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无双——望烟【完结】
时间:2022-12-07 15:28:23


  秋嬷嬷也不过问,只说去刚才的事:“奴婢总觉得,姑奶奶还会做什么事。”
  。
  屋里阴暗,除了遮挡风雪,和外面几乎一样冷。凌乱的床上瑟缩着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呜咽不清。
  “盼兰。”无双弯下腰身唤了声,呼吸瞬时凝住。
  前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现在披头散发,肿胀的脸满是淤青,已看不出原先的秀丽。
  身边婵儿气得鼓着腮帮子:“大公子怎能这样?事情都没查明,就打人。”
  无双叹了一声,这就是奴婢,可以随意打骂。哪怕出了人命,往官府里打点一番就行。她自是不信盼兰会去偷什么东西,多年相交,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婵儿,记得府中要少说话。”她提醒了一声,“你去看看郎中来了没?”
  婵儿到底年轻些,心有不甘,又很害怕,轻推开门出去。
  这时,床上的人动了下,用力睁开一只眼,浊泪从眼尾滑下,嗓子哑的不像样:“无双,我怕……”
  无双鼻尖发酸,攥上盼兰的手,滚烫如炭:“别怕,我在。”
  可盼兰好像并未听进去,一直呜呜咽咽的说着,浑身发抖:“他不会放过我,会打死我……我没有偷,他把我埋进狗坑……”
  后面的话含糊不清,无双却已明白猜到。
  龚敦的狗发疯吓到胥舒容,龚文柏把狗给打死。龚敦不敢对龚文柏和宋夫人发火,便拿着盼兰撒气,竟丧心病狂的用一个活人殉葬一只狗?
  “大公子去了乡下庄子,一段时候不会回来,别担心。”
  大概是宋夫人怕节外生技,干脆支使府中先生带着龚敦下去了庄子,嘴上说是让人过去查查账。
  “真的?”
  “真的,好好养起来,”无双轻拍着对方的肩头,柔声劝说,“我见到鲁安大哥了,他说在想办法赎你出去。”
  这句话起了作用,盼兰原本恍惚的眼睛有了线光亮,跟着又是一串眼泪:“我,我哥……”
  无双心中不好受,见人安静下来,她往炭盆里填了两块黑炭。炭不好烟又大又呛,充斥满不大的房间。后来把炭盆移去窗下,散了会儿烟,屋里这才有了点热乎气儿。
  她帮盼兰换衣服的时候,看见了人身上皮开肉绽的狰狞,此刻仍旧往外渗着血水。她攥着破碎的血衣,一把扔进了炭盆。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盼兰的脸疼得扭曲,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
  无双看她,而后垂下眼睫,不语。
  离开,谁不想离开呢?
  今日总算是把郎中请了来,开了药,内服外抹的都有。无双试探的问了声,是否会留疤?
  郎中捋捋胡子摇着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有那好药,咱拿不到。”
  无双明白其中意思,世上自然有怯除疤痕的良药,只不过用不到她们身上罢了。
  过晌,盼兰服下药睡了过去,梦里依旧疼得直打哆嗦。
  无双趁这个间隙回了趟安亭院,想收拾几件衣裳。接下来几日她会留在课镇院,照顾盼兰,也可以说是避开宋夫人生辰的来客。这件事龚拓知道,没有反对,大抵他心里也是这样认为,她不宜出现在宾客眼前。
  经过西厢的书房时,她记起了那封信。昨日后半夜,她终究是过去捡了起来,搁在一旁的书架上。
  不管怎么说是韩承业给她的,该拿回来。想到这儿,她推开了书房的门。
  从书架上拿到信,无双看了眼炭盆方向,里面是冷掉的灰烬。那包蜂糖糕最后被龚拓扔进了炭火中,他说,那种粗劣东西怎能入口?
  正想出去,她瞥见一本册子掉在书案下,想来是昨夜荒唐时,被龚拓扫落时掉在那儿。
  她过去捡了起来,是昨日龚拓手里看的那本。正要搁回案上,门外进来的风掀开书封,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无双愣了一瞬,随后手指不听使唤的翻着,另一个名字出现。生辰年龄、父母家世、喜好、举止……
  全是女子。
  她明白过来,这册子里的女子们就是将来龚拓正妻的候选人。
  这时,脚步声渐近,一只黑靴迈进门槛。
  无双回头,看着俊美的男人走来,外面那株红梅做背景,他当真的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作者有话说:
  咱就看狗子继续作死。

第8章 
  天色即将下黑,外面再次起了冷风。
  看着已到咫尺之外的男人,无双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她与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忐忑不安,却又无能为力。她入府不到两年,看清了伯府后宅的龌.龊。多少模样不错的丫头,被府里的那些公子盯上,占了,兴头上好话哄上几日,消遣够了,转手送人打发了事。左右,再不过买几个新鲜的回来。
  她担心自己的下场也会那样,所以很是小心。可龚拓和她起先想的并不一样,他没有那些沾花惹草的坏习气。她跟着他,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如今深沉难测的禁军中郎。
  近五年相守相伴,她的世界里只有他。今天看到这本册子,她恍然,以后的数十年,他会同另一个女子相守相伴。
  人非草木,五年的时间并不短,怎能心中没有触动?无双辨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心中的某一处空荡荡的,往里面灌着冷风。
  “你觉得哪个合适?”龚拓从无双手里抽走册子,眉尾挑了挑。简单的询问,像是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无双回神,垂下眸子:“世子取笑,无双哪有资格评论?”
  她不明白他是何意,他想娶哪位妻子,岂是她能左右的?可是方才看了几眼,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位贵家千金,但是依着姓氏总能摸到出自哪个家族。
  京城的世家大族,无外乎那么几家。龚拓娶妻,自然是门当户对的。
  龚拓笑笑,卷起册子敲着手心:“不想知道?”
  “无双不懂别的,但是未来的夫人一定端淑贤良,与世子龙凤相配。”无双捡着好听的来说,软唇柔柔笑着。
  “呵,”龚拓手一扬,册子落到案面上,“你还真是懂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披着件玄色的斗篷,无双感觉到比平日更强的压迫感。
  碰巧此时郁清走到书房外,她趁机往后退了退,离开到三步外:“盼兰身体不适,世子容无双过去照顾两日。”
  照顾盼兰不过就是个借口,每个人心知肚明。龚拓自然也清楚,既然是母亲的意思,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点头应允。
  无双见人答应,遂福了一礼出了书房。
  回到耳房,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回了盼兰那里。
  她和婵儿费了半天功夫,在盼兰的对面支了简易木床,方便照顾人。这样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半夜。
  盼兰的伤看着着实骇人,好在高热慢慢褪去,脸也有了消肿的迹象。无双知道,必须要用好药,人才能好得快,可一个奴婢,哪用得起好药?
  这里比安亭院冷太多,躺在床板上的时候,总觉得哪里都透着凉气儿,身下硬板也硌得慌。
  对面盼兰疼得哼哼唧唧,翻个身都不能。其实这种事在府里不要太多,只不过今天落到了盼兰的身上。
  两人小声找着话说,说到小时候在外面的时候,脸上才会舒缓开来。不知不觉间,两人睡了过去。
  。
  翌日,天气阴沉寒冷。
  昨日积雪未溶尽,如今一推开门,就见到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柱,晶莹剔透的像一把把利刃。
  伯府大门外,一辆辆马车停下又离开。车中走下来的夫人,有的身边会带着妙龄女儿,相携在下人带领下进去府门。
  母女同来的是一般官宦人家,不敢说真想和龚家结亲,只当过来这种场合多结交些夫人,顺便让自己露个脸儿,为往后打算;而真正的高门,只是夫人前来,本着身份,女儿不会轻易带出来,先是试探。
  宋夫人端庄得体,招呼着诸位夫人落座,夸着进来的千金们如何懂事。心底却在打量寻思,哪个与儿子是否合适,将来能否助力。
  伯府毕竟大不如前,联姻要考虑的不少。她心中有自己的人选,待试探下,后面会与儿子商谈。
  来做客夫人们也是心里有各自的心思,面上却一片其乐融融。总归找个机会相聚,成与不成,家中还有别的子女,指不定可以说成另一门亲。
  她们在等,等着伯府的世子前来,近着瞧瞧这位年轻人的品行。
  男宾在前厅,大都是龚家族里的,由龚文柏招呼。他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如今家中来了这么多人,也端了端自己家主的架势。然而,龚拓一出现,所有人看向了他。
  那些个平日里的固执的长辈,眼中俱是欣赏。毕竟,世家子弟大多不上进,靠吃祖产,难得有这种人才一表的,更不提今上有意的栽培。
  有个好家主带领,他们在族里也过得舒服。
  家仆们换上喜气的衣裳,手里端的、肩上扛的,忙得脚不沾地儿。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课镇院实可说得上是冷清。四面院墙内,就屋顶上的家雀儿叫得欢。
  后罩房,小小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儿。
  无双帮着盼兰擦了身子,涂上新药,叮嘱着一定忍着别乱动,否则又得扯开伤口。
  “无双,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响?”盼兰后背倚着卷起的被子,眼神麻木的看着窗扇。
  无双把手巾扔进盆里,血水在水中散开,她起身坐回床边:“夫人生辰,在花园里搭了戏台子,唱戏呢。”
  盼兰眨眨眼,脸上青紫交替:“这样啊。”
  这时,一个婆子推门探进头来看了一眼,见着两人在说话,遂将门重新关好。
  “她是秋嬷嬷安排过来的,说帮着在这边端端水什么的。”无双解释了声,实则明白着呢。
  让人过来帮忙做个幌子,其实是让人看着她,避免她擅自出去院子。
  盼兰的情绪稳了很多,虽然还是常发噩梦,但是有无双在身边,心里很是安定:“我一直不敢再去想,差点和一只狗埋在一块儿。”
  无双看她,这是第一次,盼兰提起当日的事。宋夫人发了话,这件事不许再提起,府里的每个人都闭了嘴巴。
  “龚敦这个疯子,”盼兰牙齿打颤,眼眶红着尤带恐惧,“他说是我没看好他的狗才冲撞到表姑娘,是我的错,该陪葬,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无双帮着掖好被子,劝了声:“现在没事了。”
  盼兰抽泣两声:“无双,你命好,有世子撑腰,这里没人敢欺负你。你大概不会懂,我想离开这里的迫切。”
  “别说这些,”无双赶紧往屋门看了眼,小声提醒,“先把自己养好。”
  很多人都说龚拓如何对她好,只是背后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再如何撑腰,她还是一个奴婢。她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这样的高门大户,不会给她立足之地。
  最后站在龚拓身边的,必然是一个门户相当的女子,那是他的正妻,整座伯府的女主人。
  盼兰睡下了,无双觉得屋子里闷,走到院子里,远处的鼓乐声越发清晰。
  她走去井边打水,透过院墙上的漏花窗,正瞧着两个女子在径上走过。灰败的冬日,女子们身着艳丽娇嫩的衣裙,发间钗环叮咚,美得如花儿一样。
  哪个会是龚拓将来的妻子呢?
  无双搓搓双手,将水桶放下井去。可能是桶碰到井壁发出声音,漏窗外的两位姑娘看进来。
  她赶紧别过身,留着一个背影给对方。
  对方想来也没当回事,说笑着走远:“方才吓死了,原是个打水的妇人……”
  。
  这日之后,伯府重新恢复平静,家仆们日复一日做着他们的事情。
  盼兰的伤口开始愈合结痂,冬天会好的慢,这里条件委实说不上好,而那个说来帮忙的婆子,当天晚上就回了原处。
  她俩在这里,仿佛被所有人给遗忘,每日与空荡荡的院子相伴。
  婵儿和巧儿偶尔会过来看看,从她们的嘴里无双得知,龚拓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中。可他,也像是将她忘了,没再招她回去。
  他,开始议亲了吗?
  两个小丫鬟刚离开,老旧的门又被人推开。
  无双回身,以为是谁拉下了东西,刚想开口,就见一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进来,双髻上扎着好看的珍珠丝带,水蓝色斗篷,整个看上去娇娇的可爱。
  是龚妙菡,一进来就喊了声:“无双,你藏在这里啊?”
  “小姐怎么来了?”无双迎过去,忍不住伸手摸着小姑娘的头顶。
  龚妙菡小脸儿一仰,手抬得老高:“你答应我的小兔子罗帕呢?”
  无双笑,多日来脸庞上的愁绪散去:“果然,躲到哪儿都逃不了还债是吧?”
  “当然。”龚妙菡得意的扬起下巴,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龚家兄妹俩都有一副好皮相,龚拓自不必说,样貌随了宋夫人多些,每一处五官都恰到好处;龚妙菡现在没长开,两片腮帮子肉乎乎的,但可以预见以后长开了,必然是一个美人。
  两兄妹当真是集了父母的好处来随。
  这里没什么可招待的东西,又不敢让龚妙菡见到盼兰那副样子,无双只得把人领进正屋。
  “这里真冷。”龚妙菡打了个哆嗦,看看屋里,依稀有着三年前的回忆。
  无双回后罩房取了帕子,回来给小姑娘塞进手里:“小姐记着,咱俩账清了。”
  “嗯,清了。”龚妙菡煞有介事,然后跳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无双一看,这是人还不想走,便就过去陪着坐下:“小姐还有事?”
  “无双,”龚妙菡眼睛眨巴两下,小脸儿认真起来,“我哥开始议亲了,我从娘那儿偷听来的,是黄尚书家的小姐。”
  黄尚书家?无双想起,那本册子上是有个黄姓的姑娘,同是世家,的确门当户对。
  这么快,既然人选有了,下一步就是两家往来商讨,定下亲事,很快安亭院就会迎进女主人。
  那,是不是她以后就不必再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狗子:开始不把我放眼里了是吧!

第9章 
  正房这边久无人住,没有人气儿,静静的摆置着以前的老家什,整个昏暗的有些诡异,人坐着是越坐越冷。
  龚妙菡首先憋不住,将帕子往袖子里一塞,从椅子上跳下来:“这里凉飕飕的瘆人。”
  “小姐别乱说。”
  两人走出屋去,无双想着把人送回向阳院。
  “无双,我去打听下那黄小姐的为人,”龚妙菡歪着脑袋,稚气脸上满是认真,“希望是个好相与的,你以后也好过。”
  无双心中一暖,龚家这个小姐平时娇生惯养的,甚至有些骄横,实则心底里比谁都善良。
  “好。”她笑着应下。
  “我说真的,”龚妙菡以为无双敷衍,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你信我。”
  下面,小姑娘把所有的都说了出来。龚家、黄家浅浅试探后,彼此有意,是想进一步接触,两家的夫人便约好几日后一同去大佛寺吃斋,龚妙菡会跟着一道去。
  当然这些就是表面的遮掩,目的是联姻。
  “姑母也想去,我娘不让,为此姑母生气了。”龚妙菡说着,“本来整日往我娘房里去,现在都见不到人影。”
  无双不语,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要说龚氏生气,应该并不单是去不成大佛寺,而是心思落空罢?这就不得不提前几日的传言,胥舒容会成为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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