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没听到说什么。”
“哦,对了。我在路上碰到慕容丹玲了,她流产在火车上大出血,被送往了F市医院。你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晖晖?”
“没危险吧?”
“不知道。”
“先等等,我打听一下情况。”
两口子一边忙着装修商铺,一边打听慕容丹玲。后来得到的结果是她抢救过来了,在市院住了几天后返回省城。听说子宫被摘了,以后再没法怀孕。
“晖晖、沈晖、”
两口子刚说既然没事了就别跟孩子说了,沈晖这孩子心思重,知道了也许心里又难受。他们不打算说,奈何有人老是来打扰。前来喊沈晖的是他姥姥,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径直从大门口进来,那步履蹒跚的样子你想拦都不敢伸手,深怕一不小心她躺地上。
沈晖听到喊声从屋里出来,老人看到他脚步一下子加快上前。“晖啊,你妈差点儿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孩子咋也不说去看看他,她可想你了。”
沈晖有些懵,下意识的回头看爸爸。沈海阳将事情跟儿子说了一下,那语气和表现就是看你自己,你想去看你妈那就去,我不拦着。
“走,跟姥姥去看看你妈。”
“我不去。既然已经没事了,让她好好养着就是。”
沈晖挣脱了老人的手,老妇人指着他手臂在哆嗦。“你个小没良心的,那可是你亲妈。她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去看她,你心里还有你妈没?”
“她让你来找我的?”
孩子还记得上回慕容丹玲要打他的事儿,那双眼猩红的好似他是仇人。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讨厌他不喜欢他甚至恨他,那又干嘛来找他?
“不管她说没说,你当儿子的也该去看看她。”
“我不去。”斩钉截铁的拒绝,然后转身回屋,嘴里小声的自言自语:“她好好的就行,我希望她好好的。”
老太太还想去拉,可惜没拉住。她转身想说沈海阳什么,沈海阳也转身进了屋子。父子俩都不理她,她气的在院里嚷嚷几句后被大闺女进来扶着走了。
沈晖在得知慕容丹玲再不能生育后低低笑了一下,“难怪又想起我来了。”
是因为这个吗?不,其实慕容丹玲压根没说想见他,这一切不过是老人自己的想法。闺女不能生育了,这辈子就沈晖这么一个孩子。今时不同往日,她觉得闺女如今该拉近跟儿子的关系。
李霞忙着装修商铺,一个楼层挨着的几家商量一起装。这时期装修没那么复杂,就是简单刷墙铺地接好电,摆上货架和样品就可以营业了。
商铺的库房留着商场自己用,私人得大家自己找。李霞考虑良久决定租那种靠近街道的倒坐房。仓库而已,最主要的是干燥和交通方便。这种倒座房住人背阴不好住,但放东西绝对方便,只需要从街道这面开个门就好。
骑着车子在附近转,想着距离越近越好。结果找到一家,一溜六间倒座。外头就是街道,这街道还挺宽。不止三轮,货车也能进的来。可人家不租,却是要卖。
“我要出国,这房子一次性处理干净。”
这要是搁俩月前,不用说花钱买下就是。可在她一趟南下大量订货,回来又得装修商铺订货架等事情,她手里已经不够买这房子的钱。
“我考虑一下。”
“尽快啊,这几天问这房子的有好几个。”
“好,我尽快。”
大家都在找库房,这还真是竞争激烈。不过大部分人估计也跟她一样,哪来那么多流动资金。先回家看看,从哪儿能凑出这笔钱最好。
骑着车子往大道上走,小路尽头碰到慕容丹玲在卖货。从小产到如今还不到一个月吧,这怎么就如此急切的出来干活了?挣钱重要,身体更重要啊。身体遮挡着看不到她在卖什么,但她之前跟章秋华在一起进货,这进的货就很耐人寻味。
对方在跟顾客交谈,转头看到她后赶快将东西收起来。此时一声警察来了,她飞快的提着包飞奔。那速度,快赶上短跑运动员。眨眼间消失在街上。
为什么就不能做点儿光明正大的生意呢?这种事儿它是很挣钱,可你真不怕有一天翻船。
她骑车回家,那边慕容丹玲恨恨的咬牙,以为是她举报的自己。跟章秋华一说,章秋华觉得应该不是。
“这种事得搜查出东西来才行,我们的东西都放在隐秘的地方,就你身上那俩,逮住也可以说是帮朋友捎的。李霞她没那么傻,举报这个逮不住咱俩,对她又没好处。她不会干这种损不了人又利不了己的事儿。”
“你当初就不该找她,不然她根本不知道咱们的事儿。万一她实名举报咱们可咋办?若是被公安盯上,那迟早露馅儿。”
“咱们进一批布料什么的去卖,或者借用别人的摊子卖布料什么的遮人耳目。最主要的是遮李霞的耳目,这样就不用再担心她举报。”
“行。”
李霞骑车回家了,她没跟警察说她认识慕容丹玲。她并不清楚人家到底在做什么,不能胡乱猜测。打击违法是公安的事儿,公安已经行动。
“全都赶到一块儿了。”
“说什么呢?”沈海阳从屋外进来。
“我去租库房,结果对方要卖。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我正想着从哪儿倒腾一点儿呢。”
沈海阳笑笑,从袋子里拿出一张汇款单。“京城那边的房租,一次性全给发过来了。你看加上这个还差多少,我们再想办法。”
李霞接过一看,开心的低头亲了汇款单一口。“及时雨啊,再加上这些就不差多少了。”
沈海阳凑近、指指自己脸颊:“不是该亲它吗?”
李霞转头瞅一眼窗外,没等回头呢他一个吻落在她脸颊上。这两年做生意辛苦,可她买了好的护肤品,所以皮肤保护的很好。嫩滑细腻,还有淡淡的香气。
两口子对视一眼,均不好意思的笑了。李霞将自己的钱和这笔租房款加到一起,发现还差一点儿才能够。就这么几个钱不值当跟老爷子开口,她很有原则的没挪用工程款,想其他办法解决就是。
“对了,我今儿看到慕容丹玲了。公安过来,她转眼就没影儿了。”
“这人、”沈海阳摇头:“她的胆大和你的胆大它不是一回事。算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两口子猜慕容丹玲到底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的事儿,没两天呢遇到她和章秋华摆摊卖布料。李霞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骑着车飞速走过,再不想什么水货不水货的事儿。
骑车去老房子那边,两家租户收租,房租已经逾期一周了。这回要求一次交半年的,两家租客顿时不乐意了。住在耳房的两口子从屋里出来,女人对着李霞开始哭穷。
“嫂子,你看这一次□□半年是不是太多了。我自从生了孩子后家里开支增加了,养个孩子真的很费钱,婆家娘家又都不贴补,日子过的艰难,实在是没积蓄。我都想着仨月的房租要不先找同事借一些,不然家里都不够。”
“是啊,养孩子真的很费钱。我还想让你多宽限一段呢,你这咋还又让一次□□半年啊,那也太多了。”
刘彪媳妇也不乐意,每次交房租都说再等等。每次都这样,李霞顿时就烦躁的很。押一付三,每次收租都被推三阻四,有时候得来好几趟。刘彪是强势的总说等开支,耳房那家每次都哭穷。反正就不一次给,总得让她多跑几次,多等一段。
“房租不涨。就是一次□□半年的。这样省事。你们愿意交那就继续住,不乐意交那就搬走,我重新找租客。”
刘彪从屋里出来:“我们住的好好的,你凭什么说不让住就不让住了?”
“呵、凭什么?凭我是这房子的主人。”
我的房子、你们住两年就觉得成自己的了?交租推三阻四,一年四次我得跑十来趟。居然还有脸质问我凭什么。是不是哪天我这房子要拆迁了,你还觉的得分你拆迁款或者给你一套住房?要不然你以后住哪儿。
“你这……”耳房的小媳妇有些生气。
“不乐意交就算了,你们已经逾期一周,我再给你们五天时间,你们搬走。”
“我们住这么长时间了,你说搬就搬啊?”刘彪这家伙又开始耍横。
“那我报警。我还不信了,堂堂法制社会,我自己的房子我还做不了主了。”
说做就做,李霞也不跟他废话,出去骑车到派出所报警。接警的警员跟韩军认识,当即二话不说跟着她来了院子。
“没说的,人家的房子人家说了算。让你们搬走你们就搬走,否则以侵占他人财产论,先拘留几天咱们再说。”
我的天,原来这真的违法。这回刘彪也不硬了,递给警员小刘一根烟,点头哈腰的开始说好话。
“就是钱不凑手,没说不交。”
“不用了,这房我不租了。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再给你们五天时间搬家。五天后我来收房。”
每次都不凑手,每次都推三阻四。这还真是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明明是你该给我房租,却每次弄的我好像讨饭的一样,还得跟你们一次次说好话。
“不是,李霞你这……咱原来都一个院儿邻居,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李霞望着刘彪“我的房子我做主,我哪里过分?”
“那、那我们住哪儿?”
“我管你住哪儿,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我这……刘警官,难道这房子我们住两年了,说赶我们走就赶我们走吗?”
“不然呢?这是人家的房子,你住两年、你住十年那也是人家的房子,人家自己做主。”
“好,我搬。”
刘彪这家伙发了狠,开口打发走了民警同志。眼看民警同志走了,他一把揪住了准备骑车离开的李霞。
“告诉你,你不让老子好过,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老子就是从房子里搬出来,你也休想让旁人住进去。”
“刘彪,我没记错的话你在机械厂三车间上班是吧?”
“你什么意思?”
“不怕被开除,你尽管跟我耍狠。威胁我?”李霞冷笑一声,双腿支撑着停在地上。“工作、你的小家、你儿子、你父母、家人……怎么,你以为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敢要挟我不让我好过,我就敢弄的你妻离子散丢工作。流落街头都是好的,万一喝醉了掉粪坑里淹死,那你这辈子再不用为房子跟人耍狠。”
“我、”刘彪被弄的没了脾气,一下想起当年她阻拦不让他盖小房子的时候。那会儿她家就她一个顶用的她还那么厉害,如今沈海阳可是公检法都熟,他敢干嘛啊,他啥都不敢干。
“你这女人、怎么年纪越大越难缠。”
“是我难缠吗?”看他软了态度,李霞也好整以暇的跟他讲道理。“我的房子你们租,你自己说,除了第一次,之后哪回你们利利索索的交过?我要求一次交半年的,这样我也少跑几趟。结果一开口你就跟我耍狠,难道我就必须租给你们,然后费啦把劲儿的一次次跑着说好话收租?”
“交,交半年的行了吧。”
“不行。”他大声,李霞也跟着大声。艹、什么时候也不能失了气势。“姑奶奶我不租给你们了。五天,五天麻溜的给我搬,我不乐意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李霞说完骑车要走,被刘彪给拽住车轱辘。“每月加五毛,一次□□半年的,这总行了吧?”
刘彪媳妇挺爱干净,房子维护的很好。打压下他的气焰了,房租还加了钱,李霞也不再坚持撵的他没活路。但条件得加,得彻底让你明白,我的房子我说了算。
“每月加五毛,一次交一年的。三天后把钱给我交过来,不乐意你就搬走。麻溜的。”一年一次,不至于再像之前那么费劲。
“……好。”
人就是这样,被拿捏了知道后悔了。这要是李霞没办法制不住他,他此时肯定在洋洋得意,觉得自己非常能耐。如今被拿捏了,房租还加了钱才保住住处,他生气却没办法。心想这一年再找其他的,有合适的就搬走。这娘们惹不起。
李霞回家跟沈海阳说起这事儿,男人点头觉得她做的好。耳房不乐意了就搬走,刘彪这家伙也得治一治,别住了两年就觉得这房子就该他住。收个租费劲儿的要死。
“换衣裳,我去搬洗衣机。”
“我洗,你去躺着休息会儿,晚上还得上夜校。”
李霞从柜子里拿出俩人的换洗衣物放床上,自己也准备去洗洗换衣。“我这个岁数,正是能干的时候。这点儿事儿算啥,这要是在农村,一天天下地比这累。”
翌日是工作日,老爷子让她开车陪他去趟公证处。路上接了律师做证人,老人来公正的是遗嘱,他亲手所写,下面签着他的大名,盖着他的私印。
这时期许多大陆人觉得立遗嘱不吉利,那些有钱人家直接导致身后事不太平,儿女能为争财产打的头破血流对簿公堂。老爷子在国外生活多年,思想还是比较开放。到公证处李霞退了出去,这种事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场,老爷子分配如下,但她不知道。
于公的一方面,也就是他如今投资的工厂,兄弟俩一人百分之四十,剩余百分之二十给了李霞。老爷子感念她对妻子养老送终,让她瞑目走的安心。
而且如今还在照顾他,他养老是儿媳在照应,送终估计也是她们。私人物品全部留给了他们,里头值钱的不少。
一切都弄完,她开车送老人回家。家门口一脚刹车,老汉下车被她搀扶着的时候转头冲她笑。
“儿媳妇、以后要多开车。”
“好,我现在开的挺多的。”
这是嫌我车技不好?悖我刚拿到驾照,遇到情况第一反应知道刹车已经蛮好了,没把油门当刹车的撞上去已经十分冷静。而且我今儿刹车踩的不猛,比之前可是好多了。
送老爷子到后院,坐下没聊几句听到夹道有人喊:“霞、有人找。”
秦沐的声音,李霞从后院出来到前头,来人是方中诚二弟和弟媳。这俩来干嘛,当初没租到她的房子,如今咋又找上门来了?
方家两口子果然是来说房子的事儿,李霞没请他们进屋,既然就在院里说话。女人抱着孩子乐呵呵的,开始拉住画画跟李霞套近乎。
“你闺女是我们侄女,咱们咋说也是亲戚……”
不说这个李霞还能忽略,可她一提这个,李霞顿时想起那个渣男。原以为重来一生让他养活儿子,结果那混蛋完全不负责任。丢蛋鸡一样,只管生不管养。
“不租。不用问为什么,我的房子我做主,二位请便吧。”
方家老二狠狠瞪了他媳妇一眼,你他娘的咋就那么笨。居然拿画画跟她拉关系,这不是适得其反嘛。她有多恨他大哥他知道,提起老大来,这房子更不会给他们住了。
“不是、我们那房子实在是太远,上班不方便。你那边耳房又空了,为什么就不能租给我们,我们付房租。一次性半年的,我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