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层小楼装修简单,二楼一整层露台湖景别有洞天,怪不得火得一批。
向茗在二楼打了个喷嚏,对她的凉面翘首以盼。
严叔又操心上了:“早点吃完,咱们早点回去。”
下午他们一直在她家照顾着,晚上她说自己好些了,想吃点别的。大约是生病的人特别娇气,他们拗不过,就来了这家面店。
严叔不由看向齐唤,他从下午开始就心不在焉,连向茗说要来吃面,他也没反对。不知道是没心情反驳,还是对她的纵容。
向茗吸着鼻子:“别啊,严叔,我好多了,生病的人就该多出来走走。运动运动,身体才能倍儿棒啊!”
她知道他们是北京人,卷着舌头来了一段。
严厉笑了:“不是这样说的,是这样。”他说了一遍给她听。
向茗“切”一声:“我乐意。”
说完,她看齐唤。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来了,向茗就没再管他。
齐唤终于等到苏泽电话,他猜到是下午的事,椅子不动声色往后挪了一下,他半侧过身,听耳机里的声音。
“当年撞了于阿姨的肇事司机资金流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可查了这么多年,我们唯独没想到他妻子的弟弟和妹妹每个月账户都有固定一万汇款,从于阿姨车祸的第三年开始到现在都没停。”
苏泽口中的于阿姨是齐唤的母亲,二十年前她车祸去世,走得猝不及防,幸好,在她走的一年前,她将自己名下中明所有股份写在遗嘱要求转到两个儿子名下,没有便宜了其他人。
齐唤下午接到的两个电话就是关于这件事。
他将苏泽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提炼出几个关键词。一人一万,两个人一年二十四万,二十年近五百万。
苏泽翻着手边的资料,上边是肇事司机妻子的弟妹信息,“对方很狡猾,单看一个月金额确实不大,还分了两个人,不易发现。”
然而,对普通家庭来说,五百万,甚至再一个二十年的五百万不是小数目,无疑说明当年的车祸并不简单。
“继续查。”齐唤终于出声。
听着他过于平静的声音,苏泽短暂的惊讶,随即让他放心。
其实苏泽不知道,从齐唤得知母亲在去世一年前就将自己的股份写进遗嘱做了准备时,他跟齐越就疑心有问题,只是苦于无从下手。到这次他如出一辙的车祸,找到了切入点。
怀疑的人他也有,他父亲齐瀚和继母傅瑾岚。
这也是他跟父亲关系一度到冰点的原因之一。
苏泽思忖了会儿:“无论你想做什么,先考虑自己的安全。”
上个月齐唤去机场,要不是他胃疼反胃,中途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他就不会是暂时性失明了。
“你们家多的那位徐小姐,你注意着点。”齐唤没让苏泽查那位顺利登堂入室的徐小姐资料,他只能隐晦提醒,“还有向茗,确定不要我也给你查清楚?”
这么一看,确实向茗更适合站到齐唤身边,毕竟向家的背景摆在那,别说一般人,两般人都不敢轻易动她。
苏泽觉得跟向家小姐联姻,齐唤的路能走得相对轻松些。
齐唤缓了缓紧绷的腰背:“不用。”
“行吧,不说向茗,说回那个小姑娘。”有些话,苏泽还是得说,“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她,小心。”
现在是重要关头,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他身边不适合留人,尤其是没有背景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齐唤静默几秒,“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露天餐桌人多,周围都是“嗡嗡嗡”的说话声,还有向茗跟严厉的打闹,齐唤看向她的方向。
一片黑暗,一如他危机四伏的处境。
他看了半晌,拿起桌上的饮料杯,将杯里的温水一口闷下去。
成年人懂得在拿起前就放下。
这没什么。
向茗吃了半碗凉面,瞧着齐唤都没动两口,她冷不丁想起下午看到的另一张脸,“齐老板,你知不知道,你跟中明CEO齐越的名字一模一样。”
三双筷子同时停顿。
之前向茗看到视频说起时,严厉没应和,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会儿当着正主面,她当玩笑分享:“不仅名字一样,长得也有点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她知道齐越只有一个亲弟弟叫齐唤,还是她联姻对象,所以,对他俩的名字和相似的长相,只当是巧合。
“厉哥,是吧。”她偏头找认同感。
严厉笑都僵了,向茗调侃:“厉哥,你别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严厉确实很想哭啊。
严叔出来打圆场:“严厉就那样,长得丑,哭笑都不好看。”
向茗“噗嗤”笑了,忘了刚才那茬,开心吃面。
齐唤皱着眉,下意识摸口袋里的烟盒。
向茗咬了口面,隔壁桌有人点了烟,她不喜欢烟味,很轻地“咳”了一下。
齐唤听到,也闻到传来的烟味,手里的烟盒松了。他重新倒上水,再次一口闷。
*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向茗感冒好得差不多,晚饭后,打算出门把买的生日礼物寄出去。
刚打开楼下门禁,迎面遇上回来的齐唤。
她笑着打招呼:“这么早就结束了?”
严叔说他今晚有应酬,但这应酬结束得有点早啊,才不到七点。
齐唤上台阶的脚步停滞一瞬,似是犹豫,最后,他只对她颔首,客气又疏离。
向茗:??
几个意思?她看不懂。
严叔跟严厉面面相觑,胳膊互相推了推,严厉作为代表,“临时有个会,提前回来的,哥这几天太忙了。”这谎撒得他眼睛狂眨。
幸好向茗注意力都在齐唤身上,一点没发现。
严厉大松口气,顶了下严叔胳膊,示意下一回该他来了。严叔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向茗知道他们忙,拉着门侧身避让,让他们先进。
齐唤往楼里走,步子越来越慢。经过她身边,快走过时,他迈出的脚突然收住,骤然停下。
身后紧跟的严叔和严厉被他这一下打得措手不及,差点没刹住车,互相拉了把才不至于撞上他。
向茗看笑了,望着停下的人。
笔挺的西装,精致的袖扣别得整整齐齐,一股精英范。就是这股精英范,让他瞧着过于严肃。
她不由敛笑,等他开口。
许久,他都沉默不语,向茗觉得奇怪,正想询问。
齐唤比她快一步:“没再炸锅?”他想问她吃饭了没有。
轮到严叔和严厉憋笑。
向茗像只炸毛的猫,中气十足,“你才把锅炸了!”
齐唤勾唇,一下又成直线,“感冒好了?”
这才像人话,向茗毛顺了,“差不多啦!”
但她还是戴了口罩。
齐唤点点头,往电梯走,一步未停。
向茗目送他进电梯,再上行,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儿。
寄包的时候,她刷了会儿朋友圈,刷到爸妈转发的表姐徐佳诺学院的采访文章。
向茗妈妈是大学教授,徐佳诺也走了她的路线,学术圈里的人都说徐佳诺是徐教授最好的接班人。
爸妈的转发一前一后,连表情都一模一样,是三个翘起的大拇指。瞧着是平平无奇,但对向教授和徐教授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肯定。
向茗眼巴巴盯着看了会儿,打车去了酒吧。
在国外多年,她跟朋友常去酒吧,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酒吧里有种放飞自我的氛围。没人会管你是谁,也没人管你是不是得做淑女。
她找出妈妈的微信,先发了个可爱闪现的表情,然后,问:【妈妈,我能不嫁给齐唤吗?】
十分钟,妈妈没回。
向茗喝了第一口酒,挺辣的。她把酒杯拍了照,发朋友圈也发了定位。
自从邵桐回去后,大家几乎都知道她在南城,她没什么好瞒着的。
果不其然,她一发圈,发小群就热闹了,问她借酒浇愁还是一个人嗨的。她在群里撒了顿欢,等重新点开妈妈的微信,妈妈依然没回。
可能无声的回复就是答案。
向茗喝完一杯酒,手指轻扣吧台叫了杯新的,手机横过来打游戏。
严厉不在线,她就随便玩。
酒吧里声音吵,掩盖了游戏的声音,向茗从上路玩到下路,打野玩到辅助,没一次赢的,星星都快掉没了。
电量告急,她退出游戏,喝完第二杯。抬眼,往蹦迪的舞池瞅了一眼,犹豫要不要蹦两下,忽然拧了眉。
离舞台最远的一桌,有个人抱臂看着她的方向,在她想细看时,他迅速移开脑袋。
他这脑袋不转,她还不敢确定,这么欲盖弥彰的动作,就是严厉无疑了。
向茗找了一圈,没看到严叔他们。
她微信找出严厉的头像,打字:【厉哥,你在哪儿?】
想了想,她没发出去。找了服务生结账,她手机揣兜里,故意去洗手间。
果然,角落的人也起身跟了上来。她快,他也快,她慢,他更慢,跟得特别笨,生怕她发现不了似的。
向茗一个闪身,躲洗手间门后观察。
一个大老爷们杵女洗手间,是要她发现还是装看不见?
向茗迅速出击,一把抓住严厉袖子,他猛地背过身。
“厉哥,还躲?”她攥紧他的衣袖,手打了个圈。
严厉转回身,讪笑,“真巧。”
向茗拎着他袖子离开洗手间,避到过道后松开,似笑非笑看着他,“是挺巧,夜生活挺丰富么!”
严厉干笑着搓手,她又问:“你们齐老板呢?”
他纠结着没答,但表情出卖了一切,向茗换个法子问:“他也在?”
严厉背凉,还是冲她眨眨眼,“不在里面。”
向茗很快抓住重点,笑得比花好看,“不在里面,就是在外面?”顿了下,困惑,“你不是说他有会要开?”
“这里外的,可不是我说的啊。”严厉欲盖弥彰地摆手。
向茗上道,手里的包背好,也戴好了口罩,“那肯定的,走呗。”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她问:“什么时候来的?”
严厉没吱声,私心作祟,故意把她往酒吧对面带。
当然是看了她朋友圈,那条灯红酒绿,开心蹦迪的朋友圈。齐唤脸都结冰了,吓得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做传声筒。结果,这次就是做保镖而已,所以,他一直守在她周围,也赶跑了几个拿着酒杯想找她搭讪的人。
这就不是他能说的了,也不用他来说。
向茗穿过马路,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走近,脚步蓦然停住。
灯火、豪车、英俊的男人。
还有,他指间夹着的烟。
夜色中,那抹猩红忽明忽暗。
作者有话说:
齐老板:我身边很危险。【纠结脸.jpg】
向小姐:啧,谁敢?【摩拳擦掌.jpg】
严厉:深藏功与名。
沫子:朋友们,明早八点半入V啦!有肥章有甜甜的心动,也有红包等你们来~~~
我保证,这是篇甜文,后面超甜的!
PS:下本是余笙小姐姐的故事,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去专栏瞅瞅呀~
《隐婚之后》文案:
余笙跟陆衍隐婚的第二年,她忙,他也忙,她冷静自持,他沉默寡言,没有感情的协议婚姻走到尽头。
和平谈离婚那天,陆衍问她:“决定了?”
余笙淡淡的:“嗯。”
陆衍看了她许久:“好。”
二次踏入民政局,签字前,微博爆了。
【陆衍隐婚余氏千金。】
网友炸了:他们俩?怎么可能?!
媒体蜂拥而至。
“余总,听说您跟陆总的婚姻是为了挽救家族企业?”
“陆总坚持离婚,两家合作是否就此搁置?”
陆衍护着余笙离开,拒绝回应。
风言风语里,陆衍竟从“想嫁top榜”的no.1霸总沦为巧取豪夺、以势压人的渣男。
陆氏股价动荡。
得知隐婚真相的两家一合计,离婚暂缓,同居秀恩爱。
余笙:……
后来,陆衍跟余笙的盛世婚礼,受邀媒体追着他,“听说陆总跟余总是利益结合,婚礼是否仅为堵住悠悠之口?”
陆衍看着提问记者,勾唇浅笑,“是吗?”
记者一时语塞,有些后悔。
不近人情、杀伐果决的陆总,他们惹不起。
“为什么不是我处心积虑苦追笙笙多年?”陆衍状似随意拨了拨衬衣的袖扣,无名指的婚戒在阳光下璀璨夺目,“终于得偿所愿。”
提着裙摆走来的余笙僵住:???
第十七章
向茗没想到他会抽烟, 在被美色所迷前,她锁着眉问严厉:“他的眼睛能抽烟?”
严厉这会儿心跳都快骤停了:“不太能。”他顿了一下,“大概是心烦的。”
可不就是心烦, 齐唤最近两次摸烟都是因为这姑娘。原本他还指望她能救个火, 这才擅作主张带她过来了,这下好了,他觉得自己接下来可能不是一般的惨。
毕竟齐唤让他下车前交代的是, 别让她发现。他是不仅让她发现了, 还给她指了路。
果然, 向茗一听, 眉毛都快黏到一块了,严厉墙头草彻底倒了, “皎皎, 厉哥等会儿得靠你救。”他可怜巴巴挠头。
她满脑子都是那根快燃尽的烟,胡乱应了两声。
两个人到车前, 后座的车窗被一路开到底, 齐唤胳膊半撑着, 那张帅比脸在璀璨灯火里显得有些阴郁。
向茗忽然怂了,给严厉使了个眼色,但他不敢接,不仅不敢,还倒了回去, “哥。”
齐唤冷不丁听到严厉的提醒,手一紧,指间的烟在车外“唰”一下落下灰, 很快在风里散了个干净。
严厉和向茗跟着一抖, 都感觉自己就是那连渣子都不剩的灰。
向茗心一横, 又走近两步。
齐唤记得她不能闻烟味,刚想把手收进车里,没成功。他有洁癖,没法忍受车里散一地的烟灰。这一犹豫,指间的烟就被人捏紧,手指也触到一片温软。
是她的手背,他缩了手,避开。
齐唤脸上难得有了仓皇,两个人拿捏着一根烟较着劲。
“严厉。”他沉声叫。
严厉眼神落在向茗脸上,仗着齐唤看不见,往边上退开一步。
向茗故意挠齐唤手,他果真马上避开,顺利接走烟,她笑了笑,“你这都是烟味,够熏人的,我去垃圾桶透透气。”
齐唤:“……”
垃圾桶离他们不远,不像上海分了干湿垃圾,她先灭了烟,再丢进去,回头看到严厉弯着腰,一副老实听训的模样。看两人这样子就知道今晚是严厉自作主张了,她给他们串供的机会呗。
那头齐唤听声音等向茗走远,表情彻底冷凝,“严厉。”
严厉低头:“我的错。”他老实了,但不长记性,“哥,我也是没办法,她眼睛有点红,大概心情不大好。”
驾驶座的严叔闻言,扭头给了他一个“儿子你可出息了”的眼神,而后接话,“确实红了。”
齐唤静默几秒,抿着唇警告:“没有下一次。”
严厉不敢呼气:“明白。”
齐唤关上窗,后座车门被拉开,听到她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他侧目“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