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不愿回宫的,到时候见了陛下又要……唉。
为什么桂总管会来东望州啊?卫竞下意识躲闪,退到秦东篱背后,浑身绷紧:“看我做什么?你、你们找那个秦王殿下,和我卫竞有什么关系……”
玩梗自爆是吧卫竞,秦东篱到底还是护着他的:“卫竞家是做买卖的,而且他家里人全部死于火灾,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可能真的是你们找错人了。”
众人:!!!??
不要命了你!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末了,秦东篱又补一句:“古方婕可以作证,她可是卫竞的表妹。”
他就知道!东家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一个都跑不了,秦泰感到一阵窒息,完了完了,东家看上去都气疯了。
连东南总督府的大小姐也被拉下水,这可是御前大总管,要是上面纠结东家出言不逊,殿下和大小姐也跑不了的,秦泰在心里呼唤,田哥,田哥你在哪里!!
他田哥刚去了对面南山饭馆订餐,又买了早饭回来:“东家起了吗?我已经——”
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中楼堂屋阴云密布。
秦东篱坐在主位,靠着椅背,两手搭在椅圈扶手上,非常大气。
旁边坐着的,是低头缩脖子,不敢吱声的古方婕,后面站着冲他尴尬使眼色摸鼻子的秦泰,另一边是……
是御前大总管!
和他的好兄弟们!好兄弟们还给他一个不明不白的坏笑。
但是,田黍不愧是田黍,他还可以镇定自若地把两盒早点在桌面放好,还把进屋钱的话接上:“预定好晚宴了。”
“呜呜……”古方婕不禁出声,企图蒙混过关。
秦东篱把特令找出来,抛高,接住,抛高,接住:“不要那么紧张,这不是有好处吗,托卫竞和古方婕的福,我们跟总督府合作很愉快。”
“哦,还有过山风。”秦东篱接住落下的特令牌子,收拢到拳头里。
记仇名单,再添一员。
此时正在准备想皇帝汇报工作的项炜忽然一冷,摸摸腰侧的蛇刀,安定下来,过山风向来谨慎,不可能有什么遗漏的大问题,他想。
一直不见人的卫竞终于走进了田黍的视野,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快乐地雀跃地狗腿地走到秦东篱身边,把古方婕挤开,把箱子放到桌上:“别生气了,看我给你报的仇!”
“什么?”秦东篱身子微微前倾,看卫竞打开了那个复仇の箱。
箱子打开的那一刻,秦东篱眼睛雪亮,嘴微张,什么气都没有了,那里头——全!是!钱!
卫竞邀功:“你给他们的工资,我全没收了,看!钱,只多不少!怎么样?还生气吗,领导?”
众人大惊:太狗了!
“啪”的一声,宝箱合上,秦东篱凑近和他耳语:“你小子可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会给大哥找台阶下的马仔才是好马仔,哦不,他现在已经升级了,现在是男朋友。
“诸位,”秦东篱端坐好,十分和气地招呼大家,“小问题,都是小问题。先吃早饭,来来,都别站着了,坐坐坐。”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四千字芜湖!
秦老板手动帮伙计们把马甲重新披上:既然那么喜欢打工,就留在这里,继续打工好了。
众马甲:吸氧.jpg
忠诚的小卫:一个都别想走(汪!)
感谢芳草萋萋的5瓶营养液,感谢软糖最性感的5瓶营养液,感谢是你的小仙女嘛的10瓶营养液!
很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营养液地雷,好消息,28号要可以从第33章 开始倒V了!
入V成功后编编要我更三章,还好我有存稿,但是我就那点存稿了,所以这两天会多存一点,可能来不及看大家的评论了,感谢名单也可能会延迟T^T我滴宝贝存稿
第44章
◎东望州地图声望满级◎
“为我的草率自罚一口。”秦东篱举起了碗,仰头喝下一口热乎乎的豆浆。
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非常诡异的早饭。
“隐姓埋名?”秦东篱还特地和卫竞碰了一下豆浆碗。
卫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就这一个名字。”
“你紧张什么啊,”秦东篱大概是有点清楚他以前的处境了,不过到目前为止,也还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我又没生气。”
要生气,也是因你而起,但不是冲你来。
桂三不敢说话,他被强行跟小殿下同桌吃饭,已经太折煞人了。
即便他的存在感很低,但秦东篱的压力还是源源不断压过来:“你不想回去吧?”
“当然!”卫竞斩钉截铁,牢牢勾住女朋友的左胳膊,“我们锁死。”
秦东篱应到:“嗯!那以后你就继续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喝的。”
卫竞:“嘿嘿。”
原来调查流氓的那个捕头又来了,看见一大桌子人还怔愣一下,接着办公:“秦老板,法天教中有人供出一件投毒案,牵连到你的父母,需要你跟我等到衙门走一趟,时间紧迫,还望尽快。”
诡异的早餐就此终结,秦东篱消化了几秒钟,放下筷子:“我知道了,走吧。”
.
招供的人是曾经自然书肆的伙计,后来卷了工具投奔法天教的账房先生。
秦东篱没有和他们见面,目前也见不到,只能在衙门里,官府问什么,她答什么。
“你的母亲,是去年正月去世的?”
“是。”
“你的父亲,是今年四月去世的?”
“是。”
“当初认为他们的死因,分别时什么?”
“都是病死,请的午马街王大夫。”秦东篱补上一句,“同一种病。”
……
“犯人口供,从前年正月开始给你的父母投毒,毒药是林志锋,也就是原来的主簿提供的,可是林志锋不承认,我们没有其它证据。”
秦东篱叹一口气,越靠近真相,她和法天教的仇便越重:“开棺验尸吧。”
“呃,你同意?”钦差大臣说那么多,就是想多劝劝这位小姑娘,他们会去开棺验尸。
“啊,同意。”秦东篱完全没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此事宜早不宜迟,大人要什么时候行动?”
一队官差骑马跑向老掌柜坟茔的地点,他们后面跟着辆马车,车里坐着不会骑马的秦东篱和陪伴她的卫竞。
卫竞握住她发凉的手:“你,要亲自上手?”
毕竟这事,她专业对口啊。
秦东篱终于有了一些笑意:“怎么可能,世界都不一样,很多理论不能实操。”
这个道理,秦东篱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
因为她捡到卫竞之后,知道他大概率是食物中毒,可惜催吐效果不佳,请来王大夫问诊,才知道吃下去的是消化很快的果实,那种果实在尚未成熟阶段叫青果,有微毒,过量服用容易产生幻觉。
这算是本世界的“土特产”了,秦东篱不知道的“土特产”只会更多,哪里敢托大。
秦东篱带他们到了地方,指着墓碑:“就是这里了。”
挖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挖出来,她可以把坟迁到风水更好的一处去,让他们彻底安息。
当薄棺露出来的瞬间,卫竞和秦东篱都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难得登高,这里秋意更浓,候鸟飞来飞去,最后衔云落入山坳中。
秦东篱胸闷,但是又很轻松:“从来没有那么直观的感受到,反邪|教是对的,那不仅仅只是一句口号。”
“嗯。”相比秦东篱与反邪|教的距离,卫竞自认为要比她远一些,没有人能百分百共情,但是只要努力,还是可以无限靠近的。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嘛。
东望州的仵作很厉害,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敛尸收棺,迁坟下葬,通过官府的力量,在一天之内就完成了。
这次迁坟,秦东篱往里面放了新的陪葬品,是原来“秦东篱”的遗物,和她的父母在一处。
在碑前,秦东篱添了许多的香火:“我希望他们可以去新的世界,我们的世界里,在那里开一个书店。”
卫竞也蹲下来,又烧了一叠纸钱。
这时候,三只杜鹃鸟飞过来,立在了墓碑上,两只大,一只小,在碑头来回散步,直到纸钱都烧完了,才陆续离开,钻进林子里。
回到城中,恰好赶上放学,韩束带着他的手稿和黑眼圈爬上了秦东篱和卫竞的马车,完全没有了初见面时的风姿:“临阵磨枪,不亮也光……为了我们学院的上榜成绩,在下真的够拼了。”
“科举还有多久啊?”
“一个月。”
秦东篱想劝他要不算了,一开口:“加油吧,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能送一个是一个,韩某也不求多。”韩束爱惜地抚摸上自己的成果,“书院里有几个弟子,本来就差临门一脚,多亏秦老板给了我灵感,现在找到了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办法。”
为了抢在科举前出版最后的《冲刺强化》,秦东篱放下了原计划,给书院的考生插队,优先印刷科考资料教材。
科举关系到一方政绩,这些相关书籍都会送到知州和德高望重的大儒眼前过目。
“陛下……”钦差大臣目前代掌知州一权,面对东望书院送上来的教材,不敢第一个发表观点。
皇帝看得快:“韩束?”
钦差:“是云开十八年的进士。”
皇帝再一看出版:“自然书肆,阿桂说那个小姑娘,不同常人。”
跟在他身边的王极提醒:“响尾也说过,秦东篱眼界很高,会做生意,做出版书籍很有一手,反邪|教意识强烈,还会打情报战。”
“反邪|教这个词很有意思,”皇帝细细品味着,“情报战我看了奏折,也十分精彩。”
钦差:“陛下要召见吗?”
“事关竞儿,朕要想想。”
驿馆楼下,秋风萧瑟。
一位小太监从马车里拿出来一件披风,给桂三披上。
“师父,咱们没把人请来怎么办啊?”他愁眉苦脸。
桂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小殿下一整日的行踪一五一十尽数报备,还附赠一个秦东篱的消息,将功折罪,晚上该吃吃该喝喝。有小殿下在这里,陛下还没精力管咱们。”
“是哦。”小太监从院里隔着门,看向外面的东望州街道,打烊的打烊,还有几队官差或者过山风,在张氏玉行进进出出抄家。
一方首富,就此跌落榜下,全家入狱。
他神游之际,一对眼熟的人影撞入视野,从驿馆外面走过:“诶——!师父,那不是殿下,和,和那个,诶——师父,你看他们!那是不是咱们小王妃啊?”
思及今早那顿令人印象深刻的早饭,和出自小殿下手笔的恐怖的复仇の箱,桂三不禁颤抖,幽怨哀叹:“说不定……”
“哦。”小太监也没多想,像小殿下这样高贵的身份,王妃当然得是门当户对才是。
桂三的叹惋还在继续,飘荡风中:“你家殿下都恨不得入赘去,王爷帽子都不想要了,哪里还有王妃?”
小太监:“……嗯,好像是没有见过如此活泼的殿下,现在才像个年轻人。”
以前,只是远远见过,他总是一个人独处,不与任何人来往,真的是任何人,没听说过这位殿下跟谁走得近过,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动不动地打坐、站立、倚靠,在湖边,在宫墙下,或者大石头上,像雕像一样,不如现在,会和年纪相仿的姑娘打闹,会笑,会跑,这样才是真正二十岁的年纪啊。
桂三笑了笑:“以前也不老成啊,以前的殿下,更像是个没喝孟婆汤的,所思所想,还留在上一世呢。”
那也太邪乎了,小太监看看师父,他师父比他了解小殿下,说不定还真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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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事情要有始有终,秦东篱还在跟着法天教的后续进程,从项炜那里得知有一小群原来被骗的法天教教众家里都有身体残疾的家人,他们想要祷告,也都是为了这些残疾的家人。
秦东篱数了一数名单:“我遇到过几个,没想到还有那么多。”
他们一路从衙门走到松生街,王孙笔斋里,王掌柜的侄子小东西正在关门。
“小东西!”卫竞喊了他一声。
“秦老板!”小东西朝他们挥挥手,“小卫哥哥!”
秦东篱小跑从那道还没关的门里进去,拍拍又长高一些的小东西的脑袋:“找你伯伯说些事!”
一袋银子放在桌面,让王掌柜困意全消,面露正色。
“多的不必退,少了我补,这是定金,您看够不够?”秦东篱商量问。
王掌柜一声长叹,起身朝她拜了一拜:“秦老板大义,您有多少人,我便收多少人,只不过,让他们做那么多笔,可有销售之处。”
要是囤积太多,对秦东篱而言,也是负担。
“靠损害自身利益来做的善事,不得长久啊。”王掌柜劝到。
秦东篱点头,叫他尽管做:“这些笔自有去处,掌柜不用担心。”
孙师傅也是残疾人,既然他点头肯带,那么残疾人归他管着,总比归健全的人管着要稳妥些,大家的自尊不会遭到二次伤害。
“只要带一段时间就好,教会了这些人手艺,那些为他们求神拜佛的家人看到他们自强不息,也能早日从法天教的迷信里走出来,去过踏实的生活。”秦东篱把名册放在钱袋旁,和王掌柜告辞了。
因为身份暴露的事,加之秦东篱为铲除法天教立下大功,给过山风提供了诸多便利,减轻了许多负担,项炜在秦东篱给他发布的任务上堪称任劳任怨。
“东家,这些都是没有钱拜先生的草民,住址也登记好了。”
秦东篱展开图纸,好些村庄里州府都很远。
“卫竞。”秦东篱招呼男朋友。
卫竞低头:“嗯?”
“我们说好要印刷关于日历本的计划,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日历现在还不是家家必备的计时工具书,皇历大家买不起,到了朝廷颁布新历,则由官府家家通告。
借由法天教一案,秦东篱向官府要了皇历来,拿到了印刷资格——其实这对官府而言不是什么问题,不管有没有日历,到了点还得按部就班去通知。
秦东篱准备先出年历,这年历为了考虑到受众,设计了两款,自家手艺,成本都很低。
一款是小儿识字启蒙版,有对应的字和插图,画都出自卫竞之手,由田黍和秦东篱雕刻,偶尔秦泰和项炜没事了,也来帮忙。
另一款,是给农民用的,同样有字画,尤其在二十四节气时,会有对应的图,农民可以按照节气当天的日子,倒推前后的数字,多多少少,能把代表数的字认全了。
总归,这就是用来普及识字用的,只是比较含蓄,因为秦东篱害怕自己做得太张扬,会得罪一部分她不知道在哪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