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抽什么烟。”温静蹙眉扫了眼,她和他在一起后没怎么闻到烟味,这盒烟都不知道哪来的。
“没,拿着玩。”他摊手,“连打火机都没有。”
茶几上干干净净,东西不多,一个杯子,一包纸巾,还有一盒不知名的药。
确实没有打火机。
“现在没有。”温静不信,“那我走了呢?你是不是就点上了?”
“可能吧。”他撩起笑,“那要不你别走了,这床够大,咱挤一挤。”
直白的话,让温静些许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低头看了下,好像挺普通的,这衬衫没让人露太多,和穿了短裙没两样。
愣神的时候,林叙已经一个起身,拉起她的手,将人捞了过来。
温静扎扎实实跌到他怀里,额头和坚硬的胸膛来了个碰撞,轻微的感觉还没缓过来,下颚传来生硬感,他指腹轻轻捏着她的下颚,让她脑袋靠在沙发后背,自己一个翻身将人半压着亲吻。
这是降服的姿态。
温静动弹不得,只来得及调整呼吸,以避免喘不上气来的难受,他接吻从来不管人家的死活,又凶又狠,吃东西的时候温文尔雅一少爷,咬起人来和禽兽没两样。
不一会儿温静被亲得小脸泛起酡红,醉酒似的分不清方向,随后感觉到胸前一凉,不由得低呼出声。
是他手的温度。
掌心带有薄茧,咯人,力道还不轻,温静低低道:“你手别这么重。”
他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儿狠劲。
突然想到打球时观众台上那些话。
要起人来会是什么样的。
还不得要人的命。
林叙瞧着她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低笑道:“我们静静怎么这么软。”
她试着从他怀里出来,根本抵不过那力道,做什么都是徒劳,睁着双眸望人,“你……起开。”
嗓音都微哑了,导致那几个字听起来欲拒还迎。
林叙继续吻她,也只是吻着,连同声音一块儿落下,“突然想起这里没套。”
想做什么都做不了。
“很难受。”他倒吸一口气,“我去洗澡。”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温静作为女生可能没那么大的反应,看他神色和额头上的汗大概猜到是有多隐忍了,至于洗澡,可能是自己解决?
所以刚才整来整去还是自己来。
“去吧。”她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你刚才乱摸。”
“谁让你这么招人。”
欲和魂都被招出来了。
温静托腮,“和我没关系,是你自己流氓。”
“嗯,我流氓。”
她嘀咕,“说流氓都是夸你的。”
“我是流氓。”他顺着她,坏笑道,“你是流氓老婆,对吧。”
“……”
温静有些吃瘪,找不到词儿反驳,看他反击后转身要走,又喊住人:“等等。”
“又怎么了?”林叙回过头,挑眉,“要和我一起洗?”
她跪在沙发上,摇头,伸出双手抱着他,凑到他下巴,像只小啄木鸟,细细地亲吻。
这一吻直接将男生的体温飚到最高。
他声音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想要回亲,小姑娘突然松了手,退到沙发的另一侧,若无其事地抱着枕头,“好了,你去洗吧。”
敢情是勾引完后拍拍屁股走人。
“你故意的。”林叙舔了舔唇,“跟谁学的这么贼,嗯?”
温静离得远,这下看到他是真的在难受了,不免笑道,“没有,我只是想亲亲你,这也有错吗?”
“行,你笑,现在随你笑。”林叙忍着腹部源源不断的热意,睨着她,“以后有你哭的。”
“……”
至于是怎么哭。
这就很好猜。
林叙哪会就这样被调侃就走人,一俯身,就将人拉过来,这次拉的不是收,而是她搁落在沙发一边的双脚。
重力感失调,温静低呼:“你干嘛。”
他没急着做什么,慢慢蹲下来,膝盖似乎跪在地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攥过她的脚腕,轻轻一拉,将人再次拖得近一些。
温静这次害怕了,不是不担心他会不会来真格的。
林叙面色倒是如常,慢慢打量手里的脚腕,她浑身上下的皮肤生得都白,脚背光滑细腻,指甲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连踝部都呈现出漂亮的骨骼形状,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天然珍品。
他将脚并拢地放着,艺术家似的欣赏,说出的话却跟流氓一样。
“下次。”
“我想看它们缠在腰上的样子。”
那时候。
她再故意撩拨,那就别怪他做一回禽兽了。
看着男生颀长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口,温静悬停的心慢慢放下来。
松一口气,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对他并不抗拒,就像是普通情侣里的恋爱关系,大概,是荷尔蒙产生后形成的正常生理反应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转眼到了期末,放假前,汤臣一品剩下的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顿饭。
她们即将迎来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这个假期其实是难得宝贵的,往前数是被繁重作业累赘的假期,往后就不剩什么假期了。
田婉老样子,假期就是打游戏,段小佳则打算找份暑假工,提前锻炼下自己。
“静静你呢?”段小佳问,“留在南城吗?”
温静课余时间都和林叙混在一起,社ᴶˢᴳᴮᴮ团课都没去上,如果不是保持原有的成绩和状态,都让舍友怀疑她是不是被带坏了。
“回家。”温静答,“太久没回去了。”
“那你和林神岂不是要异地恋了?”段小佳开玩笑道,“两个月诶,是不是太久了。”
没直说,温静听出那意思。
连舍友都知道他们的感情不稳定。
这要是再因为假期整出个异地恋,回来就可能完犊子。
温静用勺子舀了口汤,慢条斯理地尝着,“我又不是不回来。”
“那他呢?”
问话的是田婉。
哪怕是在谈八卦,她总是保持清醒,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点,“现在是毕业季,学长学姐走的走散的散,你问过他的打算吗,留在南城还是出国留学?”
她说的都算委婉。
那帮子富家少爷早在之前就有传闻说都是要出去的,家里早就安排妥当,去的都是世界前三学校,可能前一天同学们和他们都在校园里呼吸同一片空气,下一秒人家就坐上飞机从此拉开差距。
段小佳附和:“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吧,现在好多人都等着你们分手嘲笑你呢……我好怕到时候骂不过他们。”
之前在论坛的时候她一个人被一群人怼,都快要与全世界为敌。
这就是她的可爱之处,结果还没发生,就已经做好站在温静身边的准备。
“别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过好自己的生活,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温静放下筷子,“比如今天这汤,我感觉有点咸了。”
另外两人:“……”
人家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轴子。
这妮子不是一般的乐观。
温静这次暑假回家,是有人来接的。
大姐温萍带着她的新男朋友早早等在车站,高峰期人头攒动,温萍看到人后伸手去挥舞。
恋爱期的女人不论什么年龄都会有些恃宠和多巴胺分泌的快乐,炎炎夏日到底不同于冰酷寒冬,热风中相迎的人们脸上透露疲惫,都胜过冬日里的木讷。
隔着人群,温静看到亲人熟悉的面孔和一个微胖,不太符合温萍审美的男人。
新姐夫为人宽厚,上来便帮忙提行李箱,又给她们姐妹两买水,常温的,回来时说冰水对女孩子的胃不好,大姐在一旁直乐。
这让温静想起温萍的上一任小男友,就一街头混混,坏事做尽,不务正业,温萍爱起来要死要活的,每次吵架输了后她一边数落对方的不好,一边骂自己犯贱的命,为什么要看上这样的人。她也不想的,可那个小男友在她被老板占便宜的时候,揍了老板一顿,她一颗心就泛滥了,当时哭着回忆自己上学时被男同学猥亵,而她们的父亲怪她那件正常T恤穿得太暴露。
如果有个正常家庭就好了。温萍常常这样说。真要如此,她的择偶观不会那么偏激,总是在男人身上寻找上一任丢失的优点。
回去的路上,温静发现大姐的笑比平时多许多。
从他们口中得知,新男友是厨师,月薪在这小地方算不错的,家里有房子,足够养家糊口,最关键的是人很体贴,是能给你挑鱼刺剥虾壳的人。
看他开车的时候,耐心等一个老人慢吞吞走过马路后,温静大概猜到,这次姐姐选对了人,择偶方面不能单看那人对自己的好,也看他的人品,他对你好是不确定的事情,他人品好才是持久的。
姐夫车停在巷口外,姐妹两下车后行李还由他拿着,温静提了个行李箱,往家门口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
现在的小孩个子蹿得飞快,半年的时间又长高一筹。
“苗苗啊。”温萍笑着打招呼,“出去玩吗?”
“嗯。”林苗点头,目光落在温静的身上。
林家是温家的邻居,两家关系一直很好,那年出事后,林家的大儿子溺水身亡,父母悲痛欲绝,但并没有特别错怪于和儿子一同出行的温静身上。
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为救人而亡,知道他是个英雄,错不在那被救的小孩身上,更不在温静这里,只怪海浪无情。
惟独家里的小女儿林苗,一直埋怨温静。
倘若她不和哥哥一同出行,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幽怨的目光,和噩梦一样困扰温静很多年。
“高考怎么样啊,有没有想去的大学?”温萍又笑问。
“N大。”林苗答得很干脆。
“N大?”温萍意外,“那不是温静的学校吗?你也喜欢那里吗?”
“那是我哥喜欢的学校。”
“哦……”温萍尴尬,“那挺好的。”
“以后就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了。”林苗冰冷的眼神直逼温静,“温静姐是我的学姐,以后还请多多照顾。”
“照顾”两个字咬重音节。
温家晚饭是姐夫做的,烧的一桌好菜,还从车后备箱拿来两瓶上好的白酒孝敬,老丈人被哄得心花怒放,举杯畅饮,说起这些年养孩子的心得。
大致意思就是养女儿不容易,如果没有合适的彩礼钱,还真舍不得她们嫁出去。
听到彩礼钱,姐夫的笑有些僵硬,好在温父并没有狮子大张口,只按照当地风俗来讲,八万八彩礼和五金,多不算多,少不算少,都在正常接收范围内。
温静耳朵自动忽视大人们的谈论,低头敲字聊天,旁边的温熠眼尖手快,看到她的手机牌子,立马夺来查看:“这不是新版苹果吗,你哪来的钱买的?”
这事儿缘由只有温萍知道,她早就烦小弟的行为,帮忙夺回来,“关你屁事。”
“妈,你给我姐的生活费都被她乱花了。”温熠开始告状,“上次我看中那两千的鞋你都没舍得,转眼就给我姐买新手机?你偏心。”
温母面露难色,因为她知道,温静的新手机并不是她买的。
之前的生活费,也因为温静在做兼职,断断续续缩水了。
“别人弄坏她的手机,赔给她的,你瞎叫什么?”温萍训斥,“你还说咱妈偏心,那鞋柜里你那破鞋七八双,哪一双低于一千了?我和你二姐冬天羽绒服最贵的才五百。”
许是多年堆积的压抑,许是父亲毫无愧色去要彩礼钱,许是男友在场所给予的底气,温萍终于爆发出小宇宙,声音极大的嘶吼控诉着。
一个温馨的小家,错杂的内部结构被嘶吼出来,嫉与妒善与恶,爱与偏爱如同丝线一样缠绕,剪不断理还乱,没人说做父母的不爱她们,就像冬日里的真假羊毛衫,母亲自己连假货都舍不得穿,尽己所能给予姐妹两更好的,只是她把最好的,给了小儿子。
温静坐在中间,听他们的争论声,回忆起和林叙在一起的时候,原来吵闹是分级别的,歌舞烟酒的喧闹,赛车引擎飞驰赛场的声响,并不会给人带来不安,支离破碎的人言人语才会。
有这么一刻,她突然很想他。
晚八点,温静洗完澡,把头发吹至半干,自然披落。
温萍敲门进来,眼还红肿,脸色苍白。
事情导火线是温静和温熠,最为受伤的却是温萍和母亲,母女两都是多愁善感的,对一些事情心知肚明,在意得也最多。
“我突然理解你为什么当初会和林家那小子玩。”温萍忽然说。
温静梳着头发,默不作声。
“家里太乱了,跟个泥潭似的。”温萍说,“他是能伸手拉你上来的人。”
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有人给你唱诗与远方。
大姐竟然才发现,邻居家的小男孩,对曾经的温静有着怎样的意义和影响。
最初的最初,他的逝世让他们以为,温静只是失去一个朋友,才变得抑郁寡欢,其实她丢的是一段绳索,少年的离去,又让她坠落到世俗的生活里,没人给她唱情歌,没人带她去玩耍。
温萍问:“你喜欢林叙吗?”
少年活着的时候对温静是真好,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赶着往她这边送,跟疼自家妹妹似的。
温静放下梳子,知道大姐说的林叙是谁,她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喜欢姐夫吗?”
大姐点头。
“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
“恭喜。”
两个字,简短。
但比父亲酒桌上为了彩礼说一通煽情的胡言乱语来得真诚。
大姐明白恭喜的是什么,是她难得遇到一个对的人,是她可以像之前的温静那样,走出这个家的枷锁。
走之前,温萍想到什么,将手里一直拿着几束干花放到桌上。
温静眼神疑惑一下。
“过年到现在每个月都有人给我们家送花。”温萍说,“我猜是你男朋友送的。”
林叙想送花的话应该不会送到老家来。
温静想起过年那会儿,他花钱从一小孩手里买花。
可能给了不少钱,小孩不愿白拿,所以按时送花。
花期短暂,只能保留成干花,乍一看,依稀能辨认出原来的底色。
温静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给林叙发过去。
他后知后觉想起这事儿,回复一句【让我看看】,打来视频通话ᴶˢᴳᴮᴮ。
温静摁了接听,看见那边镜头晃悠的人影,把花束举到跟前,笑道:“我不是给你发照片过去了吗,是不是你送的花你认不出来?”
“你觉得我想看的是花?”他人在赛车俱乐部,周遭挺吵闹的,转一圈后才找到个消停的地儿,认真看屏幕上呈现出的面孔,“几天没见,想我没。”
她攥着几束干花,要笑没笑的。
“没良心啊静静。”他徐徐控诉道,“都不说想我。”
“我怕我说了,你来找我。”