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哦了一声,躺是躺下了,可心里还是急得不行。
等英招睡着了,他才蹑手蹑脚下了床,跑到东屋敲了敲门,小声喊道:“爸,妈,你们是在打坏人吗?要大黄帮忙吗?”
坏人安六合表示:这真的不需要。
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去开门哄娃,只好把周中擎撵下了床:“快去哄哄那个傻小子。”
第62章 登记领证,回岛(二更)
小杰站在门口, 稚嫩的脸蛋写满了担忧。
这半年来,小家伙个头蹿了不少,都快到周中擎胯那儿了。
但他还是蹲下跟小杰说话, 双手摁着小家伙的肩膀:“坏人已经打跑了, 去睡吧。”
“跑了吗?可是门没开啊。”小杰歪着脑袋,想看看屋里什么情况。
周中擎只好撒了个谎:“坏人从窗户跳出去了。”
“可是大黄在院子里没叫啊。”小杰依旧满肚子疑惑, 他真的很担心妈妈, 也担心爸爸。
他捧着周中擎的脑袋看了看,果然看到他脖子上有多了几个咬痕,哇的一下就哭了。
周中擎哭笑不得, 他没办法跟小孩解释,只好打开堂屋的门, 骂了大黄一句:“笨狗, 坏人来了也不叫?”
大黄趴在院子里, 哀怨地盯着周中擎, 甩了甩尾巴。
这锅它可不背, 它可没看到坏人。
眼瞅着小杰这边是哄不好了, 安六合只好穿上衣服出来了。
她蹲在地上,平视着小杰红彤彤的眼睛:“小傻瓜, 咱家不是有后窗吗?坏人从后窗跑了,大黄肯定没看到, 所以没叫。”
“哦。”小杰抹了抹泪,原来是这样,可他还是很担心,催促安六合去把窗户插销插好。
安六合当着他的面, 把前后窗户都关严实了, 小家伙才踏实地回西屋去睡了。
关上门, 夫妻俩回到床上,安六合捶了周中擎两拳头:“都怪你,让你别闹了。”
“好老婆,我错了。”下次还敢。
周中擎把人搂在怀里,琢磨着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好在明天就回岛上去了,虽然还是跟孩子们住在一起,可岛上天地辽阔,有的是办法避免同样的情况再次出现。
他把人圈在怀里,笑声从安六合头顶压下来:“睡吧。”
安六合嫌热,想推开他一点,可他不答应,好像只有这样紧紧贴在一起才能睡得踏实。
宁可空出一只手来,一下一下给她摇着蒲扇,也要黏黏糊糊地保持大面积的肢体接触。
安六合拗不过他,就这么在一阵一阵的凉风里睡着了。
后半夜迷迷瞪瞪又想把他推开,才发现他的手臂压在自己腰上,沉得很呢,在她试图把他手臂挪开的这会儿,周中擎早醒了,他不要各睡各的,干脆把人搂得更紧了。
以至于安六合后半夜做了个漫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ᴶˢᴳᴮᴮ找不到水源,热得口干舌燥,热得大汗淋漓。
可热着热着,不期然又有凉风吹来,一下一下的,虽然不够持续,可好歹是缓解了她的不适。
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不过她终于可以踏实地睡会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摆在旁边枕头上的蒲扇,安六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后半夜不会又是他在扇风吧?
他自己不困的吗?
天哪,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不忍。
赶紧出去看了看,发现周中擎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早饭也给她留着,就等她吃完一起出发了。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在一个普遍把家务扔给女人的社会,一个男人主动的自愿的把事情都做完了,孩子也照顾得好好的,她真是觉得这个男人无可挑剔的好。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去洗脸刷牙吃早饭,可她的心里还是冒出来了一些念头。
投桃报李在任何关系里都适用,他们就要领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她接住了他投过来的桃,自然也要准备一些回报过去的李。
所以,她吃完饭把周中擎喊进屋里来。
她穿着那件红色的粗麻衬衫,拿来两个蒲团,牵着周中擎的手,跪在了他爷爷奶奶和父母的遗像面前。
也不说话,就那么十指相扣,闭上了双眼。
周中擎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以为她只是简单地许个愿,祈个福,所以也闭上了眼睛,心里默念着保佑老婆孩子之类的愿望。
不一会,他感到掌心一阵发烫,这温度迅速在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的皮肤上蔓延开来,不一会,两束血丝从缝隙里飞了出来,像是两条血色的丝带,悬在空中,互相缠绕,热烈燃烧。
不一会燃烧殆尽的血滴化作了焦黑的尘土,他正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看到那片焦灰脆生生的裂开了。
露出里面碧色的一枚同心扣。
他收回视线,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女人,大概猜到了什么。
片刻后,安六合松开了他的手,身形晃了晃,虚弱地倒在了他怀里。
她把那悬空的同心扣托在了手心,递给了周中擎:“趁着还在你家,让你的亲人们做个见证。这是同心扣,我用你我的精血,通过五行相生的法子催生出来的,你拿着。”
周中擎眼尾有些许的发红,他把人紧紧地摁在怀里,嗓音有些沙哑:“老婆……”
这是定情信物,是吗?真好。
等安六合缓了缓,周中擎便起身去橱柜里翻找了一串红毛线出来,虽然是旧的,但胜在颜色喜庆。
他原打算直接把同心扣系在上头,却不想安六合阻止了他。
拿起那团毛线,抓紧时间,编了一段凤尾结的红绳,把同心扣系了上去,随后又编了一个吉祥结,缀在了最下面。
嘴角噙着笑的女人温柔地抬头:“老公,来,我给你戴上。”
这一次,周中擎没有那些荒唐的念头,也没有那些旖旎的遐思,他被这满满的爱意所包围,心绪翻涌,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顺从地在女人家面前蹲了下来,免得她够不着。
同心扣在心口的皮肤上落下冰凉的触感,随即慢慢变得温热起来。
周中擎就这么匍匐在了安六合的腿上,抱着她的腰,声音闷在了她的怀里:“老婆,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嗯,一辈子都不分开。”安六合抱着他的脑袋,下巴蹭了蹭,“走吧,时候不早了。”
“嗯”周中擎抬起头来,身子挺直了,双手捧着他的脸,虔诚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走吧,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陶家父子还带了个小娟,三个人在门口等着,见这两口子进屋腻歪了半天不出来,很是震惊。
不由得嘀咕了起来:“感情这么好的吗?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难舍难分的。”
小娟很是羡慕,道:“那多好啊,就是可惜了,我姐没这个命。”
这话落在周中擎耳朵里,就跟一阵轻飘飘的风,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到了连城,两人让陶家三口人在码头等着,随即一人牵着一个娃,去照相馆拿照片,又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
忙完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天气好得不像话。
安六合看着手里的红本本,一种终于安定下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天是公历六月十八号,农历葵卯年四月二十七,她会用一辈子来记住这一天,她和周中擎彻底绑在一起的一天。
她把两本结婚证都收进了九叶菩提里面,免得被海上的风浪打湿,这才往岛上去了。
有小半个月没在岛上了,这十来天的时间,岛上的变化相当惊人。
码头附近的木板房已经全部拆除了,这里按照她的规划,将要建造这么几样设施:仓库,食堂,邮政局,供销社分社,休息室(供物资队和海防官兵换班休息使用),派出所等等。
一切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处都是施工的身影和吆喝的声音。
这个工头喊道:“还有砖头吗,什么时候到?”
那个工人喊道:“还有钢钉吗?今天海上浪小应该能到的吧?”
热火朝天的忙碌声里,海岛的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地发展着。
家里人并不知道她今天回来,所以她和周中擎都走到半路了,七星他们才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赶紧张罗着,给他们接风洗尘。
烧菜的烧菜,擦桌子的擦桌子,一派喜气洋洋。
两人把陶家三口.交给了开荒队带着,随后直接回了安六合分到的那处小院子里。
九州临时请了个假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安六合:“六姐,五哥的信,这回我可是看得好好的,没让任何人看到。”
安六合刚到家,正满心欢喜打量着簇新的篱笆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闻言接过信件拆开看了看。
这一看,脸上的喜色便凝固了。
“怎么了姐?”九州担心地看着她。
安六合叹了口气:“五哥说嫂子不来,太忙走不开,让我见谅。”
“那怎么办?五哥也太见外了,自家骨肉,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的?”九州也跟着情绪低落起来。
这么多年了,一次没见过溪云嫂子,一大家子都盼着呢。
安六合把信叠好装了回去:“不行我让妈给他拍个电报吧,哪怕骗也要把他和嫂子骗回来。”
她去找宁华夏,连自己领证了的事都顾不上说了,周中擎怀里抱着蕾蕾,见她脸色不好,还叮嘱了一声:“老婆,没有过不去的坎,跟妈好好说。”
“嗯。”安六合歉意地笑笑,让他担心了。
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他抱蕾蕾的姿势娴熟了一些,看来这次离岛,也还是有了意外收获。
宁华夏正在杀鱼,溪云的事她知道了,埋怨道:“你五哥就是把你妈我想得太不近人情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妈,你看这事到底怎么办,要不想个法子骗他回来?就说我生了大病,快不行了,想临终前见一见哥哥嫂子。”安六合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出了个馊主意。
宁华夏摇头:“不行,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要这么咒自己,要生病也是我生,我老婆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好孩子,这鱼你来杀,我现在就去拍电报。”
宁华夏不愧是当过兵的,做事就是风风火火的,当即把菜刀一扔,给五儿子报丧去了。
安六合哭笑不得,把戒指退下来收好,准备动手刮鱼鳞,刚刮了一面,就听周中擎说道:“我来,蕾蕾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抱抱她。”
安六合拒绝了他:“你好好练练手吧,越熟练越好。”
周中擎愣怔了片刻,他看着女人家红扑扑的脸蛋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抱着孩子蹲在旁边,小声问道:“老婆,你的意思是……你有了?”
不能吧,就算有了,这么快就能知道了吗?
不得等上一两个月?
安六合也说不好,虽然目前什么迹象都没有,可他那么贪婪,像个永远喂不饱的饕餮,她怀疑自己说不定已经中招了。
便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什么有了没了的,我就喜欢杀鱼你不知道吗?”
“那我真不知道。”周中擎不信她,索性就这么抱着蕾蕾臊她,“乖宝,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喜欢哪个跟你妈说,让她努努力,生个小的给你欺负欺负。”
安六合确实被臊得不轻,端起旁边的一盆水,撵着要泼周中擎。
周中擎抱着孩子溜之大吉,她气鼓鼓地回到井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认真杀鱼。
正忙着,门外响起了张银凤的声音,她提着一篮子海肠,兴奋地跑了过来献殷勤。
一来就注意到安六合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可把她乐坏了。
她走近些,发现其他几样首饰也都摘了,一厢情愿地认为安六合跟周中擎怕是闹矛盾了。
便热ᴶˢᴳᴮᴮ情地喊道:“姐你回来得可真是时候,昨天这边刮台风,好多海肠被吹到了岸上,你看,我捡了这么多呢,姐你会做这个吗?我刚跟大厨学了一手,我教你?”
安六合没想到她会来,猜测她又是给她哥哥刷好感来了。
果然,没等她拒绝,就听张银凤说道:“其实也不算跟大厨学的,是我哥先找大厨学的,然后我哥教我的。姐,这东西真的很好吃,要不我来给你做?”
“银凤,你以前不是连煮粥都不会吗?”安六合纳闷了,这才多久没见,张银凤就洗心革面,决定做个勤劳的劳动人民了?
天哪,她得看看树上有没有母猪,这也太石破天惊了,这可是张银凤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营长妹妹。
张银凤不开心,气鼓鼓地把篮子放下,嘴巴一撅,嘟嘟囔囔:“怎么,没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我就是学了,就是会了,你要是信不过我,你可以尝尝再说嘛。”
“信,我怎么不信?我就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吃到你做的饭菜,那我可真是太有口福了。”安六合乐得吹捧了她一下。
张银凤高兴了,手里攥着两条麻花辫儿,蹲在了旁边:“姐,你出去这么久,有没有回心转意啊?我听人说,这饮食男女,只有在一起相处了才会知道对方的缺点。周团长脾气那么臭的一个人,你这段时间应该发现不少他的缺点吧?快跟我说说,我陪你一起骂他!”
“银凤,你这都跟谁学来的歪理邪说?”安六合实在是太意外了,这小姑娘是被谁带歪了吗?一套一套的。
张银凤拖长了音调开始撒娇:“哎呀,你说说嘛,说说!我就是好奇,他这个人到底懂不懂疼媳妇啊,该不会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他吧?哎呀,那你跟他处对象多没劲啊,你本来就带着两个孩子,这下又多了他和他儿子,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嗯,确实有点麻烦。”安六合故意这么说,就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真的要贬低周中擎抬高张临渊。
真要是这样,她得趁早让她死了这个心。
她这句话果然让张银凤格外兴奋了起来,她忽然抱住了安六合的胳膊:“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周团长凶巴巴的,一看就不是照顾人的料。这些天你没少受委屈吧?哎呀,不如就这么一拍两散算了,你再看看别的好男人,啊。”
安六合继续套话:“那好吧,你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吗?”
“有啊,我哥啊!”张银凤脱口而出,眼中满是期待。
安六合故作苦恼:“可是周团长连结婚申请都打了啊,这不太好反悔吧?”
“这有什么嘛,只是申请而已,又不是领证了。大不了你直接跟那个什么邵政委说,说你不想再养个好大儿,你忙不过来,这不就得了。”张银凤理所当然地说着。
她还就不信了,安六合真想拒绝这桩婚事的话,会没有办法。
安六合看着她那热切的期盼的眼神,从现在开始,不搭理她了。
急得张银凤一个劲问她:“你怕什么啊?你俩又没有结婚,不算军婚不受保护的,你想反悔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安六合沉默地把鱼杀完,随即用硫磺皂洗洗手,进屋去了。
张银凤追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安六合把两本结婚证怼到了她跟前。
她不明白,接过来看了看,这一看,愣住了。
“哎呀姐,你怎么都领证了啊,你不是也嫌弃他麻烦吗?那你领这个结婚证不是把自己坑了吗?”张银凤急得不行,这都领证了,她哥还能有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