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就是。”
马上,宫人又来禀报:“贵妃娘娘,秦王殿下被陛下直接带到勤政殿了。”
锦贵妃心头一喜,这说明她们家竞儿还是很得陛下喜爱的:“那,那个秦姑娘呢?”
“秦姑娘也去了。”
锦贵妃和乳娘心头一震:“她也去了?!”
那是勤政殿,是商议国事的地方,被传召到勤政殿的,哪个不是国之栋梁,秦东篱要是进了勤政殿,后宫的手段就不好再拿出来用了,朝堂……秦东篱又不是官,也不能让自家兄弟去弹劾她。
好气哦!
乳娘结巴:“娘娘,还、还要……”
“不了不了,先看看吧,说不准陛下得用她呢。”
出入勤政殿的人,背后默认是有皇帝撑腰了,治罪也得按皇帝的规矩来,别说她贵妃了,就是皇后,也不能再随便对秦东篱指手画脚。
毕竟,万一人家就是在执行什么皇命,后妃不知道去指点,就是干政了,是大事,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家族的罪人。
“还不如去中宫见皇后呢……”锦贵妃丧气道,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日落西山,宫人又来禀报:“娘娘!殿下往这边走了!还有一会儿就进来了!”
锦贵妃坐不住了,往外急急走去:“来了来了,我的儿!终于回家了!”
乳娘多心眼又问了一句:“殿下身边的秦姑娘呢?”
“秦姑娘没来,桂总管只说她有要事,跟王极统领走了,应该是要去协助过山风处理什么事。”
锦贵妃:“哦哟!”
“娘娘小心!不要走那么快!”
乳娘眼里飙泪,抖着手,也得上去把绊脚差点摔了的主子扶稳。
还不如只是单单去了勤政殿呢——
锦贵妃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勤政殿出来,托母族也能压一下,为什么是过山风,为什么呜呜呜……
“娘,”卫竞走进来,看到他贵妃娘在抹眼泪,问旁边的人,“她怎么哭了?”
锦贵妃抽噎:“喜极而泣……”
“哦。”卫竞只希望等会儿她不会拿出一串相亲名单塞给他,还有就是,别再换新的眼线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了。
“爱妃怎么哭了?”
众人回头,除了卫竞,都俯身请安:“参见陛下。”
唉,卫竞望向宫墙之外:秦东篱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人待在这里,别扭极了,身为皇子,他又不能去蛇巢。
委屈,像一只被丢下的狗勾。
秦东篱今晚回来也要很迟了,过山风的“巢穴”在京郊,得出城进山里。
一条马车走的泥路修到了蛇巢的门前,秦东篱下车后,跟王极一起进了山坳里。
“秦姑娘,就是这里。”王极带她停在一座朴实的建筑前,这楼看起来盖得敷衍,墙上都是绿藤攀附,门前立一座石碑,潦草写着一个“招”字。
楼里点着烛火,里头一半是小楼,一半是山洞,除湿效果做得好,非常干爽。
秦东篱是过来录口供的,她和王极隔桌而坐,椅子也不冷,就是她现在有些紧张。
“张家知不知道法天教要造反?”
“不知道,他们级别不够,”秦东篱看面前为她准备好的热茶,喝了一口,心里放松了一些,“林志锋和姓洪的只让他们帮忙洗钱,法天教除了姓洪的,我猜知道内情的不多,林志锋都不一定知道,他只是知州手底下的一条狗。”
王极点点头,记下了:“你是怎么知道法天教要造反的?”
秦东篱:“卫竞说那几个被供奉的神,是前朝的皇室。”
王极笔下一顿:“说了你就信?”
他没记错的话,那时候秦东篱还不知道秦王的身份吧。
“信啊,读书人不都要读历史么?他知道那么清楚很正常。”秦东篱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王极记下她说的话,和她对视:“这些是前朝秘辛,史书上没有详细记载末代皇室的各种名号,全部以谥号和正名代表。”
什么微服私访的马甲号,小字,章子上的字,都不存在史书里,秦东篱又学到了。
陆续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王极准备带她离开:“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秦姑娘今晚回宫的话,我送你进去。”
“好的,谢谢。”秦东篱抬头看星星,四周都是高耸的山头,星星满满当当装了一盆,泡在普蓝色的池子里。
在上马车时,一个过山风拎着个浑身是伤的犯人进去:“统领。”
王极跨在马背上:“这是谁?”
“东望州,张洞庭。”
“谁?”秦东篱上了马车,回身探头,那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是张洞庭?
王极脸色也不好:“过山风要审讯的人,谁敢打的?”
“不是,”那名过山风也是头大,“统领,一时疏忽,虽然和以前一样,也跟神捕营的犯人混在一起拉回京城的,谁知道这次神捕营里抓回来的其中一个,跟张洞庭有愁怨,在路上把他给揍了。”
秦东篱:“……”
这也太倒霉了吧。
“揍他的是谁?”王极沉声问。
“卞天,一个逃犯,现在转到京兆府大狱了。”
“去吧,别让他死了。”王极侧身看向还在吃瓜的秦东篱,“项炜说过一个,张洞庭花了五百两银子,雇了个江湖上有些名气的逃犯去你的书肆闹事,在门口让秦泰拿下了。”
“他花了五百两?”秦东篱心里的算盘打响了,“那就是说,卞天身上也有五百两银子了?他的银子呢?”
王极笑说:“这要问神捕营了。”
.
他们回城,又把原路走了一遍,秦东篱路过秦王府,一时心动,想下去问问秦泰,拿了五百两还是一千两,但是衡量了一下钱和卫竞,秦东篱咬咬牙,还是先回去看看卫竞吧。
天舒旗下有一队禁军在站岗,看到了王极直接放行,秦东篱的马车车夫也是过山风,禁军没有拦截审查。
白天一起进宫的,都是从东望州一路过来的人,勤政殿就在朝殿后方,位于主干轴上的前殿,距离宫门不远,秦东篱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后知后觉感到不适。
什么叫深宫啊……
现在勤政殿也过了,秦东篱得下马车步行,夜深露重,王极和一名过山风护送她往后宫走。
路上没有人,只是偶尔路过一个宫殿,会看到在值夜班打瞌睡的小太监,把灯笼放在了脚边,睡得不省人事。
浓雾后出现了一队禁军,把秦东篱吓了一跳。
“别怕,是禁军。”
“秦老板。”禁军队长向王极和秦东篱抱拳,“天舒统领命我等在此接应。”
王极心里跟着重复念了一遍:秦老板?呵,这位小姑娘,真是人心所向啊。这样也好,有天舒在宫里,秦东篱的人身安全就有了绝对保障。
秦东篱告别了王极,跟着田黍的小弟们去找卫竞。
“秦老板!”禁军中有个年纪稍嫩的少年,偷偷出声,“你做的那个武将牌可真好玩!”
“那是古方婕负责制作的,”一有人开口,秦东篱马上就聊上了,“你知道古方婕吗?”
少年:“那当然,东南总督府嘛,难怪这牌那么专业,我们就说肯定是行家。”
巡逻本来不该出声,不过他们现在不算巡逻,就是接人,队长就不再拦着他们说小话。
都聊起来了,那别人也不闲着:“秦老板,你要不来闻鼓开书肆吧,天舒统领说你还会好多好玩的。”
“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出去逛逛。”秦东篱忽然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我和你们说个秘密,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说出去。”
众人:“哦哦好,秦老板你说!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秦东篱说:“其实陛下已经给我准备好店铺了,我手里头正好有个新的桌游,桌游就是桌子上玩的,你们懂哈!量肯定不大,先到先得。”
“芜~~~”
“秦老板,陛下给你准备的那铺子在哪里啊?”
“嗯——”秦东篱稍稍回忆,“承愿桥,我对这些地方还不熟,改天让人带我去看看。”
“秦老板,我们大哥说,你帮过山风抓了好多反贼,真的假的。”
“肯定真的啊,刚才不就是王极统领亲自送回来的吗!”
秦东篱险些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己:“举手之劳,见义勇为。东望州是我家,和平安全靠大家,这都是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努力的结果,不敢居功。”
“哇,秦老板大气!”
“真厉害,过山风都是你的小伙伴了,好羡慕啊。”
不知不觉,他们从开始的安静,变得热热闹闹,一路聊到了琅抟殿。
手搭在殿前狮子上的卫竞一把揪住那个倒着走,还在边说边比划的小子的后颈:“要不要我在里面给你们摆一桌,聊个通宵?”
作者有话说:
张洞庭被押进一个混笼里。
卞天抬头,把人按在笼子上,眼眶通红,偏执又阴鸷:给爷死。
作者丢掉剧本就跑。
要睡觉了,感谢截止十点半的投喂\^O^/:
感谢十七的3瓶营养液,柳色笛的20瓶营养液,学习废的6瓶营养液,貂貂的10瓶营养液,青君的20瓶营养液,Miekkamies的1个地雷,不好意思的小明的1个地雷!!啵啵!
等会儿还有一更。过了零点还有一更。
第51章
◎京城分部的伙计预备役◎
琅抟殿门气势雄伟,雕梁画栋,门环上有秦东篱不认识的瑞兽,里面一定相当气派。
“不不不了,殿下,我们走了哈哈哈!”
“走走走……”
一直跟在琅抟殿附近值班的天舒旗都习惯了,和卫竞也“没大没小”的,走的时候还互相推搡。
卫竞住的地方很大,“真够大的,”秦东篱和卫竞绕过那开败了荷花的池塘,“比我家的别墅两倍还大。”
“你家还有别墅……”卫竞受伤了,“我这看着大,但是住人的地方就一个屋子,厢房收拾好了,你睡右边的,我睡左边的。”
“好的。不是和你谦虚,房价低的时候买的,因为那时候我爸妈有很多公积金,其实也就小康而已。”秦东篱捏住手指,“小别墅,很小的别墅。”
那也是别墅,卫竞从来没有那么心痛过:“我们的小康不一样。”
QAQ
卫竞早带秦东篱把自己的活动领域转了一圈,其实惊叹的地方就是“这宫殿没参观过,有点意思”,后续也没什么起伏了,又不是没看过。
“饿,有夜宵吃吗?”她晚饭没吃,王极给了她一点干粮,现在肚子又空了。
“有鸡蛋羹。”卫竞去厨房给她取过来,兴冲冲拉着秦东篱出门,“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贝,边吃边看!”
.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秦东篱吃着鸡蛋羹,对前面的鸡笼表达自己若有若无的人性。
三只公鸡,一只母鸡,四足鼎立,四个鸡笼分在四角,现在天晚,它们都睡了。
“牛啊,”秦东篱手里是还温热的鸡蛋羹,“三——只公鸡,不会扰民吗?”
“扰谁啊,宫里能路过我这片地的,哪个不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卫竞叹一口气,好像他也不是很想这样,“这四只鸡可是我亲自孵出来的,以为最少能有两只母鸡,没想到这个概率……唉,不提也罢。”
秦东篱有些兴奋:“它们会打架吗?”
卫竞此刻就是一位正在参加军事农业频道记者采访的养殖户:“打!我给它们划好地盘后,偶尔有鸡越界,就会被叨。”
“你什么时候养的啊?”秦记者把手里的空气话筒递过去,“只有鸡蛋,没有小鸡吗?”
卫竞站在空气镜头前:“是这样的,鸡蛋不够吃。”
秦东篱:“哈哈哈哈哈哈!”
“目前来说,是要先解决温饱问题,我们的肚子等不到小鸡仔长大的那天。”卫竞整活中,“本来是有一个可持续发展计划的,就是先持续我方的生命,维持能量,顺便学习专业的家禽养殖技术,争取第二年能够做到科学养鸡,环保养鸡,但是……”
“但是?”
卫竞沉痛地说:“但是第二年,我离家出走了。”
秦东篱收起了空气话筒:“看来你在景区活得没我想象中那么凄苦悲惨啊。”
卫竞低头,捡起了地上一块小石头,丢进绿化丛里:“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
事实证明,有扰到某民了。
除了那几声鸡叫,皇宫的清晨,十分宁静,安逸,秦东篱溜达到门口,看见了外面扫撒的宫女太监,他们也看了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秦东篱又迅速退回琅抟殿里。
正准备行礼的宫人们:嗯?
“你小时候住的地方逛完了,我们可以出宫了。”秦东篱甚至不太想在这里多吃一顿饭,真遇到宫女太监,那和旅游景区还是不一样的,没有自有身的人,被压迫的奴婢,显露在表面上的麻木和无神,有亿点触动到她。
就是昨天情况特殊,除了桂三一行人没有遇见别的,看来今天这才是常态。
“行啊,我没有要收拾的东西,把人带上就能走了!”卫竞正要答应,桂三亲自来了。
桂三穿上了他的总管衣袍,手里拿着拂尘,眼睛笑起来变成两条弯缝:“陛下让我来请殿下到勤政殿议事。”
“现在?什么事?”
“不太清楚,”桂三说,“约莫还是法天教的事。”
秦东篱说:“我昨天和王极统领提到了你,你认出他们供奉的神像是前朝皇室。”
卫竞点点头:“那就去吧,田黍,一会儿送你东家出宫,我晚些再出去找你们。”
“是,殿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田黍走过来,站到秦东篱旁边。
有田黍在,秦东篱安心很多,有田黍和昨晚带她一路的那群禁军在,秦东篱仿佛回到了自己家。
“秦老板,”一个中年禁军挤进来,抢到了和秦东篱聊天的机会,“秦老板!你那书肆还招伙计吗?”
秦东篱:“当然招,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她还不知道怎么招呢,这次来是踩点,不卖书,就卖桌游,不当搅乱市场的天降靶子。
“我……”他不好意思说道,“这次禁军纳新,我们这一批老兵升不了职,就要被替下来,没有了军饷就得自己去找活干。”
原来是退伍啊,也可能是裁军,秦东篱看一眼自己最满意的伙计,一口应下:“来吧,有多少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