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羸弱不可欺——意千重【完结+番外】
时间:2022-11-07 17:20:07

  独孤不求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深深的厌弃。
  为什么会有杜五娘这种怪物!
  还长成这样!
  他恶狠狠地看着杜清檀,用力把挂在肩上的衣裳撕下去,露出整个上身。
  屋里传来一阵抽气声,婢女们都很娇羞。
  杜清檀还是那副薄情寡义的模样,冰冷柔软的手指在他胸前一顿摸索,然后说道:“好了。”
  这……就好了?
  这……就结束了?
  独孤不求垂眼看着胸前绑得整整齐齐、很像那么回事的绷带,不高兴地挑刺:“这里没缠好,我很不舒服。”
  杜清檀立刻伸手替他调整:“好了吗?”
  “不好。这边又不舒服了。”
  “好了吗?”
  “不好,你的手太生了,重新来。”
  独孤不求皱着眉头道:“看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我给你试试手好了!”
  杜清檀神情冷漠,眼神严厉。
  独孤不求东张西望:“反正我就是不舒服。”
  冰冷柔软的手指又放了上来,绷带解开又缠上。
  “感觉如何?”杜清檀看着独孤不求,眼里闪着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一拳挥出之意。
  “马马虎虎吧。”独孤不求想要躺回去,却被拉住了。
  “把他垫的褥子撤走两床。”杜清檀直接指挥上了婉娘。
  婉娘早已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都不问独孤不求的意见,直接就安排人撤走了褥子。
  杜清檀泰然自若地洗着手,说道:“注意饮食,多吃蛋奶鱼肉蔬果。药膳的话,这半个月活血化瘀,可用当归、三七;下半个月接骨续筋,用山药、枸杞子;之后补益肝肾壮筋骨,可用杜仲、牛膝。”
  独孤不求板着脸道:“听不懂。”
 
 
第68章 找到一个好兄弟
  “听不懂什么?”
  武鹏举领着大夫走进来,目光在杜清檀和独孤不求脸上来回扫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我给他说饮食禁忌,他说听不懂。”
  杜清檀言简意赅,利索地让了位,站到角落里听大夫怎么说。
  “这法子不错。”那大夫看过独孤不求胸前的绷带,又给他号脉,然后严肃地道:“公子可是有些心悸胸闷不舒服?”
  独孤不求诧异极了:“没有啊。”
  大夫便道:“您这脉搏太快了,心跳也有些不太正常。”
  “……”独孤不求垂着眼不吭声。
  “嗤……”武鹏举笑起来,替他解释:“或是疼的吧。”
  杜清檀也道:“应该是疼的,缓缓就好了。”
  独孤不求撩起眼皮子,冷冰冰地瞅了她一眼。
  “???”
  杜清檀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刚才自己把他折腾得厉害,挨这一番白眼也不冤。
  算了,不和病患计较。
  她冲着独孤不求宽容大度地微笑。
  “!!!”
  独孤不求的伤处更疼了。
  大夫又等了片刻,再给独孤不求号脉,然后点头:“这回好了,公子年轻,身体底子好,安心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那行,我还有事,告辞了。”
  杜清檀彻底放了心,挨着行个礼,带着采蓝就走了。
  “杜五娘!”独孤不求喊住她。
  “何事?”杜清檀回头,眼神清澈。
  “没事……你快走吧,我看着你就烦。”独孤不求不耐烦地冲她挥手,脸色颇难看。
  “哦。”杜清檀也不计较,当真走了。
  那背影袅袅婷婷的,瞧着真好看。
  武鹏举捂着嘴“吃吃吃”地笑起来,说道:“独孤,你也有今天!”
  独孤不求白他一眼,沉声道:“慎言!她一个女郎在外讨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你再乱开玩笑……”
  “知道了,知道了!”
  武鹏举求饶地举起手:“我就是替你高兴,终于找到一个好兄弟,五娘虽为女郎,行事颇有须眉之风,哈哈哈哈……”
  独孤不求垂着眼沉默片刻,也笑起来:“她带了什么来看我?拿来我瞧。”
  婢女递来一只瓦罐,尚且温热着。
  揭开罐子,鲜香扑鼻,却是一罐子炖猪肉,汤清肉香,里头还有些药材。
  独孤不求用筷子翻了看:“三七、地黄、大枣。”
  婉娘说道:“说是什么祛瘀生新汤,很对公子现下的症状。”
  武鹏举二话不说,直接拿碗喝汤。
  独孤不求不让他吃:“你是病人吗?你的骨头断了吗?”
  “这么多,你一个人能吃完?我尝尝怎么了?又毒不死人!”武鹏举非要吃。
  独孤不求伸长手臂护住瓦罐。
  武鹏举跳脚:“吃独食!独孤!你住我的屋子,用我的婢女,我还成日为你跑进跑出,你怎么忍心!”
  “好吧好吧,不就一口吃的么,看你急赤白脸的,小气!”
  独孤不求倒打一耙,翻个白眼收回了手。
  武鹏举乐了,拿只大碗,一口气舀走一大半,边吃边赞叹。
  “也没什么药味儿啊!好吃!难怪我姐特意派人来谢我,难怪壮实郎爱吃她做的饭!”
  “呵呵~”独孤不求皮笑肉不笑。
  “阴阳怪气的,不就是人家没看上你嘛!”
  武鹏举大笑着猛捶桌子:“其实吧,女人呢,还是要善解风情的好,譬如崔晓晓,我看就很好。
  昨儿她听说你的事,心疼得不得了,要来看你,我怕你不耐烦,没敢答应。
  要不,我请她走一趟,给咱们弹个小曲儿,跳个舞,你意下如何?闲着也是闲着。”
  “那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我要静养。”
  独孤不求慢吞吞地嚼着肉、喝着汤,全身毛孔都张开了去,就很舒服。
  忽见武鹏举的长随小庆在帘外探了个头:“今儿一早喜鹊叫,原来都是应了独孤公子这里。您啊,又有客至了。”
  独孤不求奇怪了:“我也没告诉别人我在这养伤啊,十一郎,你是不是在外头大嘴巴到处说?”
  武鹏举用力咽下一块肉:“说什么呢?我有这么多嘴舌?来的是谁啊?”
  小庆忙道:“有名刺的。”
  大红洒金的帖子,隐有暗香,字写得银钩铁画,力透纸背。
  “酒肆主人,鹤……这是谁啊?”武鹏举用力搧着名刺。
  “快请!”独孤不求神色肃然:“赶紧帮我拾掇梳洗。”
  武鹏举从未见过他如此端庄肃然,便识趣地道:“那你待客,我先走了,有事就叫一声。”
  独孤不求点点头,并未挽留他。
  武鹏举颇好奇,走出去就立在廊下阴影处探着头看。
  却见来的是斗场大管事岳大。
  岳大进来就发现了他,当即笑眯眯行礼问好:“十一公子好,小人奉命来与独孤公子洽谈合作事宜。”
  有得玩又有得拿钱,武鹏举特别高兴,当即道:“那我陪你进去呀!”
  岳大却是摇头:“家主有交待,只与独孤公子商谈,其余人等不好在场。”
  “切!”武鹏举很没面子,用力挥了一下袖子,假装不在意地离开。
  不想才走没多远,迎面走来一个人,见着他就厉声呵斥:“混账东西!又去哪里浪荡?”
  却是他爹安平郡王。
  武鹏举是嫡出幼子,家里对他的期望没那么高,日子又好过,也就养成了闲散浪荡的性子。
  安平郡王日常混得不太如意,每每见着这个小儿子总是有些看不顺眼,见他摇头晃脑地走过来,想着就是不干好事,少不得追问一二。
  武鹏举果然心虚,遮遮掩掩地道:“没什么,就是我一个朋友遇到点儿事,在我这里暂住几天。”
  安平郡王冷笑:“什么狐朋狗友?住在我们家里,却不来拜谒主人,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规矩子弟!”
  武鹏举忙道:“他是洛阳独孤氏的子弟啦!未来拜见父亲是因为他生病了,然后您又忙,母亲是知道的。”
  “洛阳独孤氏?”安平郡王鄙夷地道:“怕也是和你一样的闲游浪荡子!”
  父子俩正在那打官司,下人便领着岳大出来了。
  两人一碰面,都有些变色。
 
 
第69章 我怕他拖累你
  岳大沉默着叉手行礼,再沉默地离开。
  安平郡王沉声道:“这是谁?”
  武鹏举明明觉着他们似是认识的,怎地又问起这个?却也不能不解释:“是独孤的朋友,使来看他的。”
  安平郡王眉头微挑:“朋友?什么朋友?”
  武鹏举哪里敢说自己去斗人赌钱?缩着脖子小声道:“那我不知道,总不好追着问。”
  安平郡王盯着他看了半晌,确认这就是个酒囊饭袋,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去看看你这位朋友。”
  能得鹤手下最得力的人登门探望,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自家儿子傻不拉几的,只晓得吃喝玩乐,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独孤不求仰靠在床头发怔。
  打赢将军之后,斗场当夜就把他该得的钱财尽数结算清楚,而他求的另一件事,却是直到现在才得了消息。
  岳大向他转述了鹤的问候。
  “我家主君说,之前公子向他求的那件事,他答应了。不过时过境迁,您现在也有了钱,不知您是否改变主意?
  若是已经改变主意,就当彼此从未见过,您聪明坚韧,困境不过暂时,将来必然可以过得很好。
  若是不曾改变主意,可在半个月后去斗场面谈。但您要明白,斗场所经营的事,皆都见不得光。
  更如泥坑,一脚踏进去便再也脱不出来,每走一步都是泥印。
  又如沼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陷入灭顶之灾,尸骨无存,悄无声息。”
  他当即回答:“我的主意从未变过。”
  岳大就笑:“不急,还有半个月呢,您再想想。”
  独孤不求将目光落到桌上。
  那里放着半碗已经凉了的药膳。
  他想起了杜清檀,想起很多人和事。
  “独孤,独孤,老头子来了!”
  武鹏举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珠子慌得乱转,就像才偷了人似的。
  “我给你说,老头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万一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可不许生气!”
  “咳咳!”门外响起威严的咳嗽声,安平郡王板着脸看进来,见到独孤不求就愣了愣。
  这年轻人,长得太好看了啊。
  独孤不求被武鹏举扶起见礼:“独孤不求见过郡王,谢府上收留之恩,也请郡王宽恕未曾拜谒之罪。”
  “你病着,倒也情有可原。”
  安平郡王落了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独孤不求,末了,突然道:“独孤楚是你什么人?”
  独孤不求眼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抬起头来,看着安平郡王的眼睛说道:“那是先父。郡王认识他么?”
  安平郡王答非所问:“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果真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这就是认识了。
  独孤不求眼里浸出一丝浅浅的血色,垂了浓密的睫毛遮得严严实实,苍白的唇孩子气地微抿着,看起来很是委屈可怜。
  “先父亡故之时,我只有五岁。”
  他的表情委屈,语气却很平静淡漠。
  “我娘说他很疼我,但我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也记不得他是否抱过我,是否真的喜欢我。
  我只记得,那天早上,突然有人砸响我家的门,然后我娘晕倒了,我哭着要抱,被我哥搧了一巴掌,鼻血流了满脸。”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看着武家父子笑了笑:“对不住,我不该和你们提这些。”
  婢女们露出了同情而心疼的目光,太惨了啊,这样风趣漂亮的公子,居然有这样可怜的身世!
  武鹏举眼里浮起一层泪光,忍不住探手拥住他的肩头,小声道:“独孤,你还有我。”
  安平郡王却是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独孤不求继续道:“我在族中长大,后来从军,做到从七品上翊麾校尉,本想建功立业,奈何时运不佳,魏州之事,皆是我错。”
  武鹏举大急:“独孤!那不是你的错!”
  就听安平郡王道:“不是他的错,难道是圣人错了?”
  武鹏举脸色惨白:“阿耶……”
  安平郡王冷淡地道:“独孤公子,我家十一郎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臭小子罢了,你有大志向,我怕他拖累你。”
  这就是很委婉的赶客,也是不许二人继续交往的意思。
  “阿耶!”武鹏举愤怒地喊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哪样?”安平郡王目光森寒,压迫性地碾过去:“你想忤逆?”
  独孤不求平静地拉住了武鹏举。
  “我知道了,郡王放心,鹏举待我好,我不会害他。”
  他客气有礼地和婢女们说道:“有劳你们帮我收拾行李。”
  婢女们低着头默默行礼,默默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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