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齐斯豪后知后觉,苦着一张有几分姿色的脸,“他要是去找我爸谈生意,我爸肯定觉得我又没用。”
齐斯豪本来打算,他自己就和江浥尘谈成,让爹对这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儿子刮目相看。
周澄野连忙抓起外套往外走,“我……我帮你去说!下次再约!”
回到酒店,江浥尘气冲冲地脱下外套和领带,正要进浴室去洗掉那身让他厌恶的奢靡之味。
门铃响得急促。
他阴沉着脸打开房门,看见笑得狗腿的周澄野,正要请他吃闭门羹,周澄野一脚就迈了进来。
“你别生气了。”周澄野真心后悔叫他去,点了一根烟递给他,让他消消火。
江浥尘给了他一记眼刀,接过烟,走到窗边吞云吐雾起来。
周澄野给自己也点了一根,将烟夹在两指之间:“齐公子说,他明天上午亲自来找你谈生意,下午想邀请你去参观一下他们新开发的楼盘。”
“上午?”江浥尘低眸思忖,“不能换个时间么?”
“他后天就要飞去旧金山了。想在出国之前谈成一单生意,让他老爹对他的态度改观一点。你就助人为乐,帮帮他呗。”
江浥尘轻哧了一声,重重地吸吐了一口烟,望着星星点点的人间灯火,随即点点头。
-
第二天,外婆进行了全面检查,结果显示,除了癫痫和摔伤以外,并没有其他疾病,一切都还好。
因为摔着了腰和腿,外婆要进行一场手术,以后还要定期到医院进行复查
这也坚定了祝星澜要搬到江淮市居住的决心。她听从了陶孟吟一家的建议,给外婆雇佣了一位护工,准备在市里物色一套电梯公寓。
整整一个上午都过去了。陶孟吟回了一趟梧川,给祝星澜带回了些必用品。她们在病房里陪外婆吃完午饭。
江浥尘并没有按照承诺来找她。
算了。江浥尘现在要顾及很多事,他很忙,又怎么有时间来找自己呢。
祝星澜暗想。
等护工来了病房,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和陶孟吟出了门。
陶孟吟驾车,载着她去了一家售楼中心。碰巧,这片楼盘是新建成不久的,今天上午刚开盘。小区里的绿化环境优美,距离江淮市人民医院也很近,附近还有一个生态小公园,打着现代绿色健康新生活的旗号,也是挺有噱头的。所以才开盘,来售楼中心的人就是络绎不绝。
售楼部的工作人员脸上堆起了笑容,被一些聒噪的小孩子吵得快要炸了耳膜,还要迎接了一批又一批来看热闹蹭免费小食又不买房的人。
真正要买房的人又没人迎接。
那几个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跟没家长似的,谁也不管。
祝星澜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独自参观沙盘和缩小的户型模型。她看上了一户三室一厅的户型,想询问工作人员,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她的裙摆。
她有些花容失色地回过头,看见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竟然想将头钻进她的裙底。
祝星澜压着裙摆,后退拉开距离,厉声道:“小朋友,你干什么?”
“我在玩捉迷藏啊!”男孩丝毫不觉得羞耻,理直气壮地说。
本来被这群熊孩子吵得就有些烦躁,听见他的语气里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毫无性别意识。祝星澜极力忍耐着,试图跟他讲道理:“小朋友。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们不应该在这里高声喧哗和嬉戏打闹,一是不安全,二是不礼貌,知道吗?”
男孩半点都没听进去,像是只被人攥着嗓子的公鸡,冲祝星澜吼道:“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玩!”
他的声音很高,迅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人群里钻出一个腋下夹着皮包的光头男,一身暴发户的气质,问男孩怎么了。
男孩指着祝星澜,张口就说:“她骂我!”
年纪这么小,却有如此厉害的颠倒黑白的能力,祝星澜也还是头一回见。
“先生。是您的孩子先拉扯我的裙子,想往我裙子底下钻,说是在玩捉迷藏。我没有骂他,而是跟他讲道理……”
光头男跟他的儿子一样不讲理,什么都不听就出口成脏:“妈的,小孩子扯你裙子怎么了?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别他妈装得有多贞洁,立你妈的牌坊呢!”
“请您注意您的言辞!”一股热血冲上颅顶,气得祝星澜发抖。
江浥尘和齐斯豪刚从建成的小区里出来。江浥尘参观完里面的配套设施,了解到了这种新型的小区模式,对两家公司将在江南地区合作开发同模式楼盘的愿景表示了赞许。
齐斯豪提出去售楼中心看看首日的销售情况,江浥尘点点头。
刚从特殊通道进了售楼中心,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挤了进去,想要调和里面的人。
“那是怎么了?”齐斯豪问旁边一个看房的路人。
“说是一个小孩子掀了一个姑娘的裙子,想钻进去躲猫猫。嗐,那个孩子他爸骂得可难听了。”
齐斯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第一天就出这种事,真烦。他发现江浥尘也听见了,立刻赔笑道,要不送他先回去。
江浥尘没说话,透过人群,他看见了祝星澜。
准确来说,被气得满脸通红的祝星澜。
他眸光一沉,随即挤进人群。
光头男还在骂骂咧咧,有人替祝星澜说话,他就又是一顿他妈的伺候,素质简直是碎了一地。
祝星澜不想跟他多言,拿起手机就想报警,江浥尘却是从天而降一般,挡在她面前。
“这位先生。”江浥尘勾唇浅笑着,眼神却冷得渗人,“不好意思啊,让您今天的购房体验不佳。”
光头男横了江浥尘一眼,看他西装革履的,以为是个售楼人员。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分明是老总的气质。
“他妈的,有这种傻缺在,你卖你妈的楼盘,早日倒闭吧。”
江浥尘继续笑着,抬手指了指天花板,众人随着他的动作看去。一个监控摄像头就在那。
“监控摄像头是记录了这儿的一切的。您家的孩子有没有对我身后的这位女士造成困扰,这位女士到底有没有辱骂您的孩子,我们将监控视频交给警方就好了。”
周围的人立刻附和,对,给警察。
一听见警察,光头男的气焰消了一大半,还是嘴硬道:“别拿警察来压老子!”
“当然,如果您现在不计较了,我们也不会报警的,何必闹到警察局去呢,你说是吧?”江浥尘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
熊孩子之所以为熊孩子,就是因为他们顽劣而不知悔改,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蹲下来,在男孩耳边说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鲜红的人民币给他。
那个男孩立刻两眼放光,接过人民币,欢喜得不得了。
光头男没话讲了,拉着男孩挤出了人群。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还不忘低声议论几句。
祝星澜怔在原地,回过神来,她情绪低落地垂眸,带着一点哭腔说:“谢谢。”
江浥尘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说:“别着急哭,还要看好戏呢。”
祝星澜诧异地抬起头,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惊叫。
循声望去,刚才那个男孩居然跳到了沙盘模型里,狰狞地笑着,像是动画片里大肆破坏的怪兽,一脚踹倒一盘楼房模型,还将沙子往外扔。
工作人员们拦都拦不住。
作者有话说:
1.咱就是说,有误会就解开,绝不含糊。
2.对待熊孩子就要用非常手段。
第25章 倾覆相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男孩蛮横的破坏力给震惊住了。
订制一块这样的沙盘, 就要花费几十万元。
齐斯豪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立刻让人把那对父子扣住, 打了报警电话。
祝星澜靠在江浥尘的胸膛上, 眼尾泛红,一点儿也不同情正在鬼哭狼嚎的熊孩子,心里反倒畅快多了。
活该。
“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江浥尘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勾得她心里如触电般酥酥麻麻的。她猛然抬起头, 发现贴得太近了,连忙拉开一段距离, 脸庞被灼得滚烫。
“江总, 实在不好意思,今天让您看笑话了。”齐斯豪略带歉意地走了过来, 目光落在祝星澜身上,一抬眉梢,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怪不得这江浥尘是守身如玉,原来早就有了这样一位美娇娥。
江浥尘微微颔首,算作不痛不痒的回应,目光从未离开祝星澜,问:“你是来这看房吗?”
“嗯, 考虑到外婆的状况, 我想搬到江淮市里来住。”祝星澜点点头。
“有没有看上的?”
她用手指点了点玻璃展柜,“这套。”
江浥尘顺着看去, 三室一厅, 户型还不错。
“齐总, 给我留一套这样的户型。”他指着玻璃柜。
齐斯豪哑笑, 这是要金屋藏娇了?
他答应道:“江总都亲自开口了,那我肯定给江总留最好的啊。”
祝星澜知道江浥尘是什么意思,扯了扯他的衣袖,皱眉道:“我自己买,你别帮我买!”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帮你买房啊?万一是我自己要买呢?”江浥尘的嘴角溢出一丝坏笑。
祝星澜眨了眨眼睛,是啊,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他是要帮自己买房呢?为什么不可以是他自己想买呢?
江浥尘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目光下移,却不禁蹙额。
她纯白色的连衣裙上沾着一大块污渍,很明显,是那个熊孩子弄的。
祝星澜正有些发窘,却看见江浥尘脱掉了西装外套,环过自己纤细的腰,然后就双脚离地腾空而起。一切都来得那么猝不及防,起伏感让她下意识地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放心,不会让你摔着的。”江浥尘抱得很稳,径直走出了售楼中心。
齐斯豪歪着头,看得一愣一愣的,等他们都出了门,才反应过来。
给谁秀恩爱呢?!
“江浥尘!你放我下来!”祝星澜用小拳头轻轻垂着他的胸口,那绵软的力气在他看来,跟挠痒痒似的,让他笑得更开心了。
“你要是抱紧了,我就放你下来。”
似曾相识的话语,不过祝星澜才不会再上当。
她要是抱紧了,那他就更不会放她下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的亲密举动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还有人居然举起手机拍照。
祝星澜羞赧地将头埋进江浥尘的怀里,一动不动,好像只鸵鸟。
吴秘书追了出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感叹,老板怎么这么厉害,抱着个人还能脚下生风,走得这么快。
到了黑色的迈巴赫旁边,江浥尘让司机下了车,他自己开车,然后对吴秘书说,让齐斯豪派个工作人员到他酒店签购房合同。
祝星澜被他轻轻地放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细心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本想下车离开,却听见他说:“你要是下来了,我就再把你抱回来,直到你不跑为止。”
他双手撑着座椅,低头注视着她红晕还未散去的双眼,漆黑的眸中含着似乎能蛊惑人心的情。
那副不容置喙的霸道模样,一如当年。
狗男人。
祝星澜平生第一次在心里骂人,这个词语还是跟陶孟吟学的。
她果然不再挣扎,乖巧地坐好,像是只被拐跑的小白兔。
江浥尘绕过车前,坐上驾驶位扣好安全带,一脸得逞的表情。
祝星澜瞪了他一眼,面朝着窗外,不想理他。
风从车窗的缝隙灌入车内,拂起她耷在肩上的长发,卷杂着属于她馥郁芳香,吹向了江浥尘。
虽然将后脑勺对着江浥尘,但是祝星澜还是在用心感觉他的一举一动。当红灯亮起,汽车停在路口,她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是在做梦。
埋藏在心里七年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因为他的再次出现,年少时被中止的感情,像逢春遇雨的枯枝,似乎又赢来了生机。
她突然很想哭。
江浥尘瞥见了她的小动作,语调撩人:“干什么呢?”
“你要带我去哪?”祝星澜没答,而是反问。
“先带你去买衣服。你看看你裙子,被那个小破孩搞脏了。”
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裙子被弄脏了一大片,“你把我放在前面的商业街,我自己去买就好。”
“别啊。让我带你去买。”
“为什么?”
“我在追你啊。”
“?”
祝星澜转头面向着他,眼中盈满了惊愕。
追你。
他在追自己。
然而看见他得意的模样,一向温柔的祝星澜立刻就有了反骨,板着脸说:“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就一直追呗。”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脱口而出。
那副誓死要当狗皮膏药的模样,跟前几天在非遗大会淡漠沉稳的人比起来,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要是现在拿手机录下来给他的员工们,让员工们都看看他们一向敬畏的江总是什么模样,估计枫岚的人会觉得,这绝对只是一个和江总长得像的人而已。
汽车驶入一家高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在靠里的位置。
熄掉火,车里陷入一片黑暗,江浥尘没着急下车,而是倚在座位上,微微偏着头。
停车场里微弱的灯光落进来,似薄纱一样轻柔,覆在祝星澜白皙的面容上,眸光潋滟,氤氲着水雾般的柔情。
余光里,江浥尘的整张脸都隐在暗处,他直视着前方,眼中泛着清冷的光泽,看不清他的任何表情,却能感觉到他危险而迷人的气质,如同一头蛰伏在暗夜里的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