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妻难追——第四世
时间:2022-11-26 17:52:28

  “我现下好多了,无事了,你身上有伤快回去歇着……”
  纷乱中,段征不小心吻咬上了她右颊。舌尖抵着粗糙微凸的触感,再一细看,那片深褐色的胎记赫然放大到极限。
  不同于正常皮肤的质地,那一大片胎痕皱缩起伏着,远看有些像被火燎过一样,近看时,那层层叠叠的凸起,让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
  对着这几乎贴到眼前来的半张鬼面,段征愣了愣,他自是不会被这点子胎记吓住,只是瞧着奇怪,反到是停下来细细观察起来。
  看了会儿,他忽然觉着这种质地很像是田间的蟾蜍,免不得的,心里头就起了些厌恶,浇熄了炙热的欲念。
  在京畿一带,他也算是头号的匪首了,多少女子环肥燕瘦的被送来,顾忌着大业未成,他都是一概退却的。
  如今,遭人排挤暗算了,伤了腿却还要替这么个丑八怪解毒?
  思及此,他手下动作倒是不停,放在赵冉冉腰间的手掌越发没了分寸的粗暴起来。
  被他压得胸腹panpan生疼,又见他面色明灭无定,赵冉冉又惊又怕,想到或许还在城内生死无着等着她的表兄,她双手抵住他肩膀,疯了一样得挣扎反抗起来。
  一口咬上他胳膊,却始终避忌着他的伤腿。
  疼痛激怒了身上的男人,段征一扬手,本能得就要回击过去。
  掌风堪堪停在那粒朱砂红的眉痣旁。
  他忽然起身,居高临下地又看了会儿,冷笑了声:“不愿意么,那你就自个儿受着吧,不许闹出声响吵我。”
  丢下这么句话,又最后望了眼衣衫不整的人儿,拖着伤腿也就回篝火边躺下了。
  等人躺下了,赵冉冉流着泪收拾衣衫,杭绸暗绣的交领被曳得变了型,好在质地尚算牢固,揶两下也就勉强掩好了。
  可腰封前的玉钩却断开了,这种情形下也是没法,她便将腰封铺平了胡乱打了个结以作应付。
  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这一夜,赵冉冉假寐着挨到了天明。
  洞外雨停之际,她睁开眼起身,衣衫从头濡湿到腿,凉飕飕的比昨夜进来时还要湿。连她自个儿也不知,那蚀骨焚心的滋味,昨夜里是如何挨下来了,她甚至还要提防不远处的男人,好不容易困倦了,亦不敢真的睡过去。
  坐起身来,赵冉冉按着脸给自己摆了个笑,褪尽潮红后小脸上是煞白的冷意。
  早惯常了接受不幸,今时今日,在这么个破败荒凉的洞穴里,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适应能力。
  见另一侧的段征还是面朝墙睡着,她放轻了手脚远远地问了句:“你还睡着么?我去外头摘些果子回来吃?”
  男人没有回话,她便壮着胆子凑了过去,想要去抽他腰间的匕首。
  “啊!”才刚触及刀鞘,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了,腕骨被捏的生疼。
  作者有话说:
  女鹅:终于是熬过去=v=
  作者菌:xx牌独家配方,三个月里不定时发作哦!~
  ……
 
 
第6章 高热
  “做什么?”段征转过头来,看见她的脸后,手上力气一松,说话间却是有些瓮声瓮气的沙哑。
  赵冉冉打小病多缠身,一看他这模样,下意识地就伸手触了下他的额角,触手滚烫果然是害了高热。她没受过刀剑外伤,但听大夫说过,外伤倘若医治不好,极易害寒热发温病的。
  此处山野地方,缺医少药的,这可如何是好。
  看出她神色里的紧张纠结,段征垂下眼皮,只是淡淡说了句:“我早惯了,发身汗就好。你要去林子里寻吃食,就带着这把袖箭吧。”
  说着话,他翻了翻身,取出包藏在衣袖里的一排二寸宽的袖箭来,替她绑好在腕子上,又指了指机括的位置,就又翻身躺了下去。
  腕背一片铁器的冰凉,赵冉冉抿唇看了眼,又朝渐熄的篝火里添满了干燥的枯枝,才起身独自朝外头行去。
  就要跨出洞口时,背后又传来段征嘶哑的一句:“别走远了,林子密的地方也别去,被野狼叼了可没人救你。”
  话虽难听,她倒也不计较,随口应了声就出了山洞去。
  外头云散天朗,日阳普照播撒山林,差点晃得她睁不开眼去,哪里还有丝毫昨日的雨夜景象。
  山洞边的林子多是年深日久的老树,盘根错节的粗大根系,在这一处高地间蔓延生长。赵冉冉将裙角卷起揶在腰带里,扶着那些老树艰难地朝远处走着。
  行路难,未想寻吃食更难,到处是杂草枝冠,她腹中亦是饿的厉害,免不得也就愈走愈远起来。
  就这么直走了一刻多,脚下一双软底睡鞋一塌糊涂了,她终是在一处崖边寻着了一大片浆果矮灌。
  崖边的风颇大,想起昨夜那只花豹,赵冉冉始终悬着一颗心,手边不停地用裙摆兜浆果。
  拇指大的果子装了半兜子,估量着两日也该饿不死了,她忙起身准备原路回去。
  忽而一片阴云过来,遮了耀目的日头,她晃晃脑袋缓过些晕眩,冷不防地朝崖下望了眼。
  云隙光照在崖外山谷,她猛地睁大眼睛,不由得欣喜起来。
  那不是东山桃源吗?!是爹爹早些年用她生母陪嫁置的一所庄子,地契还锁在尚书府葳蕤轩里呢。
  那庄子地处城郊山谷,三面为东山环绕,离着城北不过数里之遥,却仅有一西一东两条进出的夹道。庄子挨着山林湖泊,是一处避世养性的好去处,普通商贩往来都难寻着的,爹爹带她去看过两回,连庶母桂氏都不晓得那地方的。
  如今叛军攻破京城,天下大乱之际,她若是还想见着表兄,不如就暂避去桃源村。正是吃早膳的时候,从不高的崖顶远远望去,能清晰得看见那几十户人家炊烟袅袅,间或还有零星渔民张了网,在大湖里捕捞着。
  反复望了数回,这景象让赵冉冉觉着,桃源村绝没有遭遇兵乱,而右手边的一条溪流曲折迂回,从这处却能看清下山入村的路。
  在山岚雾气升起之前,她神色肃然地呆立在灌木丛边,用了最快的速度,将那条山路在心里记得烂熟。
  按她的脚程,至多半日应该就能走完了。
  所以……赵冉冉看了眼裙兜里的颇重的浆果,又摸了摸腕上的袖箭,现下看来,她该弃了这些果子,轻身上路运气好的话或许午膳前就能赶到村子里的,桃源村的主事正是她儿时院里的薛嬷嬷,还是从的她生母的姓氏呢。
  也许村里还能打探城内消息,表兄若同爹爹通了气,甚至也会派人去村里候她呢?
  想到这一点,她捏紧了裙兜,迈开步子就朝右手边的溪流而去。
  好不容易下了个缓坡,到了溪流边,脚底下的水泡磨痕痛的鲜明起来。往前迈了两步,污泥潮湿的睡鞋沤得她生疼,每走一步,这种疼痛还伴随着心慌,脑海里不受控制就要浮现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苍白面容来……
  只是脚掌磨破了尚且这般难忍,那他左腿被铁箭几乎对穿,又该是怎样一种剧痛。
  赵冉冉心里天人交战起来,步子也是愈发慢了。
  一个声音在心底说:
  就是个字也不识的兵匪嘛,
  野兽一样的一个人,
  杀起人来手段那么狠,
  扯她鲛绡还乘人之危想欺负她……
  另一个声音又即刻反驳道:
  可他从羽林卫手里救了你,
  亡命的时候也未用你挡箭啊,
  还有,他昨夜才亲手杀了自己的战马……
  何况他还发着高热,若是就这么丢下不管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好。
  终于,后一个声音渐渐占了上风,她叹息凝眉停住了脚步,一咬牙转了个身疾步踏上了回程。
  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地回了那处洞穴,甫一进去,便瞧见段征醒了,不知从何处搬了个空心的断木桩子进来,木桩子里盛满了昨夜的雨水,他正吃力地用手拢着水来喝。
  见她果真抱了一堆能吃的浆果回来,他倒是有些吃惊,抓起一把朝衣袖边蹭了蹭,皮也不剥的就一口一个得吃了起来。
  因是昨夜那一场,赵冉冉同他隔了段距离,注意到他伤腿处溢出的暗红,她放下剥好的果子,将桃源村的事同他说了。
  谁料她细细说完了,段征嚼着浆果,像是要问什么,被高热烘得虚弱的眸子却只是长久地看着她。
  直到将她看得垂下头去,他才闷声说了句:“不必等了,吃完这些我们就走。”
  她本是想再等一日,至少等他腿伤不流血了,外头路干些也好走时再下山。只是听他这么笃定,想着温病也最好早些抓药吃,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喝了两口水,她将吃剩的十余个果子包好,又将参片袖箭默不作声地给他,而后又别紧了发髻间的鲛绡系带,便立在一边示意他可以走了。
  段征却仍坐着不走,反倒是虚着眼朝她招了招手。
  谁知她才刚蹲了些身子,猛然间就被他一下抱到了身侧,哪里有半点力竭的模样了。
  一时间,昨夜晦暗明灭浮现,她唬得就要推开他后退,却被他一把握上了睡鞋里的双足。
  “识字的人那么蠢笨么?这么薄的鞋底子是家里银钱不够了?”他一面语意不详犹如自语,一面抽出先前裁好的两段长布条,一只脚连着睡鞋缠上十余圈。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她两只脚底皆多了指宽的底子,奇的是分明见他手掌翻飞似胡乱缠的,却是前前后后都平整的很,连侧面脚裸都包了严实,不至再被荆棘刮刺着了。
  踩了踩地,原本直接磨地的痛感也消失了七八成。
  从小到大,这样的细致贴身的事情也只有乳母为她做过,赵冉冉心里晃过丝酸楚,抬眸时,朝着地上人真诚一笑,轻声道:“多谢你。”
  段征没有回话,瞥开眼柱着老树根就越过了她。他心里想着,到了山下一定要尽快联系上底下人,尽早同这丑丫头分道扬镳才好。
  作者有话说:
  苟男主:别对我这么好,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好了!
  作者菌:什么猫病……
 
 
第7章 过河
  下山的路上,四处皆是新生的枝芽,溪流边芒草如海。各色形态绮丽的山花迎着风摇曳,随着日头渐高,这雨后的山间正午,一派山景如画。
  只是山路泥泞,走起来比想象中艰难许多。
  起初赵冉冉还有些担心段征的情形,见他柱杖下坡时,人明显得已经被高热烘得摇晃了。拐过那采浆果的山崖时,她有心想说坐下歇歇,却听他萎靡着微凉嗓音:“记清楚你的路,半日脚程,歇了只有不好。”
  仍是一副无畏无惧的冷清意态。
  看了眼睡鞋上厚实的底子,赵冉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腹诽——明明脸上烫的都能热菜了,好几次都差点一头跌了,就会这么狂。
  这么想着,她扁扁嘴脸上忧色晃过,不自觉得便同他走的近了些。
  然而,一个时辰后……
  “我、我实是半步都走不动了,就…就歇片刻。”赵冉冉伏在一块巨石上,额间汇了一大层虚汗。
  前头柱杖的人正打算跳上石头过河,闻言他仰头望了眼高悬的日头,没有回话甚至没有回头望她一眼,只是将老树根重重插进泥岸里,而后也靠着块石头坐了下来。
  涓涓溪流在这处汇成了一条三丈宽的大河,对岸也从嶙峋的峭壁渐渐化作了开阔平坦的河岸。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遥遥看去,桃源村中往来的村民已经是依稀可辨了。
  正估算着下山的路程,回过头时,她却见那人抽了匕首出来,朝河水里浸了下就朝自己下颌划去。
  这是要做什么?!
  片刻后,段征洗净匕首收了,哑着嗓子说了句:“歇够了,该过河了。”
  泥地青苔里散落了一地胡渣,说着话,他终是转过头,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赵冉冉直接愣在了原地。
  碎金般暖和的日阳打在他脸上,但见他下颌清瘦菱唇若英,却又线条分明的丝毫不显着女气。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被高热烘得干涸,微微扬着,在潋滟水光的映照下,苍白却坚毅。
  可以说,剃干净鬓角胡渣后,这张脸年轻得同他身上的肃杀气质反差剧烈,单看眉目五官,竟有些唇红齿白的翩翩儿郎模样。
  “敢过河吗?”一开口,连说话的调子都温吞了许多。
  若非她亲眼见着他剃面,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河水清澈奔腾,赵冉冉走过去,看了眼河中央放着的两块巨石。其实河水最深处只到齐腰,只是流速甚急,两块巨石或许是采山货的村民放的,距离皆是半丈开外,对于男子来说,奋力跳一跳,基本都能越过去的。
  “我看这水也不深,你腿上有伤踩了石头先过吧,我就试着涉水过去好了。”
  立在她身侧的段征听了,不由得极低得哼笑了声,他也没有多说,环顾四下,随手抱了块颇重的石头,虚点着伤腿,朝着河中央就是一抛。
  石头才刚入水,底都未沉到,立刻就被奔涌的河水给卷走了。
  这一幕看得赵冉冉脸色一变,那块石头看情形少说也有半个人的重量,河水看着也并不十分湍急的,竟是瞬间就没了踪影,那要是她没有跃过去,跌下去岂不是……
  正惶惑间,就见身边人解下了外衫,蹲下后似用了全力将左腿伤处牢牢捆扎紧了。而后又从怀里取出条不知何时收了的马缰,近三指粗的缰绳被他递到了她身前。
  “会系绳结吗?”
  还不等她点头,他却径自避开了她的手,两手执缰绳末端,一下从她头顶兜过揽在了后腰处。
  他的力道或是大了点,赵冉冉整个人都被带着朝前冲去,额角差点一头撞在他胸前。
  “这是干什么,我自己来就行……”
  被他宽厚身形笼罩的感觉并不太好,又见他拿了马缰似是要捆了自己,鼻息间的血腥味让她下意识得就要后退。
  只是还没动作,他运指如飞马缰就在她腰间牢牢得缠了三圈。
  近距离的身体触碰唤起了昨夜的不堪,觉察到段征的手已经带着马缰按到了她肩膀处,她当即红着眼想要打开他的手。
  却被他强硬得按下了。
  “别乱动,再肩下胳膊绑两圈。”他一面动作,一面开口解释,说话声里明显已是不稳,“一会儿你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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