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意千重【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7 17:20:07

  她便道:“知道了,按照你的安排来。”
  壮实郎先是被香味惊醒了瞌睡,然后看到了手牵着手的小熊饼,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直接上手抓起饼子开吃。
  “唉哟……我的小郎,您这……”
  刘嬷立刻上前阻挡,却被壮实郎推了一把,不耐烦地道:“走开!”
  杜清檀微笑着道:“要让孩子好好吃饭,就得让他有个好心情。就像咱们大人,心情不好也吃不下去。”
  仿佛什么都说了,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武八娘呵斥刘嬷:“退下,别打扰他吃饭!”
  刘嬷脸色惨白,退到角落里去,恨恨地瞪着杜清檀。
  杜清檀视而不见。
  “嗝……”壮实郎连吃了三块小熊酥饼,满足地打了个嗝,小怜递过杏仁奶:“小郎试试这个,可香了,和平时不一样。”
  壮实郎又把那碗杏仁奶喝了,然后笑眯眯地道:“好吃!我昨晚睡得可香了!梦都没做一个!”
  武八娘看了刘嬷一眼,问道:“不是起了好几次夜么?”
  壮实郎道:“没有啊。”
  刘嬷连忙道:“小郎睡糊涂了,忘了!”
  “我没有!”壮实郎喊起来。
  刘嬷微笑着,很坚定地道:“有,一共起了四次,寿香她们都知道的。”
  “我没有!”壮实郎气愤地喊起来,冲过去要踢刘嬷。
  刘嬷捉住他的手,宠溺宽容地笑着,看着像是要抱他,却隐蔽地将膝盖往他的胃部顶去。
  这就过分了。
  才吃饱的孩子,又是生气又被这么一搞,不得马上吐出来?
  杜清檀飞快地将手隔在二人中间,笑眯眯地道:“无论是真是假,都不宜在饭后引得孩子生气愤怒,会积食,严重的还会引起呕吐。
  这样很伤脾胃,中一次招,十天半月才能恢复过来。日积月累,就成了大问题。”
  “原来如此!”武八娘恍然大悟:“我说呢!壮实郎为何这么不爱吃饭,就是因为这个呀!”
  刘嬷已将膝盖收了回去,垂着头愧疚地道:“幸亏杜大夫提醒,都怪老奴行事不周,还请夫人责罚老奴。”
  采蓝撇撇嘴,觉着这老狗奴真是奸诈,却听杜清檀同样热情地道:“我也斗胆替刘嬷求个情,不知者不怪嘛。”
  武八娘神色复杂地道:“五娘真是个厚道实在人。”
  “是呀。”刘嬷微笑着朝杜清檀看过来,眼里的恨意已经无法掩饰。
  杜清檀笑得比她还温柔,细声细气地道:“都是为了壮实郎好,我不熟悉情况,还请刘嬷多多提点。”
 
 
第62章 考校
  “《素问·天元纪大论》里说,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便是日常医家说的五志,分别为喜、怒、忧、思、恐。”
  杜清檀对着满屋子的人掉书袋,“情绪对于人来说很重要,志和则康健,志伤则致病……”
  “子有三不责,睡前不责,饭前不责,早起不责。只因睡前责骂孩子,他忧思恐惧,就睡不踏实,睡不踏实就容易生病。”
  “饭前、饭中、饭后责子,忧思恐惧,便会吃不下、吃不好、不克化,于孩子的肠胃是一种损伤。”
  “早起责子,孩子一整天都不高兴,伤了情志,就什么都不好了……”
  “好有道理!”武八娘听得津津有味:“五娘,没想到你竟然还懂这些。”
  刘嬷不怀好意地道:“是呀,杜大夫瞧着年轻,也未出阁,竟然懂得养孩子。”
  没经验的人,是胡扯的吧?
  杜清檀有些羞涩地道:“实不相瞒,我家中有个堂弟,比壮实郎还要小,因我大伯母要操持生计,弟弟自小就粘我。此外,我在遇仙之时也曾见过仙人怎么养孩子。”
  “是了,听闻你是遇过仙的。”
  武八娘沉吟片刻,叫刘嬷领壮实郎下去:“我有话要和五娘说。”
  刘嬷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低眉顺眼地道:“是。”
  采蓝觉着这老狗奴要使坏,有心跟上去却又没立场,正着急呢,就听杜清檀道:“且慢!”
  武八娘道:“何事?”
  杜清檀语重心长地道:“是有话要交待刘嬷。”
  “壮实郎还小,不懂得养生,要靠身边人提醒照顾的。才刚吃过饭,不宜跑跳哭闹大笑,也不能吹凉风吃冷食,还该细心照顾才是。”
  总之,如果壮实郎发生以上情况,都是刘嬷的错。
  杜清檀看着眼里快要喷出火的刘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原本不敢开口,是怕刘嬷有想法,但之前你也说希望我能多提醒,毕竟是为了孩子……”
  刘嬷咬着牙道:“瞧您说的!老奴心疼小郎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杜清檀莞尔一笑,回身对着武八娘道:“夫人恕罪,我僭越了。”
  武八娘当家多年,岂能看不出来这二人间的火气,不过一笑而已,招手叫小怜过来。
  “自今日起,除去接洽杜大夫这边,壮实郎这里也要多上心,待到他果真好了,都有重赏。”
  小怜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当即牵着壮实郎走了出去。
  “来,和我说说妇人养生的事儿。”
  武八娘叫人给杜清檀设了座,亲热地招呼她:“还没用过早饭吧?与我一起。”
  杜清檀从善如流,言谈举止无不自如。
  吃完早饭,武八娘已经自动把手腕递到她面前:“你来替我号脉,瞧瞧我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我这段日子以来,总是睡不着,好不容易入了睡又总做梦,要不就是心慌烦躁,头发也掉得厉害,月事还不协调……”
  杜清檀一笑,并不多言:“我给夫人做碗羹汤罢。”
  武八娘期待地道:“我就等着了。”
  杜清檀很自然地递了一叠图纸过去:“这是我之前和夫人说过的刀具。”
  全是细线勾勒而成,有大有小,有宽有窄,有长有短,还有一把带锯齿的大剪子,尺寸大小都很适合女子使用。
  武八娘很大方地叫了心腹仆妇进来:“用好铁制一套出来。”
  杜清檀又道:“因这东西是我在用,将来我也会带走,所需花费,在我酬金中扣除即可。”
  “嗐!哪里就至于了。”武八娘笑眯眯地催促她:“快去做药膳罢。”
  天将向晚,武八娘与壮实郎端坐桌旁,期待地盯着门看。
  盼望着,盼望着,杜清檀来了。
  “此汤久服可补中益气,养血安神,滋润肌肤,减少色斑,防止脱发。”
  杜清檀把一道麦枣甘草排骨汤递到武八娘面前:“您尝尝味道,若不喜欢,下次可以改进调味。”
  武八娘捏起银匙,先喝汤,再吃肉,满意点头:“好吃。”
  壮实郎迫不及待地揭开了碗盖。
  是一道谷芽麦芽炖鸭胗汤,健脾开胃,消食化滞。
  主食是柔软清香的时令蔬菜饼,甜品是牛奶炖花生。
  见那母子二人吃得心满意足,杜清檀微笑着起身告辞。
  “依你所言,该让壮实郎睡够才好生长,以后早上也就不必那么急了,我派车去接你。”
  武八娘道:“怪远的,又早,万一被人冲撞了不好。”
  杜清檀便知她晓得了早上的事,笑着应了:“多谢夫人。”
  “不必,安心做事即可。”武八娘半真半假地道:“还是那句话,治好了,不会亏待你,若是治不好,哼哼~”
  “请夫人放心。”杜清檀转身要走,却见门前默默立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正是薛鄂本人,也不知在那立了许久,看了许久。
  杜清檀微微颔首,让到一旁,目不斜视,话不多半字。
  薛鄂走进来,淡笑着道:“已经吃上了啊。”
  武八娘起身去迎他,解释道:“以为您还和平日一样回得晚,我便陪着壮实郎一起先用了。对了,这是我才请来的杜大夫。”
  杜清檀沉默行礼,并不抬头。
  薛鄂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下,说道:“听说你的医道与众不同,走的是食医。”
  杜清檀道:“是。”
  “梁王那病,是你献的方子?”
  “是。”
  “听闻你曾遇仙,一身所学,皆为梦中得来?”
  “倒也不完全是,平日就爱看医书药书,不过突飞猛进确实是在遇仙之后,否则只能卧病在床罢了。”
  “你做食医,可懂什么是十八反与十九畏?”
  这便是考校了。
  杜清檀清清嗓子,麻溜地背诵了一番。
  薛鄂点点头:“有人送了我几味药,说是珍稀难得,我却是不太认识,或许你能知晓?”
  采蓝紧张起来。
  这,没见过哪家请大夫的,会现场考校大夫药理医理啊,明摆着是不信任嘛。
  这种通常都带了刁难的性质,万一认不出来,可怎么好?
  杜清檀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然而却是避不开的。
 
 
第63章 我拿她有大用
  拿出来的第一件药材,是几块小指大小、黄白色、微透明、油脂状,如同弯曲的丝线卷缠在一起的不规则片状物。
  薛鄂说道:“这是九都督府那边的人送过来的,说是大补,你瞧瞧认识不?”
  杜清檀认真地翻看着那东西,并没有立刻回答。
  武八娘自问见识过的好物也不少了,但这东西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便猜她一定说不出来。
  于是不免有些同情,却不好当众下夫婿的脸面,只好沉默不语。
  刘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主君为人严苛,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证实这杜五娘是个骗子,就该被呵斥一顿再赶出去了!
  到那时……
  “不认识吗?”薛鄂语气沉沉,神色不辨喜怒,“那就看下一件罢。”
  “慢着。”杜清檀气定神闲地道:“司马方才说,这东西是从九都督府那边来的?”
  薛鄂点头。
  “我能尝尝么?”
  “可。”
  杜清檀折一小块下来,但见上头牵连着些灰白色的筋膜,入口气腥味微甘。
  “这是哈蟆油。”
  她很肯定地道:“取自辽东林间的哈士蟆,是极难得滋补品,尤其适合女眷和体虚衰弱者。”
  薛鄂眼里透出一丝讶异,又很快压了下去,淡淡地道:“原来如此,你曾见过?”
  “在梦里见过。”杜清檀体面微笑,之所以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因为想吊一下罢了。
  第二件药材,就更稀奇了。
  是一条干了的虫子,头部长了一截干了的草。
  武八娘惊讶地道:“咦,这是个什么东西?又是草又是虫,怕不是作弄夫君的?”
  薛鄂不高兴地瞟了她一眼,她便怏怏地住了口。
  杜清檀笑得更加云淡风轻:“夫人好眼光,这个是虫草,长在吐蕃,冬天是虫,夏天为草,据说也是极好的滋补品。”
  薛鄂抿了抿唇,沉声道:“你懂的确实不少。”
  杜清檀趁机显摆自证了一番:“五娘不敢误人。食医,必须精通药理医理,善庖厨,懂辩证,才能做好药膳。”
  薛鄂微微颔首:“既如此,壮实郎的病便拜托你了。”
  遣词用句一下子变得尊敬起来。
  在场下人看向杜清檀的眼神就都变了。
  便是武八娘,也觉着面上有光,高兴地道:“我早说过,十一郎是真疼我们壮实郎,也是很靠谱的。”
  薛鄂点点头,很感兴趣地看向桌上未用完的饭食,无情地赶杜清檀走:“就不耽搁杜大夫归家了。”
  武八娘一个眼神过去,立刻有人飞奔而出,替杜清檀主仆安排车辆去了。
  直到进了自家大门,采蓝还和做梦似的:“薛司马居然夸五娘了!五娘怎么懂得那么多!居然认识辽东和吐蕃的药材!”
  杜清檀不以为然,一副她少见多怪的样子。
  杨氏听说经过,抚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
  “大伯母今日见着独孤啦?他如何了?”
  杜清檀很仔细地洗手,护手,没办法,做饭这种事是很伤手部肌肤了。
  杨氏道:“不是很好,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话也没力气,他自己说是病了,我瞧着是被人打狠了。”
  团团也道:“我听到有人说,独孤大哥哥的肋骨断了!”
  “???肋骨断了?”
  杜清檀震惊了,想到这人那天拎着半只鸡,正儿八经地上门求教左勾拳,又有些明了。
  看他那模样就是个年轻气盛好斗的,多半是与人约架,被揍了。
  杨氏道:“五娘啊,独孤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既会药膳调养,还该抽空去看看他,也给他几个方子。”
  “确实如此,还该感谢武十一郎介绍了这么好的患者。”
  杜清檀盘算了一下时间:“明天中午应该有空。”
  王娘子赶过来找她:“五娘回来了啊?前巷张家儿媳乳水不下,你可有什么能用的偏方?
  我给你说,这回不是穷得叮当响的了,他家怎么也能拿出几十文做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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