竭尽所能回报江以衎,但他一来就让她脱了衣服暖床,就像在使唤一名姬妾一样。
  不过很快她便打消了委屈,她这条命都是江以衎救回来的,帮他暖床,不也是一种报答他的方式吗?
  加之此前淳安也偷偷告诉过她,江以衎是个不近女色的人,也就不可能突然对她产生旖旎的想法。
  如此思索一番,赵芸嫣倒觉得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结打开,她的身子也放松下来。江以衎的床榻虽不软和,但也不硬,可被衾实在太单薄了,只穿着中衣的她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取暖。
  江以衎盖得这般薄,他夜间不冷吗?
  赵芸嫣好奇地侧头去看桌案边的年轻男子,夜里春日的余寒尚在,江以衎只穿着一件单薄清凉的墨色寝衣,宽肩窄腰,修长挺拔,好似未觉任何凉意。
  觉察到她的目光,江以衎从书卷中抬眸,寒潭般的眼风扫向床榻。少女姣好盈泽的小脸从他的玄色被褥中探出来,粉颊嫣红,弱质芊芊,局促地朝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甜笑。
  榻上美人柔弱可欺,寻常男子多会心猿意马,但江以衎对男女情爱毫无兴趣,眼底平静无波。
  唯一例外的是身边没了赵芸嫣的体香,心悸和灼热复又袭来,体温上升,交领寝衣没有遮住的胸前肌肤泛起红热。
  赵芸嫣眼眸弯弯,依旧朝江以衎笑着,只见他神情冰冷地垂眸,目光回到书卷上,像是她不存在一般。
  她惘然落寞,心里仿佛丢掉了什么东西似的,一点点收敛了笑意。
  白日里照顾淳安有些累了,现在夜已深,她又躺在床榻间,饶是陌生的环境让人精神紧绷,但她潜意识把江以衎归为值得信赖的人,身心渐渐松弛,困意袭来,她试着努力睁大眼睛,眼皮却止不住打架,很想沉沉睡去。
  春夜天色浓黑如墨,绣花针般的细雨漾荡飘落,皇城万籁无声。
  过了不知多久,赵芸嫣已然浅眠,连江以衎来到榻前都未能感知。
  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低首看着熟睡的少女,她枕在叠好的缃色宫装上,没有拆开的发髻略显凌乱,柳叶眉下,长而细密的睫羽在下眼睑处投落下撩拨人心的阴影。
  她睡得安然踏实,呼吸均匀清浅,为妍丽的面容增上一丝娇憨。
  她在自己的床上睡得这般香甜,被心悸折磨得数年睡不成一个好觉的江以衎眸色微冷,清润的声音变得低沉:“滚起来。”
  被声响惊醒的赵芸嫣陡然睁开眼睫,一眼看见立在塌前脸色不佳的江以衎。
  她怔忪片刻,忙不迭跪坐起来,对自己睡着了一事格外赧然。她双手搭在腿上,垂首认错道:“殿下恕罪,我再也……”
  少女一身温软的洁白中衣,小脸被玄色锦衾衬得莹润发光,江以衎耐心告罄,握住她细嫩脆弱的藕臂把人拽下床来。
  赵芸嫣惊慌地用手拉住江以衎的衣角想保持身形稳定,她沁凉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他穿着寝衣的身子,被他灼热的体温吓了一跳。
  她在地上站好后连忙松开江以衎的衣角,手背上似乎还余留着他烫人的温度,她埋首眨眼,语含担忧:“殿下是在发高热吗?”
  “不该问的别问。”江以衎随手拿起她放在枕边的宫装塞进她怀里,口吻冷淡:“认清你的身份,去守夜。”
  深色的斜纹布大帐被江以衎抬手打下来,帷幕厚实,隔绝了赵芸嫣的视线,她心中一涩,趿拉上绣鞋,抱着宫装朝床榻屈膝行礼:“是,臣女记下了。”
  她快步走到屏风后的胡床边,把睡得乱糟糟的发髻整理好,套上了宫装,而后依次将房内的火烛吹灭,只留胡床边一盏小小的豆形铜灯。
  黄色暖光暗淡,她坐在胡床上,双手抱膝,睡意全无,开始尽职尽责地为江以衎守夜。
  榻上的江以衎在一片黑寂中嗅着少女留下的清香,灼热散去,心悸舒缓,他眉宇间的凌厉淡了几分,没想到空有美色的弱女子对他有这般大的作用。
  暗夜把感触放大,幽香抚平烦躁,窗外连香树梢的阔叶之上,微风轻拂,雨声叮咚。
  一盏水墨屏风相隔,江以衎静静入眠,赵芸嫣用手托腮,专心温和地守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长夜漫漫,细雨潺潺,黛蓝色的天空渐生微光。卯时未至,江以衎便睁开眼睫,一夜安眠,他搭上脉搏,发觉跳动平缓,不由怔然。
  锦衾中还残余着赵芸嫣身上的浅淡香气,他的唇角少见地勾起点点笑意,掀被起身向净室而去。
  整夜未眠,赵芸嫣困得迷迷瞪瞪的,她用五根玉指支着下巴小憩,螓首耷拉着,骤然听见有细微的声响传来,赫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江以衎不染凡尘的玄色衣袂。
  她缓缓抬头,对上年轻男子似笑非笑的灼灼凤眸,羞窘地咬着舌尖站起来。
  “殿下恕罪,臣女又睡着了。”赵芸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像她这样不称职的守夜侍女,不知道江以衎会不会生气。
  她一点点抬头去看他的神情,却发现他神色舒然,眸光漾满清辉,褪去了凛冽,竟让她觉出几分温文尔雅来。
  江以衎低眉凝视着赵芸嫣,把她的赧然尽收眼底,她身上的清幽香气不减,江以衎音色温润:“你很好。”
  什么?赵芸嫣茫然地睁大杏眼,她脚边的豆形铜灯暖光幽暗,灯芯即将燃尽,跳跃着发出哔剥声。
  她清透的瞳仁中倒映着江以衎俊逸的面庞,他忽然靠近一步,用长指勾起她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轻嗅。
  赵芸嫣顿时面红如酥,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
  江以衎轻笑一声,扔下她盈泽的发丝,“回去睡吧,今后都由你暖床。”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赵芸嫣心中忽地泛起一阵涟漪,她望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雪白玉指勾起方才他嗅过的那缕发丝放在鼻下,她依旧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回想江以衎方才的神态和语气,他似乎心情不错?而且他不仅没有怪罪她,还关照她让她回去休息。
  甜蜜的柔情覆上心头,赵芸嫣的唇畔弯起好看的弧度,她走到窗前,打开支摘窗,清新宜人的草木气息扑鼻而来。
  苍穹雨势停歇,云气回荡,院里那棵连香树被洗濯得清气萦绕。东方未曙,天空中一小片金色的云朵正慢慢地消散。
  看来今天天气会很好,赵芸嫣眼波流转,既然为江以衎暖床能让他心情舒然,那她愿意天天为他暖床。
 
 
第7章 
  皇家练马场,日曜东升,天光逐渐明媚,草木茵茵,空气清凉。
  江以衎跨坐在黑色骏马上低头整理牛皮护腕,银色软甲包裹着他坚实有力的胸膛,少年身姿笔挺,脊背傲然卓绝。
  不远处有一拨人骑着马悠哉溜达,江以衎耳力极佳,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迟兄怎么最近不见人影,好似还消瘦了不少?”一个年轻男子发问。
  “别提了,咱们迟兄痛失美人,黯然神伤着呢。”另一人使了个眼色,示意结束话题。
  众人无言片刻,被唤作迟兄的年轻男子长叹一口气,曦光照在他耷拉着的细眼睛上,更显萎靡不振道:“可惜,可惜啊,那么美的美人就这么没了,死前怕还是个小雏儿吧。”
  赵芸嫣曼妙有致的身段和羸弱带媚的姿容反复在脑海中浮现,迟祺勒紧缰绳,忿忿不甘道:“爷看上却没玩到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迟祺是侯府的二公子,父亲任户部尚书,兄长领兵护卫皇城,他从小备受宠爱,长大了流连于花丛中,爱采撷美人。
  前段时间与荣贵妃的妹妹赵姝姝相看,正嫌赵姝姝姿色平平时,却不想突然看见了路过的三姑娘,美人容貌倾城,迟祺看得眼睛都直了。
  旁人好奇:“这位三小姐是何来历,以前怎么没听说贵妃娘娘竟有两位妹妹?”
  和风撩动江以衎鬓边的碎发,他把护腕的最后一粒暗扣扣好,挑起漆眸,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好弓箭,从箭筒中取出一只寒光奕奕的箭矢。
  “罢了罢了,”迟祺想起圣眷正浓的荣贵妃和赵府将赵芸嫣草草下葬的情景,话锋一转道:
  “春狩的帖子发下来了,咱们还是抓紧练练吧,省得给老爷子丢脸。”
  他话音刚落,嗖的一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迟祺只觉银光晃眼,连忙缩紧脖颈抱头躲避,箭矢从他和另一人之间擦过,闷声扎进后面的褐色树干上,险些中箭的二人均是一颤。
  “谁那么不长眼哪!”迟祺惊吓后暴怒,瞪大眼睛夹紧马肚,气势汹汹地朝前方的黑衣男子奔去。
  江以衎摩挲着手中箭簇上的雕纹,看见赶过来的迟祺等人面容紧绷忿恨,他的神情依旧寡淡不变,再次将箭矢搭上长弓,瞄准了迟祺的方向。
  “五殿下!”迟祺忍不住便躲边喝道:“你险些射中我了!”
  江以衎手腕一转,咻的一声将利箭向长空放去,一只棕色攀雀哀鸣着掉到迟祺马下,无力地挣扎了两下便断气了。
  “是么?”江以衎将长指在护腕上擦了擦,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向迟祺,“这只鸟送给迟公子压惊。”
  迟祺气到脸色涨红,“五殿下,迟某与你无冤无仇,今日为何要戏耍迟某?”
  江以衎微眯着眼睛打量迟祺,他玉冠锦袍,身上虽有纵欲之气,但容貌也算上乘,可惜言语肮脏,令人生厌。
  “我眼中只有猎物,并未注意到迟公子。”江以衎的声音如冰霜般清冽,漫不经心道:“迟公子是参加过狩猎的人,应该知道刀剑不长眼。”
  迟祺心中憋着一口气,痉挛的大手握成拳,但他碍着江以衎皇子的身份不敢发作。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打圆场:“是,我们不打扰殿下。”随后拉着迟祺一道驭马离开。
  待马匹跑远了,迟祺才“呸”的一声讥讽道:“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子这么横,他无官无爵的,有什么了不起!”
  “迟兄息怒,五皇子性情古怪,咱们还是别和他一般见识。”
  “本公子还就和他结上梁子了!”迟祺声音尖锐,勾起一个冷笑,“他那小破桦宫,可以再破一点。”
  他回头望了一眼江以衎,身形峻拔的皇子正朝另一个方向扬鞭疾驰,束成马尾的瀑发随风流泻。
  日光刺眼,迟祺觑了觑眼,脸上出现一种掺杂着轻蔑和放肆的表情。
  *
  醇苦的药香盈满室内,赵芸嫣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搬了只杌凳坐在淳安床边,手拿小匙一勺一勺地将碗中汤药喂给淳安。
  “你真好。”淳安眼眶湿润,以前生病时她都自己默默熬下来,从不曾受人这般细致的照料。
  “我卧榻的时候,淳安不也是这样照顾我的吗?”赵芸嫣未施朱脂的粉润唇瓣笑意盈盈,她用绸帕轻轻擦拭淳安嘴角的药汁,蹙眉道:“是不是很苦?可惜没有蜜饯。”
  淳安摇头,江以衎不喜甜食,尚食监那群见风使舵的宫人更不会主动给桦宫送点心,她自打进宫就再也没吃过蜜饯,早已习惯了苦涩的药味。
  虚掩的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踢开,赵芸嫣心口一跳,细密的睫毛颤了颤,侧首向耳房木门望去。
  华美浓艳的女子黛眉凤眼,鼻梁高挺有英气,殷红的唇瓣微微上翘,她一身紫缬襦锦缎长裙,双臂挽着芙蓉色披帛,只身大步走进。
  赵芸嫣看得呆怔了,女子对她挑了挑眉,笑意扩大:“哟,下床了,气色恢复得不错呀?”
  “奴婢拜见嫽婉仪娘娘。”淳安颔首行礼,轻轻推了推赵芸嫣的手肘。
  赵芸嫣反应过来,她直愣愣地站起来,朝嫽婉仪福身请安道:“给嫽婉仪娘娘请安。”
  她低下眼睛,视线中只有嫽婉仪缀着花鸟暗纹的紫色绸缎裙摆。突然来了位妃子,赵芸嫣轻抿下唇,仍未散去的苦药味钻进鼻腔,她忐忑至极,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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