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去追啊。”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难道你想再错过一次,最后让自己终生遗憾啊?”
陶粒性格直爽,没有她这么多迂回,会提前想很多东西。
但陈年也还是犹豫,“那他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呢?”
“那就……”
“让他喜欢你。”
陈年谨记陶粒跟她说的话,晚上躺在床上想办法,怎么让陈延白喜欢上自己。
来硬的?
太不符合她性格。
来软的?
更不符合她性格。
隐秘点的?
她怕他懂不了。
可她真的,连从哪里下手都不知道。
这件事暂时被她放下,第二天,陈年就去了图书馆,从书架上找了几本关于宇宙的书,然后到窗边的位置认真翻看。
上周的天体课她没学习,想着能靠手里面的这些资料补一补,但那些书也有局限,关于那方面的知识,也写得局限。
陈年翻了几本,总觉得没老师亲自写的资料好。
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翻书,心思变得闲散起来,看书也走马观花,根本不用心。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到了昨天邀约她一起看资料的陈延白。
沉沉地叹了口气,竟还自言自语的责备起自己来,“都怪你,不就看个书嘛,有什么好躲的。”
凡是皆有因果报应。
她这会儿算是信了。
书看得久了,脖子有点酸。陈年抬起头用手揉了揉,视线一晃一收之间,她看见了不远处背对她而坐的陈延白。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坐得端正,背挺得很直。坐在那里只手臂稍稍有活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泛着光,看起来像是在写什么东西。距离太远了,陈年看不见。
她突然卸下警惕,用两只手手背托着自己脸,认真的凝着他的背影。
以前的她也喜欢在他身后看他,她享受她的目光放在他身上,轻松又惬意的样子。但也只有在他身后她才敢这样,肆意大胆,不害怕被他发现。
那背影是她怎么也看不腻的样子。
陈年突然伸出手去,隔着空气,用手指轻轻描摹,一笔一划,被她画得轻盈又格外认真。
她悄无声息得弯了弯唇。
可突然。
陈延白侧过身弯腰捡笔,他侧脸弧度优越,下颌线硬朗。
在光影下,格外的好看。
陈年被吓了一跳,急中生智,她整个人趴在桌上,脑袋埋进手肘窝里,也不管陈延白看没看见。
陈延白本是没看见的。
但身后动静有些大,他就下意识侧了侧脑袋看过去。身后的学习桌有很多张,大家都在认真看书学习。
只有一张桌上,有个女孩儿在睡觉。并且,那身影甚是熟悉。陈延白多看了几眼,见她可能是困了真在睡觉,他淡淡的勾了勾唇,最后转过头去,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来。
陈年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抬起来,她朝对面看去,发现人已经不在了。几乎是下意识地,陈年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陈延白地身影后,她才敢猜测他应该是离开了。
他没发现自己。
在舒口气的同时,陈年感受到了一股失落。
她还说要追他。
刚刚那么好的时机,自己竟然却想要躲起来。
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勇敢吗?
陈年没了看书的心思,打算将那些书归放原位,于是她朝书架那边走过去。
她一本一本的将他们塞进书缝里,却心不在焉。直到最后一本,因为脑袋里想的全是陈延白没发现自己就走掉的事情,手没拿稳书,它快要从她的头顶掉下来。
直到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来,稳住了那本书。
却碰到了陈年冰冰凉凉的手指。
陈年转过身,看见了一截硬朗的下颌。她抬眼,落到那人的脸上去。
呼吸滞住。
是陈延白。
“你……你不是走了吗?”陈年怔怔地开口。
趁着她发愣,陈延白一用力,将那本书塞进了书架上书与书的缝隙里。因为这突然的一个举动,两人距离拉近,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
这让他们感受彼此的呼吸。
陈延白看着被圈在自己怀里的女孩儿,表情怔怔地,样子呆呆地,睁着一双杏眼,目光全放在他身上。
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没打算放开她,就着这个姿势跟她说话。
嗓音低低,他故意装傻:“你看见我了?”
陈年微张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过来找我?”
陈年挪开视线,这一挪,目光却落在了男生颈间凸起滚动地喉结上。脸红脑闷,陈年咽了咽唾沫,再次将视线挪开。
意识到他们这个姿势过于暧昧,那人离她太近。
陈年耳根泛红,抬手推了推他,声音极小,只能被他们两个人听见,“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声音里藏匿着几分羞涩,倒为这话添了几分韵色。
陈延白觉得悦耳。
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于是他故意说:“要是我不打算放呢?”
作者有话说:
陈延白暗戳戳调戏自个儿媳妇儿,会还是你会,我的延!
第59章 红眼
“你……”
陈年知道陈延白一贯这样, 随性惯了。
但这是图书馆,一男一女靠得太近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好。一只手推不动他,陈年就用两只手, 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胸膛, 悄声悄气地说:“我们这样被别人看见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他挑眉,故意问她。
陈年:“……”
真是跟他难说!
她揪着秀眉, 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一点,“什么都不好!”
这声音一大,有人扒着书架探出脑袋看过来。
这角落里, 被彼此珍藏的秘密, 正被人偷偷挖掘着。
看她是真急了,陈延白才堪堪松手。但却没退步, 依旧与她靠得近。
一鼻一息之间, 全是她的呼吸。
淡淡的,温温的。
陈延白弯了弯唇,眼里噙着宠溺的笑,“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看到我了, 为什么不过来找我?”
明朗的眼睛里愈发沉色,深情万分。
陈年快要跌落进去, 胸腔里的心跳慌乱的颤, 她认真的看着他的眼, 与他对视, 不舍离开半分。
直到——
两道女生交织着传来,惊扰了这片刻柔软。
“欸, 别过去。”
“怎么了?”
“那边有对情侣, 看着是要偷偷摸摸接吻的样子, 你过去看到了还不得酸死啊。”
陈年被他们这口出狂言吓了一跳, 趁陈延白没注意,猛推了他一把。陈延白也被这话听懵了,任凭着自己的脚步往后退。
无措在两个人之间蔓延,一人慌乱,一人失措。
“啊,有没有搞错!这里可是图书馆,可不是这些小情侣调情的地方!”
“这些情侣也太不知分寸了吧,还真把这里当屠狗场了啊!”
“你别酸了,咱还是快走吧。”
那两个女生拉拉扯扯着离开,剩下陈年和陈延白站在原地干瞪眼,你看我我看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叫做尴尬的味道。
陈年觉得还是先溜比较好,于是她先打破残局,抬手指了指外面,“我还有事情,就先……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就要跑。
脚才刚踏出去一步,就被陈延白叫住了。
“等等。”
难说现在的感受,陈年停住脚步,后脊发僵。
她缓慢的转过身来,却不敢看他。
“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延白向她走近,白色运动鞋踩着白净的磁地砖,上面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
陈年看着那双向她靠近的鞋,手指捏了捏。
他在和她合适的距离间停下。
陈年忽地抬眼,跌进他的眼眸里。
深沉,邃净。
是那种至纯的黑。
“来图书馆是为了上周末的课?”
此时不用点明,陈年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点头。
“你就这么喜欢那节课?”
稍有的紧张感微微放松,陈年杏眸眼眶微阔,又点了点头。
她神情格外认真。
这让陈延白想起高中时期的她也是这般如此,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从不松懈。
片刻的回忆让他心里很满足。
于是他又问她,“那为什么,把那些书都放回去了?”
“资料不全,有点散乱,看起来有些毫无头绪。”
她都认真看了一遍,除了一些皮毛的零散知识之外,其他的根本没什么用。她看着无趣,就不想再看了。
“既然这样,那不如跟我做个伴?我刚好要用那些资料,我们一起看?”
陈延白说得小心翼翼,甚至连最后的那几个字,他都说得小心得更加小心。毕竟昨天已经被她拒绝过一次,再加上陈年又是那般固执的人,他其实在她答应自己的这件事上来看没有胜算。
谁知,他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陈年喃喃一声,一个好字。
与悦耳琴弦合拍,抚慰他犹疑地心灵。
两人面对面而坐。
片刻的对视让其中一人惊慌失乱,陈年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扯过一旁的杂书随意乱翻了翻。她想到昨天自己拒绝陈延白的邀请后,他那黯然神伤的样子,于是跟他道歉:“昨天的事情,对不起。”
“没关系。”
陈延白给电脑开机,想到自己还有一点资料没写完,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越过落到陈年的脸上去,目光很淡,“可以稍微等十分钟吗?”
“我有个东西还没写完。”
陈年点头,“可以。”
说完,两个人就各自埋头干各自的事情了。陈年翻着手里的一本杂书,陈延白手指劈里啪啦的摁着键盘。
两个人之间,除了翻书页和摁键盘的声音之外,便再无其他。
十分钟后,陈延白做完手里的工作,将单独放在一起的资料点开。然后他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陈年。
此时的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皮轻阖着,是在闭眼休息。
睫毛纤长脆弱着轻颤。
像蝶翅。
灵巧的翩飞着。
陈延白稍稍倾身,目光柔软的放在陈年身上,窗户外吹进来一阵风,轻轻的,吹过陈年耳旁的发,也吹过她放在桌旁的一个笔记本。
书页翩翩翻过,上面的字迹漆黑而灵透,一笔一划的落在页上,吸引陈延白的视线。
那个笔记本只一半落在书桌上,另一半悬着,淡蓝色的外壳,很精致。
风刮着,书页翻着。
几下它便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并未惊醒陈年。
她像是睡得不踏实般,只轻蹙了下眉头,动了动脑袋。
见她没有要醒的样子,陈延白只好侧身弯下腰,将那个书页敞开着的笔记本从地上捡起来。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笔记本,陈延白着手翻了两下,直到他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目光一怔。
从前的从前,女孩儿的那些酸楚与开心皆展露在他眼前。
[后悔学文了,我想学理。]
[和他成为了企鹅好友。]
[他的手穿过了我的发,很痒,却又温热。]
[扔硬币的时候我只想了三个字,陈延白。]
[“天狼星是宇宙的天狼星,它存在于广阔无垠的黑暗里,也存在于人们的心里,他说天狼星是宇宙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能照亮人们心中的黑暗。但能照亮黑暗的,也不一定是星星。”
“对我来说,他就是天狼星,仅属于我的蓝色玻璃球。” ]
[今天他看了我的月考试卷,说我的未知数“C”太引人注目,说我做题做出了花样来,可是他却不知道,那个字母C,不是陈年的陈,是陈延白的陈。我在试卷上,藏下了我青春最大的秘密。]
[世界上好像总有那么一类人,做什么都合适,就连穿衣服也是,明明是那么丑的一件衣服,穿在他身上,好像就是无比的好看,比任何都耀眼。]
[陈年的陈,也是陈延白的陈。]
[那颗纯粹璀璨的星,原来镶嵌在天际,即使遥远,也想做一回摘星人.]
[陈延白,生日快乐。
This is called the eternal meteor.——CYB]
[我好像感觉他也喜欢我,可这只是感觉。]
[想和他一起去京北念大学。]
[他说夏天来了。]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这上面写着的每一个字都有关于他,有喜有悲,有伤有痛。记忆里那些帧帧画面俶忽向着陈延白袭来,他翻过她的一页页日记,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难怪,每次见到他都会胆小;难怪,每次都喜欢躲闪;也难怪,总喜欢落后他一步慢慢走。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的原来,是她喜欢他。
偷偷喜欢他。
她喜欢了他一整个年少青春。
心里揪痛成一团,陈延白第一次红了眼。
陈年打盹打了二十分钟左右,睁开眼时,只觉得脖子很酸。她用手揉了揉脖子,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
坐她对面的陈延白刚好在这个时候出声:“你醒啦?”
陈年颤了颤眼睫,一脸困倦的样子,问他,“我睡多久了?”
“十分钟。”
陈延白将电脑推到她面前去,“你用吧,我已经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