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玉压下了心底莫名其妙涌现出来的羡慕的心思,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阿策的身上。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教你识字?”温折玉调笑的凑近了他。
“没……就是……就是随便聊上两句。”温折玉隔的这般近,阿策更不敢转头了。书页遮住他的脸,带着墨香的白纸衬得他小巧的耳垂却格外的鲜艳,红色堆在耳尖,像是莹润润的石榴籽,马上要掉下来了似的。
温折玉心念微动,手指蓦然摸上了那滚烫的石榴籽上,下意识的揉捏了片刻。
“玉姐姐……”阿策的呼吸骤然紧了起来。
温折玉注意到,他耳垂上竟是有一个小小的孔洞的。
“咦……阿策,你有耳洞?”温折玉不由的离得更近了些,呼吸都打在了阿策的耳垂上。
他耳洞的旁边还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并排着长的,温折玉一开始还以为是两颗小痣。
阿策这下子不仅是耳朵,整张脸都涨红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是,自小就有的。”
“这倒是奇了。你家人为何要给你打耳洞。”
在大晋朝并不流行男子戴耳饰,所以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没有的。而温折玉曾经见到过的几个有耳洞的男儿家,无不是非富即贵的皇族或者是权臣家的孩子。原因是赵家的祖上有流传下来的风俗,就是凡出嫁的孩子,必要带上绯红如血的玉石耳饰嫁人。那耳饰的颜色,与男子肩头的朱砂痣需一模一样,象征着纯洁与忠贞。
后来赵家人坐上皇位之后,其身边的近臣也有跟着效仿的,给自家的孩子扎上耳洞,慢慢的,自小扎耳洞这个风俗,就开始在皇城的贵族圈里流行了起来。
“我也不知,从记事起就在了。”阿策的头眼看就要埋在书里了。
“说不定你祖上三代,是什么高官显贵也未可知。”温折玉道。
阿策不明其意,只是让她看的难堪:“别人都没有,我,我也都是忘了的。”
“可惜……”温折玉连连叹道:“我本家那里倒是有一副男儿家的耳饰,十分的精巧漂亮,定然会十分配你。可惜了……我没有带来……”
阿策被遮掩着的眸色微微一沉,心头沸腾着的热气减退了一些,没有问为什么她一个女人家会有男人的耳饰,而是轻轻捏住了温折玉作怪的手指。
“玉姐姐,别闹了。”
美人含羞怯怯的模样,一下子就把温折玉的心给勾住了。
温折玉心里热血沸腾,将他从纤腰到臀部的曲线来来回回的勾勒了几遍,脸上却不动声色,将他手里的书合上,贴着他的后背从后面环住了他。
“想认字,玉姐姐教你,不好吗?”
阿策的一颗心在她的掌心越发跳的厉害,“我……我已经识得了。”
“哦?读书可不能读死书,其中意也得了解上几分。”
温折玉柔软的唇瓣,轻轻的碰了下阿策的耳垂。
怀里的人顿时软了半边身子:“了解的……”
“那你来说说,人之初,性本善,何解?”
阿策深吸口气,努力缓解心头悸动,颤着嗓子回她:“就是……人,生而良善。”
“呵……”温折玉轻笑一声,戏谑道:“非也非也。我来问你,这姓字何解?”
“自然是,本姓之意。”
“错。男女之爱,方为姓。”
“你乱说。”阿策羞得浑身发烫。
“人之初,指的便是生而为人,极善姓事才对。”温折玉极力压抑着喉咙里的闷笑:“然而我怎觉得阿策小公子,并不擅于此啊。”
“我不是……”阿策的感官都放在了温折玉逐渐下移的手上,像是被触碰到了开关一样,蓦然绷紧了脊背。
“捉到了。”温折玉将下巴贴到了他的肩膀,旖旎的气氛在两个人之间流淌着,谁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温折玉的呼吸慢慢的沉了下去。“不是什么?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阿策:“好。”
良久之后,温折玉满脸魇足的抱着阿策放进了浴桶里,轻轻拍了拍他睡意昏沉的小脸,轻笑:“看来,我的注解才是对的。”
……
次日一早,阿策从床上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上一本精致的书册。
他挪了挪酸痛的腰肢,将书拖到面前,翻了一页。
阿策:“……!!”
“沈窈!!”阿策羞愤难当的将书扔下了床。
“阿策,怎么了?”木槿推门而入,见他脸色涨红,眼角眉梢写满了风情,不由的微微一愣。
这样的阿策,他还是第一次见。
空气中隐隐还浮动着淡淡的檀木香,木槿诧异的嗅了嗅,突然间脸色大变,某些触目惊心的回忆一下子又涌上了脑海。
“槿哥?”
“嗯?”木槿失神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沈大人派我来给你送药。哦,沈窈沈大人。”木槿不小心被药碗烫了一下指尖,一下子回过神来,将药放在一旁的贴着床榻的小几上,急急的道:“阿策,你记得喝,我先走了。”
他走的急,差点踩到地上的那本书。
木槿将书捡起来,本想放回床边,突然想起刚才阿策就是一边扔它一边大发雷霆的,想了想,收到了怀里。
还是等阿策心情好些了再还给他吧。
待人走后不久,阿策缓缓的从床榻上移了下来,按照惯例,木槿送来的应该是补气养血的汤药。
他嗅了嗅,忽然眉头一皱。
这颜色味道,都不太对……
阿策眉眼一沉,拖着酸痛的身体,将药倒进了床边的花盆里。然后将碗里剩下的一点渣滓用巾帕包了,慢慢的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人之初,性本善。
大家不要被误导,小白莲的解释才是对的。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的几日, 温折玉与沈清越早出晚归的,阿策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只隐隐约约的听人提到, 说是跟清溪县的盐商来往频繁。
阿策本想趁他们不在, 拿着之前收集的药渣去药房问问, 谁知阿策刚一走出衙门,就发现有人偷偷的尾随着他。
阿策不动声色, 进了几个成衣铺子, 装作不经意的换了装束。然而再出门时, 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将人甩掉。
他不能确定来人的身份,自然也不敢暴露自己有武功在身。于是又打道转回了县衙,而那跟着他的人, 也跟进了县衙,然后便再没了踪迹。
是个高手。
阿策刚回来,就见木槿隔着远远的喊他:“阿策……”
木槿欢欣雀跃的跑过来:“跑哪里去了阿策, 快换身衣服,跟我回家。”
“回家?”阿策怔住了。
“对, 大人答应我可以跟家人一起过中秋节,你不是羡慕我有家人陪伴吗,这次我带你一起回去。”阿策还是第一次见木槿这么高兴, 跟平日里的强颜欢笑不一样, 阿策看得出来, 他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可是……”阿策迟疑了。
“怎么,你不想吗?”木槿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试探的问:“你……是不是舍不得沈窈啊。沈县令说了, 沈窈大人近日不会回衙门了, 没办法陪你过节。”
啊……
她最近不回来了吗……
“不是, 我只是怕,会不方便。”阿策道。
木槿笑着拉他的手:“不会,这次沈县令给我多结了两个月的工钱,再加上卖给她玉佩的钱,我全拿回家去。便是姐夫一家,也不会多说什么的。阿策,你跟我去,我带你去赶海,捡贝壳,抓螃蟹。秋日里的螃蟹肥的很,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策动心了:“嗯……”
“只待三日我们就回来了。”
既然沈窈不在县衙,那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确实也是无聊。
“那好吧!”
于是等温折玉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外面回来时,就听到照落跟她禀告,家里的两个男孩子各自收拾着一个包裹,去木槿那过中秋去了。
温折玉懵了。
她紧赶慢赶的忙手头的公事,就想着等中秋节可以甜甜蜜蜜的跟阿策一起过,上次夜里的事让她很满意,虽然阿策的表现很笨拙,但是在她的引导下,两个人合作摘莲花的过程却十分契合。
温折玉对摘花很有经验,清新雅致的,妩媚妖娆的,她都喜欢。但唯有一点儿,必是要有嫩嫩的杆儿,需是旁人未曾触碰过的。这样在彻底摘下的一刹那,方能成就感十足。
花杆里的清亮的汁水溅到软白的皮肤上,美的惊人。
温折玉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夜的阿策,微微张着的嘴巴,铺在身子底下凌乱而潮湿的海藻般的头发,隐忍而空洞的眼神,以及被汗水覆盖的皮肤,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浸在水里的白玉,无一不让温折玉动心。
小白莲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美的恬静,没想到一旦经受春雨侵袭,竟会那样的摇曳生姿,媚态十足。
温折玉眼睁睁的看着阿策崩溃的捂住了潮湿的眼睛,肩头的朱砂一点点褪去了瑰丽的颜色,一股莫名的占有欲油然而生。
那时的阿策还在哽咽,“玉姐姐……阿策,阿策爱你……”
他怎能如此的可爱。
温折玉快被他勾的发疯,不依不饶的将那朵白莲又反复的拉进了潮水里。
这枝满心满眼里唯有她的白莲花,她如何还能放手。
可惜,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沈清越给叫了出去,一忙就是这么久,好不容易得了闲,居然得到了阿策被木槿带走了的消息。
温折玉食骨知髓,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如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忍不住朝着沈清越怒吼:“姓沈的,你还我小白莲!”
沈清越的心情跟她不遑多让,她的本意原是要跟着木槿到家里去,想替他撑撑腰,这样从此以后,他的亲人,尤其是姐夫一家子,或许会因为忌惮她的身份,不会再向以前那样看轻他。
她铺垫了不少的措辞,什么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大海,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又说孤身一人来到清溪县,只怕要孤孤单单的过中秋节,这种日子对于离家的人,实在是难熬。若是有人能在身边陪着,只怕要好上不少。
当时木槿附和着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之色。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沈窈沈大人不在县衙里过中秋吗?”
沈清越闻言一喜,立刻装作惋惜的道:“唉,沈窈近日忙的脚不沾地,只怕中秋也无法得闲。嗯……必是无法得闲的。”
就在沈清越以为她的目的要达成的时候,就听木槿认真的道:“沈大人说的是,阿策确实可怜,沈窈大人不在他身边陪着,只怕这节难过。我这就喊他陪我一同归家去。”
沈清越:“什么?!谁??”
她看着木槿急匆匆离开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怎么会这样,为何是阿策?然而等她追上去看到木槿欢欢喜喜的邀请阿策的时候,劝诫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他高兴就好。
沈清越没有阻止两个人,反而派那对影卫跟了上去。
“中秋嘛,你有我还不够吗?”沈清越安慰温折玉道。
“你没事吧,这种日子谁要跟你一起过?不行……”温折玉越想越难受:“木槿家住哪里?我找他去。”
沈清越:“你这是做什么,离不开男人是不是?万一路上出什么危险,我怎么跟三皇女交代。算了……我陪你去。”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正好趁着过节给县衙里的人都放了假,准备了一番,出了县衙的大门。
木槿的家住在临海的小渔村,距离清溪县的不算近。她们出发的晚,等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决定要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热血上头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离村子越来越近,脑子里的冲动劲过了,沈清越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咱俩去了咋说?”沈清越看着前方炊烟袅袅的村落,停下了脚步。
温折玉得意地将背后的布包取了下来:“阿策的草药没拿,他身子虚,这补药不能断。”
“那我呢?”
温折玉白他一眼:“你自然是陪我来的。”
沈清越没那么厚的脸皮,再加上她跟木槿的关系实在尴尬,她每次见人都下意识的心虚。咬了咬牙:“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干嘛呢,来都来了。”
温折玉哪里会放过她,揽着她的胳膊跟路过的村妇打听:“大姐,可知道木槿家在哪儿。我是他表姐,来走亲戚的。”
沈清越推推他的胳膊:哪里有人这个日子来走亲戚的。
那村妇本来走的匆忙,听到木槿两个字才抬起头来,一见两个人,又是一愣。
温折玉跟沈清越来的时候都特意打扮过了。
温折玉一如既往的花花蝴蝶似的衣裙,带着金光闪闪招摇的头饰,满手五颜六色的宝石戒指,摇着一把白玉扇骨的纸扇,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
而沈清越则刚好相反,一身青色素衣,周身除了腰间的玉坠,再无其他的装饰。极简亦极雅致。
两个人个子都比寻常的女子高些,长身如玉树。气质与这小小的村落格格不入。
但凡长眼的都知道这两个不是一般人。
那村妇打量了他们两个好几眼,急道:“哎呀,村那头就是,你们来的不巧,木槿跟陈家打起来了,那陈家小子头都被砸破了,我正要去找村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