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流放文对照组—— 林壑清【完结】
时间:2022-11-07 17:18:20

  萧朔真是好样的。
  萧翊折好信纸,重新放入信封中,保留好萧朔的罪证,待日后算账。
  信封放至一旁,萧翊询问近来章责所收集的信息。
  章责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萧翊一言不发,静静听他禀报,手中把玩着茶盏,待章责禀报完,才问了两个问题,一个关于沈西泉,一个则是关于青夷十二卫。
  章责盯了沈西泉近一月,对他动向了如指掌,从善如流地答了,只是轮到青夷十二卫,青夷戍军权力更迭,又有新帝和阉党的人严防死守,暗桩传讯并不顺畅,只有零星几条,章责全说了。
  萧翊垂眸,目光落在手中把玩的茶盏上,盏内水光粼粼,不过片刻,他抬起眼眸,下达命令。
  青夷十二卫得萧朔信任,手握兵权,每人麾下皆有万名军士可调动,他们若是想反,顷刻间就能集结十万余军士造反,是萧泽的肉中刺,不拔除便寝食难安。
  青夷边境不太平,还需青夷十二卫戍守,萧泽短时间内不会动他们,待十二卫退敌,萧泽第一个发落的就是他们。
  十二卫培养不易,耗费萧朔无数心血,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一个都不能少。
  章责领命,告退离开去安排吩咐之事,还未走到门口,萧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送几桶水来。”
  章责应下,去庖屋烧水提来五桶,估摸着够太子殿下洗漱,才退了出来。
  与书也跟着出来,他手搭上章责肩膀,“还有水吗?让我也洗洗。”
  距离近了,章责闻出他身上的味,都臭了,章责嫌弃地捂住鼻子,掀开他手臂,“你和殿下怎么搞成这般模样?”
  与书抠脸上粘的疮,一边抠一边道:“阉党和死士追得太紧,我们几次险些被发现,途经岚州时,守卫关卡太严,扮成这般模样才过了岚州,把闻见味就咬人的狗甩掉。”
  章责咬牙切齿,阉狗!
  “庖屋还有一锅水,你自己去,”与书还在抠疮,章责不忍直视,糟心不已,“我去办主子吩咐之事。”
  与书摆手让他去,自个去庖屋打水。
  ——
  宁安坊药铺
  “药抓好了,两碗水煎做一碗,忌辛辣。”云皎将两个药包摞好,细麻绳打包系住,往外一推,递给柜前的妇人。
  妇人一袭布衣洗得发白,还有缝补的痕迹,她拿出空荡荡的钱袋,掏出最后仅剩下的七个铜板,放在柜上,“我只有这么多了……”
  “用不着那么多,一副药一个铜板,两个就够了。”云皎拿了两个,其他拢起来放回她掌心,“柳大夫最是心善,你们也是知道的。”
  柳彦祯前些年平常问诊看病会收些药钱,但瘴气肆虐蔓延后,只要是用于扶正祛瘴的药材,都只象征性的收一文两文。
  最初他是一文不收,只后来不要脸皮的多了,才收了铜板,只在瘴毒最盛,病重者最多时施药,分文不取。
  妇人是知道的,但今年每家每户分发了药囊面罩和白术药材包,柳彦祯已是一分没收,不想买药还和往年一样。
  妇人连叠声道谢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这才提上药包走出药铺。
  云皎拉开抽屉,两个铜板扔进去,抽屉里已经铺了些,铜板扔进去叮当作响。
  近来几日,镇上偶有人头疼脑热,一天有六七人会来问诊抓药,都是些体弱之人,即使严加防护,也有所不适。
  但比之前两年数不尽的染病之人,今年掰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人数,可以忽略不计。
  推上抽屉,云皎拿起一旁的本草纲目翻看,她最初采药给萧朔治伤时便发现,此处有些药与她记忆中的药材名称对不上,她知道几个祛瘴邪的药饮方子,拿出来用之前,她必须确保药材效用是对的。
  防瘴初见成效,这两日忧心的事已有对策,柳彦祯脸上带着笑,他从铺子外走进来,路过云皎时,看到她手中的书,柳彦祯脚步一顿,“本草纲目?你看这本?”
  不看他手记了?昨天还捧着他手记看呢。
  “嗯,常温常新。”云皎卡上书签,把书放在一旁,“柳大夫,你和许大人商量的怎么样了?”
  因着面罩和药囊,还有早晚熏烧的白术青蒿,镇里目前染病之人少之又少,每日闻着空气中弥漫不散的药味就觉安心,不为自己小命提心吊胆,便不由操心地里的活计。
  他们抢春种种了那么多作物,现在生根发芽,在地里没人管,长杂草抢肥怎么办,没施肥作物长得不好怎么办,作物害虫病怎么办,作物被山里野猪跑下来糟蹋了怎么办……他们有操不完的心,惦记得不行,去年他们几乎颗粒无收,吃陈粮,开粮仓才熬到现在,若今年秋收收成还不好,就是熬过了瘴毒,也熬不过寒冬。
  他们怕在寒冬里被饿死冻死。
  挨着镇子的农田安全,起初只有那些地的主人会戴面罩配药囊下地,后来接连几日无事发生,镇民提心吊胆的前几日过去,便大着胆子到离镇子稍远些的田地,而后一户跟着一户,每家几乎都有人下地。
  镇外到底不安全,柳彦祯怕防瘴成果就此功亏一篑,焦心不已,连忙找了许留年商量,地里的活计不能不顾,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只有中午太阳最盛的两个时辰可以出镇外,由人监督,不许随意靠近山脚等地。
  午时瘴邪不易侵体,天气愈渐炎热,还未入夏,午时前后太阳还受得住,暂时这样定下。
  柳大夫仔细同云皎说了,绕后院去打理药材。
  云皎留在前面铺子,继续翻看本草纲目,将熬煮药饮所要用到的药材找出来,仔细比对,对昨日的方子稍做改动,又配了一副出来。
  药饮要大范围服用,用于防范,药效不能过了,不然体弱之人受不住,药效也不能太弱,不然喝了也是无用,每人身体状况不一样,要兼顾这么多人,不能按照书上记载的药方照本宣科,只能一次又一次尝试。
  各种药材摆在身前,云皎最后确认一遍药材和用量,而后全部扫入小簸箕中,端后院去煎药。
  任辛还在抄写杂病论,前些日子忙碌,他抄书大业被耽搁,到了柳彦祯说的日子满打满算抄完了一半,柳彦祯体谅他,又想着他这些日子乖顺,事事做好,没有出错,便让他慢慢抄,早日抄完背完就好。
  任辛埋头抄书,见云皎又去煎药,从他身前走过,头也不抬一下。
  云皎实验药饮方子,这段时日天天都要煎一两炉药,任辛已见怪不怪。
  柳彦祯晾晒药材,瞧云皎绕后院来,招呼她走近,检查她手中的药,比之上次药方,此次变动不大,只换了一味互草。
  互草主伤寒寒热,但因其有毒,用量不好把控,是以用的较少,柳彦祯没想到云皎会用上这味药,问清缘由,便摆手让云皎去煎药。
  药香弥漫,云皎注意把控火候,端小凳坐瓦炉前,守着火。
  药罐里咕噜冒泡,任辛从前头跑来,脸色有些奇怪,“楚笙抓蛇回来了。”
  云皎抬头:“嗯?”楚笙抓蛇做什么?
  任辛比了两根手指,“还是两条!”
  他不过起来活动肩颈,就听有药铺前路过的镇民说有小姑娘抓了两条蛇,那身手敏捷又利索,任辛听了,无端想到楚笙,探头往铺子外一瞧,恰巧见楚笙提着鼓鼓囊囊的布袋从街头走来,任辛赶紧通风报信。
  他小声说罢,云皎余光就瞥见楚笙穿过后堂走进院子,手里确实提着一大袋东西,看凸起的形状,也确实是蛇。
  楚笙袋子扔一边墙角,免得吓到云皎,她走向云皎,“我抓了两条蛇。”
  云皎好整以暇看着她,等她下一句,“能吃蛇羹吗?”
  果不其然是想吃蛇羹了,云皎应下,起身去扒拉布袋子看蛇,两条通体粗长的死蛇摊开在地。
  任辛头皮发麻,赶紧跑了。
  一条蛇做蛇羹已经够吃,云皎问,“能给我一条泡酒吗?”
  蛇冉泡酒也可祛瘴邪入体,但具体用料比例还需再试。
  楚笙分一条给她,美滋滋提上地上一条蛇,去剥皮拆骨切段。
  互草药饮已经煎好,云皎布裹着砂锅,倒出一碗,搁一旁放凉。
  萧朔穿过后堂,见院子里三人热火朝天,杀蛇的杀蛇,晒药的晒药,云皎正对着瓦炉药罐子加水,在尝试煎第二次水的药性。
  地上一条死蛇,还有一条在被切段,血腥气重,药香都盖不住它,场景太不美好,还有一个柳彦祯在旁虎视眈眈,萧朔手背在身后,略微沉默后,叫云皎随他出去。
  云皎洗手擦干,叫柳彦祯帮忙看顾煎药火候,便往外走。云皎以为萧朔的出去是到外面街上,正琢磨叫上她做什么,不曾想萧朔就在后堂等着她,云皎疑惑,“不是要出去吗?”
  “不出去,就在这。”萧朔道,后院有人,前面铺子里也有人,只有此处最安静,无人打扰。
  萧朔漫不经心拿出一把他费力扎好的小花,递给云皎,“见着好看,给你带了几株。”
  花束扎的并不好看,但翠绿的叶子间,点缀着星星点点蓝色的小花,有几朵颜色泛着些微紫色,好看极了,云皎接过,“谢谢萧大哥!”
  任辛从前面探出头来,疑惑不已,“萧大哥,你怎么给云姐姐送猪草?”
  萧朔愣住,猪草?什么猪草?!
  云皎:“……?”
  云皎垂眸,手里捧着蓝色小花,这是猪草?
  作者有话说:
  更新来啦~这两天写的不太顺有点慢_(:з」∠)_
  萧朔:任辛,你无了。
  云皎:任辛,你无了。
  萧翊(保留好萧朔罪证):记仇.j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啾咪~
 
 
第47章 
  云皎与萧朔两个人, 四只眼,全直直看向任辛,眼底是同样的疑惑,这么漂亮的蓝色小花是猪草?
  萧朔不想相信, 他再次确认, “猪草?”
  任辛从前面走出来, 点点头,“是啊,这花儿叫双珠草,满田坎都是,泛滥成灾, 我们这都割来喂猪, 我奶昨天才打了一背篓,家里还有呢。”
  云皎:“…………”
  萧朔:“…………”
  哪里满田坎都是, 他在田坎上也只看到零星几株开了花,遂全拔了。
  “你们那不是吗?”任辛乐呵呵问,好奇地目光在两人间来回,他们的外来人,或许他们那没双珠草, 不用双珠草喂猪。
  萧朔:“…………”
  他哪知道猪吃什么,喂猪用什么喂。
  云皎嘴角抽了抽,眼睁睁看着萧朔脸色变换, 眼露凶光瞪向任辛。
  任辛顿时察觉不对,脸上傻呵呵的笑颜僵住, 似被捏住要害一般, 后脊发凉, 不敢造次, 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一溜烟退回前头铺面。
  任辛拍了拍胸腔里跳动过□□猛的心脏,吐出一口气,楚笙吓人便罢了,怎的一直可靠的萧朔也如此吓人。
  罢了罢了,他还是抄他的书。
  后堂,萧朔云皎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无言的尴尬。
  萧朔心中懊恼,谁送花送猪草?送花前他就该了解妥当,现在平白惹人笑话,笑话便罢,他怕云皎心生芥蒂。
  “丢了,我重新送你。”萧朔垂眼看着云皎手里的小花,他记住猪草长什么样了,后面他再重新送,一定不再会是猪草。
  云皎捧着双珠草,没任辛那灾舅子指出这花是猪草,她心里是欢喜的,即使他指出来了,云皎看了眼萧朔,又看了眼手上星星点点似星子一样的花儿,萧朔送的,心里依旧欢喜。
  她才不丢。
  千错万错都是任辛的错,萧朔何错之有,萧朔只是想送她花而已。
  “不丢,”云皎指尖抚摸盛开的花瓣,唇角盈着浅浅笑意,“我喜欢。”
  萧朔抬眸,眼中懊恼褪去,闪过惊喜。她喜欢?她真的喜欢?!
  “找个小罐插上,能多开两天。”云皎拿着花去找小陶罐,她堂屋水养的山茶花已经败了,可以换作这个养。
  “我去找。”萧朔道,前日柳彦祯整理药材,好像空出几个小陶罐,恰好可以寻来插花。
  云皎让他去了,拿着花走进后院,楚笙打水淘洗蛇段,见她进来,抬眸瞧了眼复又垂下,柳彦祯坐在瓦炉前,手里拿着把小蒲扇扇火,云皎打一进后院,他眼睛就没从她手里的花离开过。
  柳彦祯浑黄的眼中满是不理解的疑惑,萧朔将人叫出去,他还以为要做什么大事,结果是送猪草?!
  云皎什么眼神,猪草都认不出?
  柳彦祯不愿她被蒙蔽,被人拿猪草哄住,告诉她真相,“丫头,你手里拿的是……”
  “双珠草,我很喜欢。”云皎打断他,萧朔耳朵好使,肯定能听见,他已经记任辛的仇了,柳彦祯再说,大概率也要上萧朔的小本本。
  柳彦祯:“…………”
  他不懂,他不理解,现在的小姑娘怎么连猪草都喜欢了,虽然双珠草开的花是有点好看,但不至于吧?
  萧朔找来小陶罐,舀水冲洗,洗完灌了大半罐水,拿给云皎,云皎拆开花束,略微修整打理了一下,插入其中,花球一般,更好看了。
  柳彦祯在一旁无声叹气,一声接一声。他年轻时怎没这么好哄的姑娘。
  萧朔频频看向他,柳彦祯亦回视,萧朔别开眼,他尊老,他不计较。
  楚笙处理好蛇段,装篮子里放入庖屋,从庖屋出来后,见着小院石桌上的花,凑近看了又看,同云皎道:“真漂亮。”
  云皎笑了笑,她也觉得漂亮。
  闻言,萧朔顿时觉得占据云皎目光和关注的楚笙都顺眼许多,还是她有眼光。
  云皎又理了理花束,进庖屋做蛇羹,柳彦祯收的药钱少,时有受恩惠的镇民送菜给他吃,庖屋里菜不少,但肉没有,蛇羹还需鸡肉丝一道做,云皎去养鸡的镇民家中买了一只,萧朔提手上,道他来杀。
  萧朔在外杀鸡,云皎进庖屋处理蛇段,油滋滋作响动静大,柳彦祯不时往庖屋内望去,任辛也来凑热闹,看着热火朝天打仗一样的庖屋,十分怀疑做出的东西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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