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王眼含着温柔,静静的看着颜妍,略微蹙着的眉透着些许责怪和心疼。
那温柔的眉眼间透出的万种风情,能让任何一个人瞬间沦陷,更遑论本爱他入骨的颜妍呢?
颜妍狠心的让自己不去看他,垂着眉眼道:“你还来做什么?你如今有热情似火的火莲儿陪在身边,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只会惹麻烦的麻烦精而已。”
颜妍的嘴里泛着苦。
经过这些日子,她俨然成长了许多,哪怕心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不争气的跳得快要破开胸腔,但是却也已经学会了冷静,知道收敛情绪和爱意,知道不能傻傻的,一门心思的倒贴去。
“妍儿,你是在怪我现在才来看你吗?”离王的手滑落,抓着她的肩膀,逼迫她看着他。
颜妍被迫与他对视,从他的眼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可是她却半点他的情绪也看不出来。
深吸口气,颜妍冷静了下来,“我不过是你先夫人的妹妹,你的小姨子罢了,与你之间本没有什么,又谈何责怪?如今豫亲王府出事,旁人避之不及,离王殿下深夜来访,不怕叫外人看见了,对你不利吗?”
本想说些讽刺的话,可是开口,却还是忍不住的替他考虑,颜妍觉得,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离王猛然加重了手的力道。
“只是小姨子吗?那你说的那些喜欢我的话,都是假的,不作数了是吗?”离王眼眸深沉,看着颜妍的目光冷冷的,不见半点柔情。
颜妍心里一苦,赶忙垂下眼不敢看他,“以前是我不懂事,没有看清自己的身份,恬不知耻的追在你的身后,我……唔……”
颜妍正说着话,却猛然感觉身一紧,唇瓣一软,整个人已经被离王抱在了怀里,双唇相贴。
颜妍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想挣扎,却感觉浑身使不力气,只能由着他辗转轻吻。
合眼,颜妍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只觉得满心绝望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对她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让她绝望之又不由得渴望失望,然后,这么恶性循环!
“傻丫头……哭什么。”在颜妍失神的时候,离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开了她的唇,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轻轻将她的泪给抹去。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颜妍几乎泣不成声的问。
为什么每次都给她希望,然后又让她失望,绝望,像是大漠寻找绿洲水源的孤客看见海市蜃楼一般,以为终于寻到,却最终发现什么都没有。
离王只觉得心疼,也明白她这些日子以来承受了太多,生生将她的天真给抹去,变得成熟。
心里不由得内疚。
如果他不是选了这条不能回头的孤独之旅,是不是如今的他们都不用这般辛苦?这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注定了要这么走下去。
只是哪怕注定了荆棘遍布,本该独自承受的他,却依旧忍不住要找个人陪伴。
他也会自私的,想要她陪在他的身边,让他的人生不那么的孤寂黑暗,她是他生命唯一的色彩,他舍不得……放手。
紧紧的将颜妍抱在怀里,离王低低道:“对不起妍儿,我知道火莲儿的事情你受了委屈,我和她在一起,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心里的人是你,日后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离王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将颜妍砸得晕头转向,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对她来说,多年以来,一直追逐在离王的身后,早已足够让她将这个男人刻在心里。
但是离王对她,却从来都没有太过明确的回应。
最让她觉得两人关系亲密的时候,是在火莲儿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去找他,他不找借口打发她,不避开她,两人安静的坐在屋里,都能呆一个整日。
她从来没有这样靠近过他。
所以她觉得幸福离她好近。
可是哪怕是在那时,离王也没有说过半句喜欢。
后来火莲儿来了,她受了伤,他却没有来看她,却在豫亲王府有难,她满心无助的时候出现,告诉她,他喜欢她。
那像是个梦,轻轻一碰会碎了,此刻的颜妍,连呼吸都不敢重。
离王知道颜妍此刻的震惊,所以只是轻声说道:“豫亲王府的事情我也知道,能帮的,我会尽量去帮,但是此事牵涉重大,怕是我所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听到离王提起豫亲王府的事情,颜妍顿时一个激灵,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急急的问:“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能救我家是不是?”
看着颜妍渴望的模样,离王眸色显得越发的深沉。
但是他还是冷静的拒绝,道:“我会尽力。但是圣意难测,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做到什么。不过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会护住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离王的话如同这世最暖的温泉一般,洗涤着颜妍的身心,让她已经被伤透了的心再度死灰复燃。
离王看着颜妍,低低道,“相信我妍儿,再信我一次。”
他不敢开口告诉颜妍更多的事情,也不想让这些腌臜的事情玷污了颜妍的纯净,那些痛的累的,他来承受好,至于颜妍,那是他心底最后一片净土,他会用尽全力守候,不让它染任何尘埃。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将颜妍留在身边,无论如何!
颜妍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窝在离王的怀里,享受着这本以为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靠近的怀抱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
她不敢求离王一定要保住豫亲王府,她知道,这种涉及皇室之事,不是他一个亲王所能左右的,算说得话,但是却也有限,弄不好还会将自己陷进去。
她不敢开口。
如今豫亲王府已然朝不保夕,她不希望离王也出事。
离王在颜妍那里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走之前他一直让颜妍要相信他一定会尽力帮豫亲王府,会保她平安无事。
颜妍虽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表态,但是却不自觉的相信了他的话。
同时心里还有深深的感动。
都说患难见真情,离王能在豫亲王府最危难的时候向她表明真心,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意外之喜呢?
至少在这人心惶惶的豫亲王府之,颜妍旁人多了一抹安定。
豫亲王府派人假扮先太子在边境作乱的事情依旧在查,取证并不顺利,而边境那边战还在赶回来的路,一时间事件有些焦灼。
霍琛用了孙逸“特地研制”出来的解药之后,身体渐渐好转起来,而时间,也悄然走到了秋天。
云想容如今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在这一个月长了不少,如今看着倒像是个圆滚滚的球。
霍琛对她的护卫更加严密了,时时刻刻盯着扶着,但凡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他都会交给战龙和王七去处理,除非逼不得已,他不会离开云想容半步。
这一日,霍琛扶着云想容在院子里散步。
这是孙逸说的。
孙逸说了,有孕之人,要时常在院缓步而行,以免久坐或久躺,对腹胎儿不利,造成胎盘不正之类的问题。
而且生孩子是大事,霍琛问孙逸了解了不少,但凡胎盘不正,都容易难产,导致大出血,一不小心……
总之霍琛特别重视云想容的身体情况,一点马虎都不会容许出现。
两人缓缓走了一圈,直到云想容的额头微微冒出细汗,霍琛这才扶着她到凉亭坐下。
掏出汗巾给云想容擦了汗,霍琛蹲在云想容的身前,将耳朵凑到云想容的肚子。
这是霍琛最近最喜欢的动作。
听孩子的胎动,每次听,他都能浅浅而笑,满脸的满足。
这是他和云想容的骨肉,是他们共同孕育的,是他们生命的延续和传承,他实在是欢喜得紧。
云想容有些无奈,他这举动,着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正想阻止他,却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王爷,战龙回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告您。”王七站在凉亭之外,低声说道。
霍琛站起身来,眉宇间倒没有多大的不悦,看向云想容时面色沉静,道:“我去一趟房,让赵曦她们服侍你回房,路慢些。”
“好,你不用担心我,去忙吧。”云想容理解又体贴。
原来霍琛谈事情的时候云想容若是在,他一般是不会特意避开的,但是如今云想容已经快要临盆了,他却是怕有些消息会让云想容情绪波动太大,影响自身,所以都去房说事儿。
云想容也是知轻重的人,所以并没有纠缠。
霍琛带着王七去了房,而云想容则坐了一会儿之后,由赵曦和楚儿扶着回了房。
房。
霍琛一进门,战龙便朝着他行礼。
之后,他说出了此番出去查的事情。
“王爷,刑部那边已经拿到了豫亲王府与此次事件有牵扯的证据,已经呈去了,明天在朝堂怕是决定豫亲王府生死的时候了。”战龙沉静道。
霍琛将他派去打探此次先太子之事,拖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有了消息。
听完战龙的话,霍琛的眼闪过一抹犀利的光。
沉寂这么久,这幕后之人,终于要动手了么!
他倒想看看,那纠成团的三方势力,到底是哪一方,对豫亲王府下的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霍琛颔首,让战龙退下。
果不其然,第二日,金銮殿因为先太子之事与豫亲王有关,如今查有实据之事,炸了锅。
朝堂之,皇震怒,当即下令将豫亲王府全府收监,满门抄斩。
然而大臣们纷纷进言。
“皇,豫亲王对对朝廷有功,又忠心耿耿,断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请皇彻查此事,莫要冤枉了忠臣啊陛下。”
“皇,张大人所言极是,当初南方大水,旱涝不止,是豫亲王不畏艰险,带人控制了灾情,他自己也因为在大水里泡坏了身子,导致如今但凡阴雨之日便全身酸痛,腰腿不便,只能躺在床,他若当真大逆不道,当初何必如此啊。”
“皇还请三思,此事怕是有冤情,还请彻查。”
众臣纷纷请旨,为豫亲王开脱。
豫亲王算是朝堂之威望及人缘都很好的一个人,所以一听说皇要处决豫亲王,许多人都纷纷求情,当然,这些人里也有不少离王的人。
而众臣的话也让皇听在耳,想起了当初的事情,豫亲王年轻时确实为朝廷做了不少的贡献,朝廷对他却有亏欠,再想想此事确实有蹊跷,不由得皱着眉犹豫不决。
毕竟豫亲王因为身体原因,早已经不朝了,他是个闲散王爷,看着也不像是个有野心的,莫非真有冤情?
转念一想,可是他面前可是证据确凿的,若说事情与豫亲王无关,那这些证据莫非都是作假?
他可是全程有人监控刑部查出来的证据,与他自己派人查的没有区别,若是证据有误,那不是说明他也被误导了?
皇的脸色在不断的变化,只是他身居高位,众臣此刻又在争执不休,所有众臣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复杂变化。
下方的争论不休让皇有些举棋不定,对豫亲王因愤怒而产生的杀意也在理智慢慢被压制。
此事是刑部尚亲自查的,皇的目光落在刑部尚的身,意味不明的道:“白爱卿觉得如何?”
刑部尚白安石一脸平静的前,道:“对于豫亲王的为人,微臣也很佩服,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证据如此,臣不得不信。”
这话让朝堂安静下来,有人想要斥责,却听他又接着道:“如今微臣掌握的情况来看,豫亲王确实是主谋,但是为了避免有人刻意引导,冤屈豫亲王的情况发生,此事应当慎重,战将军已经传回消息,在回京的路,再过些时日便能到达,他手有他的调查结果及罪证,若是与微臣所查一致,皇再行处置不迟。”
这话说得平静而公正,让原本有些心思,觉得他冤枉豫亲王的人也顿时没有话说。
众臣纷纷看向皇。
毕竟皇才是最后做决断的人。
皇沉吟片刻,这才缓缓道:“白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话落,皇不说了,手指搭在龙椅的扶手,不轻不重的敲击着,似乎在想怎么处置才好。
好一会儿,皇才淡声道:“传令,将豫亲王府人先行收监,刑部继续将此案重查一遍,待战带回他在边境的调查结果和证据,再行处置。”
这样的决断算是给了豫亲王府一线生机了。
毕竟刑部已经查出了证据,是皇下令处决,那也是可以的,如今皇愿意听群臣劝谏,暂缓处决,让刑部重新彻查此案,再与战那边的证据做印证,这也算是慎重处理了。
所以群臣纷纷心服口服,高喊:“皇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朝散朝之后,还在养伤之的霍琛和云卿碰了面,知道了早朝讨论的结果。
与他所料想的并没有差多少。
“当时离王是什么反应?”霍琛沉吟片刻,忽然抬头问道。
云翔想了想,说:“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很冷静,没有插手,不求情也不落井下石,看着像是立,但是他手下的几个大臣开口求情了,态度还很坚定,他应该也是想要帮豫亲王府的。”
霍琛听完,眼的墨色更加深沉了,真的是这样的吗?
在霍琛和云卿说话的时候,小七也到了镇南王府。
云想容在自己的屋子里和小七见了面。
和小七已经有许久未见了,小七似乎长高长大了不少,人看着也成熟稳重了不少。
“小七来啦,快坐。”云想容浅笑着招呼。
“姐姐,霍大哥没事吧?”小七坐下来,直接开口问道。
见云想容抬头看他,小七赶忙解释:“我早在听说霍大哥出事的时候想来看他了,可是我之前开罪了父皇,让他关了禁闭,又找了好多的师傅给我课,得我头都大了,今天是我出来的第一天,我直接过来了。”
“姐姐……你不会怪我来迟了吧?”最后这话,小七问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