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让他花钱买下来。
盛斯航点点头,冷声道:“你跟他们详细谈吧。”
比起花的这几个钱, 更让他觉得烦闷的,是宋沛淑的几次挑衅,她在干涉他的私生活, 甚至摆出了指挥他的态度,像是就差直接来登门告诉他,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笑的是, 宋小姐并没有想过, 他凭什么要按她的心意做事。
盛斯航不擅长于骄纵的大小姐打交道, 但不代表,他真的会拿这种人没办法。
他看得出来她在覃晚和谭馥栀这些他的“身边人”之间动的手脚,更何况这次的偷拍已经称得上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他简直不能理解,这个没和他说过几句话的宋小姐,突然跳出来是在发什么疯。
盛斯航难得心里有了真火,他回国跟在谭馥栀身后的这几年,好像真的太过收敛自己了,以致于,没人去想,为什么最不被在乎的盛家小少爷会成了盛家家主。
他沉着眼,又想到覃晚那天的“冒犯”,喉结隐隐上下滑动,手指在电脑上打开了一个文件夹,两三下调出一个文档,是他那天回来让人调查整理的覃晚接下来的工作行程表。
看得出来,覃晚在圈里真的很不顺,几乎一直都是小透明,哪怕最近讨论度高了,还接下了盛氏和宋家两边的大代言,却还是没什么人请她,工作行程只有今天在录的《身份牌X》,这么单薄的东西,盛斯航都看了好几十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点开。
桌边还有助理刚才放过来的文件袋,盛斯航手指轻点,顿了顿,还是把袋子里的照片拿了出来。
大概有十几张,不仅有覃晚亲他的,还有覃晚慵懒着身子趴在他车窗边跟他说话的,只是可惜,没有拍清楚她的眼神。
那晚他看的也不清楚,她的眼里太灰暗,却又在看着他的时候,有淡淡的光辉。
他想确认,也想留住那种光辉。
他甚至想问她,为什么在他面前假装不难过,却用兔子一样脆弱的眼神看着他。
但他没有立场。
或者说,他也是对她造成伤害的人中的一员。
除了在谭馥栀的事情上经常犯傻,盛斯航自问一向很清醒,尤其是作为一个商人,他更对利害关系敏感,他当然知道,覃晚这段时间以来遭受的网暴,还有她经常不对劲的状态,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
盛斯航以为自己足够冷血,但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分给了她越来越多的注意力。
这是没有在他考虑当中的意外,他还没有做好决定,是终止这个意外,还是去探寻意外出现的原因。
原本盛斯航从来没想过去了解覃晚,只是在那天晚上之后,他再去看谭馥栀发来的短信,再去看网上那些传言,他心里都总会浮现她的种种表情,有倔强隐忍的,有矜贵逞强的,还有脆弱难堪的……
那些表情都在告诉他,她所经历的,都是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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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牌X》这期的录制已经进行了一小半,场务和统筹对好了现场道具和工作人员数,导演示意中场休息发盒饭。
其他几个人明星都有自己的助理解决吃的问题,不少都是专门从酒店和私厨定购送过来的,只有覃晚拉着她的助理两个人排队领了盒饭。
小助理特别不好意思,一直说让覃晚回休息室去等她排队拿回来就好,她觉得是她的工作没有做好,居然连给自家明星订餐都想不到,覃晚摇摇头说不是她的错,她早看过这附近的店了,就近的外卖没有好吃的,只能找有星级的酒店订,还得有途径,算下来小几千块还不一定订得上,剧组得盒饭就很不错,所以她也没有跟助理提过订餐的事情。
再说了,覃晚跑了多少年龙套,或是演一些烂片里的小配角,以前根本用不起助理,都是吃剧组的盒饭,她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何况,综艺剧组的经费真的足,这盒饭比她以前吃过的看起来强太多了,她反而觉得自己赚了。
吃饭的时候,覃晚也一直在想刚才的那些线索,她心里已经大概锁定真凶了。
吃饭时间不长,很快副导就来催现场进度了,工作人员各就各位调试整理设备和道具,嘉宾们进了化妆室补妆整理造型。
姜淇妍的团队刚才观察了覃晚的妆造,觉得自家艺人的问题就是身上的要素太多,抓不住重点,反而把覃晚衬得清新脱俗了。
她们可不想等节目播出后被人发通告,说姜淇妍被黑料艺人艳压,连忙把化妆室里的两个化妆师都叫过来。
但节目已经拍摄了三分之一,大改动是不可能的,姜淇妍的化妆师给她压淡了两颊的腮红,在眼角眼下还有鼻头扑了些有“血色感”的眼影,还换了一副美瞳,和之前的区别不大,只是更接近琥珀色,让眼神看起来更加无辜纯欲。
男女不在一个化妆室,男生那边有大牌的比如张北然、夏粲源,是有自己的单独化妆室,另外就是男生的衣服厚重闷热,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有换下来,所以现在就都分开了。
女生就只有姜淇妍和覃晚两个人用一间。
覃晚这边进了化妆室,竟然没一个化妆师过来帮她,她也无所谓,拉着有些愤愤的小助理找了个位置坐下。
小助理的包里有覃晚带来了一些她常用的化妆品,覃晚自己补了点散粉和刚才吃饭的时候蹭掉的口红,其他都没动。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副导来通知开始录制了。
第一次集中推理。
刚才大家搜证的场景分两大块,一块是模拟案发现场,一块是每个人的“包间休息室”,这次的宫廷晚宴很盛大,虽然皇上出席的时间有限,但其他人是要在宫里待满三天的,自然有专门的房间。
为了方便搜证,大家的房间大小差不多,只是在装修上能体现他们的身份特征和个人信息。
比如,“太子”和“贵妃”的房间在设定上是寝宫,而其他人的就是普通的休息室,“花魁”覃晚覃晚的区域理论上来说不能称为房间,只能算是她们一整个表演团的休息区。
但还是出于搜证的考量,休息区里只造了覃晚的床铺和一些放东西的地方的景和道具。
更多细节和设定会在节目里展示说明,覃晚没有在这方面思索太久。
首先上去分享“证据”的是魏远,他去的是姜淇妍的“贵妃寝宫”。
在里面发现了冯宦威胁姜淇妍的娘家的一些证据,在一封来自“007密探”的密报中,讲述了冯宦对姜家的利用和打压,姜家受制于冯宦在皇帝面前对“姜氏外戚有干政专政之心”的造谣和挑拨,已经被贬了两次,最能干的大儿子还被远调离京。
另一指向“杀人动机”的关键证据,是“死士壹拾”传来的血书。
大概意思是,冯宦在他的几个“干儿子”里找了个最高大且眉清目秀的,要给姜贵妃下药污蔑她与太监有染。
这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魏远找到的信息里,只有这两个称得上是重磅炸弹,其他的东西因为细节的缺失,并不能说明太多东西。
他分享完证据,停顿了一息,沉着嗓子问道:“姜贵妃,你培养了这么多密探和死士掌握冯宦的动向,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们姜家如此欲除之而后快吗?”
姜淇妍反应得很快,她微微咬牙,大声道:“因为他才是那个想要专权的人,他不择手段的把皇帝捏在手里哄骗,只为了实现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众所周知,我姜家三代忠良,不论在朝堂还是在边疆,都有不小的贡献,在冯宦屡次离间之前,我们姜家在皇帝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份量的!”
“他自然是不愿意我们姜家阻碍他把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
魏远点点头,又问道:“那他按照原本的节奏慢慢地压制削弱你们家的势力就好,怎么突然走了这么急的一步险棋?”
姜淇妍见他没有这方面的证据,正想摇头说这就是后面的故事了,覃晚就举手示意了。
“我这里应该有可以补充的证据。”
魏远的环节其实还没有结束,覃晚也就没有起身站过去,她就坐在原位分享。
“我去了案发现场,在冯宦身上找到了一封密信。”
“姜贵妃发现了他和皇后私通的丑事。”
“我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沉不住气的想要马上处理掉姜贵妃。”
“而且,既然是在冯宦的‘尸体’上找到的,我觉得也可以说明动手的人不是姜贵妃,如果她真的‘杀’了冯宦,而且能确认冯宦死亡的话,应该会拿走这封密信,不然冯宦死了,他身上又有这种证据,谁都会往姜贵妃身上怀疑。”
“毕竟人死无对证,这件事情传出去了,皇帝的名声和皇家的名声都会有损,相关的人的下场都好不到哪去,如果是姜贵妃这么缜密有诸多布置的人动的手的话,不可能还会留这封信在冯宦身上。”
魏远也点头:“我同意晚花魁的想法。”
姜淇妍本来见到证据已经被找出来了,也想再讲一下自己剧本里的故事,但她没想到覃晚已经借机分析了这么多,一时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这一part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盛总还觉得自己挺清醒,其实早就出大问题。
第22章 真凶
除了姜贵妃的房间, 魏源还去了夏太子的“寝宫”,他在那里搜到了一副山水画,根据提示用火烤了之后,在图的背面呈现了两行小字。
有人借此来提醒夏太子, 冯宦打算在中秋晚宴上给他下药, 那是一种会导致短暂的失心症的药, 因为无色无味且影响时间很短也没有副作用,事后便什么都查不出来。
而那短暂失心的时刻,就是冯宦要设计夏太子在皇帝面前犯下大错的时刻。
冯宦早已和皇后私通,他自然要助皇后之子成为太子,所以除掉夏太子, 是他谋划已久的事情。
魏远仔细讲明白了那两句话的意思, 和话中提到的那种药的作用,然后就展开了一些推理, 最后他点了点画卷的角落。
“这幅画上的信息署名不是什么‘不重要的某某’或者密探、死士之类的,而是在隐秘处有一个诡异的符号标记,我想问夏太子,你知道这个标记是代表什么意思吗?”
夏粲源顿了顿,先是摇头, 然后又点头:“我没有直接的见过这个幕后之人,但我对她的身份有猜想。”
“我猜这个人是姜贵妃。”
姜淇妍和他对视一眼,没说话,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魏远就继续分享剩下的东西,同样也都是不算太关键的信息, 只是补充说明了夏太子在宫中的地位和在朝中的势力。
因为冯宦有意无意的打压, 夏太子的党羽并未丰满, 许多信任可用之人的官阶都还很低, 他现在虽然年轻,但还是急需一些出色的表现和功劳,前段时间,夏太子在朝中清查腐败,顺藤摸瓜剪掉了冯宦暗地里搞的两间赌坊和一座庄园,让冯宦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吃了点亏。
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夏太子自己的势力里,有一座青楼--正是晚花魁所属的醉仙居。
原来醉仙居表面上是花天酒地的声色场,暗地里其实是夏太子收集信息和拉拢官员或家族势力的场所。
因为还没有到揭露晚花魁房间的“证据”和故事的时候,魏远没有追问太深,他清清嗓子总结道:“夏太子这里的证据表明他既有迫切的‘杀人动机’,也有足够的作案实力和条件,他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和信息网络,想要在今晚冯宦对他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的话,也有足够的时间缜密筹划。”
“并且就如之前晚花魁说的那样,姜贵妃虽然有动机,但是从最后的现场情况来看,昨天动手的人应该不是她,她甚至不知道冯宦身上带着那封密信。”
“而且姜贵妃的‘杀人动机’没有夏太子这么迫切,她的消息里只提到冯宦打算怎么陷害她,但时间并不是在中秋晚宴上。”
“所以,我怀疑‘真凶’是夏太子。”
夏粲源反驳:“不能这么算吧,就算冯宦要害姜贵妃的时间不是昨天,但姜贵妃已经知道冯宦要害他了,难道还要等他准备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地步?昨天那么好的机会,姜贵妃如果准备要应对冯宦,很大概率就是选择在昨晚动手的,毕竟再拖,就很难有反杀的机会了。”
“而且虽然没有确定的时间冯宦会在昨天对她下手,但在冯宦的计划里,他除掉姜贵妃可是要越快越好的,我不认为姜贵妃的动机不够迫切。说不定她是毒死了冯宦,没凑近过他,所以不知道他身上带着密信,才没有去处理的。”
魏远点点头,一脸也觉得他说得也对的表情:“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怀疑你。”
夏粲源脸上露出了个懵懵的表情,然后他马上佯装不满:“果然,你们这些舞刀弄剑的人在耍心眼子的事情上面就是不行,还是听听本太子的发现吧。”
既说了一个小梗又合理的过渡了流程,张北然顺势看过来,给了他一个“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不说话”的眼神。
夏粲源拿着“证据”上台,他也去过姜贵妃的房间,他在里面的发现和魏远有所不同。
他发现了一封情书。
是那种比较隐晦的藏头诗,但夏粲源结合了一些其他的信息,发现这首诗是张将军写给姜贵妃的。
“将军,贵妃,你们有谁能说说这个故事吗?”
张北然摇摇头:“还有别的发现吗?这件事不能这么早说。”
姜淇妍又插不上话,但考虑到节目组应该会给一个反应镜头,所以她也配合着点点头做了一个有点意味深长的表情,还看了一眼张北然。
夏粲源点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继续拿东西:“我还发现了你们的一对定情信物玉牌,在张北然的这只玉牌里,塞了张小纸条。”
“是姜贵妃约他在中秋前一晚见面的事情。”
“方便问你们见面是为什么吗?”
张北然挑挑眉,有瞬间笑得有点邪,但很快又正经道:“偷情?”
可是一本正经的反而更好笑了。
姜淇妍低下了头,做足了害羞的模样,魏远和夏粲源两人哈哈大笑,梁嵩老师也调皮的出来打趣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