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八宝粥粥【完结】
时间:2022-11-22 15:44:06

  但……
  两人此刻双眼之间的距离极近,辛月都能清晰地在陈江野的黑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呼吸是在抬眼的一瞬间屏住的,她望着距离自己极近的那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风吹过来,又像是他的呼吸落下。
  起初尚凉,须臾微灼,片刻后炙热、滚烫。
  辛月心跳有些快。
  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
  雪还在缓缓从天空落下,一片雪花在即将落在她耳边时打了个旋儿,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然后又因融化跌进她眸光微微颤着的眼睛里。
  冰冷的触感,让眼睛本能的眨了一下。
  闭上眼的瞬间,她恍惚间看到上方的那双眼蓦地一沉。
  接着,头顶的围巾被拉下,盖住了她的双眼。
  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倏地狂跳。
  有什么压了下来……
  覆住她的眼。
  耳边忽的响起无限拉长却并不尖锐的耳鸣,她浑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蜷缩起来,肩膀不自觉耸起。
  她什么看不见,但她就是知道——
  他在吻她,隔着围巾克制地吻她。
  不知道是时间变缓,还是这个吻太长。
  他迟迟没有松开她。
  辛月在雪天的寂静里听着自己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像是很久很久,压在围巾上的那双薄唇才离开了她的眼睛。
  “起来。”
  微哑的磁沉嗓音刚落,辛月只觉自己被托着后脑扶了起来,盖在眼睛上的围巾自然掉落,她看到陈江野半蹲在她面前,神情淡淡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辛月也尽量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眨眨眼压下眼底的慌乱。
  陈江野拿开托着她后脑的手站起来,然后再朝她伸过来另一只手∶“手给我。”
  辛月的目光下移,落到他伸出的那只手上,余光却扫到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倏地,她神情一变。
  陈江野的那只手在流血,像是手背被石子或什么划伤了,他微微侧着手,本来她是看不到她受伤了的,但血已经顺着他指尖开始往下淌。
  辛月原本坐在地上,看到他手在流血后一下半蹲起来,伸手去握住他那只手的手腕,把他手翻过来。
  他手背上方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个很大的创面,像是摔下去的时候砸在了什么尖锐的石头上。
  辛月这时候才回忆起,他刚刚这只手一直护着她的头。
  想到这儿,她猛地转头,果然看到有块带血的石头。
  那石头在她头摔下去的地方旁边一点,如果陈江野不护着她的头,她不会砸到那块石头上,他的手也不会受伤,但他还是护着他,也始终没松手。
  辛月皱起眉,抬头望向陈江野∶“不疼吗你?”
  她语气略带责怪,手都这样了,还亲她。
  还亲那么久。
  陈江野把手抽出来,语气淡淡地开口∶“这点儿疼算什么。”
  “你能不能拿一天不当逼王?”
  “逼王?”陈江野看着她挑起半边眉。
  糟糕。
  暴露了给他贴的标签。
  不过也没什么。
  “你不是?”她甚至还这样说。
  陈江野垂眸盯着她,嗓子里震出一声笑。
  他俯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捏住辛月的脸,咬着牙开口∶“说我装逼是吧?”
  “来,你他妈说说,老子哪样用装?”
  辛月用仿佛写着“幼稚鬼”的眼神看着他,说∶“所以我不是没叫你装逼王?”
  陈江野表情微顿,一时语塞。
  “哪样都数一数二的陈大少爷现在可以让我起来了吗?”
  陈江野表情又是一顿,接着,他似乎是暗咬了咬牙,然后才松手。
  他也不拉她了,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辛月皱了下鼻头,自己从地上起来。
  起来后,她从兜里摸出一包卫生纸递给陈江野∶“擦擦,回去再给你消毒。”
  陈江野没接,把手递过去∶“你给我擦。”
  辛月抬眸瞟他一眼,在心里腹诽他∶
  “幼稚鬼,臭屁幼稚鬼,还是爱使唤人的幼稚鬼。”
  她一边在心里腹诽他,一边给他擦血。
  他伤口在靠近手腕的地方,辛月得托着他的手心才好擦。
  辛月先把流到手背和手指上的血给他擦了,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去擦他伤口周围的血,他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流血,像是一时半会儿止不住,但辛月又不敢直接卫生纸去堵住伤口,一是卫生纸容易粘在伤口上扯不下来,而且怕他疼,只能把卫生纸放在他伤口边缘,等血慢慢流。
  她想着这么冷的天,估计血也流不了多久。
  她注意力一直在陈江野的伤口上,没注意到陈江野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起初,他是看着她的脸,后来又慢慢转到她托着他手心的那只手上。
  他只需要把四指收拢,那就会像牵手。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
  感觉他手指突然贴上来,辛月浑身都不自觉颤了一下,然后睁大眼看向他。
  “你干嘛?”她问。
  陈江野轻牵唇角∶“疼。”
  作者有话说:
  辛月∶“谁才说了这点儿疼算什么的????”
  ps∶别催在一起了!快了!
 
第70章 槐树
  疼?
  刚刚手直接砸石头上他都一声不吭, 这会儿挨都没挨到他伤口,他说疼?
  辛月都懒得拆穿他。
  她白他一眼,换张纸继续给他擦血, 没有要他松手的意思。
  于是他们就这样保持着牵手的姿势, 好久,好久……
  “行了。”
  等血终于不留了,辛月把纸收起来, “没流血了。”
  “嗯。”
  陈江野松开贴着她的四根手指, 把手收回去。
  “走吧。”
  这儿离车已经很近,他伸手就能拉开车门。
  两个人也是傻,明明车里有暖气,偏偏站在外面吹冷风。
  大概,是两颗发烫的心都感觉不到冷。
  原本,两人是可以赶在完全天黑之前到黄崖村的,这一耽搁,回去天还是全黑了。
  半夜的山路上没什么人跟车, 陈江野开的远光灯, 在快到的时候远远就照到辛月家的小院门口蹲着个人, 是辛隆。
  这还是第一次让别人送辛月回来,辛隆肯定是实在不放心, 所以才这么大冷的天还跑来门口蹲着等。
  一看到照过来的远光灯,哪怕被灯光晃得看不到里面坐着的人, 辛隆也知道是陈江野跟辛月, 赶紧从地上起来拍了拍屁股。
  陈江野把车停在了王婶的坝子里。
  王婶他们听到动静也都从屋子里出来。
  “回来了啊?”
  王婶是笑着的, 她倒也没那么不待见陈江野, 虽然最开始是挺不待见, 但后面也是打心底觉得这孩子不错, 何况现在人还是他们的金主,那肯定是笑脸相迎。
  下车后,辛月喊了她一声,陈江野则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没那么多客套。
  “还没吃饭呢吧,老辛给你们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快回去吃。”
  “嗯,那王婶我跟陈江野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辛隆从那边小跑着过来,接过辛月手里的东西,也催促道∶“快快,你们再不回来我锅里菜就要凉了。”
  辛隆不搞寒暄那套,拉着两个人就朝家里走。
  “陈江野等等。”
  王婶突然喊了声。
  陈江野回头。
  “接着。”
  王婶把钥匙丢过来,“等会儿回来自己开门。”
  陈江野接住钥匙∶“行。”
  “快走走走。”
  辛隆拉着两人继续走。
  很近的一段距离,走得也快,陈江野看着周遭记忆里的场景,却觉得时间忽然变得很缓慢,就像终日苦行的旅人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家。
  这里不是他的家,但两千多里外的那个家给不了他的归属感,他在这里找到了。
  “你小子东想西想什么,走快点,我们进去喝两杯。”
  “好。”
  陈江野收回视线。
  辛隆算着时间把菜都做好了,都放锅里保着温,拿出来就能吃。
  锅盖子一揭开,整个厨房都肉香四溢。
  辛隆做了好几个荤菜,鸡鸭鱼都有,还有盘小炒黄牛肉。
  辛隆虽说从不在吃上面亏待自己,但也几乎没有一顿做过这么丰盛的,毕竟一年收入就那么点儿,还是没法经常大鱼大肉。
  三个人每人两盘菜,一趟就把锅里的菜都端到了桌上。
  端盘子的时候,辛隆注意到了陈江野手上的伤口∶“哎哟,你这手怎么搞的?”
  “摔了一下。”
  “走路多看着点儿嘛。”
  陈江野嗯了声,目光扫向辛月。
  辛月也恰好在这时看向了他,顿时脸上一热。
  把菜放下,辛月抓着陈江野胳膊把他往一旁拉∶“我先给他包扎下。”
  “搞快点儿,等会儿菜冷了。”
  “知道。”
  辛月拉着陈江野来到堂屋,让他先坐着。她把酒精拿过来,还拿了胶布跟纱布,他创面挺大的,睡觉什么的很容易碰到,所以想着给他包扎一下。
  “忍着点。”
  辛月把双氧水淋到他伤口上,然后拿纱布擦干净,再把周围擦干净,用纱布盖上去。
  她动作很小心,但还是问他∶“疼吗?”
  “不疼。”
  辛月像是想到什么,轻笑了下,撩起眼皮瞄了他一眼∶“现在又不疼了?”
  陈江野,表情一怔,半晌,也笑了下。
  “行了。”
  辛月把东西收起来先放在了桌上,“去吃饭。”
  两人回到厨房。
  “快快快,酒我都倒好了。”
  辛隆把酒推到陈江野面前,“今天就喝这一杯,不喝多的。”
  陈江野心中了然,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来,动筷动筷。”
  陈江野已经挺久没有来辛月家里吃饭,但气氛没有一点不洽,仿佛昨天三个人才一起吃了饭,不过这大概是归功于辛隆这个话痨吃两口就说几句,话就没落过地。
  他从这两周谁家结了婚,谁家跟谁家打了架,一直讲到谁家狗生了十胎娃,虽然倒也没有显得刻意,但辛月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才喝一杯你就醉了?”
  辛隆睇辛月一眼∶“才一杯怎么可能醉?”
  “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件事儿,“听说西岭那段儿都下雪了,你们看到没?”
  辛月表情一顿。
  “看到了。”陈江野回的。
  不仅看到了,还下车赏了场雪,可能是雪景太美,所以才情不自禁。
  辛月低着头,脸微微泛红。
  辛隆没察觉到什么,继续说∶“那你们运气挺好啊,今年第一场雪就被你们赶上了。”
  这话一出,换陈江野表情微顿。
  第一场雪,那就是初雪。
  据说,如果初雪时和心爱的人一在一起,那就会永远在一起。
  陈江野垂眸,淡淡一笑。
  *
  这顿饭,辛隆是最后一个吃完的。
  他摸着肚子打个饱嗝,然后把碗一放∶“辛月,洗碗。”
  辛月剜他一眼,没说什么,端起碗去洗。
  辛隆瞅她去了灶台,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来叼嘴里,朝陈江野扬扬下巴∶“出去抽烟。”
  “嗯。”
  辛隆走在前面,陈江野跟着他出去。
  按理说,抽根烟而已,到厨房外抽就行了,辛隆却走出院子都还在往外走,等离家里有段距离了才停下来。
  他摸出打火机把烟点燃,然后把打火机放回去,又接着从兜里拿出一张卡。
  “既然你回来了,这卡也还你。”
  陈江野从辛隆说只喝一杯的时候就知道辛隆是想这卡还给他。
  他把卡推回去,淡笑着说∶“您还是收着,就当是我提前给彩礼了。”
  辛隆神色猛地一震,直接被他这话给干蒙圈了。
  “你这小子!”
  等回过神,他立马吹胡子瞪眼起来,“辛月可没说要嫁给你!她说她这辈子都不嫁人的!”
  陈江野微愣了愣,问∶“她什么时候说的?”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
  辛隆如实回答,结果说完自己先愣了,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他想到的东西,陈江野也想到了。
  于是,一声轻笑在夜色里响起。
  “你笑什么笑!”
  辛隆又把眉毛吊起来,“你少自恋啊!”
  陈江野还是笑。
  辛隆快气死了∶“你他娘不会以为辛月是非你不嫁了吧?!”
  陈江野微微仰起头,极少会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辛隆。
  “叔,要打个赌吗?”他说。
  “赌什么?”
  “赌辛月愿不愿意嫁给我。”
  陈江野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说,“如果我赢了,您就安安心心地把辛月交给我,不许再要回去。”
  辛隆撇撇嘴∶“如果你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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