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本提防着姜寒玉宴会之时要出幺蛾子,但是问了云想容,她却没说此事,便只以为是自己多想,如今看来,果真是个不安分的。
“哼。”云轩冷哼一声,如同重锤一般落在姜寒玉心。
姜寒玉辩驳道:“老爷,这丫鬟满口谎话,应该立刻拖出去处置了才是,难道老爷宁愿相信一个丫鬟也不愿相信妾身么!”
“姨娘此话错矣,姨娘方才还叫青桃信誓旦旦的指证本小姐,说是本小姐诬陷了你,而如今我找红儿将你做过的事情公布出来,红儿便满口谎话了?同样是姨娘手下的丫鬟,这青桃的话可信,红儿的话便不可信了,这是什么道理?”云想容淡笑着开口说道。
姜寒玉顿时语塞,被噎得够呛。
“楚儿,将东西给父亲。”云想容又道。
楚儿应了一声,赶忙从地爬起来,从自己怀取出信来,交给了云轩。
姜寒玉看着那信顿时一懵,那不是她和郭桓约见的信么?如何会落在云想容的手里?
云轩看着心,虽然没有多少旁的内容,但都是姜寒玉约见郭桓的。
甩手将信丢在姜寒玉的脸,云轩冷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信纸漫天飘飞,姜寒玉的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只能跪在地,匍匐着道:“老爷,妾身冤枉啊,冤枉!这些都是假的,是云想容她编造出来骗您的啊,老爷。”
姜寒玉心知自己断不能认下这些事情,若真认下了,那当真是没有半点余地了。
云想容这时却是低低的开口了,“我母亲过世十五年,本以为你不离不弃的陪在父亲身边,也算深情,却没想到,原来都是假的。”
“这十几年,我父亲身边你一个女人,也没有去外头寻花问柳,更不曾对不起你,可是你这般作为,未免太令人寒心。你非但寻男人偷欢,还用我的名义去做,还闹得人尽皆知,你这般如何对得起我父亲!”云想容面色冷漠的质问。
“我没有与男人偷欢,我没有对不起老爷,我没有。”云想容字字诛心,让姜寒玉顿时激动的尖叫着。
“是你,是你陷害的我,都是你害的。”姜寒玉猛然站起身来,抓着云想容的肩膀,大声道。
眼全是绝望之后的疯狂。
姜寒玉猛然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云想容的脸。
清脆的把掌声让整个房都陷入了沉寂。
云想容偏着头捂着脸,心暗笑。
要的是她姜寒玉抓狂,也好叫父亲看看,她姜寒玉到底有多么的表里不一。这么多年霸占着父亲,还敢算计她,便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这些,不过是利息而已。
如云想容所料,此刻,姜寒玉终于把她的凶相露出来了。
姜寒玉怒气涌,完全顾不得其他了,她只想要教训教训眼前的云想容,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的孩子。
可是她的手还没等收回去,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她顺势看过去,只见云轩死死抓着她的手腕,眼里尽是冷意。
“你竟敢打容儿!”云轩低低的开口。
云想容捂着脸,云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云想容伤心欲绝道:“父亲要是觉得此事是女儿害了姜姨娘,那便如当初迎去姜姨娘时那般,将女儿打发去郊外的庄子里住着便是。”
话音刚落,云想容便转身哭着跑出门去。
姜寒玉看着云想容跑出去的背影脸尽是怨毒之色。
忽觉手腕一痛,姜寒玉这才回过神来,“老爷,我,我方才也是一时失手……”
不待她说完,“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话。
姜寒玉呆呆的看着云轩,只觉得脸火辣辣的,她站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姜寒玉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云轩,他竟然动手打了她……
云浮苑。
云想容刚进了院子便放下遮着脸的袖子,脸见不到半颗眼泪,唇角还隐隐带笑。
楚儿跟着进了院子,担心的打量着云想容的脸色,担忧道:“小姐,您的脸……”
云想容悠然一笑,“无事,今日这事我还是赚了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缓了缓,云想容又道:“你去叫红儿过来。”
叫楚儿叫了红儿过来,云想容将卖身契和早准备好的银子递给红儿,淡声道:“这是本小姐答应你的,拿卖身契和银子,有多远走多远,最好永远都不要回京城来。你跟了姜寒玉这么久,应当知道她的手段才是。”
红儿跪在地,接过卖身契和银子,叩谢,“多谢小姐,若不是小姐给的银子,奴婢的母亲怕是救不回来了。”
“不必,你走吧,等姜寒玉缓过来,你便走不了了。”云想容淡声道。
红儿又恭敬的叩谢了云想容的大恩,这才应声退去。
楚儿拿了汗巾给云想容洗了脸,又给她涂药膏,一边轻声问:“小姐,红儿虽最后帮了咱们,但她最初却也害了您,您又何必提醒她呢?”
云想容微微眯着眼睛,歪在一边的榻,淡淡道:“她帮了我,我顺口说一句话罢了,至于她听不听,那与我无关了。”
云想容在屋里歇息,楚儿进来禀告,说是姜寒玉被云轩罚去跪祠堂去了。
没过一会儿,楚儿又来禀告,说是云轩来看她了。
云想容让楚儿过来,在她耳边低低的吩咐几句,楚儿应了声是,转身出了门。
“老爷,小姐说她累了,已经歇下了。还说让老爷不必担心,待明日她自会搬到郊外的庄子里去住,必不会在府碍老爷和姜姨娘的眼。”楚儿对着云轩恭敬道。
云轩一听,顿时急了。
他和云想容的关系好不容易近了不少,云想容和离之后还愿意住在府里,这要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离开了相府……
“容儿,你别气了,我从头到尾都不曾怀疑过你和此事相关,你别耍小性子说要搬出去外头住了。”云轩提高声音道。
里头没有动静,云轩又道:“为父已经将姜寒玉罚去祠堂跪着了,你便消消气,别搬出去了。”
云轩好说歹说,里头的云想容是不应声,最后,云轩只能无奈的离开了。
回到房,云轩独自坐在椅子沉思。
今日姜寒玉的事情要说没有云想容的插手,他是不信的,但是他更加明白自己女儿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害姜寒玉,要害,这么多年早害了。
只能是姜寒玉先动的手!
想到柔芙被姜寒玉生生气死,如今又想对他们的女儿下手,云轩心里便全是无尽的怒气。
“来人。”云轩低低道。
“老爷。”有人应声进来。
“你去祠堂守着,盯住姜寒玉,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云轩吩咐道。
那人应声下去了。
后来,云想容听说,姜寒玉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最终昏了过去。
云轩怕云想容当真离开,特地吩咐了门房仔细守着,不让云想容搬走,又令人送了不少首饰和宫赏赐的水果去云想容屋里,散衙之后也都会去看她。
每天变着花样,只把云想容的屋子都快摆满了。
这日,云轩又令人送来了一篮子新鲜水果来。
楚儿将果篮放在桌,笑道:“小姐,您再不让老爷安心,老爷怕是要连家库房都要搬到您这里来了。”
云想容本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当真要离开的意思,便顺势留了下来。
日子重新回归平静。
然而没过几日,小七却来找云想容了。
让下人了小七喜欢吃的糕点,云想容这才坐在小七对面煮茶。
“你今日如何得空出来了。”云想容淡声问着。
“父皇得了好消息,今日特地准了我不用去太学,我便出来找姐姐了。”小七笑嘻嘻的开口。
“原来如此。”云想容点头,给小七倒一本茶。
茶香飘散,小七却皱着眉。
“姐姐便不问是什么好消息么?”小七追着问。
不应该啊,寻常人听了不都应该追问是什么好消息么?姐姐还真是不能用寻常人去衡量。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无济于事。”云想容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小七顿时气闷,他不卖个关子,想要姐姐主动开口问么,这么难么……
云想容看出小七的郁结,笑道:“别恼了,到底是什么好消息,让皇龙心大悦,让你也跟着得了好处,嗯?”
她本是顺着小七的心思说,最后还刻意尾调微扬,做出一副好的模样。
小七:“……”
最终,小七只能郁闷的开口,说:“听四哥说,无极山剿匪大获全胜,霍琛将所有的匪徒尽数诛灭,消息刚传回来,如今霍琛已经带着大军班师回朝了。”
小七说着,悄悄的打量着云想容的脸色。
云想容闻言微怔,端着茶杯的手却一歪,茶水顿时流到了手背。
云想容吃痛,赶忙放下杯子,拿起一旁的汗巾擦手。
“姐姐,你没事吧。”小七一脸担忧的问。
“没事。不小心而已。”云想容面色平静。
心里暗衬,他要回来了么……便是如此,那又与她有什么干系?
当初是他将她给推开的,她又何必惦记着他!
“姐姐,霍琛要回来了,你……”没什么想问的么……小七小心翼翼的试探,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全。
“他回来便回来是,与我何干?我与他早在那一日他的房便已经说清楚了,那日之后,我们两不相干。”云想容神色平静。
小七闻言顿时沉默,没有再说这个,转而说起旁的事情,想要逗云想容开心。
然而云想容始终神色淡淡,没有多大兴致的模样,小七知道,霍琛要回归的消息,对云想容还是有些影响的。
第99章 霍琛归来,蒋青流产 (加更合并)
霍琛要回来的消息,确实在云想容的心里砸出一圈涟漪,但是也仅此而已。
有些人或许不能一下忘掉,但极力克制之下,不去关切却是可以的。
霍琛当初既然伤了她,便是还在她的心里,她面上也不会表现出分毫来,只会敬而远之。
小七提了几个话题,见云想容没有多大的兴致,心思一转,想到今日听四哥说的话。
兴致勃勃道:“姐姐你知道么,太子要回来了。”
云想容有些惊讶的看向小七。
“太子游历归来了?”云想容挑眉问道。
“是啊,四哥说太子今日已经到了呢,不过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可还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哦。”小七抬了抬下巴,说。
云想容看着小七一脸讨夸奖的模样,不由失笑。
“是,小七真厉害,连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云想容托腮笑着,眯着眼却在想太子的事情。
这太子还真是低调,当初游历民间,体察民情,也是悄悄的去,这一去便是近一年的时间,如今回来也是悄悄的,看小七这模样,怕是除了皇室和有限的高官,消息还没传开。
这般低调而不摆谱,难怪民间总有太子贤德的美言传出。
但是经历过上一世的云想容却深深知道,这个美名远扬的太子爷,其实并不如面上传的那般美好。
云想容心中打定了主意,要离这个太子远一些。
还在寻思中,又听到小七说:“姐姐,镇南王到时回来,会在四哥的府上摆庆功宴,你到时也会去吧。”
“庆功宴?”云想容看着小七,唇瓣翁动了下,最终释然。
也是,霍琛剿匪有功,办个庆功宴也是正常的。
“到时再看。”最终,云想容平静道。
小七又呆了一会儿,天色略晚的时候,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那难舍的模样,倒像是三年五载都见不上面了似的。
云想容心中好笑不已。
终于到了霍琛回来的那日。
听说,长街空巷,所有人都去围观镇南王凯旋的风姿了。
听说,城门处直到皇宫外都人满为患。
听说,镇南王风姿飒爽,一袭银色战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听说
一切都是听说。
因为云想容没有去看。
她终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没有去看他回归。
既然是不能在一处的两人,便也没有必要过多的纠缠。
而得到云想容没有去迎接他回归消息的霍琛,心里也是怅然若失加苦涩。
书房的那会儿,终究是将她伤得狠了。
他亲手在他们之下划下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她缩在那一头。不再朝她靠近。
如今的霍琛满心都是懊恼。
当时他从王七那处得到父亲当年身死的真相,以为云轩真是刻意不伸出援手,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兵败之下丧命。
他一时冲动,这才将她生生推出了自己的怀抱,还说什么他的事与她无关的蠢话,这下好了,她真将他的事情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莫不关切了。
不想此番出征,却抓获了一个重要的俘虏,王七说当年曾在云府见过此人。
他用尽手段撬开对方的嘴,才知道,当年父亲战败之时,云轩根本不在府中,而是去了追着妻子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在云府中却只有一个姨娘当家。
当年的误会明白了,可是他和她一时间却是回不到当初了。
如今的霍琛,心里的后悔简直排山倒海,几乎将他给淹没了。
他只希望,自己如今回来,重新追求容容,还来得及。
霍琛回来这日,云想容在自己院子里煮茶,姿态悠闲,闲散写意。
离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足以入画的场景。
他忽然有些明白,霍琛为何对此女这般倾心了。
这周身的风华气度,非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