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本世界唯一的鬼怪,她本来就不是正常出现的,世界意识给她开了这个挂,但真让她成为绝世无敌玛丽苏拥有直接干翻所有人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在规则的范围之内给她开后门。
而她想要突破禁锢,那也只能循次渐进,慢慢来。
槐舟略感无语,什么循次渐进,什么慢慢来,这不还是啥也没说吗。
但她倒底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新手,虽说只能在规则范围行事,但她本生就已经突破了规则这个东西,既然是妖怪,怎么也不可能什么办法都没有。
槐舟沉思,忽然抬头看向满树的槐花,心下有了办法。
快到正午的时候赵母就要开始准备午饭,槐舟摘下一串槐花飘进厨房,趁赵母不备悄咪咪的摘下上头的白花投进汤里。
等正午拿了要誊抄的书回来的赵郁吃午饭时,看着飘着几朵槐花的汤,便对赵母道:
“槐树那么高大,娘你以后不要去采了,太危险。”
赵母先是不解,随后也看到了他碗里的几朵小白花,当下更加觉得奇怪。
“我没去采槐花啊,你这汤里怎么会有槐花?”
赵郁喝汤的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赵母恍然大悟的道:“也许是做汤的时候树上的槐花不小心掉进去的,没事儿,槐花也能做汤的。”
赵郁这才入口。
随后的日子里母子俩的膳食中总能或多或少出现槐花,原先是以为偶然从树上掉下来的,后来为了防止赵郁和他娘怀疑,槐舟还特地压低了枝桠,让那枝桠上长满了白色的槐花,赵母本来就出生北方,见到这长势喜人的槐花就采了下来,当晚做了一道槐花炒蛋。
还别说,槐花的清淡配上鸡蛋的香气,还挺好吃的。
槐舟坐在树上看着俩人一口一口把那一盘子的槐花吃完,心下满意极了。
吃了她的东西,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只能说妖精的诡计也十分多端。
而当天夜里,许是喝多了茶水,赵郁半夜起夜,甫一推开门出去,刚路过紧闭的厨房时便听到厨房里头传来轻微的响声,一开始他以为是老鼠,随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对。
老鼠可不会乒乒乓乓的倒腾碗筷。
莫不是进贼了??
赵郁心下紧张,于是悄无声息的从角落里找出了劈柴的斧子,站在厨房门口深深吸了口气,随即一脚踹开门喊道:“好一个贼人!竟敢偷到我家来了!”
然而等他举着斧子定眼看去,只看到一尘不染的厨房,以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碗筷。
赵郁见此心下生疑,还是不敢放松警惕,随即紧紧握着斧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厨房四下观望,当路过那放米的大缸时不动声色的放轻了脚步。
这米缸里头的米所剩无几,剩下的空间足够藏一个人了,赵郁再成熟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走到米缸前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然后乘其不备一手掀翻上头的木盖子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被眼前一幕震惊了。
只见原本还寥寥无几的米缸里头不知什么时候装满了白白的大米,在黑色的环境中白的那么显眼。
赵郁愣了大约三秒,随后不信邪的伸手去摸了摸。
真的是大米,还是新米。
试问哪个贼人夜袭他家不光不偷东西,还给他送了一缸米?
赵郁站在米缸前,当即眯起了眼。
世上从不会有白吃的午饭,赵郁尤其不信能白捡便宜,他盯着那一缸的大米,心里升起警惕。
做好事不留名的槐舟给给直乐的坐在槐树上瞧着满脸怀疑的赵郁,她这就是做好事不留名啊,这米不是她偷更不是她抢的,永宁县的县令这些年没少收受贿赂,她就拿了他小金库里的一块金子买了粮食,不光分给了赵郁他家一缸,还给不少被这贪官坑的吃不起饭的人家送了粮。
她这是劫富济贫!
甭管赵郁心下怎么想的,槐舟就不信他会不吃。
然而槐舟倒底低估了赵郁,第二天一早赵郁就带着这些粮食雇了辆马车送给山上的寺庙去了,一点儿都没给自己留下。
槐舟知道后先是傻了,随后又有点儿生气,最后却不得不承认按照赵郁的性格怎么会收忽然出现的东西,不是说赵郁真的毫无私心,见到这么多粮食他怎么可能没有点儿想法,但他向来行事谨慎,比起想法他更担心会为此早来灾祸。
如今他脱离赵家,孤儿寡母住在乡下,是遭受不了一点儿意外的。
槐舟这点儿试探根本就是马屁拍在马腿上,啥也不是。
心里虽然理解,但这好心当驴肝肺的感觉还是不太美妙,槐舟今晚躺在树杈上看星星,越看越不得劲,还是有点儿可惜了那一大缸的好米,全便宜了别人,赵郁不光没吃到半点好处还倒贴了车马费。
她这是第一次帮任务对象没帮成,还坑任务对象,不得劲之后又开始心虚。
槐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让任务对象因此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他的人了,可千万不能讨厌她。
她当即飘下槐树,飘进了赵郁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赵郁,指尖隔空点了点他眉心,随即白光一闪入了他的梦。
赵郁的梦是在一处书院,里面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槐舟顺着声音走进书院,透过窗看向课堂上读书的孩童,瞄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去哪儿了?
这处书院不大,里面教书的是个老秀才,读书的孩子也仅有十三个,大大小小年纪不一,像一股脑的全塞进这读书了。
槐舟想了想,又转移视线看向别处,余光瞧见了一个蹲在角落里瘦弱的小孩,那小孩大约六七岁,小小瘦瘦的一个人就趴在窗户旁往里头看,嘴上认真的跟着老夫子念书。
“夫子,有人偷看!”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忽然发现了这个小孩,随即所有人都被吸引了视线,连老夫子都发现了他,而趴在窗边的小男孩慌乱的缩回了头转身就跑。
“赵郁!你个小娘养的也敢偷听我们上课!我回去就向我娘告状,让她打死你!”
原来那个喊小男孩的孩子是赵郁的嫡出弟弟,明明比赵郁小却看上去比他魁梧好多,一看就从小好吃好喝供着长大的。
小男孩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生怕被人发现。
就在他特别害怕的时候,一道脚步声缓缓出现在他面前,赵郁掐着掌心小心翼翼的抬头,却看到一个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姑娘站在他面前,那姑娘见他看过来,也跟着蹲下身和他平视。
“你是赵郁?”
赵郁观察了她,确定对方没恶意以后点了点头,“我是赵郁。”
即便狼狈的躲在角落里,但他的声音依然不见慌乱,是不像孩子似的沉稳。
原来小时候的赵郁就已经这副小大人模样了啊。
槐舟很是惊奇,随即想到她如梦的目的,便道:“永宁县的县令收受了不少的贿赂,你那一缸米是我拿他贪污的钱买的,不光给了你还给了不少深受其害的人家,我是劫富济贫,你不必如此谨慎他不会知道,没事的。”
在小孩子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槐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好读书,日后你定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说罢,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初醒的赵郁回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渐渐开始怀疑起志怪小说的真实性。
是什么玩意儿入了他的梦?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米在夜里白的醒目,因为加了荧光剂。
赵郁:……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想起梦里的人苦口婆心向他解释那缸米的由来, 心里就算再不信也有点儿怀疑这世上是不是真有神鬼之说。
只是不知道入他梦的人是鬼还是神,或者真像书里写的,是妖?
身为槐树妖的槐舟不知道一早醒来的赵郁经受了怎样的内心历程, 总之她今天依然契而不舍的去劫富济贫,分发粮食, 而那些被她帮助的人家原先是受宠若惊, 不敢动这莫名其妙飞来的粮食。
但大人们能挨饿, 可小孩子不行, 看着自己家中被饿得面瘦肌黄的孩子们, 那些原本有所顾虑的人也不管倒底这些粮食哪里来的, 即便有问题也总比饿死好。
用新鲜粮食做了食物的人家看着孩子们大快朵颐的样子,心下那一点儿不安也随之散去。
在这年头,能吃饱饭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因为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给予了他们食物, 又或许因为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有些人觉得是神仙显灵,私底下便开始立牌生香, 不管到底是谁, 祭拜的都是给予他们粮食的人。
原本槐舟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那吃的富得流油的县令才做这种事儿的, 然而当那些被她帮助的人开始烧香祈愿后, 她神奇的发现自己原本并不算多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儿往上涨。
而伴随着能量的增长,她能走的地方就更远了。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槐舟心里乐呵呵的, 于是做这事儿就更勤快了,然而那县令又不是傻子, 眼见着自己家里的金银珠宝越来越少,便开始满城抓贼, 这贼当然抓不到着, 却弄得城中人心惶惶, 好些人家都大门紧闭生怕这莫须有的事儿落到自己头上。
槐舟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儿,但却想不通为何会如此,她前世死的时候才十几岁,家里母亲庇护,父亲疼爱,她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很多弯弯绕绕后宅阴私都被母亲按耐在最深处,给予她的一切都是美好向上的。
再加上槐舟做了几百年的槐树妖,整日里面对的不是这棵大槐树就是偶尔来槐树上驻扎的小鸟儿小虫儿,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澄澈,她几乎忘记了做人是很复杂的事儿,不是她单纯的做一棵树那样的简单。
槐舟百思不得其解,便想起住在她脚跟的赵郁,赵郁是个读书人,知道的东西很多,以后也会有大出息,自然懂得比她多得多。
所以一入夜,等赵郁睡着了槐舟便迫不及待的入了他的梦,这会儿来的地方却不是之前见到的书院,而是一处小院,不是他们现在住的院子,看上去比现在的院子大点,但也大不到哪里去,而赵郁就在这院子里拿着书看。
这应该是赵郁住在赵家时的院子。
而槐舟知道赵郁是个读书人,爱读书,但她真没想到他能爱到做梦都在读书。
正在看书的赵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向槐舟,眼中并未有再次在梦中见到同一人的讶异。
槐舟就站在他身后,对赵郁的淡定感到疑惑,按道理讲接连在梦中遇到同一个人是个人都会犯嘀咕,可赵郁却淡定的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槐舟来了兴致,便将原本的事儿暂且放一边,直接问了她现在最想知道事。
赵郁合上书,看向槐舟。
“你是什么,为何入我的梦?”
槐舟张了张嘴,随即脑筋一转,她可不能说自己是他家院子里的槐树精,万一他哪天找人把她掘了她都没地方说去。
“我本是山上修炼前年的女鬼,每年都要下山找青壮年采阳补阴,今年正好瞧中了你这书生,不如便从了我如何?你放心,我也不白占你便宜,你若能让我如愿我也会给予你天大的好处。”
她说的有模有样,仿佛自己真是个下山采阳的女鬼,她说完就观察对面人的表情,心里想着赵郁再怎么八风不动面对这种非人的存在总不能淡定如斯吧。
她心里暗戳戳的期待这传说中的天命之子是不是真的与众不同。
赵郁闻言先是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槐舟话的真实性,随后抬头看向她道:
“难道那缸米是你给我的天大的好处?”
槐舟脑子一卡,她反应很快的道:“对啊,我本想先给你好处,等你吃了我给你的好处就是你在不愿意也得给我采阳补阴,只可惜……”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你居然转头就送上了庙里头去了,真是让你逃过一劫。”
她说的情真意切,活像真的可惜了他没吃。
说罢,就抬头看向赵郁,幽幽道:“可我还是好中意你哦……你开个条件,我若能做到你便从了我如何……”
她说完就慢吞吞的飘向赵郁,然后开始绕着赵郁转圈圈,嘴上不停嘀咕‘你答应我吧’‘我会对你好的’‘有吃不完的米’‘给你免费讨个媳妇’之类的瞎话。
赵郁听着,回忆起上一次这个女鬼入他梦时一脸真诚的向他解释那缸米的由来,而如今逮着他就要‘采阳补阴’,实在有点过分奇怪。
“我不会开条件的,你快走吧,莫要再纠缠我了。”
赵郁没有那志怪书中书生那样的缠绵情怀,只想让这个女鬼赶紧离开,别再纠缠他了。
他心里想着,若真不能劝走这个鬼,那他过段日子定要上山去找那主持看看,实在不行就找个道士驱鬼。
槐舟不知道赵郁的想法,见赵郁如此不解风情,心下也觉得怪没意思的。
“那大约是不成的,我不光要纠缠你,我还要纠缠你一辈子,你赶不走我的。”
赵郁是槐舟的任务对象,槐舟背后还有人撑腰,这世上没东西能干掉她。
赵郁闻言并不生气,也不害怕,反倒是找了个位置坐下,耐心的开始劝导起槐舟来。
“那你为何要纠缠我呢,我哪里让你看上了?”
槐舟闻言看向赵郁,赵郁现在还是个少年但却已然风度翩翩,虽然身上穿的衣裳旧了些,但小小年纪已经初见风骨,只让人心驰神往。
她很实在道:“因为你长的好看啊,你是整个永宁县长的最好看的人了。”
赵郁张了张嘴,若是别的他能改必然就改了,但脸这种东西,他总不能因为长的好看而毁去吧,而且他要科举入仕,若顶着一张毁容脸别说入仕了,考场都没进就会被人赶出来。
“……红颜枯骨,再好看的东西百年以后也不过一抔黄土,更何况我这张脸几十年后必然也老态龙钟,不好看了。”
赵郁干巴巴道,抱着微小的希望想让这个女鬼放弃纠缠他。
果然,女鬼道:“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儿了,我只见你现在好看,便不在意你几十年后变成什么样了。”
赵郁沉默了半饷,决定不和她辩论这种没意义的话。
见赵郁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槐舟心里头得意了一下,心想果然是年轻人,还单纯的很。
她大发慈悲的不逗他了,便道:“我想了想,觉得你刚刚说的有道理,再好看的人也会老去,凡人果然麻烦的很。”
赵郁闻言,却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凡人很麻烦,如此便多谢姑娘放过在下了。”
槐舟摸了摸耳垂,抬眸瞄了眼赵郁,幽幽叹了口气。
“我既然放过你,那你得帮我一事才行。”
赵郁心下果然,便不动声色道:“何事还需要在下帮忙?”
槐舟也找了个石墩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向笔直的坐在那儿的赵郁,十分不解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赵郁认真听着,适时忽略了朋友一词,等听完槐舟的倾诉,他坐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看向满眼期待求知的看向自己的槐舟。
槐舟长的明艳,眼睛本来便大,如今她睁着那双有神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他时格外不像一个女鬼,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毫无鬼气森森之感。
“你本意是好……”
“不是我!”槐舟恼怒的打断。
赵郁从善如流的改口,“你那朋友本意是好,值得夸赞,但做事却失了后顾之忧,县令虽说只是七品官,但在永宁县却是天大的父母官,她窃取了赃款去置换米粮,一次两次不会发现,但次数一多总能察觉,待查处家中无人偷窃便只能直指外人,县令若存心要找人这永宁县的百姓自然首当其冲,只能无辜遭受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