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果平时咋咋呼呼,但家教严,没碰过一滴酒,但是看得嘴馋。
林见霜给她拿了个杯子,说:“又不是小孩,喝一点没事,女孩子出来社会,要多看多听多尝试,免得随便来个男人就被牵着鼻子走。”
赵兮词笑说:“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林见霜往后靠,抬肘搁在椅背上,手里还拿着个酒杯,她红唇一笑,“今天我生日,当然高兴。”
杨小果原本在小鸡浅啄啤酒,一听这话抬起头来,“啊?今天你生日?这么不早说,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林见霜摆手,“搓一顿足够,要什么礼物。”
赵兮词想起自己包里有一张祝福卡片,就是周末买斗鱼,老板送的,她拿钢笔在上面写下几句祝福语,递过去,“小小心意,生日快乐。”
林见霜拿过来翻开一看,笔迹如烟云隽秀,点缀两尾自在的鱼,她乐开花,“你的字真漂亮,谢谢。”
后面几个人喝得有点醉,话题有点剑走偏锋,还是林见霜带的头,她细数公司里具有性诱惑力的同事,因为性取向男,所以注意力都放在男同事群里。
杨小果说:“市场部的白总监很有魅力,穿西装打领带,高高大大,成熟稳重,说话又好听。”
林见霜听得啧一声,仿佛另有高见,“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二十出头就容易被这种戴面具的男人骗走感情。”她又问赵兮词。
赵兮词像对待一道题目,用心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欧阳工就不错。”
旁边两人在店内的冷气下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继续说:“工作认真负责,长得也不错,只要收一收脾气,会受欢迎的。”
杨小果不敢置信,“深藏不露啊,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林见霜说:“西装领带,成熟稳重,工作认真,长得不错,谁还能赢得过钟总。”
“……”
杨小果脑海中勾画为数不多见过钟时叙的几个场景,因为对方总是带点居高位者的疏离冷淡,所以影响了她对钟总的观感,其实仔细想想——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先咽了口水。
由于吞咽声太明显,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林见霜:“怎么?脑内开荤啦?”
杨小果:“不是,不由自主就……”
赵兮词:“走吧,明天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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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系统提示发红包要去邮箱验证,我忘记邮箱密码了,发不了红包,我研究下~
晚安
第10章 道理
几个人从饭店的玻璃门走出来,林见霜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浅驼色的裙摆随风起飞,又落回小腿,她抱着双臂转过来,上衣是一件米白半高领薄衫,衬得脸盘柔和。
“今晚谢谢你们两个。”
杨小果打了个酒嗝,抬手扇一扇味,“哪里,谢谢霜姐请我们吃饭,没准备礼物有点不好意思……”
林见霜看一眼赵兮词,也不说话。
赵兮词莫名,“怎么了?”
林见霜笑了一下,她叫的代驾到了,转身扬手,“走了,你们两个早点回,安全到家记得都给我个信。”
杨小果安静看了好一会,直到车子远入夜色,回过头发现赵兮词也很沉默,茶白衬衫领子骚着她轻巧的下颌,杨小果问:“你在想什么?”
赵兮词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今晚很开心。”
杨小果点点头。
赵兮词看她一脸困顿,索性帮她叫了辆车,目送计程车走远,她自己也打了一辆回去。
这两天赵兮词加班做标书,因为工程量比较大,单是对照招标文件和清单拟定模板都花去大半天时间,再者还有铺架工程工期,核对资审方案,匹配施工方案……
用心学习之后,这些事情上手不难,技术含量视工程量而定。
能否中标要么凭实力,要么凭谁的后台过硬。
但是其实对于大部分投标人的来说,资源是个大问题,公共网站的招标公告谁都能抢,甚至里面还存在一些暗箱操作。
赵兮词才刚接触这个岗位不久就已经了解这里面的不少内幕,有些还是她去其他部门请教同事的时候听说的。
许多人别说找资源了,单是避开某些招标方的暗箱操作就得练就火眼金睛。
赵兮词跟着小组连加了几天班,终于封标,项目负责人说请大家吃宵夜,赵兮词宁愿早点回去补眠,所以拒绝了。
但是事后想想她就有点后悔。
这个岗位虽然不至于要像市场部那样到处喝酒应酬,但也需要打好人际关系,打下人脉基础。
周五这天,欧阳珣闯进林见霜的办公室,“一个星期了,给我的助理呢?”
林见霜不紧不慢喝一口咖啡,说:“欧阳,不是我不想给你找,这个星期我面试了三四个,一听说要日常挨骂,个个都吓跑了。”
欧阳珣眯起眼睛,狭长眼缝里流露冷薄的光,“你就这么给我招助理?你故意的吧?”
林见霜被他冷冷俯视,莫名觉得自己矮人一截,于是站起身说:“我记得公元前一位古希腊的哲学家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独行者,不是野兽,就是神灵。欧阳,我觉得你这样的野兽……”
欧阳珣:“谁野兽?”
林见霜无奈只好改口,“你这样的神灵,助理只能是累赘。”
欧阳珣二话不说,掉头走出去,喊了声:“赵兮词!楼上开会!”
赵兮词收拾东西跟上,心想自己一个岗位干两份活,应该申请双倍工资才合理。
林见霜出来,倚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喝咖啡。
杨小果凑上来说:“霜姐,你给欧阳工招个助理吧,赵兮词一天天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多受累啊。”
林见霜瞥她,“你欧阳工这个人就得狠狠地治,轻易到手他不会珍惜的,他还以为我给他招的助理都是从工厂流水线上批发进来的,用完就扔,连累到我!”
杨小果嘀咕,“那你们两个赌气,我们底下这些人可不好受,这个月我已经帮他跑腿四五回了。”
林见霜看着她,口吻凉了些,“科目二没过,四个轮子的代步工具不会驾驶,那就练练腿脚功夫,挺好的。”
杨小果紧紧抿住了自己的嘴,很丢脸地走了。
楼上的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一些部门领导,钟时叙已经坐在主位上看议案,欧阳珣滚着滔天怒火进来的时候,他抬眼,瞥见跟在后面的赵兮词。
等人落坐,他仍看着议案,却问:“你们总工办人手这么欠缺?”
会议桌底下欧阳珣翘起二郎腿,“这要问林见霜!”欧阳珣满肚子点了炮仗,整个会议里逮谁都炸一下,炸得烟熏火燎。
钟时叙摔下方案,说:“你干脆把会议室的屋顶一并掀了。”
欧阳珣这才知道收敛。
会议结束,赵兮词整理了几份会议纪要,楼上那份她拿给钟时叙的秘书,请她转交。
李万国的案子终于下了判决,那次工地坍塌事件造成了一部分工人的伤亡,开庭审理那日,许多受害者家属堵在法院门口,跟施工单位那边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许多手机拍摄的视频流出,引来网上骂声一片。
这次万盛也受到牵连,集团内部一些涉案人员也承担了相应责任。
公司也拨了一部分款项作为抚恤金,公共事件面前,金钱事小,态度很重要,这种事轻则影响集团的品牌形象,重则影响公司股票走势。
所以公关团队的速度和效率不容半分差池。
杨小果关掉视频,气得有些愤愤,“这个李万国真是作孽,为了点钱害了那么多人无辜受累,害舊shígG獨伽了多少家庭?他自己没有老婆孩子么!”
她看赵兮词没反应,轻推她一下,“怎么了?你气傻啦?”
赵兮词笑一笑,“也许有人天生就冷血,自私自利,只为自己。”
不知怎么的,杨小果说着说着扯到了基因,“这个东西很神奇的,天生冷血的人下一代多半也是个冷血,这不是我乱说,有科学依据的,基因研究表明,父辈的基因会影响下一代。”
林见霜拿一份文件过来拍她脑袋,“一天到晚危言耸听,基因是会遗传没错,但别忘了,自古以来,人类社会持续性地实践着一项伟大的活动。”
“什么伟大活动?”
“九年义务教育啊。”旁边一位同事笑着打趣。
杨小果没反应过来,“九年义务教育?自古以来就有了么?”她转头问赵兮词。
赵兮词说:“应该是人文教育。”
今天下班,赵兮词走得有点晚,这个时间天已经黑了,她走出万盛大楼,四下寂静,隐隐一阵潮湿的夜风吹过,她刚走下台阶,忽然草丛蹿出来一个人影,把她拽到在地。
混乱中赵兮词分辨出对方是个中年妇人,力气很大,很结实,将她死死压在地上,“你们吃人不吐骨头!我老公的命不是命!几万块钱就打发了!你们整天穿的光鲜亮丽,我跟我孩子怎么办——”
万幸里面的保安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急忙忙把妇人架开,赵兮词咳嗽几声,从地上起来,对面的女人还声声泣血,指着她怒骂。
钟时叙闻声赶过来时,看见赵兮词站在那愣了神,他过去拉她回大楼,进了电梯往负一层去。
赵兮词看着电梯里的镜子慢慢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脖子脸上都是指甲挠出来的血痕,这下才感觉到阵阵痛楚。
电梯门一开,钟时叙又抓着她出来,借着灯箱的白光,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因为皮肤白,那一道道伤口赤赤,更显得触目惊心。
钟时叙发了善心,问:“你自己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赵兮词没有吱声,伸手摁了电梯,刚才电梯已经上行直10楼,这会又慢慢下来。
等两扇门打开,她一脚就要迈进去,钟时叙轻松拽她出来,拉远了些,说:“你倒是心甘情愿挨人家的打。”
赵兮词说:“我没你这么财大气粗,没什么能赔偿她们,挨几下打也是应该。”
钟时叙笑意冷淡,“我不知道原来赵小姐的补偿心理是分人给。李万国欠我多少,不用你多上心,可惜也没见你给个好脸色,换成其他人,你挨打挺愿意。”
赵兮词觉得他拿这种事作比较实在荒谬,索性说:“钟总也想动手,我当然没意见。”
钟时叙闻言回了句:“开口闭口挺痛快,认真动你一下又斤斤计较。”
赵兮词起先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看了他很久,才突然醒悟过来,他指的应该是上个星期,她跟着去应酬那晚的事。
钟时叙看她表情变化,忽然笑了说:“这种事,互相碰一下,说不准谁吃亏。”
赵兮词反唇,“谁强迫谁理亏。”
这种事在事后这么久还议来议去没什么意思,钟时叙不意和她理论,看她伤口重,他打电话让老周开车过来。
车停下,他拉开后座车门,对她说:“去医院清理一下伤口,小心感染,留疤可不好看了。”
他见赵兮词又想说话,赶紧抢先一步开口:“我无所谓,不是我的脸。”
去医院的路上,赵兮词总觉得伤口又刺又痒,软软绵绵的阵痛,实在忍得辛苦就拿手背摁一下。
老周从后视镜看几眼,“好好一张脸怎么抓成这样?谁这么坏,真舍得下手,这种伤口最难受了,又痛又痒。”
这话仿佛有暗示作用,伤口隐隐的刺痒更加强烈,她坐都坐不住,手背蹭得更使劲。
钟时叙开口说:“老实一点,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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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今晚有点忙,来迟了各位,晚安
第11章 斗鱼
清创室里医生在给赵兮词清理伤口,她眼角一道抓痕,下巴有两道,脖子多一些,当时她下意识躲开了脸,脖子□□裸漏了出来,所以挨了许多下。
医生左看看右看看,不由皱起眉问:“你跟什么人打架,怎么抓成这样?”
赵兮词一脸窘状,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在医生也是随口问一句,没有真想打听追究的意思。医生替她上完药直接开药单,让她拿着去窗口缴费,再到大厅拿药。
赵兮词从清创室出来,没看见钟时叙,左右望了一下,才发现他从走廊通风口那过来了。
钟时叙走过来先打量她处理过的伤口,再转对老周说:“我有事先走,一会儿你送赵小姐回去。”他匆匆忙忙好像有急事。
赵兮词不好意思再麻烦人,赶紧说:“不用了,我拿完药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钟时叙连多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只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老周说:“赵小姐,走吧,我陪你去拿药。”
在窗口排队付费的时候,赵兮词还是好奇问一句:“周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看钟总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老周迟疑了一下,只说个笼统:“大概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钟时叙下了车,经过前院,抬脚迈入家门就听见楼上隐隐传出摔砸的动静,时不时伴随女人的破口大骂,夜深人静的别墅区,听得人心里惴惴。
邹姨急成爬热锅的蚂蚁,看见钟时叙那一刻就如同看见主心骨,“钟先生,你回来了?老太太把房门锁了,我们进不去。”
钟时叙脱下西装,问:“刘医生几时到?”
邹姨接过西装,“刚打过电话催了,路上塞车,应该就快来了。”邹姨见他不急,反倒在沙发坐下,随手拿本书过来看,她只好上前两步问:“钟先生,要不要上楼看看?老太太她……”
钟时叙合上书本往茶几一丢,发出沉重声响,“打电话再催。”
他起身去了门外的院子。
十分钟后,刘医生终于赶了来,进了大门远远就看见钟时叙只身站在院子里,指间的香烟明灭不定,一副肃冷而立的样子,抬头见他来了,又客气地笑一笑。
“夜深了,辛苦刘医生跑一趟。”
刘医生戴着副眼镜温温润润,只是临时出门太匆忙,西装皱巴巴没来得及熨烫妥帖,他风尘仆仆,说:“应该的,病人要紧。”
钟时叙把烟掐灭在一旁窗台上的烟灰缸里,说:“老太太在楼上,麻烦刘医生了。”
刘医生点点头,拎着药箱进屋去。
这个刘医生主治心理疾病,也懂一些临床外科,自己开了间私人诊所,长期在为老太太做心理治疗。
等刘医生进了屋,钟时叙重新点了支烟。
赵兮词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条斗鱼喂食,当时为了安置这个鱼缸,特地上网买了一条高案几,摆在窗边,鱼缸就放在案几上,案几的颜色和鱼缸不太搭调,有点不伦不类。
赵兮词以前不喜欢养什么宠物,因为生命太过有限,来来去去总是轻易,对她来说,短暂是生命的常态,所以没必要再去强调了。
她想,养鱼的话或许感受就不会那么强烈,反正鱼又不会说话。
就像她在阳台养花花草草一样,它们又不会开口说话。
晚上洗漱的时候有些费劲,赵兮词小心翼翼避开几处伤口,几道抓痕被热气一蒸,更加鲜红,久了她嫌麻烦,索性随便擦一擦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