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被无限的拉长,阿策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树上,身体一点一点的下滑。
一只柔韧的手掌接住了他的腰肢,将他往上扶了扶。
“阿策……你好乖。”
低哑的而又空灵的声音让人如坠梦里,阿策突然就不想再认真的去探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任凭这勾人心弦的熟悉嗓音,将他深深地拉进了深渊里。
等阿策再回神的时候,是被秋日里的凉风惊醒的。
轻薄的纱衣外衫已经坠落在了脚边,腰间的系带也飘落在了地上。阿策半个肩头都沐浴在月光下,瓷白的皮肤紧紧的贴着树身,隐约可见几个暗色的印子。
温折玉阖着眸子,快速的喘了几口气,将他肩头上的衣服拉了上去。
然后,将人紧紧的揽进了怀里。
“为什么要跟人出去?嗯?若是留在县衙陪我过中秋节不好吗?”
“沈县令说,你不回来过节。”
沈清越……她记住了。
温折玉听他的声音不对,忙将人推开了一点,仔细打量着他。抬手轻轻擦去了他唇边的水渍,无奈的道:“怎么哭了。”
阿策吸着鼻子摇了摇头。
“小哭包……爱哭鬼。今日里他们欺负你们,怎的不见你哭,只对我有本事,可见阿策也是个聪明的,知道拿捏人的软肋了。”
阿策哑着嗓子低低的道:“是又如何。我哭,自是为了让你心疼的。你若是哪日里不疼我了,我便再也不哭了。”
“疼疼疼……”温折玉语气温柔的几乎要溢出水来,“我自是疼你的。”
阿策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玉姐姐……你可知你抱着的人是谁。”
“是阿策啊……”
“若是……你碰上像阿策一样的男子,也会对他这么好吗?”
“哪里还有第二个阿策……”
“若是有呢。”
“阿策只有一个,我分的清。”
阿策苦涩的笑了,在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句:“骗子。”
温折玉只当是男儿家情绪变化的块,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随口哄了两句。对他的话并没有深思。
等从地上捡起系带帮人缠腰的时候,阿策的脸色突然白了:“玉姐姐,槿哥跟沈县令他们呢?”
他们在这里纠缠多久了?那两个人岂不是都看到了……
温折玉看出他的担忧,笑眯眯的安慰:“别怕,清越识相的很,定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避开了。”
“那……那也不行啊。”
温折玉还沉浸在不能跟小白莲有更深一步行动的哀怨里,借机揉了几把他的瘦腰,忍不住感慨:“阿策的腰真细。”
阿策的脸腾的又红了。
温折玉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人给衣服穿回去了,她虽然风流成性,但这露天席地的,又有清越他们在不远处,总算没作出更过分举动来。
等两个人找到沈清越的时候,阿策跟木槿一对视,双双闹了个大红脸。这反应不肖说,木槿他们肯定是看到了。
阿策转头指控的狠狠瞪了一眼温折玉,温折玉耸了耸肩,不在意的笑了笑。
换来了沈清越一个大大的白眼。
几个人寻了个空旷的地方,升了一小堆火。沈清越自告奋勇的宣布在一旁守夜。
或许是因为赶路太累,两个男子很快的就睡了过去。
阿策躺在温折玉的怀里,睡颜异常的乖巧。
而木槿则睡在一旁的草叶子堆上,离得众人的距离都有点远。
沈清越看着温折玉,又转头看看孤零零的木槿,眼神里露出一丝羡慕。
温折玉挑衅的朝他挑了挑眉。
沈清越抬起了拳头挥了挥。
过了一会儿,沈清越还是没有忍住,在温折玉疑惑的视线里,慢慢贴近了木槿。然后,快速的点了他周身几个睡穴。
温折玉震惊的瞪大了眼,然后默默的比出了拇指。
沈清越心满意足,终于将人抱进了怀里。
……
一行人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回了县衙。
温折玉避着木槿小声跟沈清越抱怨:“以后再也不去那里了,太偏了,连个马车都坐不了。不是我说啊,沈大人,您作为父母官,是不是给百姓把路修一修,要不这出行可实在不方便。”
“你出钱?”沈清越反问。
温折玉撇了撇嘴,决定做个安静的女人。
谁知一进县衙,就收到了衙役的禀告,早晨的时候有人来敲鼓,说是隔壁村子里有个五岁的小丫头丢了。
沈清越连衣服都没换,就立刻派人去将大门口的苦主请回来,开始查案。
温折玉自然是温香软玉在怀,抱着阿策补觉去了。
傍晚的时候,沈清越急匆匆的将人给唤走了。
此时温折玉正在陪着阿策用饭,听说是有孩子丢了,正在吃饭的阿策突然一愣,手里的一下子筷子落到了地上。
四年了……
新的一轮又开始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一章
那个丢失的女孩始终没有找回来。
一连几个月, 温折玉跟沈清越两个人都在为了这个孩子的事忙的团团转,无奈只能将调查蝶杀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
只有过年的当晚,温折玉回来跟阿策好好的温存了一下, 次日一大早, 又脚不沾地的离开了。与此同时, 阿策又收到了那碗味道怪异的药。
上次留的药渣已经被他忘了个干净,而这一次, 阿策的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不死心, 心里有另外一个声音拼命的叫嚣,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相反的可能呢。
阿策重新包了一份药渣。
说来也巧,隔日一大早, 阿策就收到门口小厮递进来的消息,然后立刻赶去了他之前跟温折玉居住的小院。
一进门,红信就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 阿策往后瞄了一眼迅速给他递了一个眼色。
“天气凉了,我回来拿几件我跟大人的秋衣。”
“都收拾出来了, 公子。在您的房间里放着呢。”红信心领神会,恭敬的接了口。
两个人进了房间,关了房门。红信回头警惕的看了一眼, 用眼神示意阿策。
“有尾巴, 是沈窈保护我的人, 说吧,找我过来什么事?”阿策坐到了房间中央的一张椅子上, 眉峰一挑, 上位者的威严一下子就散发了出来。
关于之前每次出门都会有人跟随的事, 还是昨日闲聊才得到的答案。原来是温折玉怕他有危险, 特意派了人远远的坠着保护他。
“策哥哥,你跟在沈窈身边的事,蝶主知道了。”红信一句话让阿策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红信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息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立刻低下了头,紧张的补充道:“您最近都在县衙,很少在岛上出现,前两日蝶主问起来,是青枫出卖了您的行踪。”
“是他……倒不足为奇。”阿策的嘴角弯起了冰冷的弧度。
微羽阁本就是青鸟堂的一个据点,专门用来收集情报的场所。上次为了任务,阿策借用了阁里小倌的身份,而青枫亦是如此。所以想要了解到他的行踪并不难。
只是他作为刑堂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影刃的事,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那你是如何回的。”
“属下按照您的说辞,说主子一开始是因为冯家的案子,才故意接近县衙里的人。后来,您怀疑私盐的事被泄露了,所以留下暗中调查,顺便关注着衙门的动态。”红信顿了顿,身子弓的又低了几分:“蝶主不置可否,只说许久未见了,让您有空回岛上回话。”
阿策的瞳孔微微一缩,眸底一股强烈的杀意一闪而过。他烦躁的站了身,来回的踱了几步。按照他对蝶主的了解,只怕是对他的话,只信了三分。
让他回去,不是敲打他,就是起了怀疑的心思,想要一探究竟。
蝶主生性多疑,即使有毒药的控制,对于蝶杀的众人,也是千百个不放心。每年都有不少人,因为他的疑心导致没有收到解药,肠穿肚烂而死。
“主子……”红信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茬,担忧的道:“马上又是该发解药的日子了。”
“还早。”阿策没有在意,反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饲幼堂,今年开始行动了吗?”
“听说去年挑了一个,但是根骨没过关,直接……直接扔海里了。”
阿策呼吸一窒,愣了许久,半晌才恢复了平静,阖上眼睛,低低的“呵”了一声。
一股隐秘而又难以形容的悲痛在这短短的一个字后,缓慢的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红信声音低沉:“今年,才会正式开始。据说饲幼堂的人,已经在各州各县寻觅开了。”
阿策垂在袖子里的手抽的很紧,不知不觉间将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主子……”红信欲言又止,抬眸思虑片刻,忍不住关切道:“这事,您别管……”
阿策的眸色渐冷,重新坐了回去:“我记得,盐商曲静宜,有个六岁的私生女是她唯一的子嗣。让钩吻去,将孩子带走,但是……要让她知道,是谁带走的。明白吗?”
“您是说,让我们的人,假扮饲幼堂的人?”红信不解的看着他。
阿策没有解释,冷淡的挥了挥手:“去!”
红信转身,突然又被他叫住了,阿策严肃的嘱咐他:“告诉钩吻,莫伤了孩子,先寻个妥善的地方安置了。”
红信了然的点了点头。
就在阿策在小院跟红信商议事情的时候,殊不知,在西城,另外一个“阿策”身姿如燕,踮脚翻越过几条街,在温折玉回衙门的必经之路上,翻身跃了下来。
温折玉刚从一个玉器店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看着重量不轻的首饰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走路的步伐也异常轻松。
这盒子里放的是十二枝花簪,分别是十二月花神对应的花名。
这其中每一枝都是由温润细腻的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颜色各异却又浑然天成,每一处细节都是精心打磨,不说其本身的材料已经十分难得,再加上这份匠心,以及其中的寓意,枝枝都是价值不菲。
这簪子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清溪县能够寻得到的,是她特意托了沈清越,由沈家牵线,在大晋最出名的玉器坊玉清轩制造出来的。
并且,这组花簪的图纸,还是温折玉亲手所画。
自从那夜在月色下为阿策簪花之后,温折玉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当时簪的是一枝桂花,可惜真花易谢,等到第二日就凋零的差不多了。
可是小白莲簪花的模样是真的美到了骨子里,当时花谢了,温折玉就可惜的不行。
如今,有了这花簪,可不就能时时欣赏小白莲的美貌了么。
为此,温折玉还从霓裳羽衣阁定制了十二套配合花簪的衣服过来。只是衣服的刺绣麻烦,还需再等上一段时日。
温折玉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小白莲穿戴起这一套套衣饰的模样来了。
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温折玉突然停下了脚步。
阿策从另一条街上转过来,因着是低着头的,差点撞到了她的身上。
温折玉的嘴角翘了翘,随手将人拉进了怀里。
“去哪儿了?”
“啊……吓我一跳。”阿策摸着胸口惊呼,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反而往她的怀里贴了贴:“去成衣铺子做了件衣服。”
温折玉这才发现,阿策身上穿的,并不是他平日里的装束。他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温折玉亲自挑的,唯独这件没有印象。
他身上的是一袭华丽且颜色繁复的长袍,与他平日里的风格大相径庭,不过,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小白莲的长相本就是属于精致型的,若是抛去一双眼睛,那自然就是朵纯纯的小白花了。可偏偏,他长了一双妩媚勾人的狐狸眼。
每当他乖乖的看向人的时候,这双勾魂夺魄的眼睛会弯出一个月芽似的弧度,又纯又欲的,勾的人心痒难耐,而又不自知。
但今日的小白莲似乎与平日里有些许不同。
眼睛像是带了细细的电,刺啦刺啦的往她的身上窜,说话的嗓音也是黏黏腻腻的,犹如覆了一层蜜糖一般。
温折玉捉住他在自己胸口作怪的手,奇道:“今儿怎么了?这身衣服倒是衬你,可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华丽的衣饰吗,还有,不是不喜欢在外面跟大人亲近吗?”
“我想你……”阿策甜的发腻的嗓音拉丝似的往温折玉耳朵里钻。
说着,还踮起脚尖,在她的胸口隔着薄薄的布料,印下一个吻。
温折玉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撩的心里难受,看了看左右无人,推着阿策进了巷子里,就要俯身亲他。
她的脑袋刚移近了些,恍然警觉不对。
这人的身高,似乎比阿策略低了些,再看他的耳垂,哪里有耳洞的踪迹。
温折玉怔了一刹那,迅速反应了过来,唇角勾笑,将腰身压的更弯了些,脑袋窝进了他的脖颈里。
“阿策好乖……”
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反手就要抱住他。
温折玉突然将盒子塞进了他的手里,怀里的人下意识的接了。就在下一秒,温折玉的右手突然如鹰爪一般倏然朝着他伸了过去,正好扣在细白的脖颈上。
那人惊恐的看着她,然后,温折玉的手指开始一寸寸的收紧了。
“啊……你。”那人发出痛苦的□□,怀里的盒子一下子松了手。温折玉将推一伸,往里重重的一推,不仅抵在了他的肚子上,也刚好接住了盛放玉簪的盒子。
“哪里来的魑魅魍魉,也敢学我家小白莲的样子。画虎不成反类犬,老娘这就撕了你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