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面无表情地阐述事实：“那种无用的情绪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如此笃定的语气，倒叫楚雪儿更想反驳他了。
“世事无绝对，万一你的孩子平庸一生，他受不住外界的非议，开始恼怒怨恨起自己的双亲呢？”
平庸本无错，可他的父亲是霍兰诺，伴随着荣耀而来的，是枷锁。
霍兰诺眉头一皱，不喜欢她这个假设，道：“太过重视外人看法，内心又不够强大，如此软弱动摇，即便天赋绝佳，也无法成为强者。孩子若长成这样，就是你我的教育失败了。”
楚雪儿一直知道霍兰诺这人，话虽不多，但其实很擅长辩论。
她才反驳他一句，已经忍不住认同他的观点了。
“还有，”霍兰诺一抬她的小下巴，让她直视自己，道：“每个人只需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能给的我尽量给，但是，我不欠他的。”
一些兽人夫妻没能把天赋传给下一代，家庭矛盾确实会出现责怪，这是最没道理的埋怨了。
与其责怪父母没有给你能力，不如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正确的地方。
楚雪儿凝眉思索。
霍兰诺问道：“还有问题么？”
她一摇头：“没有了……顺其自然吧，他如果来了，我就迎接他。”
“你能这样想，倒省去我一番手段了。”霍兰诺似笑非笑地斜睨她一眼。
楚雪儿小耳朵尖尖一动，倾斜了上身逼近他：“什么手段？从实招来。”
他收回视线，端起咖啡杯，低头喝了半口。
“你这人就是欠抽，”霍兰诺放下杯子，不咸不淡道：“不在你身后抽着便不肯挪动脚步。”
“我、我有么？”楚雪儿先是反思，继而意识到自己可怜的屁股即将再次遭殃，忙道：“停止你危险的想法，不准再对我动手了！！”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霍兰诺站起身。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开始动手收拾桌子。
餐具直接用清洁术，无需过水，干净清爽地收进橱柜里摆放整齐。
楚雪儿大为震惊，他怎么能这样厚颜无耻理直气壮？“你真是欺人太甚，怎么不让我打你屁股试试？！”
哪有这样的呢？
“想找回场子么？”霍兰诺关好橱柜，顺手一掐她肉肉的脸颊：“我凭本事欺负的你，有本事你就来报仇。”
“……”好气哦。
没本事的楚雪儿被激得牙痒痒，还要保持微笑跟他出去逛街。
第79章 约会
比起网购, 楚雪儿更喜欢在实体店里挑选自己喜欢的物件。
热闹的商业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连那些设计新颖的广告招牌, 都让她目不暇接。
可惜她外出的机会不多，不能落下每日的修行，还要炼丹制符, 剩余的时间全给了霍兰诺。
以前还有李馥彤偶尔约她出门，最近李馥彤发愤图强去了，自己忙得团团转。
楚雪儿哪能打扰别人上进, 索性哪都不去。
今日难得出来, 又是年底, 各大卖场各种打折促销。
楚雪儿好奇得很, 那些横幅或者竖牌都要看看, 上面写着店内优惠方式云云。
她不禁心生敬佩：“俗话说无商不奸，我发现, 你们这里的商人, 更加深谙此道。”
多买多送，她看了无不心动，总感觉自己不买就是亏了呢。
“小心台阶。”霍兰诺伸手牵住她，嘴上嫌弃道：“幼儿园的小朋友走路都比你认真。”
他扫一眼店内的商品, 步伐不停：“这个牌子不行。”
说着就把楚雪儿拉走了。
楚雪儿眨巴着眼睛看他, 怀疑道：“你擅长购物么？你有需要都吩咐给乌融和宿子航了……”
霍兰诺挑起眉梢：“好歹比你擅长。”
他表示, 此番出门是有规划的。
两人先去看了床上用品。霍兰诺爱干净, 虽然清洁术很好用，但他必须定期更换床单被罩。
这个牌子是霍兰诺用惯的, 他婉拒了导购员的介绍, 把楚雪儿往前轻轻一推：“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挑选款式。”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颜色不要太过花里胡哨。”
“让我挑？”楚雪儿上前, 细细抚过光滑的被面，手感很好，放眼望去款式还不少。
“那就……来个朴实无华的……藕荷色吧？”说完她等着霍兰诺的反应。
她是故意的，在霍兰诺的身边，就没出现过粉红色，她自己的衣裙，粉色也极少。
而床单，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面对它……霍兰诺要怎么办呢？
楚雪儿极力把嘴角的偷笑藏起来，装作真的喜欢藕荷色的模样，把手里这套给夸了一通。
末了扭头问道：“你觉得如何？”
霍兰诺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卖力推销，听到询问，不曾犹豫，点头道：“就它了。”
这么干脆？
楚雪儿道：“你同意买藕荷色，该不会买回去不用吧？可不能浪费东西。”
“红色挺好的，喜庆。”霍兰诺示意导购员去拿一套新的。
楚雪儿纠正道：“它不是正红，是粉红。”
“不也是红？”霍兰诺缓缓勾起唇角，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红色衬肤白，你躺上去挺好看的。”
“？”
楚雪儿大叹失策，不过她输人不输阵，笑眯眯回道：“你也很白的，美人鱼玉/体/横/陈，注定我要大饱眼福了。”
玉/体/横/陈？
霍兰诺轻拍她的脸颊：“既然我们都不反对，就拿下它。”
于是，藕荷色新年被套，就这么定下了。
从店里出来，两人又去买了些日用品，像一对寻常的小情侣，在街角吃冰淇淋。
永郾城的冬天，只要不下雨不起风，气温低不到哪去，很流行冬天吃冰淇淋。
霍兰诺早已习惯了楚雪儿的贪嘴，反正她自己吃下去的东西，回去后自行炼化杂质。
如果因为修行，而禁止一切，人生未免太过无趣。
吃了点东西，第二步采购计划是服饰。
霍兰诺知道楚雪儿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次带她去看的饰品店，不仅仅局限于水晶宝石。
楚雪儿一脚跨进去时，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这是什么地方？”
这家店的装潢以黑色为主，像夜色一样的纯黑。
然后视线所到之处，一点一点如同星光闪烁的东西，就是他们售卖的商品。
这场景，不禁让她想起满是萤火虫的山谷，好似整个星河坠落凡间，美轮美奂。
“是妖兽的骨骼和晶石。”霍兰诺解释道：“妖兽的晶石用处很大，但有些个头太小了，或者是切下来的边角料，会被打磨成小饰品。”
“物尽其用，也是厉害。”楚雪儿随手拿起一串手链，上面漂浮着材质介绍，果然是某种妖兽的骨骼。
有的兽骨会发光，楚雪儿在修真界也看到过不少以此做装饰品的，但他们打磨较为粗糙，远没有兽人世界经过仪器雕琢出来的精致，而且还有设计。
楚雪儿觉得每个行业的设计师，都是值得敬佩的，他们让事物变得更美好，闪闪发光。
“兽人世界真好玩，我简直要乐不思蜀了……”楚雪儿挑选了好些饰品，全是自己喜欢的。
霍兰诺在一旁也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他眼光毒辣，总能找到最适合她的。
“那就不要回去。”他拿起一支仿古簪子，往她头上比划。
“可是我都没跟她们告别，她们定然以为我出事了……”楚雪儿很少提起师姐们，其实，她很想念她们。
也想对她们说，她现在很好。
特别是大师姐，是她把她赶下山的，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旁人不知，大师姐表面看上去待人苛刻，实则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她从不说出口。
“要回去也不是难事，只要足够强大，就能撕碎屏障。”霍兰诺把簪子往她手心一塞：“我可以帮你。”
“我知道，”楚雪儿把玩着剔透的骨簪，笑嘻嘻道：“你想做我们合欢宗的上门女婿~头发都提前蓄上了！”
霍兰诺被揶揄了也面不改色，道：“我要的聘礼可不少，你好好准备。”
“这个……”楚雪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转：“你随我回去了，我给你申请进入万图楼的名额，如何？”
“万图楼？”聪慧如霍兰诺，光从字面意思就明白了：“里面囊括了你们宗门的所有双修秘籍？”
“对，”楚雪儿点头道：“有一些是长老们自创的，藏书丰富，只对门内弟子开放。”
还有一些‘女婿’，看表现可以获得进入的资格。
霍兰诺却一摇头：“你们宗门又不是没有男弟子，我加入进去，何须你引荐。”
楚雪儿惊了：“你竟有这个打算？”
“怎么，我不可以？”他挑眉反问，“我资质不好？”
“那倒不是……”
相反，他各方面的资质可太好了，光凭这份悟性与胜过常人的心性，去哪个宗门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门内资源会倾斜在他身上。
楚雪儿如果把霍兰诺带回去，只怕大家要觉得暴殄天物了。
合欢宗毕竟太弱了些，特别是在攻击方面。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聊太久，本就是随口提起，如今怎么打破屏障还是没影的事儿。
从饰品店结完账出来，霍兰诺带楚雪儿乘坐电梯上了六楼。
“是买衣服么？”楚雪儿已经看见了，六楼的指引标识，是服装类。
不过这里跟她去过的地方有些不同，客流量很多，还都是一对对年轻男女。
以前霍兰诺带她去的大多是私人订制，店内环境清幽，是不一样的购物氛围。
楚雪儿打量着那么多情侣，突然悟了，拉住身边男人小声问道：“你该不会……又要买情趣内衣吧？”
可别玩了，再来几次她还活不活？
难不成真要食用什么补肾产品么？她丢不起这个人！
“很遗憾，并不是。”霍兰诺示意她往玻璃橱窗里看。
店内的男女模特衣着整齐，一人裤装一人裙装，但他们的领口袖口以及衣摆都用了相同元素，一眼瞧着就知道两人是一对。
很是鲜明的表现力，楚雪儿懂了：“是情侣装！”
“要试试么？”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忙不迭点头：“要。”
以服饰划分群体，在楚雪儿看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看电视发现，剧里的武侠仙侠门派都统一着装，实际上修仙界并不如此。
兽人世界之所以习惯了统一着装，是因为他们在学校里如此，从事某些职业后也有工装，军队更是以服装区分。
可是修真界，大家都随意穿衣，宗门没有此类要求。
以及宗门的管理，也不像学校或者公司那样面面俱到。
或许修真界的人来学过管理学和心理学，能把门派做得更好吧。
起码在服饰这一块，统一着装可以增强团队凝结力，告诉其他人：我们就是一伙的。
楚雪儿跟霍兰诺入店挑了几款情侣装，各自去更衣区换上。
两人都是衣架子，自然没有不合适的，甚至于出来照镜子的时候，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夺目，生生把店内的模特给比下去了。
模特是虚拟的，捏出完美五官与身材，并列一起赏心悦目。
但他们终究被这对真人情侣给比了下去，一时间大家频频侧目，没有比这更好的广告效应了。
店主也是很有眼力见的人，连忙上前来亲自招呼，她礼貌询问道：“两位可以让我们拍个动态图么？只在店内呈现，不做其他用途，这几套衣服都送给你们！”
“不可以，”楚雪儿摇摇头，“他不太方便。”
霍兰诺是城主，见过他的人不算少，虽然因为隐私政策，照片没有在网上流传，但是放店里迟早被认出来。
到时候一个个都来围观打卡，那怎么办？
楚雪儿的顾虑不无道理。
因为，热闹的商城里，很快有人猜到他们是谁了。
“是霍城主和楚雪儿吧！”
“什么？什么什么？？”
“啊对对，肯定是他们……银发的人鱼属本就不多啊，身边还跟了个黑发黑眼的美人，肯定是楚雪儿了！”
“他还有这么亮眼的耳鳍！”
兽人天赋高，兽形特征才明显，并不是每个人鱼属都有耳鳍。
再一个，霍兰诺和楚雪儿的CP如今是众人皆知。
永郾城的人鱼属兽人不少，但这么七七八八一排除，答案显而易见。
原本在逛街的人们，先是被两人显著的试衣效果吸引了目光，关于他们的身份猜测一出，立即哗声一片，消息层层叠叠往外扩散。
一语惊醒梦中人，店长也越看越像，顿时不敢要求什么拍照了，激动道：“真是两位么？你们能光临本店，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霍兰诺和楚雪儿对视一眼，看来今天的采购要提前结束了，他没有否认，只道：“麻烦把这几套结一下账。”
“不不不，送给你们，直接拿走！”
店长连连摇头，上前抓住楚雪儿的手：“我太感谢您了……我因为生病导致肥胖，怎么都瘦不下去，幸亏有瘦体丹，之后我去体检，瘦下来没有半点影响病情，我因此顺利找到工作……炼丹师了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