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怕不是要笑死别人,便宜都让他占够了,现在还问这种话,有意义吗?
亲了亲了,摸......也算摸了。
秦湘想到这,想要开口控诉他之前的行为,但还没开口,意外便来了。
“秦湘?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吗?”
三米外,宋北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完了,秦湘心道,下意识地看向周晏生。
果然,周晏生原本带笑的脸在听到宋北这声看似关心同学的话后,唰地变了脸色,嘴角绷得紧直,他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湘,半个眼神没给宋北。
秦湘感觉到,下巴处的力道渐渐松了,直至消失。
宋北见目的达成,语气多了些柔和:“你转去一中也好,毕竟我们很多初中同学都在一中,你还记得吗?那个很帅的学习委员,他昨晚还问我了,打听你是不是要下周一转过去,他还想——”
周晏生倏然看向他,狭长的眼睛溢出薄凉,说出的话丝毫不客气,半点面子没给他留:“你他妈有完没完?赶紧滚。”
这话谁听了也不好受,宋北也一样,但他又接触到周晏生那略微恼火的表情,心里的那口郁气竟奇迹般地疏通了,他看了秦湘一眼:“那秦湘,希望你以后在一中好好的。”
他其实昨晚放学后碰巧因为一些事情晚走了会儿,便赶上班主任和秦湘家长打电话,偷听了几分钟便听出来了,秦湘要在下周一转到一中。
他心里原本带着不舍,所以今晚便跟在秦湘身后,却发现,哪里有秦湘,哪里便有周晏生的身影,直到他看到周晏生和秦湘那亲密无间的动作后,心里的嫉妒如野草般疯长,逐渐扭曲的心理促使他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美好。
不得不承认,他的算盘打得不错,周晏生确实因为他的话变了脸。
宋北走后,周晏生后退一步,面上是装出来的平静,眼神却在死死地盯着秦湘:“刚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湘张张口,不知该如何说,毕竟秦盛年让她转学是因为周晏生回了平芜。她本就没想好说辞,现在宋北一捣乱,更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圆上。
但她殊不知,自己的沉默在周晏生眼里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
周晏生微微低头,喉间发梗,碎发被风吹得乱飘,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说完这句话,周晏生便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半点也不给秦湘讲话的机会。
秦湘怔愣在原地,手里他刚刚买的奶茶还冒着热气,连吸管也没插上,以前他都是插好吸管才把饮料递给她的。
他连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的吗?
手中的奶茶要趁热喝,不然凉了再喝她会难受的。想到这,她便想插上吸管,可这时最后一辆公交车来了,她只好先收起奶茶,坐上车,刚好在车的角落有个位置,她顺势坐了过去,车辆起步,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渐渐地,她走起了神,公交车到了一个站点停靠在路边,广播里的标准女声将她拉回了神,手里的奶茶还没有喝,她撕开吸管的塑料袋,手握住吸管冲着上面的那层薄膜插上去,也许是吸管的质量不好,或者奶茶的包装太过于结实,她竟然插不进去了。
她不信邪,手一起一落,几个来回,却怎么也无法把吸管如愿插进去,最后一次用力过度,奶茶的薄膜被吸管完全刺开,弄出一个大口子,滚烫的奶茶顺着滑出来,滴在她的手背上。这温度如果进口腔是没问题的,反而还会很舒服,但落在手上,便不免会被烫伤。
果然,秦湘白皙的手背上不可抑止地出现了小水泡,连带着一片暗红。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奶茶也欺负她。
方才在公交站台强忍的热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毫无形象地在公交车里哭出哽咽声,虽然不能算是嚎啕大哭,但那细细的哽咽也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汽车到站,走上来一位老人家,老人家看到一个小姑娘在那不停地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过去,递给她一包纸巾,语重心长地说:“小女娃,你怎么了?”
秦湘猛地回神,嘴里连忙道谢,也发现自己到了站,把老人家搀到她的座位上才下了公交。
眼眶里的热泪委屈地掉落,像不要钱的珠子一样,公交站台旁就是垃圾桶,秦湘走过去,“啪嗒”一声,买了之后一口都没被喝的奶茶就这样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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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到了学校,她发现周晏生没来学校,不仅如此,和他关系好的几个男生也都没来,这样维持了两天,转眼到了周日,因为她要办理转学手续,所以没有上周日的晚自习,而是去了一中。
从一中出来,她去了趟便利店,回家的时候,经过一个烧烤摊,是曾经她和周晏生,南栀还有陈燃一起吃过的烧烤摊。
傍晚,日落正在继续,橙红色的光洒向这条小巷,枝繁叶茂的树枝浮浮飘动。
秦湘驻足,多看了几眼,刚想拿出手机记录下这幅美景,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周老板请客,大家敞开了吃哈。”
她猛地掀起眼皮,隔着一条街,清楚地看到了烧烤摊前的场景,一伙年轻人坐在那拼酒吃串,一个女生坐在周晏生身旁的位子上,背对着她。
果然,南栀回来了。
南栀在上个月和自己哭诉,她分手了,五月份想请假回平芜,不想待在陌生的城市。后来昨晚刷到陈燃发的一朋友圈,貌似是在为她接风。现在看来,她确实回来了。
她手里拎着刚从超市买的东西,表情有些凝滞,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南栀打个招呼,正当她局促不安时,刚巧对上那双黑眸。
周晏生在那是众星捧月的存在,有人让他干了那杯酒,他不拖泥带水地,无比利落地干掉那杯酒。
秦湘看到——
男生放下酒杯,眼神突然飘过来,和往常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没有过多地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冷漠的移开视线,像是看到了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是自那晚两人不欢而散后,秦湘第一次见到周晏生。
在接触到周晏生那冰冷的眼神时,秦湘心底深处的酸涩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想继续了。
不想继续再喜欢一个没可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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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生的眼神一直锁在秦湘身上,看到小姑娘那惊慌失措地逃跑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玩脱了。
本来是自己生闷气,想质问秦湘,为什么宋北那小子都知道她转学了,他却还不知道。没去学校的那两天,他一直泡在酒吧,幼稚地想让秦湘心疼他。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更加无法忍受秦湘刚刚跑掉的模样。
所以,他直接抛下了一桌人,独自去了秦湘家楼下。
夜色渐渐变深,周晏生安静地站在树下抽烟,盯着三楼那个房间,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脚边密密麻麻堆满了烟头,他才摁灭手中最后一根烟。
掏出手机刚要给某个小姑娘拨过电话,却突然接到了京北的电话,看着手机上那无比熟悉的号码,周晏生想也没想,直接挂断。
可那电话却不厌其烦地打过来,周晏生眉眼里夹着浓重的戾气,最后接通电话,语气不好,没有半点对那边的尊重:“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京北?”
周晏生嘴角勾着自嘲的笑:“妈都死了,还让我回去干嘛?”
“你!留学的导师马上从纽约过来,这是我费了——”
又是留学的事,周晏生直接挂断电话,动作利索地拉黑了那个号码。
他呼出一口浊气,忍了好一会儿,才拨通刚刚那个没来的拨通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对方是不肯接他的电话时,电话被接通了。
“喂?你有什么事?”秦湘在看到来电显示是“遮阳伞”后便无法抑制住自己乱跳的心,最后还是接听了。
周晏生喉结滚动:“晚晚,不去一中可以吗?”
秦湘静默半分钟,语气很轻:“不——”
她的话没说完,周晏生手机便因电量较低自动关机了。
但那个“不”字,他清楚地听到了。
不行?
他才不管行不行。
只要是他认定的人,就不可能离开他。
-
新的一周,由于秦盛年的任务还未结束,转学一事便被推延了。
秦湘像往常一样回了平中,回来的这几天她发现,周晏生貌似无时无刻都在她身边待着,即使安安静静地不讲话,但他身上那浓重的存在感都令人无法忽视。
但她不像以前那样了,反而是躲得远远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不再像以前一样,像个飞蛾一样,因为他无意间的一个动作,都能令她内心激起千层浪。
可一切事情都会有转机,那天是周五放学,秦盛年的任务结束,那天是他归家的日子。晚自习秦湘请了假,打算回家一趟。
那晚公交似乎停运,出租也找不到几辆,平芜这个小城在那天格外反常,好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所以她只能走路回家。
金钥匙广场倒是和往常一样热闹非凡,跳广场舞的阿姨和锻炼的大爷一片祥和,红灯恰好亮起,秦湘止住向前迈的步子。
时间有些长,足足有一百秒,她等得无聊,广场舞的音乐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刚一回头,便看到了从一条幽深的小巷里走出来的周晏生。
秦湘察觉到此刻的他和往常不一样,眯眼去瞧,这才发现,他脸上挂着伤,嘴角处也挂着血痕,看上去......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于强烈,周晏生竟然看了过来。
触碰到周晏生那冷戾的眼神后,秦湘心口一缩。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结束第二卷
第37章 翌年
周晏生没去学校的那几天, 不是泡在酒吧便是窝在那个大别墅里,手机一关,窗帘一拉, 管它白天还是黑夜。
周日那晚得知秦湘去了一中, 他故意叫了一群人在她回家必经之路的一家烧烤摊喝酒, 不出意外地,果然碰到她了, 只不过小姑娘落荒而逃的样子, 让他后悔了。
那晚站在楼下给秦湘打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郁气便全消了, 所以新的一周不厌其烦地在那姑娘面前找存在感。
毕竟那小姑娘魅力不小, 都能惹得宋北那书呆子的青睐,他必须得紧紧握在手中,不能让他喜欢的姑娘跟别人跑了。
但意外总是以不可抵挡的方式出现。
周五下午,他久违地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得知那老头来了平芜,他请了假回了趟家。
结果还没进家门口便发现不想见的人。
周楚阳坐在周老爷子身旁, 身边还站着他的特助。
周晏生当时就变了脸色, 语气有些冲:“爷爷,您来就得了,干嘛还得带些无关紧要的人?”
周楚阳的架子摆得很足,除了身边的特助,还带了几个助理和保镖,活脱脱地摆出了古时候皇帝微服私访的感觉。
周霖最是无奈亲孙子对周楚阳的态度, 但周楚阳做的那些混蛋事儿也让人没法给他好脸色, 最后只好无奈地笑了:“你这孩子, 你爸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
周晏生冷笑:“我爸不早死了吗?”
这话一出,气得周楚阳想也没想地直接拿起玻璃茶几上的东西砸向他,玻璃制的烟灰缸飞快划过周晏生的额头,他偏头躲了一下,烟灰缸重重砸在瓷砖上。
“砰”地一声,碎片飞溅,少量的玻璃渣溅到周晏生的嘴边,不出两秒,他的脸上便见了血。
周晏生舌尖拱了拱嘴角,一股刺痛感传来,刺激着神经细胞。
父子兵戎相见这个场景不是周霖想看到的,气得老人家撩起拐杖,打了周楚阳几下:“你小子做什么?!是不是想把你唯一的儿子也送下去见苏禾?”
提到苏禾,周晏生眸中多了几丝复杂,他平静地看着客厅内的一众人。
周楚阳火气也不比周霖小,他手指着周晏生,指给周霖看:“您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跑到这个破地方来读书,让他去留学,他也不肯。都是您惯得!”
他又把话锋直冲周晏生:“你不要忘了,在你十岁的时候,是你妈想带你去死的,如果当时我没有回家,你早和苏禾一起下地狱了!”
周晏生听到这不正常的话后,忍不住笑了:“那看来我还得感谢你?”
周楚阳张张口,被周晏生打断:“行了,我没心情和你们浪费时间。”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嘴角的伤口,酥痒夹着疼痛,一股钻心的感受传来。
话是对周霖说的:“爷爷,赶紧带您的好儿子离开我这。”
他抬了抬眉骨,看了眼食指上的血迹,吊儿郎当地开口:“还有,下次别来了。”
因为周晏生幼时经历的创伤,导致周霖特别心疼他,所以此刻忘了来平芜时的初衷,狠狠地踹了周楚阳一脚,笑着说:“留学那件事,你不愿意就算了。你爸,下次我也不带来了。你在平芜一个人好好的。”
周晏生扯了扯嘴角,懒散地说:“慢走不送。”
说完便去了楼上,不再管楼下的一群人。他这种没所谓的态度把周楚阳的火又拱了上来,周楚阳面色很沉:“爸,留学这件事——”
周霖站起身,语气全然没了方才的轻松:“以后再说。”
即便是周楚阳从商,没有从政,但周霖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力度,所以周楚阳看周霖也没有放弃这个念头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一群人离开之后,客厅陷入一片安静。
周晏生回了卧室,做了个梦,梦境过于虚幻,虚虚实实,朦朦胧胧。
都是碎片式的场景,一会儿是他被抱进一个女人的怀里,一会儿是他被人堵在厕所里殴打,再之后便是光鲜亮丽的女人被一个男人殴打。
梦到最后,他出了一身虚汗,从梦中惊醒。
窗帘紧闭,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他喉间痒的厉害,下楼拿了瓶冰水,冰水顺着食道进了胃部,他这才渐渐清醒。
梦也许不是梦,是他之前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他才暂时性地将那些不堪的,破碎的,恶心的往事,封存了。
他靠着流理台,微微低头,盯着虚无的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