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燕尾桃花【完结】
时间:2022-11-18 18:57:22

  “已寻了哪处?”薛琅无暇再追责,咬着后槽牙问。
  “一共丢了两百余头羊,我等已寻回了一百六十几头。潘安第三次出去后,到现下已有一个多时辰未曾现身……我等已将方圆五里皆寻过两回,只要她在,不可能漏下。”
  薛琅看了看方向,从树上一跃而下,待到了庄子门前,只同王怀安道:“去屯田营中搬人来,往东西方向寻。”
  他顺着马背一跃而上,离去之前方同白管家道:“莫为难古兰姑娘,今日事便是换个人,潘安也一定会出手相帮。”
  白管家忙道:“将军放心,是潘夫子急公好义,我等皆明白。”
  薛琅一夹马腹,如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时辰似水流走,天上的圆月越升越高,结束了这个被人间定义为花好圆月团圆佳期的夜。
  子时夜风转大。
  三更开始霜降。
  风将极远处的动静送了过来。
  什么牲畜“呜呜”的叫声幽远而凄厉。
  深夜的冷风似匕首一般,刮得他肺腔生痛。
  薛琅勒停了马,望着漆一般的原野与密林,凭生第一回 生出了无把握的慌乱。
  四更天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写到两个人相遇,时间来不及了。先发这些。
 
 
第57章 (上半章)
  极远处马蹄声渐渐靠拢, 惊起林间夜枭号声无数。
  十几位将士驰到近前,勒停骏马,纷纷道:“大都护, 方圆十里东西两处的山林、洞穴都已搜遍, 尚未寻见。”
  秋日的夜风裹挟着重重寒气,刮得人透心凉。
  薛琅捏着缰绳,偏首往南望去。
  那里有一片乌森森的密林,密林过去再往南, 便是白家庄子所在的方向。
  如若白家的人寻见, 或是潘安自己回去了, 会有人打出烟花以做提示。
  烟花高入天际, 再高可参天的密林也遮掩不了其摄人的光华。
  既没有, 便是, 依然未寻见。
  这是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涌丛生的草原。
  薛琅尚未入西域, 只接任了安西大都护一职时, 已是知晓在这片广袤之地,除了有危险的狼群、棕熊、雪豹、野耗牛,还会有隐藏在暗处的突厥细作。
  这些牲兽与细作, 会冷不丁出现在某一处,只需其中的任何一样, 都会给一个人带去灭顶之灾。
  可那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双眸永远那般纯澈, 玩世不恭的底色下是对危险的懵懂, 只凭着一腔孤勇游戏人间。
  他不该遭遇这些。
  薛琅稳住心神,抬手指向北边:“分散开, 往南北方向分散搜寻!”
  马蹄声骤然而起, 往不同方位疾驰而去。
  身畔两侧的树飞快往后退去, 夜色憧憧,他一刻不敢停歇。
  风呼啦啦地吹过来,每一声都像有人在喊“救命”二字。
  救命,薛琅。
  我怕!
  马蹄声在这条路上经久不息,脚下草原已不见踩出的路径,只有时不时一簇簇林木擦着脸而过。
  已经走得很远了,此处连日常放牧的痕迹都已不见。
  他调转马头,再顺着来路寻找一番。
  此次却只将马牵在手中,点着火折子步行往前,不错过任何一个疑心处。
  一直行到半途靠路的一簇林木,几声老鸦桀桀叫过,风中忽然传来几声微不可闻地“咩咩”之声。
  他脚步倏地一住,一手护着火苗将火折子举高,但见那处林木树枝虬结,憧憧看不清晰。上一次经过时,也只以为是长得过近的树子。
  而那羊叫声仿似幻觉,再不复然。
  他撂下马缰,举着火折子往前而去,一直到了那簇树边上,方隐隐看见大片的树枝背后黑影憧憧,像是遮掩着一处巨大的山石。
  顺着山石侧身而行,一直绕进去,他方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山石,而是一处废弃的房舍。
  龟兹因地貌与放牧原因,乡间民居多为毡帐,固定的土坯房舍本就不多。可若谁家修建了一处,便会竭尽所能传于后辈,绝不可能轻易抛弃。
  他抬首借着月亮的方向再次辨认了一番方位,终于想起一件事来。
  当年崔将军入得龟兹,曾因遏制巫医作乱,逮住当时势力最大的一个巫医,当众处以火刑。
  那巫医的一处老巢,便在这附近。
  据闻那巫医被烧死之前,曾发下些毒誓,死后又不知谁人借这毒誓生事,出了几番异象。
  此后那巫医之事便讳莫如深,龟兹乡民轻易不敢提及,巫医的处所也便一同荒废,无人敢占用。
  他心下不知怎地,忽然猜想强烈。
  一定是在此处。
  潘安一定是在这里,躲避四更时的如墨旷野。
  一阵风吹来,倏地将手中火折子吹熄。
  他缓缓蹲低身子,在草中慢慢摩挲,终于触见他想找的东西,是花生米大小的圆圆颗粒。
  闻之腥臊中带着青草气,表皮湿润,是新鲜的羊粪。
  他的手再匍娑,很快便在一簇簇草下或草间发现更多的。
  有些已被踩扁。
  完全是群羊不久前才经过此处的痕迹。
  他的心倏地在胸腔间猛烈跳动,上一次这般跳,还是他第一回 持刀上战场的时候。
  他直起身来,继续往前。
  这簇攀枝错节的群树越走越开阔,待绕过前头最迷惑人的一段,一个黑洞洞的门洞遽然出现。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去,顺着门洞吹出来,将更浓烈的羊群的气息送出来,也再次让他听到了几声“咩咩”声。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一直到了那门洞时,方温和道:“潘安,我是薛琅。”
  里头并未出现多出来的动静。
  他在此时重新吹燃火折子,举高到头顶,缓缓迈进了那门洞。
  昏暗的光亮幽幽照见了半间开阔房舍,这半处没有屋顶,垮塌的房梁阻住了泰半前路。
  然只有这半边已足够。
  因为有羊群。
  七八十头羊一只挨一只,将这废弃房舍挤得满满当当。
  见有人进来,羊们只发出一点点惊扰得动静,便又重新归于平静。
  他的手微不可见的一晃,继而又举得更高。
  火光的尽头,终于看见一头站着的驴。
  是大力。
  他凝注着那一片,分开羊群,一步一步往里而去。一直到了大力身侧,终于看见一个蹲在低处,抱着脑袋的身影。
  那身影极瘦,天生的骨骼纤细,显露着几分脆弱。
  他伸出手,缓缓落在她的发顶。
  她的身子猛地一抖。
  “潘安,我是薛琅,我来接你回去。莫怕,外头已快五更之时。”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不带任何一点强势与催促。
  她终于缓缓抬首。
  火光下她的面苍白得惊人,眸光几分涣散。饱满的唇上有轻轻的咬痕,淡淡血迹已干涸。
  她怔怔看着他,似是不敢信眼前的是他。
  他轻轻向她探出手,“莫怕,是我。”
  她仰头看了他好几息,眼中渐次湿润,泪珠扑簌掉落,哽咽道:“我一只羊都没有丢……”
  将将话毕,一股大力瞬间将她拽起,下一息她便进了一个火热而可靠的胸膛,被一双结实的臂弯紧紧拥住……
  作者有话说:
  感觉这里可以断一下章。
  今天实在码不动了,只好发一章特别短小的,白天3点再更一章。
 
 
第58章 (下半章)
  五更晨曦朦胧, 隐隐约约照在广袤的龟兹草原上。
  当长安桥以北出现一群浩浩灰影时,守在白家庄子门前的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回来了,可算是回来了!”
  赵勇却不由往前两步走, 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那群身影。
  一束亮光自天边昆仑山背后倏地打下, 将长安桥照亮。
  朦胧的身影渐次清晰。
  崔嘉柔与薛琅各骑驴马,并肩而行。
  嘉柔披着一件宽大玄色外袍,发髻有些散乱,失踪了一夜, 形貌多少有些窘态。
  只她面上浅笑安然, 时不时与身侧的薛琅对望, 不知窃窃说着什么。
  她身畔的薛琅身着月白中衣, 面上同样挂着微笑, 无论她说什么, 年轻的将军都专注望着她。纵是离得这般远, 也遮不住将军眼中浓烈的欢喜。
  时至此刻, 连赵勇也不由承认,若嘉柔身上没有婚约,薛将军是多么优秀的一位良人。
  全天下, 再也寻不出如此合衬的一对。
  他却不由打了个冷战。
  原本说好是做戏,为何现下演戏的这二人却演得越来越真。
  尤其是薛将军。
  若日后将军知晓潘安是女子, 该会如何?
  赵勇心中一阵烦乱, 又往前行了几步, 但见足足七八十头羊浩浩荡荡上了长安桥, 跟随在那两人身后。
  羊群背后,是数十安西军, 各个身姿挺拔地骑在马背上, 威武不凡, 护送着前头的羊与人。
  挤在人群中的小古兰拔腿便往桥上跑,一直到达嘉柔身畔,高高仰着头,满腹自责的话尚未说出口,喉间已哽。
  嘉柔微微一笑,在驴背上弯下腰,探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瓜,“等着急了吧?”
  小古兰终于哽咽出声:“奴连累了夫子……”
  嘉柔又是一笑,却将手探进衣襟,取出来一个杏核大小的白玉珠子,向古兰亮一亮:“可记得前几日我曾说过,蹀躞带上一颗玉珠不知落在了何处?要不是出去寻羊,我就永远寻不见了呢!那可是本夫子最亲爱的赵世伯相赠呢。”
  古兰的哭声一停,不由睁大了眼睛:“真的寻见了?”
  嘉柔将那珠子递给她,古兰接在手中去看,却也看不出个好歹来。可夫子身上失而复得的欢喜与得意却减轻了她内心的歉疚,她不由便止了眼泪,红着眼睛同嘉柔道:“恭喜夫子。”
  远处白管家已高声唤道:“古兰,莫耽搁将军与夫子,庄子里已备好了热水与吃食,快让二位先回来歇息……”
  古兰连忙避让在一旁,嘉柔直起腰身,转首同薛琅相视一笑,继续往前,一直到了庄子门口。
  白银亲王抬手一揖:“庄子里的羊,却惊动潘夫子与安西军彻夜相寻,实在惭愧。”
  薛琅微微颔首:“保护民众财物乃都护府天职,然潘夫子之行却是心怀善念。”
  “将军说得是。潘夫子自来庄子第一日,本王便知晓他旺我白银。”亲王抬手做邀请状,“诸位先请进。”
  薛琅从马上一跃而下,到了嘉柔身畔,向她探手。
  赵勇忙挤上去,也伸手同她道:“回来便好,先回屋歇息。”
  驴背上的嘉柔看着前后探来的两只手,干笑两声:“这,不必了吧……”
  眼前的两只手依然执着,无一退缩。
  她一时有些踌躇,可待看见赵勇那张憋着一肚子话的脸,当即将手递向薛琅,向他倾过身去,双手环住了他的颈子。
  下一息,她整个人已被薛琅抱在臂弯里,转首就往里头走。
  这怎地还抱上了?
  赵勇晃了两晃,连忙跟在薛琅身后,苦口婆心劝诫:“让阿安自己走,他这般大的人了,又不是没长腿,怎地能让将军受累……”
  薛琅脚步不停,只言简意赅道:“他伤了脚。”
  “怎地伤着了?如何伤的?多大的伤?”赵勇当即顾不得这些,左腿一颠一颠跟在身后往里去。
  嘉柔环着薛琅的颈子,从他肩头觑见唠唠叨叨跟在后头的赵勇,微微松了口气。
  若不是她伤了脚,赵勇的唠叨怕是劈头盖脸要持续一整日。
  她缩在薛琅怀中,听见他胸腔里什么声音“咚咚咚”似敲着小鼓一般。她不禁移手覆过去,将将盖在他的胸膛,那里一下又一下,动静越发大。
  她微微一愣,抬首看他。
  却见他也看着她,神情极其温和,双眸却明明灭灭,同此前他看她时的神情像是一样,却又分明添了新的什么。
  这新的究竟是何物,她尚未悟透,自己的手却似被烫到一般,连忙从他胸口挪开。明明她的偏院已近在眼前,她却被烘烤得无所适从,没话找话道:“你的身上,怎地有一股羊臊味?”
  “寻你的时候,摸了一路新鲜羊粪豆……”
  她不由大惊:“后来你,你抚了我的后脑勺,还抱了我。你用的哪只手?”
  他的眼中笑意渐浓:“两只手。”
  “啊,我要沐浴,我现下便要沐浴!”
  作者有话说:
  羊粪CP诞生,撒花。
  再添半章。
  不好意思今天上下两部分加起来就发三千多字吧。一个重要情节结束,到下个重要情节来临之前,作者的鸡血总是不得劲儿。我去酝酿一下,有人着急想要看掉马,我们女主第一次掉马就会在未来几章。明天的章节就明天下午三点发吧,零点我感觉我更不出来。
 
 
第59章 
  偏院里人声隅隅。
  隐约可闻是赵勇与薛琅的声音, 似乎说的什么军服、布料。待嘈嘈切切了一阵,声音渐去,不再复起。
  耳房中雾气腾腾。
  嘉柔靠在浴桶壁上, 周身被略烫的热水包围, 似在寒冷的暗夜里置身于一个火热的怀抱。
  那个胸怀的主人温柔至极。
  他温柔擦了她的泪。
  温柔抱着她出了废宅。
  温柔除下她的皂靴去看她崴了脚腕的伤。
  温柔同她说,莫怕,我是薛琅,我来接你。
  这一夜万般的担惊受怕, 在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时, 尽数消散。
  他的怀抱暖得似这水, 令寒夜中的她生出几分依恋。
  她在水中昏昏欲睡, 却总又不能放松睡去, 一旦闭眼眼睛, 便有一双深沉的眼眸浮上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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