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勖力【完结】
时间:2022-11-21 18:06:15

  今天这里是茂辰热情地喊,他这才过来打个招呼。
  汪盐经过孙施惠的身世,看谁家的家务事都不稀奇。
  更不想讨人厌地劝别人什么,只说,“这么说,你是冯先生的小叔了?”
  “我还是他孩子的叔公呢。”
  说完,二人一齐笑了。
  晴空万里,浮云全散开了,惠风和畅。汪盐难得在这里能碰上自己圈里的人,一时感怀也是安全感,免不得和魏小满多闲聊了几句。
  她问他,“那么,你真名叫什么?”
  不待魏小满作答,有人先出声了,“汪盐……”
  孙施惠好不容易脱手,出来寻她,偌大的房里,几层都没看得着她,却在后院的阳伞下,看到她和一个年轻小崽子聊得有声有色的。
  汪盐看到孙施惠过来,有点晃神现下的时间了,仰头问他,“要走了?”
  “走什么走,你没吃饭就要走了。”某人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再瞥一眼对面年轻机车小崽子,目光重回汪盐脸上,等着她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一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一个巡店里的见习咖啡师,魏小满;这是……我先生,孙施惠。”
  孙施惠手抚在汪盐脑后,也顺着她的低马尾,缓缓而下,最后落在她肩边锁骨上,“你结巴什么?”
  汪盐朝某人瞪一眼,我哪结巴了,再小声提醒他,“他是冯家的人。冯茂辰的叔叔。”
  孙施惠或许早年见过,但忘了,依约年纪差不多。但他对冯家的小三子没兴趣。只淡淡应付人家两句,“是嘛,去吧,看看茂辰的女儿,你侄儿和侄孙女等着三叔三叔公惯惯呢。”
  汪盐没好气地朝孙施惠瞥一眼。
  魏小满也不介怀,起身要去的时候,只朝汪盐说话,“汪副理,我现在确定你们青梅竹马,不是破镜重圆了。”
  魏小满再补刀,“破镜重圆的男人才不会这么眼睛长在头顶上。”
  没等孙施惠再张口,魏小满就进里了。
  “他什么意思?”
  “他瞎说的。年轻人的脑回路,不必强行理解。”汪盐全然没上心。
  孙施惠掇个椅子与她面对面而坐,“汪盐?”
  “嗯?”有人面不改色。但私心很喜欢他偷空出来,且和她亲密说话的样子。风在耳边、手间指缝里,都是软的。
  “这小三子指的破镜重圆的男人……”
  汪盐没等孙施惠说完,反问他,“那个方晴雨是原先说给你的对象?”
  “你吃醋?”
  “没兴趣。就是下次这种场合,有这种盲盒暧昧对象的,你提前跟我说一下,我好有所准备。”
  “什么暧昧对象,我和谁暧昧了。”
  “方晴雨!”汪盐突然顶真起来,也告诉孙施惠,让他承一次琅华的情。“不是琅华,我就成莫须有的罪人了。”
  “谁!”某人突然高声起来,“你说茂辰那个表妹?她怎么你了?”说时迟那时快,孙施惠忽地起身,扽汪盐就要去,“我去问问冯茂儿,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我和他说得清清楚楚,别给我惹事。他的人还是作妖了是不是!走,现在就去!”
  汪盐一个上午真的被这对姑侄俩说风就是雨的性情就震撼到了,她眼见着某人疯病又要犯了,连忙按住他,“我肚子疼。”
  孙施惠这才记起来她来着例假呢。
  汪盐重新拖他坐下来,怪他,“你好意思说琅华炮仗筒子。”
  “我早跟你说,不要警醒你的教养。对待没边界的人,就得把他们没教养的狗屎扔回他们脸上去!”
  “那我们一家三个成什么了。我天。”汪盐忍不住地喊天,“人家要说孙家是土匪窝了。”
  孙施惠没心情搭理她的冷幽默,只问冯家人跟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知道一些该知道的。”
  汪盐只提了那四五个相亲对象的事。
  孙施惠狗头嘴脸地反问她,“所以你吃心了?”
  汪盐实质性摇头,“我为什么要为了那几个没有成为既定事实的相亲对象吃心。”
  孙施惠面上一冷,“很好,你还真是个合格的搭子。”
  那头,冯茂辰在三楼后窗上喊施惠,要他别离了一会儿又要命地去找,“出息点,等着你起牌呢。”
  孙施惠扭头,朝上头骂骂咧咧,“喊魂啦,一个个!你他妈是离了我不能活是不是!”
  汪盐感受着某人光火的硝石味,他却不看她。一时气馁,干脆催他去吧,说她一个人在这坐着晒点太阳挺好的。
  偏就意气人专心生意气怒。孙施惠见汪盐并不稀罕他特地匀出空来看她,生怕她受了冷落。
  听着她赶他走,又不满意她对他过去全不介怀的样子。几分钟前,她和别人怡然自得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好像他拖累了她,引得她不自在了。又唯恐,汪盐和别人说过她未曾破镜重圆的谁。
  一时撒手,孙施惠当真去了。
  汪盐有几分钟的精神空拍,她出神了好久,一是怪自己不能由着性子干脆拖他留一会儿,陪我说会儿话也是好的,其实这种陌生又没意思的局,很难熬;
  也怪一贯骄傲的孙施惠,他从来听不懂别人口里的软弱,更不稀罕去揣摩她。一不如意,就会掉头。不想留的人,才会借口要走。
  那头,琅华枯坐半个小时,出来,她预备走了,看到汪盐一个人在这坐着。
  忍不住过来,讥诮也是提醒,“孙家这种没意思的应酬还有很多很多。”
  “是的,姑姑,您要走了吗,要不您再任性点,也带我走吧。”
  汪盐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琅华只以为她不适应这里,也最后环视了下,确定没什么值得她遇到的人了。干脆也不理汪盐,直要去。
  说话间,听得“铮”地一记响头,有个什么东西从楼上窗户上扔出来似的,嘟地一声掉进游泳池里去了。
  汪盐琅华二人就在边上。
  池子里水碧澄比天上的蓝还要清澈,一眼望到底,汪盐探身起来,就看到一个圆环的东西,沉在池子底。
  她走近了些,看了好几眼,才确认了。
  琅华看她形色很紧绷,只问她,“怎么了?”
  汪盐气不过,扭头就要琅华带她走吧,“我正好痛经得厉害。”
  琅华已经看到泳池底下是个什么了,一个小小巧巧的金手镯,她指着池子问汪盐,“是你们送的?”
  汪盐嘲讽般地笑,“这是什么人家,才有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行径。”
  难得,琅华和她同气连枝,“你以为呢,你以为他们这些有钱人家里成天歌功颂德呢。一屋子尽吐些纳鞋底的小家子气。”
  琅华说着就扔了手里的包,要找东西去够那个金镯子。
  汪盐气性更大,要琅华别管了,“反正是送他们的,他们扔出来也是他们的。”
  “不,你给我再扔回他们脸上去。”
  琅华根本不怕惹出什么动静来,去边上找了个小孩玩的扑蝶还是捞鱼的网,来捞回物证。
  两个女人都穿着高跟鞋。琅华光是嘴把式,干事一塌糊涂。
  捞来捞去,也无用功。汪盐到底承她前后两回情,脱了高跟鞋,说她来。
  她俯着身子,略微探在池面上,去一而再再而三地捞,傻大姐的琅华还怕汪盐掉下去,扽着她衣裙的一摆。
  专心致志时,金子进网了都,有人出声:“你俩玩什么呢?”
  琅华听到一声姗姗来迟的声音,一回头,一松手,她扽着的力道一解散。惯性之下,汪盐直像一个猛子般地扎进去,扑通一声,溅出老高的水花。
  孙津明见状,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跳下去救人了。
  -
  这里的动静,终究引得主家和宾客。
  孙施惠赶过来的时候,汪盐已经被孙津明捞上来了,只是两个人都落汤鸡地站在池子边。
  冯茂辰吓了一跳,直笑话汪盐和津明怎么一齐掉下去了。
  边上又有暧昧的闲话泛着说。琅华一脸的不好看,指着冯茂辰的鼻子骂,说你们家的人,我真是不稀得搭理了。
  原因始末在他们面前一分说。孙施惠听清汪盐是去捞那个小孩金镯子的,气不打一处来。
  冯茂辰还在那和稀泥地赔着不是。说什么误会。
  孙施惠一时没好脸,干脆把他手里的烟扔到冯家游泳池里,一面扽过汪盐,脱他的外套给她披,一面朝冯茂辰,“好呀,茂儿,你跳下去把那镯子给我捞上来。再让谁扔下去的,也等着她生理期的时候往冷水里栽一回。否则,没有误会这一说。”
 
 
第38章 家家雨(18)
  冯茂辰在牌局上还跟施惠聊着他新基建项目的工程外包呢, 楼上谈得好好的,岂料后院失火了。
  孙施惠翻脸不认人,他那个心高气傲的性子, 当着冯家父母的面,直接跟茂儿说:“我几番不说话,你们就真得了意是吧!茂儿,把我跟你说的, 转告你父母, 尤其你妈,她怕不是有点拎不清。什么相亲对象,什么多少个, 我怎么不知道,都给我领出来, 也让我掌掌眼!”
  这做事的行当,就怕遇到这种刺头。下台面不说,一整个场子全丢尽了。
  冯母也在边上咬舌般的惊讶呢。她顶多噎两句这新娘子,水磨顶真的排挤两句,哪能想到有这个局面。刚想说,是不是她们姑侄媳妇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你施惠别赖到我们头上来。
  可是一看施惠那铁青的脸,压根不敢开口。
  冯茂辰这新兴东道兼新爹,真的一脸的晦气与苦主。这水深火热的局面, 也只能和施惠打哈哈, 说别的先放放, 先让弟妹把湿衣服先换下来。
  妻子也跟在后面打圆场, 因为听到施惠说汪小姐还在例假中。冯茂辰的这位太太一向温和, 冯母有个什么响头, 儿媳妇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驳什么。刚才一照面其实也看得出汪小姐也是个避世的性子。她连忙劝施惠,“这经期着凉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先让弟妹上楼冲个热水澡。”
  琅华在边上任性地拱火,想叫施惠走,不沾他们冯家的东西,话才说一半就被孙津明拦住了。因为他下水的他知道,这个早春天,池子里有多冷,“这样湿漉漉地走,盐盐会冻病的。”
  没等他们说完,孙施惠已经抱着汪盐上楼了。
  冯茂辰也照应津明上去,说他有现成的新衣服,别管合不合适吧,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纷杂的一阵脚步声散了,最后落单的却是琅华。
  她一个人站在泳池边,有点失魂落魄。想起她早年去看演唱会,一个人随着人流而涌出,旁人都是结对而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光秃秃地落单。
  琅华即刻要走,脚一动,踢到了汪盐的鞋子,还有谁的眼镜。
  刚才孙津明过来,二话不说地脱了外套,摘了眼镜就下水了,把人捞上来,跟琅华说的也只是生怕汪盐冻着的话。
  那晚冯茂辰送新婚贺礼到孙家。临走的时候,孙津明和琅华一起出大门。
  他跟她说:“我是你,就哄着老爹服服帖帖。要知道女人对男人最好使的永远是温柔刀,哪怕是女儿朝父亲。论愧疚,二叔愧疚你的只会多不会少。”
  “你是他请来念经的?”
  孙津明莞尔,他点到为止,“琅华,你亏就亏在太任性。”
  认识他这么多年,琅华第一次发现,孙津明站在红纱灯笼下,是那么地挺拔。这个从前她看来就是父亲的狗腿子,牵制回来给他宝贝孙子开路的男人。有朝一日,能站在他们家门前,挡住她去路,挡住她光明。
  迷津点完,孙津明就驱车走了。
  冯家宴请这一天,茂辰把相熟的一应人拉到一个群里。最后只有琅华和津明没到,他圈他们二人。
  琅华任性说不去了,才要转账给冯茂辰的。
  看到群里孙津明回复:祝小小姐岁岁平安。
  他的意思是,他一个外人,就不去凑热闹了。
  是孙施惠拿和要他来,也说有正经商务要谈。又撺掇茂儿,你喊人家津明谁睬你,喊叔叔!
  茂儿果真地喊,喊两个没来的人,一个叔叔,一个姑姑。
  ……
  琅华终究把脚下的一双高跟鞋和眼镜都捡了起来,才要把眼镜也学那些小人扔到池子里呢。
  有人去而复返,看清琅华行径,世故提醒她:“我并没有招惹你。”
  孙津明拿回自己的眼镜,再看她手上汪盐的鞋子,干脆问她要,他好带上楼。
  “你觉得你拿侄媳妇的鞋子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
  “你喜欢汪盐?”
  孙津明笑得豁达,“不行?猫猫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吧。”
  琅华面上紧绷,“你这些话给施惠听到了,他准发疯。没准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你。”
  “那倒未必。你信不信,二叔一天在,他多少要忌惮些爷爷的颜面。”孙津明身上披着个毛巾,仍旧湿漉漉地跟她说话。
  说话人伸手过来要鞋子,琅华执意不肯。她快步上前,要自己送上去。
  美其言,“我还满爽今天我们家狗子朝冯家人发飙的样子,你别去招惹他,引得他破功,到时候却是我们一家人把脸丢到人家地盘上去了。”
  孙津明作无谓冷漠状。只笑话这对姑侄,与天斗与地斗,恣意也鲜活。
  *
  孙施惠确实在发飙。
  客房里头,他抱汪盐去洗手间放热水,等着洗澡。
  浴室间里开着暖风机,孙施惠却不肯冯茂辰走,让他就在外间等着。
  “施惠,这外头已经准备着开席了,我……”
  某人等得就是这一句,“你也晓得啊,你也晓得你丫的今天办事啊。冯茂辰,你去我那里,我可没招惹过你们冯家一针一线吧。你今天不把那个镯子的事给我掰扯清楚,别想出这个门,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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