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萧恪又不是薄情寡义的狗男人, 只惦记着让女人给自己传宗接代,苏清意生下小晚晚之后他便有意避孕,还找太医要过方子。
这方子他在冬月初才停了,两人预备着要第二胎了。
可这要归要,他又不是送子观音,不能说来就来吧?
萧恪在一头鹿送进御膳房之后,终于忍无可忍,给这些闲到生草的大臣们找了事情干。
他让文官跟武官学些拳脚功夫,让武官跟文官学些诗词歌赋,除夕宫宴上要展示的,展示得好的还有嘉奖,展示不好的还得学。
文官们:“……”
武官们:“……”
虽然大臣们被萧恪这么一手给折磨得痛不欲生,可到底是管用的,他们终于不再继续盯着皇后的肚子,忙着当师父又当徒弟。
有萧恪在前面挡着,苏清意的日子过得那才叫一个快活,就差拉上两位皇太后一起组一桌棋牌了。
只是到了年底,苏清意也有的是事情要忙,她要核算整个皇宫的年例,给各处发放,还要根据平日里官员的表现给他们家中的女眷发放年底赏赐,若是有女眷单独得她心意的,也可以赏赐一波东西下去。
除了这些,苏清意还得筹备除夕宫宴。
先已然过世一年多了,今年的除夕宫宴断然不可能再同去年时那般简单,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从膳食到歌舞,一样都不能少,再加上今年要进宫的官员及其家眷也比去年多,要花的银子也不少,苏清意每天看着流水一样的银子要花出去,不由得脑袋疼。
真花钱容易挣钱难。
不过对于苏清意来说更难的是她冬日里太喜欢犯困了,每天都跟睡不饱似的,以前她还得起来做必须去做的事情,现在她是皇后,她尽管叫人候着,不必自己眼巴巴地去,那就更方便她睡懒觉了。
“陛下,你说臣妾每日那么辛苦,怎么还胖了?”苏清意摸着自己下巴上多出来的肉,很是不解,难道是她睡得太多了?
女子对自己的身材才感觉得明显,萧恪每日抱着苏清意睡觉,并不觉得苏清意有长胖。
他给苏清意夹了一块沾满了红油的鱼肉:“定然是你的错觉。”
萧恪的表情实在是找不出来半点假,苏清意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管了,还是先用膳。
她发现在寒冷的冬天吃些辣的能暖和很多,她就爱上了吃辣,不过沾满酱汁的糖醋排骨什么的也爱。
苏清意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明,只要是好吃的,她就没有不爱的。
慢慢地这一年就摇到了除夕。
除夕宫宴这一天极热闹,进宫的人很多,多到苏清意很多人都不怎么认识。
她和萧恪一起坐着,接受完群臣朝拜之后就跟萧恪咬耳朵。
萧恪能够在登基之后迅速肃清朝堂,足以见得他手里的情报网相当可怕,她跟萧恪打听座下的那些人,萧恪知道的还真不少。
苏清意跟萧恪小声八卦,没有人能听得见,其他人看着他们挨得那么近,也只会感叹一句帝后感情情比金坚,曾经还有些小心思,试图当萧恪枕边人的,在这一年的时光里也歇了心思。
皇帝陛下的眼里除了皇后,当真是没有别的女子了。
萧恪给苏清意介绍座下的那些人时带了一些八卦进去,苏清意“唰”地眼睛都亮了,缠着萧恪一直说,萧恪见她只惦记着八卦,便夹了一筷子的蹄花喂给苏清意。
苏清意停了,她没有张开嘴,反而脸色一变,转过头去呕了。
萧恪吓得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蹄花还在地面上滚了两圈。
“清意?”萧恪端着一杯温水去喂她。
苏清意扶着萧恪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把那股恶心感给压下去了一些。
“怎么样了?”萧恪放下水杯后轻轻拍着苏清意的后背。
苏清意下意识地一手抚上肚子,另外一只手抓住了萧恪的袖子:“陛下,臣妾可能,怀孕了。”
萧恪不禁开始回忆苏清意爱上吃辣菜的时间,确实是京城入冬之后,可有没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苏清意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怀孕之后胃口大变呢?
除夕宫宴本来就有太医值守,萧恪第一时间就让宁福去把太医给叫了过来,巧的是这太医就是苏清意怀小晚晚时给她诊断的那一个。
太医搭了手帕诊脉,诊完脉之后往地上“扑通”一跪,高呼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有身孕两月有余了!”
苏清意再次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喃喃道:“果然,我就是长胖了。”
怀孕长胖那也是长胖。
萧恪已经高兴疯了,一连喊了三个“好”,大笑着赏太医,又吩咐太医给苏清意安胎。
皇后再次怀孕了,证明皇帝陛下没有生育方面的困扰,一直以来都希望能赶紧有一个皇子的大臣险些喜极而泣,只是不知道皇后这一回是会生下一个男婴还是一个女婴。
事实证明,还是他们太狭隘了。
他们就没有想过,皇后会有怀上双生子的可能。
苏清意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一下子怀上双生子,两个孩子危险性也更大,太医不敢怠慢,隔日就要到凤栖宫去请平安脉。
萧恪更是提心吊胆,把凤栖宫给来来回回地扫荡了一遍,确保苏清意不会不小心就撞到哪里,扫完了凤栖宫又扫宣政殿,免得苏清意偶尔过去磕着碰着,地面上也不许有积雪,要不是门槛还得要,他甚至连门槛都想拆了。
总之,萧恪不希望有什么会伤害到苏清意和苏清意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为此,苏清意不忍直视,怎么她怀孕能把萧恪给吓成这个鬼样子?
苏清意去永宁宫和皇太后一起用膳时便不住地说:“母后要不还是想办法帮忙劝劝陛下吧,陛下都要魔怔了。”
皇太后笑着摸了摸苏清意的肚子:“他爱折腾就让他折腾去,不必管他。”
愿意折腾才好呢,不愿意折腾才是出大事了。
她当年怀孕时,要是先帝也能为了她这么折腾,她定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苏清意这一次怀孕到次年八月才分娩,生两个孩子比生一个孩子危险太多,萧恪又一次在产房外扒门缝。
幸好,母子平安。
两个孩子是龙凤胎,男孩儿先出来,是哥哥,女孩儿后出来,是妹妹。
小晚晚“啪嗒啪嗒”地跑去看自己的弟弟妹妹,新鲜得很。
她是一个聪明的小姑娘,才那么小的一个就知道要照顾弟弟妹妹,还会帮弟弟妹妹推摇篮,自己喜欢的玩偶玩具都分给弟弟妹妹。
萧恪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男孩儿叫萧曜,女孩儿叫萧于晴,跟姐姐对称。
萧曜在过了满月之后就被萧恪册封为了太子,他又重新找太医要了避孕的方子,萧曜是唯一的一个皇子,册封为皇子是理所应当。
萧于晴被册封为了悦阳公主,姐姐有的她都有。
也有大臣上书,建议萧恪还是多生几个皇子,就算你不愿意跟别的女人生,那跟皇后娘娘生总行了吧?
萧恪一一驳回了。
他不会像皇祖父那样,将唯一的一个皇子纵容成他父皇的那个鬼样子,他一定会将萧曜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君主。
苏清意知道萧恪的决心之后,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很愉悦。
萧恪不会让萧曜变成下一个先帝,苏清意亲眼瞧着,萧恪教孩子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就是他让萧于晚和萧于晴跟萧曜一起上课,太子太傅一教就是三个学生,也引起了一些议论。
“我的孩子我爱如何教就怎么教,与他们何干?”萧恪才不理会他人的想法,他就是要让他的女儿和儿子一起上课怎么了?
苏清意摇着扇子,望着三个孩子由师父们带着骑马打闹,言笑晏晏。
萧恪是个会当皇帝的皇帝,他的抉择不会错。
“清意,等儿子成年了,我就把皇位让给他,我带你四处去玩好不好?”萧恪忽然问道。
苏清意摇扇子的手慢慢停下:“陛下不留恋皇位?”
萧恪不假思索:“不留恋。”
他当初争夺皇位,本就不是因为贪恋皇权。
“臣妾可懒了,不喜跋山涉水,少去几个地方吧。”苏清意含笑,重新摇起了扇子。
萧恪拿过扇子,给苏清意扇起了风:“那就西南、塞北、燕北,如何?”
苏清意目光远眺,只见天边之际,群山山巅苍翠。
“陛下选的地方,极好。”
第89章 终章
先帝去世三年后, 元康四年的春天,萧恪下了一道圣旨,为那桩已经淹没在过去尘埃中的旧案平反。
萧恪此举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说子翻父案不妥, 是为不孝,也有人说萧恪是在先帝去世之后三年才翻案的,这是孝义的体现,有人说那桩旧案都过去那么久了, 没有必要重新翻出来显露于人前, 也有人说为忠义者平反是明君所为……
可不管民间如何讨论, 圣旨已下, 万般都成定局。
在鲁才盛那里萧恪拿到了一部分证据, 在隆和郡公那里也弄到了一部分, 证据加在一起, 将当年的滔天谎言揭开, 一个巨大无比的谎言就此呈现在了世人面前。
那些大渝老臣在此时才明白,为何先帝能把鲁才盛罚得遍体鳞伤也要维护他,因为这是先帝主谋的, 鲁才盛是借着先帝的心思构陷忠良,而隆和郡公, 在鲁才盛透露消息之后也跟着干了一场, 和鲁才盛动的手比起来不算多, 可也不小。
也正是这一次构陷忠良, 才给了隆和郡公一种他可以插手京城的错觉,并且自此开始多方运作, 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把龙椅上。
郑余阳去了陇西, 跟隆和郡公这个老匹夫斗了很久, 终于将这个老家伙给斗倒,萧恪命郑余阳把隆和郡公羁押回京城等候审理。
隆和郡公回到京城前,萧恪去见了母后皇太后,他当年是养在母后皇太后膝下的,就算是比不上亲生母子,感情也是有不少的,他对隆和郡公下手,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还得看母后皇太后的意思。
母后皇太后足够聪慧且拎得清,她的两个女儿在萧恪登基之后是多么地风光,她这个母后皇太后是多么地风光,她都是清楚的,但凡换了别的皇子登基,她都不会有今日。
“隆和郡公犯的是大渝律法,那就依照大渝律法处理,陛下不必心慈手软。”母后皇太后态度很坚决,就差直接给萧恪说将隆和郡公给杀了。
隆和郡公犯过的事情加起来,都足够杀他好多次的了,萧恪完全不必担心隆和郡公死不了,只要母后皇太后这边不阻拦。
“母后深明大义。”萧恪得到了明确的态度,也就不必留手。
隆和郡公入京,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摊开,萧恪定了他的死罪,不过考虑到他到底是母后皇太后的弟弟,死在菜市场口的确不太好,便赐下了白绫、毒酒和匕首,让隆和郡公自己选一个。
选哪一个都是去死,隆和郡公又怎么能愿意?他在大牢里嚎叫着要见他的姐姐母后皇太后。
然后……隆和郡公死得更快了。
“我也没想到母后会一脚踹上去。”萧恪摩挲着下巴,“甚至母后那一脚还很有分量。”
从前是端庄的皇后,后来是太后,谁能想到母后皇太后一脚踹在隆和郡公身上,能把隆和郡公给踹得四仰八叉。
苏清意听萧恪说完都惊呆了:“你确定母后就踹了一脚?”
萧恪坚定点头。
哦,那看来怨气是很重了。
母后皇太后早就厌弃了她这个只会找事情的弟弟,这么多年更是被拖累得疲惫不堪,而眼下要完蛋了才知道姐姐的好处,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毒酒和匕首的死相不太雅观,隆和郡公最后是用白绫勒死的。
随着一切都平息了下来,不再有那么多的人盯着河间侯府的那桩旧案,萧恪也派人把河间侯府休整好了之后,苏清意出了宫,去了一趟河间侯府。
她今天只穿了一身素衣,发髻上简单地插了两支白玉簪。
她从宫里出来,坐着马车来到这座刚刚翻新的侯府前,驻足仰望那块牌匾。
牌匾是新的,萧恪题的字,再叫工匠刻的,旧的牌匾早就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极有可能是在当年就被砸坏了。
“清意这是在看我的字写得好?”萧恪臭不要脸地自夸道。
苏清意:“……”
萧恪真的相当擅长破坏气氛。
“陛下也一起进去瞧瞧?”苏清意征求萧恪的意见。
来都来了,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有专门的人负责打理河间侯府,祠堂也建了起来,苏清意先去了祠堂。
她替她的父母祭拜了这些人,祭拜之后才跟萧恪一道在河间侯府里闲逛。
“这侯府的规模不小,当年兴盛时能住下很多的人。”萧恪说。
苏清意不以为意,她这些年执着于给河间侯府平反,只是继承了母亲的遗志,她不曾见过河间侯府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母亲盛赞的家族是怎么样的。
当时萧恪问她想不想公开身份,她拒绝了,一个是不想将原本已经隐匿的镇王府再拉入旋涡之中,还有一个就是她并不想继承河间侯府的后族身份。
特别是在萧恪能够义无反顾地将偌大的后宫空悬,只有她一位皇后之后,她就更加不想去揭开曾经的身份了。
如果她以河间侯府的后人身份作为皇后,再看她和萧恪之间,难免会叫人觉得没有真情实意,哪怕她当年大老远地来到京城,以侧妃的身份进入成王府,为的确实是河间侯府。
可她还是想,骗一骗世人。
“没有成王府大,不看了。”苏清意发现她今时今日的心境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她辛苦经营为了这么一天,到头来,也没有掀起她心底多少波澜。
萧恪自然说好,陪着苏清意出宫一趟,又回了宫。
她现在有三个孩子,每天光是陪三个孩子玩就很充实了,似乎越往后活,前面占据着她人生的东西,便没有那么重要了。
……
萧恪在萧曜办完加冠礼之后,一道圣旨把皇位传给了他,带着苏清意就要去浪迹天涯,萧曜十足地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