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傅时礼迈步走过去,视线扫过茶几上的那个一次性纸杯,忍不住顿了顿。
他刚才虽然烧得昏昏沉沉,但并不是全无意识,有人喂他喝药他自然知道,起先还以为是在做梦,但现在心中了然之余不免有些错愕。
傅时礼不自觉皱了皱眉,喂他喝药的居然是明意?
回过神来,他的视线缓缓下移。
沙发上,明意蜷缩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看见烟火看见你》的剧本,她今天没化妆,皮肤干净白皙,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卷翘着,这会儿正睡着,没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反而多了几分温柔恬静,看起来很乖。
傅时礼视线没动,小心翼翼蹲下身,抬手轻轻拢了拢落在她脸上的碎发,然后轻轻帮她别在耳后。
许是察觉到了傅时礼的动作,明意眉心轻轻皱了皱,睫毛也跟着抖了抖,原本恬静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被吵醒的不悦,但因为实在困极了才没睁眼,只是换了个姿势就直接又睡了过去。
见状,傅时礼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因为刚才换了姿势,原本抱在怀里剧本被明意不小心掉在地上,这会儿侧过身来,胸前没了剧本遮挡,不经意露出一片春光。
明意喜欢穿睡裙,这次来江城拍戏带的也都是平日里喜欢穿的款式,再加上这两天搬到傅时礼的房间睡,她每天的睡裙绝对算得上保守。
平时傅时礼在房间里的时候,明意都十分注意坐姿,只不过这会儿因为是睡着的,又是侧躺着的缘故,原本贴在皮肤上的黑色睡裙领口微微敞开,极致的黑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见状,傅时礼喉结轻轻滚动一瞬,不由得觉得有些晃眼。
随后,他别开视线伸手将人从沙发上小心翼翼抱起来,转身大步走向次卧,俯身把人稳稳放在床上。
感受到大床的舒服,明意下意识自己随手摸到了床上的被子,直接把自己裹了进去。
见状,傅时礼垂眸轻笑。
平日里,见惯了她牙尖嘴利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会儿倒是觉得异常可爱。
见明意自己已经盖好了被子,傅时礼也没多留,转身小心翼翼走出去关上房门。
回到客厅,傅时礼先是去看了看茶几上,那个还残留着些许退烧药颗粒的一次性纸杯,随后才低头拨通了秦川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傅总您醒了?”
傅时礼淡淡“嗯”了一声,“公司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处理好了,合同还留在公司,您明天过来签字就行了。”
“不用。”傅时礼轻轻垂眸:“我现在就过去。”
本来秦川还想问一句傅时礼生病的事,但犹豫了几秒还是咽了回去,温声应道:“好的,那我安排人过去接您。”
“嗯。”
顿了几秒,傅时礼突然想到什么,思量片刻才道:“今天上午……”
“是太太。”
秦川一秒领悟:“今天上午是太太联系我,说您发烧了让我买点药过来。”
顿了两秒,见傅时礼没出声,秦川继续道:“而且我听说太太今天下午好像还要去围读剧本。”
闻言,傅时礼脑海里下意识闪过明意窝在沙发上抱着剧本睡觉的模样,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回过神,傅时礼淡淡应了声,随后视线缓缓落在不远处的次卧房门上,眼底闪烁片刻,随后,薄唇轻启吩咐道:“定一张今晚回郦城的机票。”
“?”
秦川一愣:“今晚吗?”
按理说正常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推了工作照顾自己,应该很感动才对,这会儿正是感情升温的时候,傅总怎么突然要回郦城?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为冷淡的嗓音:“需要我再重复一次?”
秦川一个激灵迅速回神:“不用,我这就安排。”
挂断电话,傅时礼视线再次落在次卧的房门上,眼底深深一片。
-
晚上十点,飞机缓缓降落在郦城国际机场。
十二月初,郦城已经正式步入冬季,夜晚的温度能够达到零度以下,与江城的温度差距极大。
下了飞机,傅时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微信上有许多未读消息,置顶的头像上也有一个小红点。
傅时礼下意识点进去。
【明意:你人呢?怎么不在房间里?退烧了?】
看着屏幕上的字,傅时礼甚至能脑补出明意醒过来,在房间里满屋找他的样子。
思及此,傅时礼不自觉弯了弯唇。
他捏着手机轻轻抬眼,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发送时间,是四个小时前发来的,那会儿他正在飞机上。
心中思量几秒,傅时礼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傅时礼:公司有事,我先回郦城了。】
顿了两秒,又补充了一句【顶楼的套房你可以继续住,都记在我的账上,我已经让秦川打点好了。】
发完以后,傅时礼重新把手机放回上衣口袋,这时秦川也取完了托运的行李走过来:“傅总,车已经停在机场门口了,我们直接回溪语悦庭还是回汀园。”
汀园是傅时礼众多房产中的其中一处,也是傅时礼的私宅,没和明意结婚之前,他都是住在汀园的。
闻言,傅时礼思量片刻,淡淡道:“回汀园吧。”
“好。”
“酒店那边都交代好了吗?”
秦川:“傅总放心,酒店那边我都交代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去打扰太太,也不会有人知道上面住着的人是太太的。”
“嗯。”傅时礼点了点头,一边迈开长腿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一边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秦川:“什么事?”
傅时礼:“明天再给《看见烟火看见你》剧组追加一千万投资。”
秦川:“……?”
-
另一边,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微信上消息的明意愣了愣。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又重新读了一遍屏幕上傅时礼发来的那句话,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有理解错。
沉默几秒。
明意默默退出聊天框,然后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傅时礼的头像点进去,再点开屏幕右上角的三个点,直接把人拉进黑名单。
作者有话说:
明意:拜拜了您呐!
-
傅狗其实是个纯情小学鸡来着qwq虽然现在跑了但很快就会开窍的!
第21章
翌日上午,晴空万里。
江城第一中学的操场上,拍摄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好,卡——”
“明意和周漾表现不错,这条过了,化妆师过去补个妆,下一场是男女主戏份,祁舟和姜瑜准备好了吗?”
副导演捏着剧本一边往摄影机的方向走一边道:“祁老师和姜老师这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闻言,陈导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见时间还早才道:“行,那咱们集体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准时开始拍男女主戏份。”
“好的好的。”
今天这场戏是在篮球场上的,明意的占位正好是在风口上,刚才拍戏的时候冷风呼呼地往她身上吹,这会儿下了戏明意赶紧让盛安宁把她的椅子挪到太阳底下,再不暖和暖和她今晚估计就要跟傅时礼一样了。
想到傅时礼,明意的神色明显错愕了一瞬,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起他了?
明意也没当回事,随手接过盛安宁递给她毯子披在身上,一边喝着保温杯里的水一边坐在椅子上。
明意双脚踩着椅子,脚后跟紧贴着大腿,把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又用毛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晒了十几分钟太阳才缓过来。
见状,盛安宁不禁失笑,她走过来把刚接好热水的保温杯递给她:“刚接的,快喝吧。”
明意抬手接过来:“太冷了这天儿,刚才我那个站位呼呼的冷风,冻死我了。”
盛安宁笑着打趣:“我看你这样子冻得是不轻,快喝点热水,不然今晚就得跟你老公作伴去。”
闻言,明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提他,晦气。”
“又怎么了?”盛安宁笑着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脸八卦的表情:“昨天不还伉俪情深的?剧本围读都不去了,留下照顾发烧的老公么?”
明意冷笑:“别问,问就是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什么?”
明意:“后悔昨天没让傅时礼那个狗东西病死在床上。”
“……”
沉默片刻,盛安宁:“如果你老公死在你床上,还真的不一定有人相信是病死的。”
“?”
明意抬头看过去:“什么?”
对上盛安宁的视线,明意反应了两秒反应过来盛安宁的意思。
“……”
明意忍不住脸颊发烫,用力瞪了她一眼,收回视线:“你又开什么车!”
“我这正骂狗东西呢!”说着,明意咬牙切齿:“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见状,盛安宁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做什么了?”
提起这个明意就生气,“我昨天不是没去围读留在房间里照顾他么!”
盛安宁点头。
明意:“我喂他喝完退烧药以后,就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剧本,然后因为前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我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然后呢?”
“等我再醒过来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睡醒本来打算去看看傅时礼怎么样了,结果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见人影,我还以为他又去工作了,我就发了个微信给他。”
说到这,明意冷哼:“结果,人家晚上十点多才回复我,说他回郦城了。”
“?”
盛安宁表情一顿:“怎么突然回去了?”
明意抬头:“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我照顾他半天,他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声不吭就走了。”
“……”
盛安宁:“然后呢?”
明意收回视线:“然后我就把他拉黑了。”
“……”
盛安宁:“行吧。”
-
另一边,傅氏集团十二楼会议室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为首的男人身形颀长挺拔,面容清隽,气质卓然,正不疾不徐地走向电梯,颇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一行人走到电梯门前停下,秦川低声汇报:“傅总,小傅总来了,正在办公室等您。”
闻言,傅时礼轻轻抬了抬眼,薄唇轻启:“傅泽言?”
“嗯。”秦川微微颔首。
“好,我知道了。”说着,傅时礼收回视线。
很快,总裁专用电梯从顶楼缓缓下降到十二楼,傅时礼抬腿迈步走上去。
到了顶楼总裁办,傅时礼推门进去的时候,傅泽言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上。
听见声音,傅泽言下意识放下腿抬头看过去:“二哥你回来了?”
傅时礼抬眸扫了他一眼,回手关上办公室门:“你怎么过来了?”
傅泽言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被我爸撵出来了,他让我来跟你学学。”
傅家大房也就是傅时礼的父亲,在傅时礼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傅时礼从小是傅老爷子带大的,行事做派也跟傅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别无二致。
而傅泽言则是傅家二房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傅时礼叔叔的儿子,许是遗传了自己亲爹的行事作风,再加上傅泽言是二房一脉唯一的男丁,自小娇生惯养,养出了一身的坏毛病和风流性子,是郦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哥。
傅时礼睇了他一眼,俯身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淡淡道:“说说吧,这次又惹什么祸了?”
“……”
傅泽言小心翼翼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犹豫再三才道,慢吞吞:“飙车了。”
傅时礼缓缓抬眼,语气淡淡:“然后呢?”
光是飙车不至于让二叔把他这个宝贝儿子发配到公司来。
“带人把程度用车给围了。”
闻言,傅时礼看着他笑出声:“程家那个宝贝疙瘩你也敢动?不怕程老头找你拼命?”
程家人丁不兴,程家老爷子年近五十老来得子,才有了这么个儿子,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放在手心里捧着都来不及呢!
“……”
傅泽言忍不住道:“谁让那小子太嘚瑟,还跟我抢车,我一时气不过才……”
傅时礼神色微冷:“气不过你就能开车把人给围了?”
他说是找人开车把人给围了,以他平时的荒唐放肆的程度,实际上说不定是怎么回事呢,只会比他说得更严重,就算是他开着车追着人家找乐子玩傅时礼都不意外。
傅泽言虽然在外面向来都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那个,但在他这个堂哥面前还真不敢多说什么,这几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几个,除了他三哥,就属他堂哥最吓人,板起脸来跟个冷面阎王似的。
见状,傅时礼睇他一眼:“不说话就去江城找你三哥去,我这不收留你。”
“别呀!”
傅泽言连忙道:“可别跟三哥说,我昨天开出去飙的就是他的车……”
闻言,傅时礼直接气笑了,他漫不经心扫了傅泽言一眼:“你有几个胆子,敢开祁舟的车出去飙?再者,祁舟的车怎么在你哪?”
傅时礼行二,祁舟行三,傅泽言最末。
至于老大,小的时候不懂事,傅时礼和祁舟两个人争老大差点打起来,后来被家里大人发现了,才出了这么一个没有老大的法子,然后让傅时礼和祁舟剪刀石头布决定谁的排位在前,结果显而易见。
傅泽言赶紧解释道:“之前三哥的车坏了,我帮他送去我朋友那边保养,昨天刚好保养完,我就开车出去溜了一圈,原本想着直接来回三哥家的,谁知道半路上遇见程度了。”
傅时礼略微抬了抬眼:“然后你就开着祁舟的车出去飙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