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知道了?!”
“废话!鲁恒今日进宫,参你一本!这事你可知道?!”
陶煊睁大了眼:“他参我一本?!他参我什么?!”
陶父冷笑:“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鲁恒参你利用那个什么陈氏陷害朝廷命官!此事你真的做过了?!”
陶煊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我做了,但是爹,我反被他陷害了!今日我正在想法子解决这事,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要上门了!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我早就同你说过,定品之事不要急不要急,你倒好,联合一个乡下妇人给我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个蠢货!”
陶煊不服气:“爹!马上就要到定品之日了!!我和鲁恒同官几载,他不过一个农户出身,却事事压我一头!姨夫也一直不给我一个准话,我也是急了!鲁恒就像一个无缝的鸡蛋,你以为我愿意铤而走险嘛,那个陈氏蠢得要死,我……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糊涂啊!你姨夫是什么人!?镇国公府!能明面上帮你嘛!让你不要操之过急操之过急,你非要争这一时的逞强好胜,你知道鲁恒上次定品为何连跳两级?你知道吗?”
陶煊皱眉:“爹的意思是说……”
“他们鲁家看似只是一个平民百姓,背后似乎和东宫有瓜葛!这件事也就是朝廷少部分人知道,我也在怀疑当中。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立刻进宫与我面圣,将这件事禀明!”
陶煊皱起眉,陶父怒喝:“怎么,你还不愿意了!你姨夫现
在也在背后给你想法子!你个不孝子,还准备给我惹出多大的祸端!”
陶煊:“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陶父陶煊两人刚走出大门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上之人正是兵部的人,下马见着陶父便立刻道:“大人!宫中刚刚传来的消息,道是鲁修编触怒圣上,已发配天牢!!”
一语毕。
陶父睁大了双眼,陶煊也惊呆了。
“谁?鲁恒?!”
“正是!”
“为何,快细细说来!”
“属下不知内情,只知道是鲁大人状告公子不成,反被圣上指责他私养暗卫其心可诛,又似乎因为其笔下文章有大不敬之意,惹了圣上不快!”
陶父和陶煊全都听明白了――简单说就是,鲁恒状告不成反而把自己给兜进去了,陶煊当即痛快的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爹,我说什么来着,他不过就是一个农户出身,这次还妄图参我一本,可笑!”
陶父却还在细细思忖:“儿啊,切莫高兴的太早,你与我先不进宫了,去镇国公府。”
-
柳芽在府中左等右等,一直都未能等到鲁恒归来,可没想到午时刚过,竟然等到了一封圣旨,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鲁宅的上空。
“你、你说什么?!三郎下狱了?!”
传旨的太监也不远多说,只淡淡的道:“是,审案期间,家人不得探视,知会一声,这宅子,陛下也可能会收回,鲁夫人,您还是尽早做准备吧。”
鲁老太太在一边听着,这回是真的晕倒了。
鲁老太太晕倒的时候,鲁越和芮娘恰好赶到,鲁越大吃一惊,推开门口的人就赶了过去。
“娘!娘!”
……
鲁老太太晕过去期间,柳芽将昨夜和今夜的事情都和鲁越芮娘说了。
鲁越蹙起了眉:“三郎走时,没有和你多说什么?”
柳芽摇头:“没有,三郎只是走的很急,让我在家中等候,但我没有想到……二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郎官场上的事情我也从不过问。包括那陶家陷害之事,我也全然没有想到。”
芮娘听后也思忖了好久:“三郎平日报喜不报忧,倒真不知道官场之上如此险恶,不过现在这些事不重要了,芽芽,你是否知道一些和三郎平时交好的人,让他们进宫打探一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柳芽想了好久:“好像、好像是有两个,我现在就去传话!”
“好一个鲁三郎!报应不爽!报应不爽啊!”
大门口,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喧嚣,原是那陈氏又在门口撒泼了,她拿了个铜锣,就坐在鲁家大门口开始敲击:“走过路过的乡亲们都来看看啊!鲁恒毁我女儿清白!如今真是老天有眼!这就是清清白白的鲁大人!乡亲们都来评评理啊!”
柳芽脸色惨白:“我去赶人。”
芮娘拦住了她:“现在不是和她一般见识的时候,三郎的事更重要,从侧门走吧。”
柳芽想了想,点头,又看向一边的鲁老太太,眼睛红了:“娘怎么办……都怪我……拖累了娘……”
“弟妹,别这么想,咱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芮娘看向鲁越:“二郎,不如把娘接回去吧,这个地方不安全,芽芽也和我们回去?”
柳芽慢慢摇头:“二嫂,我得在这等着,刚才那个太监说官府可能要抄家,我得在这,你们先带娘回去吧……”
鲁越点头:“那我现在就去驾车。”
-
鲁三郎下狱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不到两个时辰,整个京都便已经都听说了。
鲁大郎在田里干活,听见消息就往回跑,刚好遇到了正在停车的鲁越。
“二弟!”
“大哥!”
“我在田里听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越面色沉重的摇头:“不知道,今日我和芮娘在城里也是刚听到消息,就去了三弟那,没见着三弟,只接回了娘。”
“二郎……”
鲁老太太一路都在马车上躺着,这会儿总算是悠悠转醒,鲁越忙道:“大哥,娘受刺激晕倒了,先请大夫来吧。”
鲁大郎大惊,赶忙一块儿帮着把老娘从马车上抬了下来,送进了屋里,院子里几个小崽子正在玩,看见奶躺着了,一窝疯的全都赶了过来。
“奶!奶咋了!”
鲁老太太已经醒了,慢悠悠的看了眼孙子们:“奶没事……二媳妇啊,你把这几个崽子带出去先,我有几句话和二郎和大郎说。”
“好。”芮娘带着几个孩子出去了,韦氏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拉过芮娘急忙问:“到底咋回事?”
芮娘看了眼屋内,把柳芽给她说的昨夜的事给韦氏也说了。
韦氏一边听,一边瞪大了双眼。
……
鲁老太太也给两个儿子说了一遍,叹气:“伴君如伴虎啊,三郎出事,这不是小事,二郎,你怎么看?”
鲁越眉头紧锁:“娘在三弟那边住了这些日子都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何况我们,只是有一点儿子明白,兄弟齐心,不管三郎这回能不能安然度过,咱们都是一家人。”
鲁大郎立马点头:“娘,我和三弟想法一样!之前我被程家陷害,三弟也帮了我大忙!这次三弟出事,我虽然不认识什么官场上的人,但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绝无二话!”
鲁老太太点头:“那就好,二郎,你和你媳妇儿进城,去三媳妇那边,我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大郎啊,咱们家就交给你守着,我的五个孙子孙女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可都交给你了。”
“娘放心!”两兄弟异口同声。
第104章 变天
“鲁三郎出事了, 听说了吗?”
“听说了听说了,他是那个前几年最年轻的举人吗?”
“就是他,真是个世事无常啊, 我听说他对天子大不敬!这件事可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要杀头的!”
“啧啧啧, 这人顺风顺水到了一定阶段,那便是天降灾祸咯!没办法, 这就是命!老鲁头当年不也是,铁铺刚刚要起家的时候朝廷就打仗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嘿,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你说他们鲁家是不是命中犯什么东西啊。你看看老大生意顺风顺水的时候哐R一榔头入狱了,家产全没了,老二现在铁铺也没了, 老三现在事最大,直接得罪了圣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就算没杀头,可全家人光靠着老二一家子, 怕是不得行哟……”
这人话音还未落, 哐的一下一盆水毫不留情的就泼到了他们脚边, 再一抬头看,韦氏正端着盆冷眼蹬着他们俩。
“再在我们家门前嚼舌头根子, 下一次, 我这水就是开水或者是粪水了!”
“泼妇!就是个泼妇!”乡里乡亲都知道韦华华的泼辣,赶忙啐了一口走了, 韦氏也朝门口吐了口唾沫, 随即关上了大门。
鲁家院子现在就韦氏和大郎在家, 二郎和芮娘都进城去了, 韦华华关上门,看了眼树上,原来顺哥儿刚才又爬上去用弹弓瞄准那两人,韦氏喊了一声:“祖宗,别给我惹事!下来!”
顺哥儿哦了一声,一溜烟的从树上溜下来了,进屋看他奶去了。
-
“二嫂!”
这几日,鲁宅门口多了不少官兵把守,芮娘在侧门打点了一个官兵只说是进去送点东西就走,好说歹说了半天,才终于进去了。
柳芽看见芮娘,急忙就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芮娘进屋去问:“怎么多了这么多官兵?”
柳芽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一大早就来了,我现在也不能随意出门去了,昨天我托人去问了好几个三郎的同僚,结果他们现在都说不知道,三郎现在进宫已经一天多了,二嫂,怎么办,我这心里真的是慌得不行了!”
“你别慌,芽芽。宅子的事怎么说?”
“早上宫里来了人,说是让我准备腾,但是现在人又不见了,来了一堆官兵过来也不说话,我还巴不得他们早点让我走,也好过在这儿坐牢!”
柳芽话音刚落,门口就来人了。
“罪妇柳芽接旨!”
柳芽和芮娘心头同时一惊,柳芽上前跪下了,那太监也不嗦,只让是她三个时辰内搬走,宅子收押,柳芽没说什么,接了旨,但起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敢问公公,我夫君他……”
那太监看了她一眼,大声:“鲁大人触怒圣上关押天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柳芽愣了愣,那太监却又飞快低头小声道:“鲁大人让您回老家,切莫多问。”
这句话是趁着柳芽接旨的时候小声说的,她听清了,故而一愣,待再反应过来时,那太监已经走了。
随后,门口把守的官兵也走了,只进来了两三个小太监,开始指挥着搬院子里的东西。
芮娘赶忙上前,柳芽还有些没回过神:“二嫂……刚才那太监偷偷和我说让我回咱们家等着……是三郎带的话……”
芮娘也是一怔:“他说是三郎说的?”
“对……”
芮娘想了想,道:“那说明三郎暂时没事,先回家吧……”
“好,不过二嫂,我还是想拖拖人想想法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去牢里见一面三郎。”
“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芮娘和柳芽刚走出鲁宅大门的时候,又遇
到了撒泼而来的陈氏,她从转角处冲了上来,眼看着就要朝柳芽身上泼脏水,被芮娘眼疾手快的看见,猛地将人拉到了一边。
“柳芽!你个小贱蹄子!你伙同你男人一同给我们母女下套!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爹当初病重的时候是给给你们寄钱的!你个白眼狼!”
芮娘惊呆了,柳芽亦是。陈氏龇牙欲裂的模样哪里像是从前巴结鲁家之时,况且这说出口的话实在是难听透顶,柳芽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毫不怯懦的上前:“我爹病重?你还好意思提?!就你们家当初寄过来的那几个铜板?!”
“呸!那世道!谁家有钱,嫌少啊?嫌少也不是你恩将仇吧的理由吧!你妹还是个黄花闺女,你们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的!”
柳芽怒不可遏,此刻芮娘挡在了她面前,不疾不徐的道:“我叫您陈婶是尊你,但现在看倒是大可不必,自从你们第一天上门,你和你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人要知足,芽芽当初一个人在京都卖花的时候没见得你们上门来寻,现在倒是冠冕堂皇。至于你方才说的那事,我们鲁家做事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你们一个个的,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孤儿寡女,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陈氏刚抬起来的手就被一个男人牢牢握住,鲁越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就在一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一甩,陈氏就朝后几个踉跄,不可思议的看着鲁越,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下:“来看啊!鲁家的男人打女人了!乡亲们都来看啊!这就是鲁婆子培养出来的几个好儿子!哎哟我不活了……你打死我算了吧……”
鲁越懒得理她,多看她一眼也不愿,而是径直走到了芮娘身边:“铺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芮娘朝他笑了笑:“辛苦了呀。”
柳芽见陈氏还想动手,气急,终于忍不住上前道:“我当初和我奶奶相依为命的时候你们从未过问我的死活,现在却要来打扰我们家!我话放在这里,你不是想让红桃来给我男人做妾嘛!行啊,我现在答应了,你来吗?!要来的话现在就赶紧来啊!我们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陈氏脸色煞白:“疯子……真是个疯子……”
“红桃,你来吗?你愿意做小就跟来,三郎现在在狱中,我家宅子现在也被查封了,你说三郎害你,那我们负这个责,就看你敢不敢!”
陈氏坐在地上撒泼的时候红桃和团结也赶过来了,红桃听完柳芽这番话之后神色明显犹豫了,芮娘拉过柳芽:“别和他们浪费时间了,咱们走。”
陈氏和红桃没有一个人追上来,柳芽冷笑一声:“不过也就是个攀炎附势的小人!”
……
柳芽和芮娘回了京郊的家,第一时间去看了鲁老太太,鲁老太太这两日气血攻心还在床上下不来,看到柳芽,神色激动:“三媳妇!三郎那边怎么样了!”
“娘!”柳芽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宅子今日被查封了……”
“查封?”鲁老太太难以置信,不过柳芽很快又将那太监偷偷传的话说了,“娘……所好的是三郎现在应该无碍,您别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鲁老太太如今有气无力,鲁家一家子齐聚家中,但宫中的事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出,全家人陷入了沉默。
“做最坏的打算。”鲁老太太沉默良久,忽然开口。
全家人都看向老娘,鲁老太太像是下定了决心:“宫里的消息我们打探不出来,但是可以早做准备,大郎二郎,你们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